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高干 种田 一)——春溪笛晓

作者:春溪笛晓  录入:02-23

正巧他记得的这个老师还在学校,听到他要借书后一点都不惊奇,指着堆在书桌周围的书说:“行,你自己找吧。”

郑驰乐找到记忆里的几本入门典籍,向对方道谢后就琢磨着给牛敢玉和薛岩下任务。

学医是没有捷径的。

郑驰乐小时候记忆力好,老木匠给的书看不懂就靠死记硬背蒙混过关,气得老木匠都笑了出来:“这脑袋可真是榆木疙瘩,一点都不开窍。”后来背的东西多了,竟也慢慢找着了感觉,很多东西回头一看都变得明晰起来。

用老木匠的说法就是底子攒起来了,终于“开了窍”。

郑驰乐微微一笑,抱着小手臂不怀好意地瞅着薛岩两人:“这四本书就是你们这段时间要学的内容,明天早上我就把书还回去,所以你们要在今天内把它们抄完。”

薛岩据理力争:“赶得太急,写出来的字很难看,看起来会很费劲。”

郑驰乐说:“所以你们今天抄完以后可以找时间再誊抄一遍,抄得整齐漂亮不伤眼。”

薛岩、牛敢玉:“……”

这家伙果然是公报私仇吧!

郑驰乐可不管他们心里怎么嘀咕,领着他们跑去老板娘那买了一整叠作业本外加一把笔芯,找了间空教室开工。

他见薛岩和牛敢玉有点儿不甘不愿,拿出季春来的手稿说:“我也抄,顺便练练字!”

说完也不管薛岩两人动不动手,自个儿忙活起来。“前世”季春来在这时候没把手稿给他,后来监狱不知道怎么起火了,正好烧着季春来那一片。那时正是饭点,人倒是没事,就是东西全没了。

季春来记性还行,后来也重写了大部分内容,只不过整份手稿林林总总有上千个医案,每个医案后又有着季春来入狱几年累积下来的反思与探讨,总还是有疏漏。

郑驰乐准备把手稿多抄一份,当做留底也好,整理出来找机会刊印成书也好,都会有用的。

事关季春来,郑驰乐很快就全心投入其中。薛岩和牛敢玉面面相觑,很快也受他感染开始抄书。

三个人有点忘我,一不留神就错过了饭点。

郑驰乐最先发现这件事,他一拍脑门说:“糟糕,许阿姨会骂死我们。”

留校的人不多,岚山小学的食堂只留了个本来就定居在这边的职工负责做饭,而且每顿都是按着人头来算的,来了人或者走了人都要去她那边备报。

薛岩严肃地看着郑驰乐:“唔,你好像忘了一个人……”

郑驰乐:“……”

他把关靖泽忘了。

他这个“舅舅”真不称职!

郑驰乐默默地收拾好东西,不是很确定地说:“我领他去过食堂,他应该会去吃吧,我们先去许阿姨那边问问他吃了没,没吃我们给他带回去。”

薛岩和牛敢玉没意见。

三人跑去食堂跟负责假期伙食的许阿姨那里道歉兼解释,然后问起关靖泽有没有来吃。

许阿姨当然记得那个城里来的小孩,她摇摇头说:“没有。”

郑驰乐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完,借了食堂的盘子给关靖泽带饭。

跑回学生宿舍,郑驰乐一打开寝室门就念叨:“我们刚刚忘了饭点,你怎么也不去吃饭啊,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不会照顾——”等他看到躺在床上、脸色红润得有点怪异的关靖泽时,话尾猛然断掉了。

郑驰乐把饭放到一边,走过去查看关靖泽的情况。他摸上关靖泽的脉门,触手就感觉到异常的滚烫。

认真地感知着关靖泽的脉象,郑驰乐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

这家伙病倒了。

昨天坐魏其能的车回来本来就吹了那么久的风,晚上还冲了个冷水澡,关靖泽从小就没挨过什么苦的,身体根本受不了。

而且关靖泽说他昨晚不太习惯,睡得不好。

郑驰乐不由愧疚起来。

关靖泽来岚山是他提议的,他原想着带关靖泽过来玩玩,让他别过得那么单调。关靖泽才来了一天就病倒,绝对是因为他考虑不周,如果他早上看到了苗头给关靖泽把把脉,可能关靖泽就不会发烧!

