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王小福瞥了瞥嘴摇头晃脑的在我面前做怪腔，我深呼吸了几下，我是一个有文化的人跟这种缺筋的小厮我计较个屁啊。
“喂，你爹为啥要叫我去收租啊，我们府里没人了么。”
“哎哟，我的大少爷你是不知道。”
“少这么阴阳怪气的，你不会好好说话啊。”
“还不是收不到，我们今个儿去的那些铺子是当今钱尚书大人的小儿子所开，那小子没啥本事就会乱花钱，他老爹可不就给他开了几家铺子让他有个活计么。”钱尚书家的小儿子？怎么这个桥段听着这么熟悉呢。
“当初可是求着我们家才租的呢，可是这个钱玉林啊真是讨厌仗着自己老爹是尚书那是无恶不作啊。”
“怎么个无恶不作？”
“不交租啊，老是不交，我们的人催了几次了他们不是这个理由就是那个理由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嘛，所以我爹就想到了让少爷你去，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把钱都补齐了，我爹给我写好了欠多少呢，就在我怀里。”说着就要伸手去掏，我连忙按住他，说实话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寻思了一下也是有道理，楼府上上下下都要吃饭，官场上的事情也是复杂的很我们公主府全天下都盯着呢自然得本本分分，钱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家里也没人经商。
可该花的钱处处少不得，这个规矩要是做不好人人都这样，我们楼府吃什么，大家喝西北风去嘛，我大哥二哥还没娶媳妇呢，楼清瑶的嫁妆也是轻不得的。
啊啊啊，这个家，王伯得操不少心吧，我娘一个草包万事不管的说。我们家没倒一定是因为王伯的关系，家里头有些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基本都是当年爹的战友，回来了就到我爹这儿谋个生计。
拖家带口再生孩子，林林总总的一大票子人，这些人也是不能克扣的我娘他们又大方，家里的地租也是战友们供着，收入堪忧啊。
想着王伯刚刚对我的碎碎念我也不想推辞了，这件事除开我也没人能胜任了，从王小福那里看了看欠的金额，好家伙他是从来没交过是吧。
我瞬间就火了，想当初我去北疆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这个讨人厌的钱尚书，这次落在我手里了吧。
我心里盘算着怎么把钱讨回来顺便出口气的这点时间已经到了钱玉林的铺子，玉器啊。
我进去看了看，倒都是些不错的货色，还有好些珠宝首饰，这是暴力啊这小子准发大了居然还不肯交租。
“这位客官好眼力啊，你手里头的那可是好东西啊。”掌柜的看我穿着不错亲自过来介绍，脸上的谄媚是我极少见到的倒是助长了我几分嚣张气焰，平时个个比我厉害比我大，我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个大爷了。
“掌柜的，我是楼清浅，今个儿来是来收租的。”王小福见我斯文的样子拼命在我后头捏我表示不满，我简直要疯了，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我才是主子啊。
“哦，哦，原来是楼将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今日是来收租的是吧，应该的应该的，小六去把本月的租金拿来。”这掌柜的，太极打得极其之好。
本月？这是封建时代啊，谁跟你一月月的收钱啊，你以为你这么说前面都免了嘛，以为我傻啊。虽然说我现在的身份却是有几分尴尬，但是你们这么欺负人也太过分了吧。
我拿着这二十两的银票气得脸上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一把把王伯给的那张单子拍在柜台上，声音大的店里的其余客人都看了过来，有些人看我面色不好已经出去了。
