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柯少钧歉意一笑,没等他想出挽回办法,小龚道:“喂,我说你们两个不要眉来眼去情意绵绵了过来搭把手啊,他晕过去了!”
情意绵绵你妹啊!这根本就还没勾搭上啊!绫修竹心在滴血,表情冷淡中带着杀气。
柯少钧顿时脸上一红,眼神与绫修竹的目光一触便退,走到小龚旁边帮忙。
店老板一看人晕在了自己店里,顿时不是惶恐而是恐慌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才攒点钱开了这么个小店,我家里还有个老婆孩子才三岁大老妈又要看病养老,怎么会遇上这档子事呢,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老板,”小龚抱着王礼延,无奈地打断他,“每天都能听见你把这句话重复好多遍,累不累啊。”
老板抹眼泪:“你一个富家公子哥,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难处,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才攒点钱开了这么个小店,我家里还有个老婆孩子才三岁大老妈又要看病养老,居然遇上了这档子事,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众人:“……”众人决定无视他。
小龚焦急地对绫修竹道:“我们得赶紧把他送医院。”柯少钧只能默默捂着空瘪的肚子泪目,好饿。不过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绫修竹道:“你送吧,我还没吃午饭。”
呐?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吧。柯少钧不快地望向绫修竹。小龚直接冒火了:“你有没有点人性!就算是路上随便看到一个人晕过去了,也该帮忙叫救护车,而这个人你至少是认识的吧!”
绫修竹冷笑:“你心疼了?”
“……才,才没有,我……我只是……”小龚突然结巴起来。
绫修竹耸耸肩,王礼延不过是喝醉睡过去了,那点酒精又不是工业用的,还不至于出事。就是送到了医院,别人也会以为是来看外伤的——王礼延脸上被打的伤比他喝酒精而睡着严重多了。
拿出笔,扯过小龚的袖子写下一串数字,又掏出一个钥匙一并交给他:“这是我电话号码和车钥匙,车子就停在外面,喏,就是那辆。”
绫修竹不管众人惊异的眼神,“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去医院一趟做点检查也好。路上他要是醒过来就让他少喝点水,别太多,否则会导致血管中酒精含量急剧增加。车里有没开过的矿泉水。”
小龚张大嘴巴:“但,但是……”
绫修竹拍拍他肩膀,微笑:“你再不赶紧送他走,万一真的酒精中毒了呢?”
小龚面色一凛,抱起王礼延麻溜儿地走了。
“呼,终于可以吃饭了。”绫修竹长出一口气,他笑着问柯少钧,“饿了吧?”
“没,没有。”与此同时腹部传来一声响,柯少钧的脸又红了。似乎认识绫修竹以来,他脸红的几率比以前多多了。
“服务员,点菜。”绫修竹道。
等菜的过程是艰辛而痛苦的。尤其是当你吃光了第一盘菜,第二盘苦苦不来只能端着碗被迫停下了进食行动,再举目望去看见别桌的客人大快朵颐,而你自己却只能咽着口水时,那真是,太残忍了。
柯少钧只能转移注意力,问绫修竹道:“你就放心那个服务生带走王医生,还开着你的车?”
不然呢?他又不忍心叫柯少钧继续饿下去,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绫修竹笑了笑,突然就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雨夜,站台。三个等车的人,一个开车的选择者。他放下所有,陪喜欢的人等下一班车。
不过这些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绫修竹道:“店老板不是说那孩子是个富二代嘛,我车也值不了几个钱,人家肯定看不上。至于王礼延,我就更放心他了。”
“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白送都没有人要。绫修竹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那服务生对素不相识的王礼延那么关心,显然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何况王礼延那家伙,向来只有他把别人卖了数钱的可能!
第二道菜鱼香肉丝终于被端了上来,柯少钧立即风卷残云吃得正香然后猛然想起,呀,刚才他好像问了一个问题,然后绫修竹好像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过,因为忙着吃饭完全忘了去听别人说什么,他甚至忘了自己问了什么。
这样有点太不礼貌了。
于是柯少钧抬起头,两腮塞得满满的都是食物,睁大眼睛看着绫修竹。
啊……绫修竹脑海中一声巨响,只能咽下口水微微转过了头。同时不断地告诫自己,要淡定,要淡定。可是尼玛啊怎么淡定得了啊!整个人都好像被扔进了全自动滚筒洗衣机还带甩干啊!被十万伏特瞬间击中了啊!