郑驰乐心里自责无比,叫牛敢玉帮自己去老板娘那借点冰块回来,老板娘那有个旧冰箱,好好挖挖应该能凑出一点儿。

薛岩想了想,说道:“我去跟许阿姨借个火,给他熬点稀粥吧。”

郑驰乐说:“谢了!”

郑驰乐弄了条湿毛巾捂住关靖泽的额头,跑下楼跟看守大爷说:“大爷,上次我用来熬驱寒汤的药材来有吗?”

看守大爷说:“我后边又熬了两次,感觉腿脚利索多了,人也精神了不少,就去多村里多买了几份药材。怎么,你要用?”

郑驰乐说:“我那个……外甥跟我过来玩,一不小心就着凉了,这个汤也管治,我想给他熬一点。”

“城里的娃儿就是娇贵,”看守大爷边翻出药材边说:“你这汤喝起来也没什么药味,能行吗?要不要去村里看医生?”

郑驰乐说:“不用了,这个能管用,不过要改一下分量。”

郑驰乐回想着关靖泽的情况,对每种药的剂量进行细微调整。

看守大爷接过他拿出来的药材:“行,我帮你熬吧,你回去照顾病人。”

郑驰乐说:“谢谢大爷!”

他小跑回寝室。

这时候关靖泽已经醒来了,他摸着额头的湿毛巾有点儿发愣,按着它坐了起来。

正巧就见到推开门走进来的郑驰乐。

时光好像一下子就重叠起来,少年的郑驰乐、成年的郑驰乐、眼前的郑驰乐,总是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他喜不喜欢,这个人都会闯进他的视线。

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在见到郑驰乐的那一瞬,心总会怦然一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期待起郑驰乐的出现。

他并不明白这样的心情代表着什么。

郑驰乐见关靖泽静静地看着自己,心里突然有点发虚:这家伙果然怪自己扔下他一个人呆在宿舍吧。

但是想到关靖泽有事儿也不知道开口,他立刻端出“长辈”的架势不客气地训话:“觉得不舒服就说出来啊!小病变成大病怎么办?”

关靖泽收回自己的心绪,缓缓说:“我以为不舒服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补一觉就好。”

郑驰乐忍不住掐了他的脸蛋一把:“你果然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关靖泽眉心一跳。

这话其实是对成年以后的他说的吧?

那时候郑驰乐和佳佳总是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逼他放下工作休息一下,当时郑驰乐的语气也是这么不客气,其实那里面透着实实在在的关心。

关靖泽佯作听不出他话里的感慨,说道:“我只是没有察觉而已。”

郑驰乐瞪着他:“好好躺着,等一下吃点东西垫肚子就喝药。”

关靖泽听令躺下,安静地看着郑驰乐跑去帮自己把已经发烫了的毛巾重新湿一遍。

第二十九章:美色

关靖泽这点儿小病对郑驰乐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别看他当初瞧着好像吊儿郎当,他的医术也跟着季春来一步步练出来的。他师父别的不说,在医术上把关绝对严,在没有得到他的认同之前根本不允许他独立诊病,即使后来慢慢放手了,也还时常查看他写的病历。

见关靖泽乖乖躺好,郑驰乐站到阳台看着不远处的岚山。

岚山这边山多,周围的村庄都以采集药材为生。后来药品市场被西药占了大头,药材的需求逐渐少了,各地的山林都该种经济树种。

当时岚山这一带也有不少人提出“要致富,种果树”的说法,可也不知是处于什么原因,这一片始终没被开发。发展的停滞让这一带的青壮都跑去城里打工,留下一个个空巢,一直到后来中央省把这一带划为国家重点药材产地才渐渐恢复生机。