“哎呀，将军啊，这是怎么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
一把抓过这可恶的掌柜，“我楼家的铺子自从租给你们后半分钱都没有收到过，掌柜的。你是不是不太了解我的脾气啊，知不知道今个儿的事就算闹到皇上那边去了你们也不占理。”
钱玉林手下的这个掌柜也是人精，楼清浅这样的大红人他怎么会真的不认得，一听他来意早就通知钱玉林去了，开始看他和气以为他年纪小脸皮薄不懂钱计这些事儿，现在看他暴怒的样子瞬间想起了武迪那颗被砍掉的头颅以及那失去的二十万亡魂，早已吓得没了主意。
巧的是钱玉林这个时候正巧进来，掌柜一看救星来了差点没哭出来，自己是什么身份啊哪能惹得起楼清浅，还是自己主子还有点分量能跟人拼一拼。
“哟，这不是楼将军嘛，今个儿吹得什么风，把您带我们这来啦。大英雄，大英雄啊，来来来我做东，走去我开的酒楼吃，随便吃。”
这声音一听准是个贱到死的人，我回头一看，瞳孔猛缩，我说这个钱玉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看了眼旁边还活蹦乱跳的王小福，上辈子王小福不就是折在他手里的么。
王小福虽然傻了点，模样倒是生得好我不太清楚为什么，反正是被钱玉林看上了。王小福是独苗自然不从，钱玉林就跑来找我要人，那时候我算计着帮凌之舒拉人脉活活把王小福送入火坑。
我以为钱玉林只是玩几天就会给我送回来的，王小福不能反抗我，我是他的主子我要把他送给谁他没的选择。
我被凌之舒蒙住了双眼除了他和利益看不见其他，我不想害死王小福的，即便上辈子我将他的性命视若草芥也没真想要他死。
但是钱玉林不是这么想的，他活活把人玩死了，王伯王妈丧子心切去理论也没有再回来。像我这样的人，楼家会衰败只怕是早晚的事吧。
钱玉林走过来要跟我勾肩搭背被我避开，他看我的眼神已是有几分猥琐但毕竟碍于我的身份，等他看到王小福的时候更是玩味的笑了。
我没马上搭话，看他的眼神在我和王小福身上流连，示意王小福将单子拿给我，“钱玉林，你自己看吧。”
姓钱的晓得我不吃那一套也没法子，接过纸一看脸色变了变，“这是你租了我楼家铺子至今的租金，林林总总都记着一共八千三百六十两。”
“那楼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一分不少都交上呗，我看这零头也麻烦，就给你凑个整数直接给我一万两吧。”
“将军算数不好吧，去掉零头该是八千两才对。”钱玉林知道这个楼清浅不能惹，虽然肉痛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头疼要他钱玉林出钱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我错了么？你这八千多两按时交的话我干点什么不行，就是去银庄存着利息也不少了，我说一万两明明是给了你一个打折扣。”钱玉林这个臭小子，你识相点最好，不然我非整死你。
“三少这是要不顾脸面了咯。”钱玉林沉下脸，这个并没有什么太大本事全靠父母祖上庇荫的蠢货眯起眼，其实这个时候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把钱给了楼清浅最简单了。
钱玉林偏不，心疼钱是一部分，不还这钱还能跟楼清浅扯上一会儿是最好了，他也不动脑子想想有些人事实际是不能招惹的，偏偏楼清浅皮相好的叫人蒙了双眼看不到这人皮下头住着一个什么样阴损痛苦的灵魂。
钱玉林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深深把楼清浅给得罪了，恼怒的邪火已经在他自己脚下燃起而不自知，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发育的太不会看眼色，该讨饶的时候不讨饶反倒是色情的想着怎么在床上折腾这对各有风情的主仆。
我看他这样就觉得万分恶心，把单子拍在他胸口拎着王小福就出去了，只抛下去，“给你三天时间，自己看着办吧。”
