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关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好。」
「咦?」
樊谦本来还打算多磨一阵子,非要把这人的耳根子磨软为止,却没想到人家居然这么爽快答应,着实让他喜出望外。
正想说些什么,郭老板已经在那边千恩万谢,并请林墨关随他去换装,稍后就要上场。
林墨关颔首,深深看了樊谦一眼:「晚上轮到你。」说完就和郭老板一起走了。
留下樊谦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晚上轮到他?什么东西轮到他?唔,该不会是也要让他穿女装吧?又或者还有什么比这段数更高的……
樊谦越想越寒,但是事已至此,人家郭老板都道过谢了,他再反悔总归不好。关键是实在很想看看那人的公主装,索性先不想这些自己吓自己的东西,追着那两人跟了上去。
正如郭老板所承诺,林墨关上台之后,只需安稳坐着,偶尔走动几步,等到旁人把戏接完,即可功成身退。
回到后台,樊谦就在这里等着,见到林墨关回来,立即迎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再次细细打量。
此时林墨关身上这套戏服,虽说是公主装,但因为公主要出嫁,所以也算是嫁衣。长长的袍子几乎拖地,火焰般的大红色十分亮眼,还用金线描满祥纹,肩上霞帔更是极其细致,就算是真正的公主嫁衣也不过如此。
除此以外,头上还戴着华冠,几根玉冠如同孔雀尾翼般地展开,左右两边的宝石链坠吊在上面一步一摇。
奇妙的是,虽说是女装,但因为是戏服,比较着重戏剧化,加上本身就是给男性演员穿的,所以穿在身上丝毫不会显得阴柔,只有无比的高贵华丽。
刚一来到林墨关面前站定,樊谦就脱口而出:「谁能娶到这样的公主真是幸福死了……要是我啊,我简直都想跟你当场求婚了。」
林墨关目光一闪,捉住樊谦的手腕,拖着他走到屋外,纵身一跃,跳到屋顶上。
几只猫相互依偎着,趴在这里晒月光。听见有人上房,它们转头看了看,也许是觉得这两人顺眼,也或许它们本就胆大,并没有被吓得跑开,就趴在原地静静看着。
它们很平静,樊谦却很纳闷,正想向林墨关发问,就听见他自言自语:「也算有见证人。」
樊谦越发纳闷,随即,他看见林墨关往前走去,迎着天上那轮明亮的圆月,一直走到屋顶中央,突然半跪下去。
樊谦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出了什么事,然后便听见一段话——
「我林墨关,在此发誓,一生保护樊谦,尊重他、爱惜他,胜过爱我自身。不论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陪伴在他身旁,直到生命结束。」
「……」
如果要问樊谦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答不上来。如果要问他应该怎么做才对,他也给不了任何答案。
他只知道,从他身体内部,更或者是从灵魂深处,生出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到与对方平行的位置,同样半跪下去,同样向着月亮举手立誓。
「我发誓,我愿意一生和林大哥在一起,尊重他、珍惜他……把他给予我的一切,所有我能回报的,全都回报给他,直到生命结束。」
每说一句,心中都会涌上难以言说的满足,既明朗又充实。
他放下手,转头向身边看去,那人也向他看过来,目光交会,静静凝视。
刹那间,樊谦但觉心脏都像要爆开来,但这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与之截然相反的奇妙滋味,越来越浓,越来越强烈。
他再也克制不住地扑了上去,扑进对方怀里,扑得那么用力,而林墨关也没有制止,任由他扑倒,被他压在身体上方,像一只撒娇的猫咪。
他用双臂把人抱住,越抱越紧,好像从没有过这么紧地拥抱这个人。
没有这样拥抱过任何人。
林墨关轻抚他的后背,等到他渐渐平静,才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
樊谦半张脸都埋在林墨关肩窝,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发现我真是个傻瓜。」
傻瓜?林墨关没再接话,安静等待他说下去。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怎样才算是不仅仅留在你身边,要怎么留在你身边才是对的,可是一直想不出结果。」樊谦掀掀嘴角,让心底的自嘲消散而去。
「我想来想去,就只知道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看到你开心我也开心,看到你生气我就紧张,你如果心情不好,我就想千方百计让你心情好起来。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还怎么过?曾经失去你两年,我早就明白……我早该明白了。」
他抬起头,让目光投进对方眼中,眼里刹那闪过一丝阴郁,随即转为坚定。
「我终于知道了,让我想要像刚才那样发誓,并且全力遵守誓言的人——我无法想象那个人如果不是你。还有……」
凑过去,在人唇上落下一吻,轻柔,却充满不可名状的真挚。
「让我想要这么做,或者做出更亲密的那种……那些事的人,我也无法想象除你以外的人。」
长吸一口气,眨眨眼:「也许你说的对,对于那些爱情和责任,也许我到现在还是不够懂。但是如果你愿意,让我跟在你身边慢慢学,好吗?」
林墨关依旧沉默不语,扣住樊谦的后颈将他押下来,一吻覆盖而去。
行动就是最完美的语言。
34.