正是因为岚山这个药材产地的存在,季春来才会在跑了全国一整圈后决定回到淮昌发展。

想到“前世”,郑驰乐心底突然生出一阵迟来的钝痛。

既然关靖泽没回来,那关靖泽也许还活着,可自己肯定是死了的。佳佳的身体本来就弱,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很伤心,病情也许会恶化;薛岩本来就没什么朋友,他死了以后茓岩也许会更加孤僻;而师父也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不敢说自己是师父最出色的徒弟,但绝对是师父最喜爱的徒弟——要不然师父也不会把代表着师门传承的药箱传给他。

他的死对师父来说也是很大的打击。

郑驰乐看着明媚的夏日一会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就算他再纠结都没办法死而复生,既然碰上了读档重来的机会,他就应该好好地活着,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所有在意的人,再也不让任何人遭遇意外。

他应该快点成长起来。

要是有人不想要他活得好,他就更该活出个样子给他们看才行。

想通了这一点,郑驰乐的心情突然就轻松起来,放轻脚步走回寝室里面。关靖泽这家伙不错,跟他父亲一样都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既然都解开了当初的心结,他也没必要处处针对这家伙了。

郑驰乐走到床沿给关靖泽掖好滑落了一半的薄毯。

等牛敢玉把冰拿回来以后郑驰乐才想到关靖泽这会儿才十一岁,冰敷虽然能快点退烧,但对小孩子的身体没好处,索性就将碎冰搁到一边当给整间宿舍降降温。

过了半小时,薛岩也把粥煮好了。

郑驰乐把关靖泽叫了起来,见关靖泽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干脆送佛送到西,一口一口直接喂给关靖泽。

关靖泽也不拒绝,心安理得地享受病号待遇。

一个喂得顺手、一个吃得自然,粥很快就见底了,郑驰乐跑下楼把看守大爷帮忙熬好的药汤端了上来:“这个你得自个儿一口喝掉,一点点喂反而更难受。”

关靖泽点点头,接过药就一口灌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郑驰乐很满意:“躺下好好休息,醒来后又能生龙活虎地活蹦乱跳了。”

关靖泽依言照办。

郑驰乐翻出一叠稿纸把薛岩和牛敢玉招呼到背阴的走廊外边,绷着脸说道:“正好这里有个现成的病例,我给你们说一下我们师门出来的人应该怎么写病历。我们祖师爷在民国时就规定了的基本内容,到师父这里有进行了完善,开始的个人信息这些就不必说了,是必须要询问的。接着就是逐项记录病人的表征、症状、病史、饮食习惯,同时还要记录当时的天时、地侯等等,听起来很麻烦,但是你们写习惯以后就好处了。”

见郑驰乐说得郑重,薛岩和牛敢玉也认认真真地点头。

郑驰乐补充:“而且师父要求我们写病历时要书写清晰,开方更要详细。我们师门没那么多避忌,既不怕别人深究、也不怕别人把自己的本领学了去,留下这些病例的信息就是为了给自己、给同行提供参考。”他边说边写,书写的速度快得惊人,没一会儿一张完整的病历就完成了。

牛敢玉拿过去看完后搔搔后脑勺,相当沮丧地说:“看来我要练字了。”

郑驰乐和薛岩听完后一乐。

大牛那手字可真是一绝,连考试答案都没几个老师看得清的那种!