我脸色已是很差恨不得把这个钱玉林千刀万剐，这色欲熏心的蠢货居然把注意打到我身上，真是不要命了。
王小福看自家主子这会子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了，这小子跟着楼清浅自小一起长大不太会看颜色是真，老是把楼清浅气得半死也是真但楼清浅真火了他也是半点不敢再去火上浇油的。
快步走了几条街也没消气，遇上了凌之舒也没看见。
“楼清浅，你越来越没规矩了，就算你封了将军不是太子侍读看到三皇子殿下招呼还是要打的吧。”霍灵跟凌之舒出来办点事情没想到会巧遇楼清浅，老远就瞅着他气得脸鼓鼓的急行过来，眼睛也红了看来是受委屈了。
也不知道这年头谁这么大胆敢给他气受，凌之舒打看见他后眼睛就没移过，眼看着就要错过了霍灵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我蹭的转身就看到凌之舒跟霍灵两个人在路边站着，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时有些忘了规矩就想找人评理，“阿舒，你们在这正好，给我评评理。钱玉林这个王八蛋借了我家的铺子从来没给过一分钱，哪有这样的道理还跟我胡搅蛮缠对我不敬，是不是太过分了，跟他老爹一样。社会的蛀虫、败类！”
我越说越气，刚刚是卯足了劲忍者才没动手抽他丫的，现在回想起来就更不爽了，我在原地来回走着骂，叉着腰表达我内心的愤怒。
“你们不知道我刚刚多想把他狠狠揍一顿，这个蠢货居然还敢，还敢……”
“轻薄我们家少爷。”
“王小福，我知道你会说话！”
霍灵“噗嗤”一下乐了，“轻薄？你小子不是很有能耐么，就让他这么白白沾了便宜没还手？”
瞪瞪瞪，我要瞪死霍灵。
“要我给你报仇么？”凌之舒近乎贪婪的看着这样活力四射的楼清浅，还跟以前一个模样，受了委屈就跟自己絮叨拉着自己给他评理。往往霍灵会给他泼冷水他就会像现在这样死死盯着霍灵想对策还回去，十足一直被踩了尾巴的猫。
“不用。”我大手一挥，“我有法子招呼他。”
第20章
然后我就打了招呼大摇大摆的回去了，看着王伯在大门口等着我就心虚，“王伯，我回来了。”
慢慢往里移中，“那个钱玉林太不识好歹了，我宽限他三日把钱补齐。”
不忍心再看那凶残的眼神转身就跑了，才回去就接到旨意凌湛说要带我去春猎，啊，好机会啊！
凌湛现在倒是很上路，处处给我安排周到，居然给文柳随便编排了一个名分也加入了进来。
春猎本来就是一个文武百官齐来的盛事，也是世家子弟相互竞争表现的好机会，钱玉林作为尚书之子自然也来了。
本来是想好好整整他的，想到文柳在身边就暂时作罢了吧免得有损我的形象，等到春猎结束后再找他算账，也算他聪明在我限期之内把一万两补齐了，不然我哪会格外开恩让他多逍遥几日。
只是我没想到就是我一时间的妇人之仁导致的后果差点让我无法承受！
我跟文柳也算是见过几次了，大家年纪相仿又都是武将出身不愁没有可以聊的话题，处的时间久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感情。
只是我是真的把她当妹妹看待了，文柳性子虽然泼辣但你真的了解她了反而会觉得舒服，那种小女儿的娇柔软弱你在她身上是看不到的。
春猎头两天基本就是我们两个的各项比试了，不过真要跟高手比起来我们两个就差的远了。
今日天气格外舒爽，我们也打算下场试试身手，虽然我很清楚我的箭法烂的一塌糊涂。
文天歌随着我跟文柳一道，文千山意思是护着我们两个，但我明明就觉得是赤裸裸的监视，拜托，难道我还真能在这野外搞你女儿嘛。
换做凌之舒还差不多，自前几日在街上看到他以后他气色好像好了几分，就是依旧瘦的厉害，我过后让王小福送了两只老母鸡给他去补补身子。
王小福说他把鸡塞到霍灵怀里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可精彩了呢，我心道臭小子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一定横尸街头。
