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丹是什么?内丹不是修仙的妖怪才有的东西么?比如存着他所有的法力或是和生命息息相关之类的?难道不都是小说或者电视剧游戏里才会有的么?
难道这黑长直他真不是中二?他就是妖怪?!一直以来自己认定的那些胡言乱语他其实都是晏翊的实话实说?!
OMG……我滴个妈呀……
他迫切需要一个人先静一静。
魔却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反倒是被激怒后原本木讷僵硬的狰狞面孔上突然起了疑似暴怒的褶皱,青白的双眸染着赤红,呼吸都粗重了些,抬脚肃杀地走了过来。
傅雨尘摆出玲珑玉弓,却并没有拉箭上弦,而是轻轻唤道,“雪悠。”
眨眼间尚且松弛的弓弦瞬间便绷紧,陆恩行目之所及的地方,隐隐绰绰能瞧见一线白光,凝结成了一只利箭的形状。
他想起那个总是很容易被忽视也很容易被激怒的雪肤少年,突然想到,今天晚上,就算让他再看到谁谁谁内裤外穿成了拯救地球的超人他都不会再有丝毫诧异。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能够吐槽的过来的了,那就索性心安理得地接受吧,已经这样了,他还能怎么办?唯有人艰不拆。
蓄势待发的弓箭正要离弦而出,却是被晏语忽而出声阻止,她放开晏翊的胳膊,缓缓站了起来,对着虚空沉声道,“神君还不现身?你若再不出来,我现在就杀了他。”
陆恩行原本还守着晏翊,此时此刻也是好奇地顺着晏语的目光看向了巷口的墙头,就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突然站了一个衣袂飘飘、胡子花白的……老道士?!
拂尘被夹在胳膊腋下,脏兮兮得都看不出来原材料,瞧着邋里邋遢的一个人,却是在这飘摇风雨中愣是没让衣角湿掉一块。
陆恩行略略有些失望,他还以为真的会是超人呢?如果是说不定攀攀关系还能要个签名什么的,立马秒杀漫威一众。
那人嬉皮笑脸地望着面容阴沉的晏语,浑不在意道,“嘿,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陆恩行特别想问,如果晏翊真是妖怪,那他说他自己有六千多岁了就是真真的大实话,美女医生既然自称是晏翊的姐姐,那不是就说比六千岁只大不小,我滴个乖乖,这还算年纪不大呀!
晏语望着陆恩行一脸深沉地思考着,对着他的脑袋瓜子倏尔冷嗖嗖道,“敢算我年纪,杀了你。”
陆恩行浑身一个哆嗦,立表忠心地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晏语抬起不变的肃杀眼神,冷冷将望着老道士,冷哼道,“青丘可不是世外桃源与世无争,陵光神君,小神姑且冒犯一句,神君如今自甘三世轮回只为同战神结缔一线姻缘,可若是让帝君知晓神君这三世可都保持着本我的意志,小神不敢妄论帝君旨意,但求神君自己掂量清楚,若是小神的弟弟今日有个三长两短,小神便是拼得一身修为,也定会毁了战神元神,让他再入不得轮回。”
也没看到什么动作,眨眼间那个昆仑老道士就瞬间转移到了他们跟前,傅雨尘敬畏他是九天之上的朱雀神君,可所谓来者不善不得不防。
晏语巧妙地将傅雨尘挡在了自己身后,陆恩行突然觉得,美女医生真特么狂拽酷炫。
老道士捋了捋那把不知真假的雪白胡子,装模作样地掐着手指窥算着天机,倏尔睁眼,清幽幽地望着晏语,道,“原是狐王膝下五公主,瞧不出来竟也长成这样牙尖嘴利了,小来尚未化成人形可不是软糯一团极为招人疼爱?好歹老朽还曾抱过你,怎得如今说话这样薄情寡义?”
