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注意到希恩的表情,也笑了笑。“平民总是被蒙在鼓里。我敢保证,当年把儿子卖掉的母亲们仍想着儿子在贵族身边过着约束但整体不错的生活,不会想到他们可能已被虐待至死。我们当然要公布真相并推动民众。我工作的报社会使用城市中央的留声机与自录黑胶唱片播放清晨节目,那些个扩音喇叭足以让全市人民听清。我在那儿工作,想做手脚轻而易举。”
“这样好吗?”希恩为对方担忧:“那位伯爵会找你的麻烦。不仅你有危险,报社也会遭殃。”
“这与我无关呀。”弗朗西斯附过来小声说:“有人在我送唱片的途中袭击我,趁我眩晕时掉了包。我听到播放内容时惊讶得愣住,以至于竟让它一字不落地播完。录制者的声音属于一个受尽折磨的、愤怒的人偶少年,稚嫩的声音很有魄力。”
希恩皱了下眉:“你说的录制者难不成……”
“对,”弗朗西斯揽住了希恩的肩膀,就像怕他立刻拒绝扬长而去似的。“我要你录。录制与外放会让声音失真,但少年的音质依旧能分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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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早晨一如既往地被清晨节目打破,并非惯常的音乐,而是“特别”的演讲。
“五十年前,国家用废除奴隶制解放了平民。遗憾的是,时至今日,依旧有小范围的蓄奴活动在进行。这些身份高贵、头脑聪明的渣滓将概念混淆,心安理得地将践踏别人的渴望疯狂地施加在孩子身上,凌辱、酷刑、虐杀,无所不用其极。我说的正是只有大家族才能参与的人偶生意,而我也曾是商品之一。”
有些人打开门走到街上,想听得更清楚些。贵族的生活对他们来说遥远而陌生。
“在那位伯爵身边,未成年的孩子皮肤被烧红的铁块烙上花纹,器官被切割被挖掉,身体被野兽凌辱。我没法称他们为‘人’,毕竟他们从不曾把我们当人看待。”
温暖的房屋中,妇人手中的陶瓷茶壶停在半空中,内心充满震惊与内疚。比起十几年前,她的生活已经改善许多、也有了活泼漂亮的儿女,可她经常想到那个自己在困顿中卖掉的孩子。衣着华丽的伯爵向她保证过,那孩子的未来除了自由受限外将不会有半点儿苦难。
“我不是凭空捏造。沿着皇后街走向码头,你们将看到一座有着石头尖顶的白色建筑。它很美、很干净,内里的事情却灭绝人性。伯爵先生,为了‘清白’,您一定将不堪入目的道具清理掉了。可墙上、舞台上的血迹你能洗干净吗?已死者的恨意,你能够驱散吗!”
街道上,几个年轻人放缓了脚步,学以致用地探讨这勾当的非法性。
“同胞们,我无意令你们难受,只是希望我们能令它停止。没有哪个孩子该受到这种虐待,没人能如此藐视禁止蓄奴的法律,‘人权’更不该是一句空话!我们……”
少年的声音在此戛然而止。有人强行停止了这节目的播放。然而这没能停止演讲内容的传播。
城内几处机械驱动的大幅广告板被卸掉了使之旋转的机器零件,以至于只能在一个画面上停留。原本花花绿绿的奢侈品宣传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完整的演讲词,包括未能说出的——“……团结的怒吼,会让逍遥法外的罪人颤抖。”
当这一切发生时,希恩正在组装一条仿真机械手臂。他的工作是将几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动作重复无数遍。他如此熟练,以至于能在工作之余开小差。
事情公布于众了。充满干劲的年轻学生会因为这惨无人道的事情而愤怒,为女性儿童说话的组织也会活跃起来。大家族都要面子,没人会在这件事上帮伯爵说话。不知道这家伙下一步要如何行事?收敛、向公众道歉,还是寻找自己这个始作俑者?
“不如我亲自去看。”希恩自语,推动扳手,将部件上的螺丝拧紧。
当晚,希恩就将想法付诸于行动。夜幕降临后,他只身前往伯爵的府邸,没有同伴相陪,没有面具做伪装。这样,即使被捉住——虽然这不太可能,也只是他的个人行为。
翻过铁栏、穿过庭院,希恩攀爬主建筑外的排水管道,最终落脚于窗沿下方的石头水槽。这位伯爵家的院落不算很大,相邻塔楼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身形。站定之后,希恩调整了会儿呼吸,然后取出了从“科学怪人”那里借的工具。
这是个类似微型潜望镜的金属管,上面连着一个细小的听筒。他将金属管一端对准窗内帷幔形成的缝隙查看房间内部,之后轻轻转动金属管上的齿轮,直到能够听清屋内的声音——“您得向民众道歉”。
屋内有四人围桌而坐。其中三个希恩见过:肥胖的伯爵、布莱恩、梅丹佐。第四人是位英气干练的年轻女子,身着领口镶有花边的深色绸质衬衫,黑色皮靴从桌下露出。希恩本以为不会有女人在场,不禁对这人身份感到好奇。
“您得道歉。现状开始失控了。”布莱恩解释道:“有人将人偶的伤口拍成黑白照片张贴在街道公示板上,已经散入公民手中。女士们给我父亲发联名信谴责您,呼吁让那些少年完全恢复公民身份。学生们又开始公开演讲,质疑法律的公正。天哪,他们立场偏偏完全正确。”
伯爵背对希恩,希恩只能听见对方恭敬的声音:“虐待那些少年是我的错误。但人偶于高贵之人是多么有趣的宠物呀,这生意不该停止。只要您的家族愿意帮助鄙人……”
“就为了您愚蠢又嚣张的行为?”梅丹佐开口,带着一贯的残忍笑意:“灰色生意要么瞒着公众真相,要么就别做。说实话,现在收手不会使您饿死,过去贩卖人偶带来的财富,足够您在这狭窄的地方生活一辈子了。”
“您太不客气了。”
梅丹佐冷淡地说:“如果我们真的不客气,那您已经上法庭了。”
椅子被猛地推开,发出不小的噪音。希恩看见那位女士站了起来。“列文先生说得对。用契约蓄奴已经足够过分,你怎么还能折磨他们甚至虐杀!我真不想这么说,但您真是位人渣!”