然后他愣了,似乎,自从遇到柯少钧以来,自己就越来越不淡定了。真是……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快吃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第十三章:奇葩
贴过膜的车窗不仅阻止了紫外线,也阻止了很大一部分来自车外的视线。真的不是为了在车里干点什么不被发现吗?王礼延晕乎乎醒过来时,脑海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不过,真是太棒了啊。
王礼延不自觉地咽下那人口中液体,傻笑着加深了这个吻。
真是的,平时看着绫修竹那么一副高贵冷艳不可接近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趁着他睡着偷袭,太坏了啦。
可是,这技术怎么这么差劲?还有,追了那么久的人有一天居然上手了,突然一下对绫修竹的兴趣大减了耶。意识到这一点的王礼延皱起眉头,心中止不住地泪流满面,自己果真是犯贱吧。
对方手指抚上眉间,带来的柔软而温热的感受。他说:“不要皱眉。”
“哦。”王礼延不大高兴地道。居然敢管老子?这还没开始就干涉老子的情绪,老子已经对你不感兴趣了啦。等等!这声音……不是绫修竹啊!
老子这是被哪里来的家伙非礼了?王礼延睁开眼睛,猛地推开那人:“苍天啊!”
那人面容扭曲,似乎是想笑。最后他顿了顿,道:“你好,我叫龚岩。”
“你别过来!”王礼延背贴车门痛苦地道,誓死不让这人再占到一点便宜。
“你误会了,其实,我不是为了占你便宜。”自称龚岩的人好像有些紧张,却很坚定地道,“是那个医生叫我送你去医院的,也是他叫我在路上给你喂水喝的,毕竟你喝了那么一大口酒精。”
龚岩十分认真地说道,神情里居然还带了点关切,让人根本不忍心去怀疑他话中真假。
实际上他也没有说谎啊,绫修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用什么方法喂水嘛,这个当然就自己看着办了。这种机会都不能把握简直不是男人啊!
王礼延习惯性地思维跑偏放过重点:“你怎么知道他是医生的?”
“一看就知道了啊。”龚岩笑道,“我还知道,你手上这块表是仿制品,不是真的。”
“这都能看出来?”王礼延大惊。
龚岩再接再厉:“我还能看出来那医生,喜欢他旁边那个男的。”
王礼延瞬间出离地愤怒了。
不带非礼过后还这么戳人伤疤的啊!
“就算竹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他一个!”王礼延痛苦挣扎了一下,而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话,“还有!你违反别人意愿强行将身体某一部分插入别人体中,已经构成了严重犯罪行为!说吧,你是要官了还是私了!”
龚岩立刻乖乖道歉:“对不起,可你那是美国法律吧。”
王礼延拍着沙发:“少废话!”
“好好好,我们私了,私了可以吗?”
“算你识相。”王礼延气鼓鼓地道,“作为对我的补偿……”
龚岩面上委屈,私下里却十分期待。是三个月的做牛做马,还是答应三个条件?不管哪个都可以由此发展出数不清的纠葛,进而碰撞出感情的火花!龚岩满心愉悦地等着王礼延接下来的话。
王礼扳着指头延道:“摸一下一千块,亲一口两千块,舌吻三千块。由于没经过我允许再加两千精神损失费,一共五千不过念你是初犯可以打个九折。四千五,拿来吧。”王礼延朝龚岩摊开手掌,目光闪闪。
龚岩:“……”
龚岩简直想掩面哭泣了。
剧本拿错了吧亲!这是被非礼的正常反应吗?
龚岩苦着脸道:“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不如我卖身给你吧。”
“哼。”王礼延很不满,非常不满。余怒未消,上下打量着他,对两人进行武力值评估。得出的结论是,这个龚岩就是让自己一只手也完全打不过!那胸肌,那肱二头肌,啧啧,王礼延嗞地一下吸掉嘴角边口水,然后缩在副驾驶座上默默悼念自己逝去的贞操。
被强吻了呢。
还是个技术忒不好的。
本来就没节操,这回连贞操都没了。
嘤嘤嘤嘤……不过换回一个仆人,好划算耶!
当柯少钧终于酒足饭饱历经劫难回到窝棚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两室一厅的小屋子是如此友好,他看见电视机里放着一群喝水的角马,而他唯一的室友正在模仿角马喝水。
伸出舌头,模拟成勺子的形状,慢慢浸入在盛满水的碗中,然后唰地一下勾进嘴里,再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皮。
柯少钧突然就觉得世界并不是那么美好了。柯少钧扭头对十八里相送送自己到家门口的绫修竹挥挥手,毅然进屋,只留下一个孤绝的背影。以及孤独的、没能被请进屋喝茶的、心有不甘的绫修竹绫医生。
防盗门哐当关上。
绫修竹失神地在门外站了约莫有一分钟,离开。
柯少钧表示对此毫不知情。他问锦措:“你这是,又情路坎坷了?”
锦措哭着扑上来:“呜呜呜简直顺畅至极好吗。”
柯少钧早有准备,往旁边一闪,锦措就一头撞在了鞋柜上。
“那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关于我女朋友。”锦措揉着被撞到的地方,满脸悲戚。也不知道是心疼还是肉疼的。不过以锦措的一贯德行来说,大概是肉疼引起的心疼。
“说来说去还是感情问题。”柯少钧幸灾乐祸,“早就让你别乱搞男女关系了。”
“难道像你一样乱搞男男关系么?”
