“师兄……你不懂……”张瑞闷闷不乐地推开纳兰海瑞的手,“这些年的变故在我心中的影响远远超过的我的想象,我甚至在想我对云深的执着,这种执念……是不是他之后所有的苦难都是我带来的,若我没有强行夺取他的记忆,他就不会离开皇宫,就不会被晚迳抢占了身份,也就不会再次冒险回宫,就更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都与你无关……”纳兰海瑞激动的太高了声音,突然意识到四周还有旁人在,便回头四下看了看,见他们都是合眼睡去,才再度开口,“你不必这样自责的,云深和我一样,别无选择地背负着自己的命运,拥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也许你不会明白,但是这一切都是他额命,都是命而已。”
“不。我看着晚迳,想着也许他真的是爱着慕容御疆的,我能感觉到他看慕容的时候眼神的不同,我看着他的那些无奈,看着他有些疯狂变态的某些执念,我突然之间想到了自己,你总更我说我和云深是有着缘分的,但是活着这些所谓的缘分都是我纠缠来的,我真是忘记了我自己究竟是怎样爱上了他,为什么爱上了他啊,我不知道我和云深相处过的那些屈指可数的日子究竟是否足以孕育爱,或者只是一种怜惜,我却错当成了爱……”
一时间,这个话题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纳兰海瑞并没有说什么,张瑞也没再继续往下说下去,他斜着头靠在纳兰海瑞的肩膀上,这个世界上,师兄是他唯一能够依赖也是唯一依赖过的人。
让顾惜云没有料到的事情,马车停下,当他到达当初被尘烟救下养伤的地方是,却丝毫不见任何房屋的痕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什么都没有。”眼前只是一片空旷的草原,度过了寒冬,已经萌发了嫩绿的草芽。
“顾将军,你能够肯定就是这个地方吗?”对于突然不见的房屋,纳兰海瑞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尘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既然能够留下讯息甚至能够移魂转生,那么他就定然对蓬莱仙屋动了什么手脚,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尘烟的时候,他从他的身上感觉到的非但不是仙气,反而是同自己如此相像的恶魔的气息,所以即便他毫无把握,也不得不放手一试。
“是的,当时尘烟的确让我非常疑惑非常震惊,况且我在这里休养了不少日子,我能肯定就是这个地方。”看到顾惜云点头,纳兰海瑞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你们都后退,师弟,把那块羊奶玉拿给我。”看见师兄认真的神情,张瑞没再多言,将羊奶玉从内袋取出放在纳兰海瑞的掌心,只见他上前一步,轻轻闭上双目,登时当他再次张开眼的时候,四周被黑色的瘴气缭绕,魔瞳再现,红光闪烁。
纳兰海瑞将羊奶玉举过眼前,双目直视着前方,口中念念有词,是些张瑞听不懂的句子,如同奇迹一般,一栋有些简陋但却精致的茅草屋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均震惊不已,但是现在并不是他们好奇的时候,众人没有犹豫,便推门走了进去,屋内的陈设同顾惜云当初疗伤的时候一模一样,桌面一尘不染,干净整洁,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书桌上的一封信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羊奶玉还有那个顾惜云熟悉不已的云深的长命锁。
信上的字迹大器流畅,却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们他的确有所准备,有方法救活云深,这让张瑞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
“信上说了什么?”顾惜云着急地问道,顾惜云和尉迟尘都是草原儿女,各个虽然精通武艺,但却并不识得几个字,看着张瑞皱起眉头的样子却什么话都不说,心里自然焦急不已,抓住张瑞便急切地问道。
“你喊什么,你以为云深这个样子我不着急吗?尘烟他的确留下了救活云深的方法,只不过其中所需要的一些东西我却毫无线索。”顾惜云本就不是什么斯文人,脾气上来肯定讲话粗鲁不堪,张瑞的脾气又是一样强硬,两个人之间顿时擦枪走火,一点就爆。
纳兰海瑞接过张瑞手中的书信,看见上面确如师弟所说,心中顿时安心了不少,一时间心里的激动更是难以抑制,双手多时颤抖不已。
183、回忆起旧事
“托盘……”信上交代的事情,大多纳兰海瑞心都都有数,只是这两个字映入眼帘的时候,却引来他不禁皱起眉头,托盘这两个字究竟所指何物,“你们又谁知道这托盘究竟所指何物?”
听到纳兰海瑞的声音,一旁不断争吵的两人也安静了下来,张瑞将两块羊奶玉从内袋中取出,放在桌上,并将云深的长命锁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两物,不禁蹙起眉头,“信上说要将两块羊奶玉相合,然后再与一个托盘相合,只是信上的描述是在太模糊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信上还说了些什么?或者是尘烟为了避免居心叵测之人得到了这封信所以还留了些什么线索在信中,你们到底有没有仔细瞧清楚啊?!”见纳兰海瑞和张瑞只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兀自说着,站在一旁无能为力的尉迟尘和顾惜云着急了,本就性子急躁的顾惜云哪里忍受得了这般折磨人的状况,心中火冒三丈,两步冲上前去,抓过纳兰海瑞的衣领剧烈的摇晃着,要他将信中的内容告知他们,“你快些把信上的内容念给我听?!快点!”