皇家春猎一向是讲究排场的，只一小会功夫我们就和其他人散了，独独我、文柳、文天歌三人在一道。
“你说他们这么拼命干啥呢，哪来的干劲，要是能分我一点就好了。”说真的这个天真的不算热，可是我娘王妈两个人怕我伤者、冻着给我裹了不少在身上，弄得我浑身活动不开怪难受的，稍微动一动就出汗以至于我恨不得把自己绑在马背上省的用力气。
“谁像你这么懒懒散散的，他们都现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搏个大好前程呢。”
“柳妹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楼少将军可不稀罕这种前程。”
“说得也是，你要真像他们那样哗众取宠我也不会喜欢你了。”
我听着这句话整个人就不对了，不会吧。我跟吞了个鸡蛋似的张着嘴巴看着文柳，文天歌也只是笑着，文柳晓得自己嘴快了又看楼清浅这呆样脸一下红了策马就往前奔去。
意外就这么火树银花的发生了，一支不知从哪里射出的箭忽然射出刺中了文柳的马，那马本身被文柳抽了几鞭子就在加速，骤然的疼痛让它不安起来开始乱跳。
无巧不成书吧，一头正被其他人马追赶的野猪撞上了文柳的坐骑，獠牙给文柳的马肚子捅了两个窟窿。
纵使文柳的马术再精湛这时候也没发控制局面了，狠狠的被摔下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跟文天歌反应过来后已经是拼了全力也很难免去文柳被马蹄践踏的惨祸。
我心里急得慌，怎么会这样，那支箭力道其实并不大，以文柳的骑术根本没问题所以我们靠近了些却未到文柳跟前，就怕外来的力道再惊吓到马匹也怕撞在一起局面更混乱，意外就是突然闯过来的那头野猪。
马因为疼痛前脚立起，下落的力道本来就大野猪獠牙又锋利，光听马嘶叫的声音就知道场面要失控了。
我跟文天歌两个这时候是不顾自己安危去拉文柳了，这被马踩两下可不是开玩笑的，索性文天歌武艺高强我也不算太差。
在我的背被马蹄踢了一下的代价下总算是把人救出来了，事情太突然又太快，我们根本不知道文柳伤的怎么样。
对着那群追赶野猪的蠢货大喊，“快叫随行的太医。”
我抱着文柳躺下，“文柳，你怎么样？伤得厉害吗，没事的，没事的，太医马上就来了。”
“楼清浅，你别急，柳妹不会有事的。”我看了眼文天歌，他跟我一样神色焦急。
文柳噗嗤一下吐出一口血，我脸立马就白了，我看着她躲了几下的，我是相信她的武艺的，“一定会没事的，你要坚持住啊。”
“楼，楼清浅，你，你能不能……”
“什么，文柳你说我听着呢。”
“能，能不能叫，我一声柳儿，我，我怕……”
“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文柳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文柳的脸色暗了暗，再要说的话终是没能再说出来，垂了手走了。
太医来得的时候我依旧抱着文柳，文天歌死命把我拉开才让太医诊了她的脉。片刻后摇了摇头算是判了文柳死刑，“文小姐命薄，被踩踏的位置不巧，怎么都是救不回来人的。”
这时候在一边的钱玉林算是傻了，箭是他射的，但是他没想要文柳的命啊。
那日回家后把事情跟他老爹钱尚书一说就被责骂了一顿，一万两第二天就还了回去。去的时候满脸赔笑可恶楼清浅根本没出来就弄了个管家打发自己，钱玉林觉得晦气，春猎又遇着了看他跟文柳这个大美人打情骂俏心里就窝火。
钱玉林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不然也不会被他爹放逐去经商了，人蠢点到也不是什么大女干大恶之人。
刚刚他瞧四下无人就想偷偷射楼清浅的马一箭来着，没错！钱玉林想射的是楼清浅的马，让他在文柳面前丢丢面子，就算东窗事发也可以说是手误，这种事情在春猎当中也是常事，难免的。
钱玉林对自己太自信了，可是谁想到他手头的准度如此之差误打误撞射中了文柳的马，再后来就是天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