柯少钧二话不说飞起一腿:“去你的,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为自己的嘴贱,锦措再度惨叫。
“行了行了。”柯少钧翻白眼,“你现任女朋友到底怎么了?白血病还是车祸还是一查发现是你亲妹妹啊。”
“这回都不是!”锦措道,“她是个奇葩!”
“那挺好的啊,奇葩好歹比你之前那几个正常多了。”
锦措悲痛欲绝:“她下个月要去外地上大学,害怕我趁她不在身边出轨,把她闺蜜介绍给我让我们先谈着!”
柯少钧很没义气地笑傻了。
第十四章:痴情进攻
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绫修竹习惯性地默读两遍那一串数字,记熟后接听:“你好。”
“一点都不好!”王礼延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
绫修竹挑了挑眉,下意识想要挂电话,转念一想,又明白这应该是那个服务生小龚的号码。他的车还在那人手里。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对话:
“你在哪里?”
“你猜。”
欠揍的语气,绫修竹甚至能想象出对方说这话时半眯起眼睛的模样,小龚应该就站在旁边,也许还流着口水。
“女厕所?”绫修竹面无表情道。
“讨厌啦!”王礼延不出所料地娇嗔。
不行他真的把持不住。绫修竹猛地放下手机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每次一听见王礼延这妖孽撒娇就特别想……打人。深呼吸两口气,绫修竹重新拿起手机,选择最简单的语言:“给你三秒钟,告诉我答案。”
“除非你答应和我约会。”
“哦?”绫修竹冷笑,“你跟我讲条件?”
那边愣了两秒,立刻换成一副狗腿的腔调:“我怎么敢呢!我在我们医院门口。”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绫修竹一言不发就挂了手机。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要多不礼貌就有多不礼貌,可是他也知道王礼延居然就吃这一套。绫修竹想到这里就颇为郁闷。王礼延这家伙,说得好听点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说直白点根本就是犯贱,除此外这个人还是并不讨厌的。
而绫修竹自己,实际也算不上反感王礼延,只是懒得搭理这人,以及……恶趣味偶尔捉弄他。
可是对王礼延越是爱理不理,王礼延就对他越发狂热。
拦下一辆出租,朝着目标地出发。绫修竹心里盘算着得让王礼延对他彻底死心才行,以前倒没什么,现在么,他毕竟是有追求对象的人了。
想了想,绫修竹让出租司机把车停在了医院旁边的一家糕点店。王礼延喜欢吃甜点是全院上下都出了名的。
随便买了一块蛋糕,一见面就交到王礼延手里,还不忘附带一个浅浅的笑容。
王礼延受到惊吓般抖了三抖。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为了给你压惊,我请你喝咖啡怎么样。”
“这个……这个……”
“你肯答应真是太好了。”绫修竹不由分说将他拖进附近的咖啡店,龚岩茫然地跟在后边儿。
从天气开始聊起,天文地理无所不谈,某地六月飘雪碧潭飘雪味道不错扯到东口巷子左转进去第三家油茶最好吃,再一转食品安全问题吃货的自我修养于是论社会环境对塑造人格的重要性,前天报纸上哪个国家又出现冤案比窦娥还冤,又探讨关汉卿在中国历史上的文学地位但他其实喜欢耍流氓跟蜡笔小新似的……
王礼延头一回知道绫修竹的口才其实很好,他痛苦地趴在桌子上看心上人纵然滔滔不绝也仍是一副冷清的样子,表情和所说内容完全联系不到一块儿,却还时不时为他倒咖啡。温柔得简直没边了。
龚岩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可是转头一看焉搭搭的王礼延,只能缩缩脖子,祈祷绫修竹恢复正常。
所幸绫央的电话拯救了世界:“堂哥!车呢!跟你说过我今下午要用车的!钧钧小宝贝儿说你没有去医院?到底怎么回事啊!”
王礼延趁机跑去厕所。
“你那个奇怪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哎呀这点细节问题不要纠结了,你快点把车给我开回来。”
绫修竹花了一分钟把事情经过告诉她,绫央尖叫:“……所以,你是不惜丢掉一辆车,也要甩掉跟屁虫王礼延?”顿了顿,她的声调突然上扬得仿佛带着闪光,“其实我挺喜欢他的呀!要不你就收了他吧!”
“去死。”
“我说真的,你到底是看上钧钧小宝贝儿哪里了?”
喜欢他哪里?绫修竹认真思考了两秒,觉得自己的回答一定不会被当真,于是放心大胆道:“我喜欢他的吃相。”
“……喂不要开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