“顾兄莫要心急,我们有时间好好研究信中的端倪,倒是我们可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争吵不休。”尉迟尘见状只得上前劝说,也许是他的劝说真的起了作用,又或者只是顾惜云看在云深的面子山不再同他们计较。
纳兰海瑞和张瑞两人相互对视了片刻,两人之间的犹豫迟疑让尉迟尘心里也非常不舒服,他二人的眼神就像是对他们心有戒备一样,将他们两个人当做随时会了解云深性命的凶手,这样审视的眼光让尉迟尘非常不舒服。
“你还来劝我,你也看到了他们两人的眼神,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诚意与你我合作,甚至视我们为他们的阻碍,张瑞,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我们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的一切都告诉了你们,但是至今为止你们对于你们所知道的事情还是讳莫如深,你要搞清楚,我和尉迟才是云深的亲人,自始至终都站在云深身边陪伴着他的人,而你,你还说孟广兄妹拖累云深,你们又何尝不是,你们别忘了孟广兄妹至少还在云深最为无助的时候陪伴在他的身边,而你们呢,一个为了所谓的什么民族大义宁可将自己的记忆全部抹去也要取了云深的性命,一个为了一己私欲擅自篡改了云深的记忆,让云深和慕容御疆像今天这样……”
“你够了!云深他根本就不适合皇宫中的生活,你看看他在宫中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整个后宫所有的妃子甚至连皇后都记恨他,他每天都生活在被人陷害的恐惧当中,他孤单单一个人在宫中找不到真正能够倚靠的人,偏偏他在皇宫中看似唯一能够倚靠的慕容御疆心里面又装着别的人,你以为慕容御疆只是因为晚迳掌握着他的秘密所以才将他留在身边的吗!你没看见他也曾经动心过吗?!”
“但是至少云深曾经那样幸福过!”顾惜云嘶吼着说完了这句话,这句话他一直都埋在心里,他曾经也是这样想着云深那样单纯的个性一定适应不了宫中的生活,也曾经舍不得让皇宫这缸污浊沾染了云深的单纯,想拼命告诉他不要如此随心所欲,人生总是有许多不得不放弃的执着,他也曾经试图将他和慕容御疆拆开,但是事实却并非如同他所预料的一般,当云深终于学会了怎样做出不得已的让步,懂得了这个世界上的众多无可奈何,不得不放弃他的挚爱,他却没有自己所认为的那样的轻松,反而是背上了更加沉重的负担,他再也没有真心笑过,“终究是我们太自私太自大了,总以为自己所认为的才是正确的,而且自顾自地替云深做决定,如果不是我们自私的将云深骗出宫去,后面一切的悲剧就都不会开始,就算一切都是注定,至少云深在皇上身边也还能那样单纯地幸福更久。”
所有人心中隐隐作痛的部分被顾惜云硬生生扯出来暴晒在太阳下,一时间再没有人争辩什么,云深的不行的的确确是他们一手造成,不然云深也许会傻傻地到死为止都不用去面对那样痛苦的选择,不用面对这样一场已经写好结局的人生。
“孟广和纳苏怎么样了?”顾惜云试着开口打破如今尴尬的气氛,只是这样干瘪的问题更是引来了所有人的不快,所有人至今都无法忘记云深万箭穿心的那一刻血流满地的场景,像是噩梦一样反反复复在深夜里他们的脑海中不停回放。
张瑞紧攥的双手蓦然放开,浑身无力地开口道,“我听彭云说过,那天之后没过多久纳苏先是被指给了一个年迈即将高老的老臣,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被送进了莺燕楼。”
“看来孟广是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才没有和我们一同回宫,到底我们之中最幸福的就是他们兄妹俩了,他们兄妹二人如此待云深,却还是受到云深那样的信任和关心,若当年不是我身在异乡,没有赶在哥哥将云深托福给别之前回去,现在也许我也只是和云深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生活在草原之上,永远不必让云深面对那样的人生。”
“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世事难料,人事总是难敌沧海桑田,从前婉儿最喜欢骑马,他和良川总是策马奔腾在草原上那样无忧无虑,从没接触过中原的一切,只是过着简单的生活,那时候他和良川是草原上最让人羡慕的一对了,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两人一定会幸福到白头相守,他们是那么彼此珍惜,也许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若不是良川从中原给婉儿带回了那块玉佩,她永远也不会碰见景帝,对了……玉佩……”回忆着当年的点点滴滴,突然尉迟顿了顿,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什么玉佩?”众人不解地问道。
“景帝年轻的时候曾经一次外出吃酒,丢了玉佩,却不想被人卖进了玉器行,却不曾想这块玉佩却是皇家代代相传的无价之宝,然而阴差阳错被良川买了回去,景帝就这样一路寻到了婉儿那里,而且对婉儿一见倾心,但是那时候婉儿已经有了慕容御疆,哪知景帝却下了诏书要将婉儿娶为妃子,所以婉儿只能入宫……那之后没多久,在七月初七便有了慕容……”