你这句话可是把梅丹佐也骂了进去。希恩看向梅丹佐的脸,那人表情依旧平静而傲慢。他听见梅丹佐发问:“说到契约,人偶身上的可以被解开,对吗?”
“请不要轻视契约魔法。我知道。平民中有些魔法天才掌握了非攻击性魔法,他们或许能够解除‘服从性’,但‘与主人共死’就只能……”
希恩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管,聚精会神地听着。
“去死。”伯爵说道:“这一项限制只有死亡才能解决。服从到死是多么浪漫呀。”
“这是残忍!”余怒未消的年轻女士大声说:“你让他们连活的权力都失去了!”
希恩开始颤抖。他告诫自己总会有办法解决、当务之急是隐藏好自己,可他内心阵阵发冷、无法抑制。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法摆脱梅丹佐。虽然梅丹佐不会那么容易死,但受制于人让他恶心。
当希恩冷静下来,他听见那位伯爵正继续炫耀契约魔法:“……只要距离足够近,我可以惩罚任何一个人偶。如果我知道是谁把这事儿捅出去,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就像这样。”
希恩看见伯爵抬起手,做了个抓握的手势。就在这一瞬间,他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心脏像被人揪住握紧般疼痛。
他从楼上摔了下去。希恩曾试图扒住墙壁;粗糙的石面将他指甲撬断,却没能阻止他下坠。所幸他落在了草地上,没有摔伤后背。希恩想要快些逃走,但他脑后遭受了重击,并因此而摔倒。
希恩头晕、喘不过气来,任人踢他却无力反击,牙齿因为疼痛与愤怒而打战。直到有人高喊“别碰他”,这糟糕的处境才结束。
希恩感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对方柔软的长发拂过了他的侧脸。他在迷蒙中看见对方脸上有些许担忧,这令他惊讶。那位伯爵嚷嚷着什么,之后抱着他的人开口,依旧带着恼人的高傲:“你敢碰他一下?我的人谁也不能碰。”
太好了,你现在不仅愚蠢,而且开始自大了。希恩在失去意识前如是想道。
第二十四章
希恩是被脸上冰凉的湿意弄醒的。他缓缓睁眼。看着眼前熟悉的空间,他很快弄明白自己正身处梅丹佐的卧室,对方正用沾了冷水的手帕为他擦拭脸颊。
“还有哪儿疼?”梅丹佐问。等不到希恩的回答,他温柔地说:“那位伯爵会猜到是你放走那些倒霉少年,毕竟没有人偶能像你这样,有能力也有勇气跑到他家去探听消息。如果不是我出手,你现在已经被那位伯爵捉住、陷入了危险。我救了你,还亲手照料你。你不觉得该为此表示感谢吗?”
没什么比在你身边更加危险了。希恩腹诽。“如果你把我手上的东西解开,我可能真的会向你道谢。”
希恩的手臂被反剪在背后,双手腕部交叠、被镣铐束在了一起。希恩慢慢从床上坐起,同时试着动了动手指。他记得自己至少断了两枚手指甲,可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梅丹佐为自己疗过伤。
“我在照料受伤的野兽前必须束缚它。我不希望被咬伤,也不想在治愈它后看它头也不回地跑开。”
希恩注意到梅丹佐眼中一闪而过的伤感。他猜测对方有过类似的不快经历,但他没兴趣安慰。“你想让野地里的生物驯服本来就不可能。”
“我知道。”梅丹佐定定地看着希恩:“野兽的本性没法改变,但我没想到它对我毫无感情可言。在我主动放它自由离去后,它甚至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你在说我吗?”希恩猜道。
“当然。”梅丹佐看着希恩微笑:“在我的设想中,当你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地牢、而是在熟悉又舒适的房间,你应该感到回家般的亲切。可你没有。你一睁眼就紧张地戒备起来。”
希恩低头,一言不发。他绝不会把这个自己受过侮辱的地方看成“家”,但他不想和变态讲道理。
“你总是让我破费。今晚我为你放走的那些人偶买单,这些钱你在工厂忙活一辈子也还不清。”梅丹佐柔声责怪希恩:“你做得过激了。我们之前并不知情,否则早就让那个特殊剧场消失了。”
“你说的‘消失’太过彻底。”希恩冷笑道:“你们会喝止阿兰伯爵虐待人偶,也会抹杀那些孩子。你们只想把这事儿完全压下去,就算牺牲无辜人士。”他将身子挪向床边,打算下床,可梅丹佐扯住了他。“别起来。你现在头还晕着呢,也使不上力。”
这人竟还真能说出一句贴心的话来。希恩惊讶之余,终于决定道谢:“谢谢。今天我是因为你而免受折磨。”
“我只是受不了其它人碰你。”梅丹佐放开了希恩,眼中有迷茫闪过:“我的人不可以被别人碰触和伤害。”
希恩觉得气氛古怪,让他不自在。“你为什么带我回来?”