晏语冷笑道,“凭神君慧眼又怎会识不出我等小神真身?敢拿八尾祭魔,依小神看来,神君怕也是活得年岁太长脑子越发老旧不顶用了。”
老道士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倒也不曾动怒,只是刚刚还一直骚乱不安的魔却是不知不觉间安静了下来,眼里的赤红褪去,青白眼直愣愣地望着老道士那抹消瘦的身影。
陆恩行看着两方互不相让的对峙,忽而插道,“我说,你们这样干瞪眼也不是办法,干脆我帮你们把人弄死,你们也好找个借口酣畅淋漓地干一架。”
傅雨尘握着玲珑玉弓的手一抖,实在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只能怔怔回头,望着一本正经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陆恩行。
晏语当然知道这样耗下去它确实不是个办法,但是摆明了这死道士他不上钩,竟然丝毫不介意自己揪住了他那么大个把柄,这样可要如何顺理成章地问他讨要四魂血珠?
相比晏语救人心切,昆仑老道士显得则是老神在在,他探手一把捉住腋下的拂尘,在众人不由自主警惕戒备时,竟然倒拿着拂尘,用没有佛须那头挠着后背的痒痒。
傅雨尘突然觉得,或许今天晚上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一群白痴!奇葩!珍兽!还不如缩在被窝里搂着雪悠这样那样!
老道士满意地欣赏着那些瞬间七十二变的脸色,这才气定神闲掏着耳朵,道,“这雨不过盏茶功夫就会停,离着太阳升起还有半个时辰,小狐狸,四魂血珠可不是那么随便能够借你的东西,不想你弟弟死,直接取了那凡人体内的内丹还回去不就成了?”
晏语并不觉得作为神就一定要慈悲为怀,神也是有七情六欲的,除却比凡人多了些异能之外,其余并无太多差别,人分好坏,神自是有善恶,她知道老道士所说正是搭救晏翊最为直接有效的办法,可是她无法动手。
晏翊说过,他身上不想背负血债,六千年的功德只是为了能够化出第九条尾巴,成为真真正正的上妖九尾狐,而不是到了新月只剩软弱无能的不完成品,所以才会那样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同这个凡人结气,一荣俱荣。
他不能让这个凡人为他而死。
陆恩行尝试着把自己代入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设定中,没想到倒是很容易理解了眼下的僵局,他仰头望着晏语,从她那双同晏翊像了七分的凤眸中看到了挣扎和沉重,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他看了眼昏迷过去的晏翊,大理石一般俊美的纯白面庞上全是血污,不薄不厚的唇轻轻闭合着,惨淡雪白。
“是不是拿走内丹,我会死?”
不是不害怕,只是说出了口就不自觉镇定而平静了下来,似乎觉得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晏语淡淡说道,“其实那夜你本就精气受损、魂魄遭创,上妖强劲霸道的妖气对你这样的凡胎肉体来说杀伤力太大,更何况晏翊醉酒根本不懂节制,想来内丹会被你吞下去该也是命中注定,总之是幸得如此才险险保住了你一条命,若你死了,晏翊定会抱憾终身。”
陆恩行问,“那他是打算什么时候拿走内丹?总归不可能一直摆我这儿吧?”
晏语道,“你与他已经结气,两边利用他的气魄以及内丹,不出半年就能彻底修复你的精气魂魄,届时再取出自当无关大碍。”
陆恩行抹了把脸,忽而喃喃道,“所以这段时间他对我这么好完全是因为担心我死了令他愧疚不安?”
晏语觉得自己说得应该很清楚,就有些想不明白陆恩行这一脸的彷徨和受伤到底是想闹哪样,不由坚定地点了点头。
陆恩行顿了顿,倏尔扬起唇角,笑得春风和煦,“拿走吧,我也不想担负人命,不对,应该是妖命,我也是会愧疚后半辈子的,拿了吧,这样我跟他就真的两不相欠了。”
傅雨尘急道,“陆恩行,你在说什么傻话,肯定还有办法的!”
晏语似是非常无语地望着满身悲伤的陆恩行,附和着骂道,“对呀,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刚才讲那么多你到底听明白没?你和晏翊已经结气,你死了他还活个屁呀!你以为我是在逗你玩儿么!”