“等等……我虽与慕容打小就认识,却真真记得景帝曾经跟我讲过慕容的是五月初四生的……”虽然只是景帝无意的一句话,但是那是景帝第一次同自己讲话,所以记得格外清楚。但是确实,每年给慕容作生辰却的的确确是在七月初七,景帝究竟……
184、再见形同陌路
“什么?!”尉迟似乎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突然双眸突兀地长大,喃喃自语道,“难道景帝自始至终都知晓……疆儿那孩子……不是自己的……”
这个听起来不可思议的结论看似那么荒唐,却让人一时间感动得哽咽,仔细想来,景帝的个性也着实像是做得出的人,那时候的景帝无论太后再怎么发脾气都会静静地受着,从未有任何一刻对太后皱起过眉头,甚至逾矩立她为后,一辈子爱着她,护着他,只是……只是害死了良川。
他不敢相信,也许景帝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慕容御疆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因为他爱着婉儿,欠了婉儿,所以甚至不惜将别人的孩子立为太子扶上皇位,他内心的震动一时间无法用言语表达,但是事情若已经过去,便不必再提起,因为这段过去对于景帝对于太后,对于慕容御疆甚至云深来讲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于是尉迟尘只是笑着说道,“也许是你记错了而已……好了,关于信中所提到的托盘我似乎有了些线索了,我曾经看过良川送给婉儿的那块玉佩,四边比中央的玉面要高出一些,若是说能够救活云深的这些线索都是围绕着云深的,那么我想这块玉佩就算不是信中所讲的托盘至少也是个重要的线索,看来我们要回宫去……”
张瑞一蹙眉,突然想到自己从潇湘馆中翻看了太后的那个木匣子中有一块已经磨损得看不清玉面花样的玉佩,愣了一下,从口袋中取出来放在掌心,惊人的一幕出现了,他拿出那块玉佩的瞬间,两块羊奶玉突然发出微弱的白光悬浮于空中,登时在众人的讶异申请中,飞快镶嵌在张瑞手中的玉石上,两块羊奶玉合成太极八卦的图样,飞快地旋转着。待旋转停止时张瑞伸手试图分开玉石见的镶嵌,却无奈失败。
“果然……”张瑞惊讶地看着手中相合于一物的两物,喃喃道。
“你是怎么拿到这块玉佩的?”看见张瑞的手中拿着婉儿的玉佩,心中大惊,一把抢过张瑞手中的玉佩。
“我在宫中住在潇湘馆中,是我在偏殿的衣柜中找到的。”
“算了,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我们现在赶紧赶回去吧。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回去就可以马上开始了,离云深醒来已经不远了……好像带他回草原……”
“信中还说要找到一个满月寒霜的夜晚唤云深的名字,而且此时只能由慕容御疆来做,全程直至云深醒来都不能有外人打扰。”
虽然对于信中所述的一切每人心中都心存不满,但是却也无话可说,回程的路比来时还要沉默,张瑞倚靠着纳兰海瑞的肩头闭目养神,却不成想在宫中等待他的是一个他并不想面对的人。
刚到宫门,便看见宫中来来往往穿梭忙碌的太监宫女,几人期初并不惊讶,慕容御疆重夺帝位自然会有许多事情要做,拦下一名小太监,听得慕容御疆此时还在上书房处理事务,张瑞本想直接前去,却也在尉迟尘的阻拦下就此作罢,几人商量下先各自休息,张瑞和纳兰海瑞漫步在宫道上,彼此之间难得如此轻松。
“这还是我第一次心里这样难以平静……”自从云深出宫以来,这是张瑞第一次这样激动。纳兰海瑞轻轻握住张瑞的手,才发现他手心如此濡湿,不禁轻笑着。两人之间如此和睦平静的时光让纳兰海瑞打心眼里珍惜。
“张瑞……”突然从前面传来一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久远的声音,张瑞一愣,转过头看去,才发现在潇湘馆门前站着的人正是那个许久不曾见过的李少陵,几年未见的他如今脸上尽是饱经战乱的沧桑痕迹,占了半面的胡茬让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质,张瑞先是尴尬地愣在原地,纳兰海瑞看着两人之间的尴尬,瞬间明白了一切,他轻轻握了握张瑞的手,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去跟他好好谈谈吧,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师兄都会陪着你的……”说罢纳兰海瑞拂袖离去将时间留给他二人。
张瑞释然一笑,回头看着李少陵,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住了一般,“如今你再不是当年那个年少轻狂的少年了,成熟了,像是一个将军了……”
“张瑞……你……”话音还未落,便被眼前的人狠狠揉进了怀中,“你怎能如此残忍对我……这些年你在我心里一刻不停地折磨着我的理智,如今一切都结束了,战乱结束了,云深的事情也要结束了,你是不是……是不是……能够留在我身边……我们……”
“是啊……战争结束了……我和云深的纠缠或者也要结束了……可是少陵……我以为我那时候已经跟你讲清楚了,你和我的一切在童年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我们之间本不该有什么纠缠的,错误的纠缠,从一开始……就不该牵引到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