薛岩把郑驰乐写满了的两页稿纸收好,对郑驰乐说:“你留在这边照顾你外甥吧,我和大牛继续去教室那边抄书。”

见薛岩真的对学医上了心,郑驰乐自然是打心里高兴:“好。”

薛岩和牛敢玉收拾好东西出去了,郑驰乐就把窗边那张摆放着杂物的木桌清理好,坐在那儿开始抄写季春来的手稿,时不时停下来跟着季春来的思路进一步思考有没有别的治疗方案。

关靖泽醒来的时候感觉药效已经出来了,原本沉甸甸的脑袋一下子变得轻松不已,就是身上发了不少汗,有点儿黏黏的,不是很舒服。

关靖泽掀开薄毯坐起来,静静地看着背对着自己伏案书写的郑驰乐。

他知道郑驰乐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要不然当年郑驰乐也没底气处处针对跟着自己——要是根本没有赢面,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后来郑驰乐回淮昌给佳佳治病时,也曾轻描淡写地说起当初突然消失的理由:“跟着季春来学医去了。”

季春来早年就很出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销声匿迹了,再后来从各地都有传来他的消息,却很难确定他具体在哪儿。他为佳佳求医的时候百经周折才联系上季春来,没想到连带地也找着了郑驰乐。

昨天他才从薛岩和牛敢玉口里知道季春来就在岚山监狱里面,而郑驰乐之所以见到季春来是因为他做起了“小买卖”,筹钱买车票去省城。

关靖泽不由想到前世郑驰乐和郑彤形同陌路,即使在淮昌一中念书也没有相认,那时候的郑驰乐是不是也曾经这样赚钱?

这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要是当年这时候郑驰乐没有见到季春来,后来也不会被季春来带走。

从这些蛛丝马迹可以推测出当年的郑驰乐显然跟家里闹得很彻底。

就为了想喊郑彤当“妈妈”吗?

想到当初佳佳和郑驰乐的相处模式,关靖泽突然就有点儿意动。

跟郑驰乐变成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好像也不错?

关靖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郑驰乐已经察觉了身后的动静。他收起稿纸走到床边摸关靖泽的额头,感觉到那烫人的温度已经消失以后才舒了口气:“好了,没事了。不过还是要注意点儿,等下不要冲冷水澡,晚上也要好好睡觉,别再把自己折腾出病来。”

瞧见他板着小脸嘱咐,关靖泽微微地一笑:“谨遵医嘱。”

郑驰乐被他脸上的笑容弄得一愣一愣的,自己的声音都找不着了。难怪这家伙不常笑,那时候要是他往来访群众这么一笑,保准对方连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公职人员还是得严肃点啊,笑得这么诱人是万万不行的!

过了老半天他才不甘心地感慨:“没天理啊……”边感慨还要边瞅着关靖泽的小脸蛋儿猛看,从这祸国殃民的模样就看得出关靖泽故去的母亲一定是个美人!

等到撞进关靖泽那深黑色的眼睛里,郑驰乐才回魂:“咳咳。”

这眼睛倒是像了关振远!瞧那眼神儿,简直锐利到让人不敢去欣赏他那张长得非常好看的脸蛋。

郑驰乐才不会承认自己被关靖泽的笑容给迷惑了,他正了正脸色,正正经经地说:“我领你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一起去吃饭吧。”

关靖泽也不戳穿他,拿出换洗的衣服跟着郑驰乐去澡房。

郑驰乐提来大半桶热水,分成两桶加了点儿冷水进去调温,自己也一起脱了衣服洗起澡来。

郑驰乐转过身大大咧咧地把热水往身上一浇,皮肤都烫红了却根本不觉得疼,反而笑眯眯地说:“柴火烧水和煮饭都跟城里的不一样,饭吃着更香,水洗着也舒服多了。”

关靖泽又恢复了那不苟言笑的表情:“你这是偏见。”

两个人针对“你没有好好感受”、“洗澡就洗澡还感受什么”、“乡下挺好的”、“乡镇城市化才是大趋势”展开了深入的辩论,最后发展为“你偏见”、“你才偏见”的幼稚对吵。

等回过神来郑驰乐才发现水都凉了,傍晚的风吹过来冷得他一哆嗦。

郑驰乐暗骂自己跟个小鬼较什么劲,要是关靖泽这个病号又冷着了谁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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