次日,天气晴好,被困在客栈的人们终于可以动身,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至于清玉教这一行人,自然是往幽燕谷而去,在二十几天后顺利到达。
幽燕谷,正如其名,是一座远离尘世的幽静山谷,碧水青山中,矗立着大片堪称壮观的建筑,也可叫作清玉山庄。
樊谦有些不可思议,这么个好地方,竟然不是旅游胜地,而是邪教的总部?太天杀的浪费资源了。
一到幽燕谷,樊谦就想让林墨关带路到处转转,但因为归途上奔波劳顿,林墨关让他先休息一晚再说。
到了第二天,两人正要出门,佟安聿忽然回来了。
「怎么你一个人?」樊谦问,「百里渊呢?」
「他?」佟安聿满不在意地挑眉,「他没必要也跟着来吧。」
这话是不错,原本清玉教的目标就只有谭凌波,至于百里渊带不带来都是无所谓的。
樊谦对此不是不了解,但问题是:「你们是一起走的,现在就你一个人回来,是他不肯跟你来,还是你把他丢了?」
「你要是挂念他,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微妙的一个擦边球打了过去,随即佟安聿便转向林墨关,「教主。」
关于这个称谓,因为佟安聿自己才是真正的冉潇湘,当然不可能把林墨关叫成「冉潇湘」,而要是叫「林墨关」又会让别人起疑,所以一直是用「教主」来称呼。
「到屋里说话。」佟安聿说。
林墨关颔首,和佟安聿一道往屋里走。出于好奇,樊谦也跟了上去。
进了屋在桌边坐下,佟安聿对林墨关低声说了些话,语速很快,樊谦来不及听清楚。刚想询问,林墨关就向他看过来:「他说从龙秘笈在你身上。」
「什么?」樊谦愣了一下,「谁说的?」
他瞪向佟安聿,后者答道:「一个知情人。」
「什么知情人?」
「那人曾经在谭家庄,后来由于一些原因而离开。」林墨关接话,「这次谭家被灭门,他不在,得以逃过一劫。」
「哦。」樊谦想了想,「但是秘笈什么的……我身上没有那种东西啊。」
当初在飞花楼被百里渊救走的时候,他身上除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再没有其他行李。
「那人是十分笃定的。」佟安聿上下打量樊谦,「你可曾仔细检查过自己的身体?」
「检查身体?」樊谦错愕。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难道说,那本秘笈并不是现成的,而是要从他身上找出线索?这也太扯了吧,他又不是人肉保管箱……
撇了撇嘴,说:「洗澡的时候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还要怎么检查?」
「也许是你自己检查不到的地方呢?」
「的确没有。」林墨关插话。
「没有?」佟安聿看向他,「你已检查过?」
「算是。」
「从头到脚全部?」
「全部。」
「喔……那也许是要用不一般的方法才能查得出来。」
「什么不一般的方法?」樊谦好奇起来,在他这具身体上,真的会有那么玄乎的奥秘存在吗?
佟安聿似笑非笑地眨眨眼:「这我就不敢定论了,不如留给你们二位慢慢切磋研究。」
「……」
正事要紧,出去游玩的计划就先暂缓。
既然佟安聿言之凿凿,那么就先试着从樊谦身上下手好了。
如果说秘笈的线索在他身上,并且不是现成对象,而以古代的医学技术又不大可能把东西藏在他体内,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弄在他身外——也就是皮肤上。
这就让人想到了纹身。据说,有的纹身是用特殊材料弄成,比如所谓的动物血纹身,平日里看不出来,当人喝酒之后才会泛红而显形。
不管传说是否可信,反正试一试也不会有损失。
于是到库房拿了酒,两人关上门坐在房里,开始研究……
樊谦灌了整整一壶酒下去,很快就脑袋犯晕,身上开始发热,倒也不至于太醉,还能自己动手把衣服脱光,爬到床上,耐心等待。
过了一段时间,樊谦低头检查自己,能看到的部位都没有任何发现。又让林墨关帮他检查背后,也没有异常。
「是不是弄错方法了?」樊谦挠头。
林墨关沉思一阵,眼神隐隐深邃:「或许是纹在一般人不会注意的地方。」
「是吗?」那会是什么地方?
樊谦还想再问清楚,忽然被林墨关捉住脚踝往下一拉,整个人从床头滑了下去。
紧接着双膝又被对方按着,往两边分得大开,竟然盯着他的下体端详起来,甚至作势要将手往他后庭伸去。
「你龌龊!」樊谦简直抓狂,奋力把脚抽了回来,想跳下床,可还没来得及翻身,上方就压下一份重量,犹如泰山般压得他动弹不得。
「我们还没研究完。」林墨关说。
樊谦磨牙:「不跟你研究了。」
「不跟我研究,跟谁研究?」
「跟……跟佟安聿。」
「佟安聿?」林墨关剑眉一挑。
「不,不是佟安聿。是他说的那个知情人。」樊谦马上改了口,他自己其实并没多想,但万一被对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就不好了。
这个人吃起醋来是什么样子,他可是亲身见识过的,绝对不想再见识一次。
「既然那人说我身上有东西,那是不是他也该知道要用什么方法看到我身上的东西?」
「如果他知道或是肯说,大可以让佟安聿把方法带回来。」而不是让他们自己猜测。
樊谦用力搓乱头发,这种以为有线索、却又找不到线索在哪里的感觉实在让人烦躁。
「那到底该怎么办?喝酒看来没用,那是不是要喝别的什么?比如有什么特制的药水?」
「不准乱喝东西。」林墨关伸出手,把他刚刚弄乱的头发重新理顺。
「那不然,你还有别的什么主意吗?」樊谦叹气。
林墨关眯着眼,目光倏然专注起来:「先仔细检查你。」
樊谦无语半晌,最后回了一句:「你想怎么检查?」其实明知故问。
白痴才会认为这个「检查」只是检查而已吧?