梅丹佐笑了。“突发奇想。布莱恩告诉过我,人偶的‘本职’会让人获得不少乐趣。真遗憾我们从来没有试过。”
希恩有不祥的预感了。他开始挣扎,试图让手臂获得自由。“想爬上你床的人恐怕不少,男女皆有。而你非要强迫不愿意的人。”
梅丹佐不快地皱眉:“那些人太脏,我怎么可能碰她们?”但他很快又恢复成了微笑的表情,一手按着希恩的肩膀,一手解希恩的裤子。“‘梅丹佐·列文’不该做这种事的,甚至想都不该想。”
做什么?希恩挣扎的同时想要发问,可对方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他。这答案令希恩震惊:梅丹佐半跪在他面前,将他的左腿抬起架在肩上,之后竟然张口含住了他腿间的器官。
希恩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他知道给男人口交有多耻辱。对方温热湿润的口腔与舌头触感如此真实,令他难以置信。希恩始终觉得这行为很下贱,可他终究是个有感觉的男人。梅丹佐用力舔了那里好几次,每次都让他身体发抖。
梅丹佐终于暂时放过了希恩,挺直身体,小声问道:“舒服吗?”
“你疯了吗。”希恩低声回应。他想大吼让对方滚,可他不想引来别人。“我猜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梅丹佐抬起手来,捏着希恩的下巴,笑了:“我当然知道。首先我让你舒服,之后你让我舒服。”
希恩简直要被面前这个人气死了。他打算给对方一脚,可梅丹佐却忽然将希恩那里全部含进了口中,吸吮、退出、再度含入,就像强迫希恩做过的那样。
双手已经攥紧,希恩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涨得通红。那个部位被含住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甚至令他害怕。随着梅丹佐的动作,希恩心中生出一种陌生的渴望;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阵渴望令他轻微颤抖并喘息出声。
惊觉自己异样的反应,希恩懊恼地咬住了下唇,之后试图阻止:“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真的够了。”
“够了吗?”梅丹佐吐出了希恩那里,轻笑着说:“我不觉得。从前你总是替我做到最后。”
“你以为我愿意?别再碰了!”梅丹佐竟然含住了他的前端用力吮吸,强烈的刺激让希恩无法招架。他前世也自渎过,但那快感远不及现在。无论心中如何抵触,最终他还是释放在梅丹佐嘴里。
看见梅丹佐起身拿杯子漱口,希恩忍不住讥讽:“你也知道这有多恶心?”紧接着他反应过来,对方竟然将那液体全部咽了下去。天知道被那东西充满口腔的感觉有多糟糕。
变态的行为,正常人果然难以理解。
“我只是觉得这样更方便吻你。”梅丹佐又回到了希恩面前。这次他直接将希恩推到在床上,之后将自己的身体压了上去。
希恩失了会儿神——梅丹佐那句话说得就好像在为他着想似的。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梅丹佐正在亲吻自己并撕扯自己的衣服。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令希恩作呕,唇舌交缠时翻搅的津液更让他恶心得想吐。
希恩厌恶地将头转开,又被梅丹佐扶住侧脸强行转回。如同惩罚,强迫性的亲吻变得更加激烈,嘴唇因被撕咬而疼痛。可梅丹佐在狂暴掠夺的同时又很仔细,希恩口中的每一个角落都遭到了对方舌尖的荼毒。
如果将“被变态侮辱”作为一种酷刑,那么熬不过去的人恐怕十之八九。
希恩用力挣扎,可他用不上力,这阵努力收效甚微。他手上的镣铐是金属的,当他用力挣扎时手腕被磨得生疼,连后背也受到波及。最终,梅丹佐看不过去希恩如此努力并自残,伸手按住了希恩双肩。“别乱动了,你会受伤。”
希恩对他怒目而视:“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帮我解开?”
梅丹佐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语气温柔舒缓,宛如叹息:“如果你恢复自由,难道会允许我碰你吗?你今晚受过不少折腾了,我不想和你动手,更不想弄伤你。”
“对,但你正在侮辱我。”希恩怒极反笑,声音抬高不少。
“别那么大声。我家的下人尽职尽责,你想让他们来围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