陆恩行更悲伤了,怒起骂道,“我真以为在逗我玩儿呢!难道不是么?今天愚人节呀,我这几个小时以来被整得还不够惨么?你们到底是想闹哪样!我这么辛辛苦苦地追出来,是想跟他道歉的,不是来看你们神仙混战的啊魂淡们!说得这么一本正经严肃认真你觉得我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么?你以为我阿甘啊还是阿甘啊……”
“阿甘出现了两次。”傅雨尘很不合时宜地吐了个槽。
陆恩行一卡壳,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革命勇气瞬间被镇压,蔫头耷脑得叹了口气,而后颇有些吃力地抱起晏翊,像是勘破红尘般云淡风轻道,“你们真心够了,我已经不想再跟你们一起玩耍了,不管我死他活不成,还是他死我活不成,我只知道,在科学年代,人生病受伤就应该送医院,请大神的都是脑残智障,我不认得你们。”
果不出老道士所言,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天然噪音屏障消殒后,随着日升恢复转动的世界便有了靡靡之音,是人类的生气。
傅雨尘望着淡定走出他结界,脚步发虚打颤跌跌撞撞的陆恩行,无可奈何地叹道,“所以才是影帝么?随时随地都能演上一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大戏,都不知道哪句话才是他的真心,抑或是其实每一句都是他的真心,谜,真是个谜。”
晏语特别想知道,就这样思维跳来滚去,换性格跟人变脸一样迅速不留痕迹的家伙,晏翊到底是怎么跟他处下来的。
晏语转头去看饶有兴致的老道士,微微欠身道,“打扰神君了,既是身在凡间,果然还是应该按照人类的法则行事,小神救弟心切才会被慌乱冲昏了头,还望神君莫要介怀,此外,望神君能看紧战神,他已尝过晏翊的血,保不齐他再次魔化便不管不顾寻了过来,即便晏翊法力堪同一战,说到底是件耗费体力的事,他素来惫懒,激怒他对你我都无益。”
老道士瞅了眼破晓的天色,领着乖顺温和的战神准备离去,隐身前忽而笑道,“不管怎样都算是本上神欠你们一记人情,后会有期。”
傅雨尘就觉得,神仙们过得还真是潇洒。
第33章:险生
最后当然没有送医院,晏语一阵风就卷起陆恩行连带晏翊去了她那里。
傅雨尘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撤了结界领着雪悠回家补眠,然后悲催地想起了一大堆的通告。
晏翊失血过多,浑身渗着白,隐隐开始发青,晏语没工夫招呼陆恩行,迅速忙碌又井井有条地重新处理适才用法术草草敷衍的伤口,而后眼都不眨直接划伤了自己的腕动脉,将自己的血喂给晏翊。
陆恩行看得是心惊肉跳,觉得美女医生动起手来还真是简单粗暴却行之有效。
左肩轻微脱臼,肋骨被摔断了四根,有一条戳出来差点刺穿了肺,肺叶受损严重,已经积水肿起,胆囊也有些破损,倒也不算太严重,好在脑袋没有受到致命损伤,昏迷不醒看来跟大脑无关,应该是太虚弱。
晏语保持着垂手喂血的姿势,一边细致地查探着伤势,碰到轻伤便徒手凝结法术给予治疗,等小伤基本被处理妥当,估计血量补充也差不多便收了手,抬眼看到陆恩行傻傻站在一旁,不由使唤道,“来了就出点力啊!去打些水来,得先给他换身衣服!”
不知为何,陆恩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晏翊被扒了衣服后,身后那些创伤如果被晏语发现的话,晏语直接杀了他的可能性到底会有多高,显然,得出的答案很令人绝望。
陆恩行狠狠吞了吞口水,而后摆出一脸的严肃,郑重道,“这事我来就行,你自己的伤也要处理,男女有别,我就不帮你了,晏翊交给我你大可放心。”
晏语总觉得有些古里古怪的,总归没多说,而是推门出去,看样子应该是去处理自己的伤口,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
说到底,虽然是姐弟,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应该要避嫌的。
陆恩行想着也不敢怠慢,火速端了盆热水进来,才刚脱了晏翊的上衣,晏语突然推门进来,“衣服……你干什么呢?”