不出所料,林墨关二话不说,吻了下来。
就算心里再怎么不爽,对于这个吻,却是不可能拒绝的。
当曾经的那些纠结矛盾被撇除,敞开心怀来接受这一切,感受也就越发不一样起来。
他得承认,他喜欢和林墨关接吻,是的,他喜欢,就算彼此都是男人,就算他以前想都没想过这种事,就算他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兄弟……
这样的转变似乎很突然,但其实,足足经过了两年的沈淀。
七百多个日夜,谁能说这还不够漫长?假如每天想对方一次,便心痛一次,之后再深思过往种种,无论是曾经发生过的,还是没有来得及发生的……
简直,这就像一种毒。
而与对方亲吻这个行为,就如同解药。
忍不住还想要更多,但是林墨关已经转移阵地,吻迹一一落在他的颈项、锁骨、胸膛,沿着肋骨中央一路下滑。经过肚脐,舌尖故意插入,情色地进进出出。
然后继续往下。再度张口,把他的分身含了进来。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比这更私密的事也做过,樊谦却还是会心慌意乱。尤其是低头亲眼看着这幅画面,看着自己的性器被含在另一个人嘴里,来回吞吐,相映着那人白皙的肌肤,水红色的唇瓣……
更是血脉贲张,清楚感觉到自己那话儿又膨胀了几分,更加紧密地挤压到对方口腔内的粘膜,更加深入地像是要伸进那人的喉咙……
啊,受不了——太刺激了!
「唔,你……」也许是为了掩饰情绪,真真假假地抱怨,「你这不叫检查,叫猥亵,叫假公济私……」
说是抱怨,其实根本毫无怨气,反倒透出隐隐渴求,林墨关又何必跟他贫这嘴?
更何况,不一会儿他就再也贫不了嘴,只能大口喘息着,浑身泛起淡淡红潮。
不好说原本的他会是怎么样,至少就现今这具身体而言,真的很敏感。
「够……够了。」他费力地挤出声音,「再弄我就要出来了……」
老实说,他想过干脆射在这人嘴里面,一定很爽很刺激……但又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林墨关听他那样说,也就松了口。从枕边拿出一只白玉盒子,打开盒盖,用手指挑出一抹膏状物体。当其进入人体内之后,就会随着体温而融化,还散发出某种淡淡花香。
感觉到那凉凉的膏体逐渐融化成液体,开始与自身的体温相融合,樊谦轻叹。
时至今日,两人对于这种事,对于彼此的身体,都已经可谓熟悉。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胀痛,但樊谦知道,再过一阵子他就会适应,然后会感觉越来越好……
说起来,虽然已经做过那么多次,每次樊谦都还会涌起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
从前是好朋友好兄弟,后来甚至阴阳两隔。而现在,却各自用着另一个身份,做着这样超越界线的事,真是很神奇。
也很幸运。就如同一次从头来过的机会,他们重新相遇,相知,相……不管相什么,总之,是多么幸运,才能得到这个机会,而不至于终生错过,永留遗憾。
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扣住身上人的肩膀,越扣越紧。
这一次,不能再错手失去了……
在床下,林墨关总是从容不迫,冷静自持。而到了床上,却彷佛化身为兽,贪婪地吞噬着他,好像永远也不够似的索取他的身体,他的心魂。
体内的狂兽放肆驰骋,反反复覆不知停歇,由缓至急,由浅到深,越发地狂烈起来。
樊谦昂起头,双手攀住对方的脖子,双脚也在人腰间勾缠,以迎接那人更加的深入。随着一番接一番的冲撞,他的意识开始朦胧,加上酒后气力不足,两脚不知不觉就松开了。
林墨关发觉到,扬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
他一呆,微妙的疼痛让他迷惘,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对方将他的双腿勾起来,重新在腰上挂好。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的脚又在冲撞之间徐徐松开,于是屁股上又挨了一下。
终于忍不住问:「你打我干什么?」
「你不喜欢?」林墨关反问,再次将樊谦的脚提起来,一只挂回自己腰间,一只则架在肩上。
身体瞬时弯曲成可怕的弧度,下体撑得更开,被进入更深更深……樊谦不禁吸了口气,难以置信会有这么强烈的刺激,刺激得让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