陆恩行看着情急之下整个将晏翊蒙起来的被子,以及自己紧握着被角的手,干干笑着,“不能见风,不能见风,开门有风,需要注意!”
晏语无语地望着他好一会儿,直把陆恩行瞧得心脏直打鼓,手心都在冒汗,才抬脚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两套衣服放在床头,说道,“只能找到这些,将就着穿吧,你那一身也给换掉,脏死了。”
陆恩行仰起天真的笑脸,感激涕零,两排三等身的自己却已然训练有素恭敬有礼地列队,无声恭送请求着晏语速度离开。
“我还要准备药剂,你速度快一点。”
天际已经开始发白,陆恩行看着晏语强撑着精神,无力摆手出门的身影,突然就愧疚了。
如果不是他着了靳航的道,就不会把晏翊折腾成这样,如果晏翊没有被他无情地赶出家门,就不会碰到那个……额……那个长得比较壮硕的歹徒,自然也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还连累了这么多人忙前忙后。
唉……也不知道晏翊醒过来,会不会真得杀了他,毕竟好像打小怪兽的时候他貌似挺护着自己的,不过还是觉得不安……要不然,就这样干脆让他死掉好了,一来靳航就没人勾搭了,再来也没人比他帅了,这第三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能救回一条小命,如果真如晏语所说,他们当真生死与共,那自己岂不是真的要陪他去阴曹地府?
“晏翊,你一定要活下来!加油!”陆恩行异常真挚地凝望着面容安详的晏翊,坚|挺地鼓舞着。
衣服被脱去,浑身的伤都一览无遗,就像是光洁精致的大理石被人恶意地用刀片划出凌乱深浅的痕迹,触目惊心。
下|身留下的精|液混着雨水已经看不太清晰,陆恩行紧皱着眉,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略微颤抖的手指探进了不久前刚承受了自己粗暴张狂的柔嫩之地,却意外地发现,并没有掏出来多少。
陆恩行不由摸着下巴,望天思考一番,难不成是自己不行了?攒了这么久竟然量还这么少,营养不良么?其实是晏翊走了一路流完了吧?嗯,肯定是!啧,太荡漾了……
操,陆恩行乃简直就是畜生!
陆恩行很荡漾地看着自己的三等身用小钢叉的木头棍子敲打着自己的头,后知后觉自己实在是禽兽不如。
好歹晏翊那次上了他还有帮他做清理,他倒好,不给人洗就算了,还不让人自己洗就把人给赶了出去,真是、真是上辈子吃太多称砣连累这辈子都是铁心么!
陆恩行不敢再多看,生怕自己抵不住道德的谴责,扑到晏语脚边求鞭笞,手忙脚乱地帮晏翊弄干净身子,胡乱地再套上衣服,一通丢进被子里,眼不见心为净。
晏语还真是掐着时间跑进来,看晏翊被伺候得还算清爽,默不作声地扫了眼陆恩行,接着坐到床边,将刚调好的药喂晏翊服下。
活血化瘀,沉心静气,其实太阳才是最有效的灵丹妙药,晏语一时之间配出的药也就是帮晏翊缓口气,等晏翊妖力恢复,自身修复的速度可是她的药死活都达不到的境界。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最憋恨的一件事。
“可不是你寻常强悍到逆天,才会在新月时显得越发脆弱柔软,唉,一时都大意不得。”
晏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无奈责备,然而陆恩行却能感受到那番话里蕴含着满满的疼惜。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之所以靳航的小手段暴露得这么快,完全是白亦泰那贱人晕晕乎乎地拐带喻可欣去酒店开房滚床单,折腾了大半夜还是发现自己硬不起来,一怒之下抄起电话打给安阳东质问他是不是给他下了啥恶毒的诅咒。
安阳东迷迷糊糊睡得正香,一听白亦泰那要死不活的发情声,顿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起外套二话没说杀气腾腾地赶往酒店。
说是捉女干在床,安阳东踹开酒店的大门杀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喻可欣一个人躺在被子里,因为醉酒睡得特别沉,利眼一扫,就知道贱人泰肯定躲在卫生间一个人玩青春伤逝的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