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些药文天歌气色变得好了一些,希望那种东西也渐渐回到我的身体里,甚至开始幻想凌之舒来接我出去的时候狠狠吼他几句。直到文天歌四肢开始腐烂,地牢的气味浓烈的让凌朝暮不太愿意出现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真的是被耍了。
凌朝暮说原来给文天歌的药是会叫人身体机能萎缩最终导致窒息而死,后来的那些药倒是能缓冲一些却更加霸道,因为人会慢慢烂掉。
他看我难受的样子笑得特别开心,那种得逞、复仇后的快感、心里扭曲的笑意让我不寒而栗。
看着一个人慢慢在自己面前腐烂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我已经不敢回忆,我也不敢想象文天歌在忍受着什么样的折磨,可是我太寂寞太害怕了,除了祈求他撑下去不要丢下我我真的无事可做。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很想问文天歌恨不恨我,但是我更加不敢去问以至于错过最后的机会。
凌朝暮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情况也不是很好,一眼就看出文天歌已经不在人世后就要将尸体拖走,我跪在他面前不断给他叩头祈求他不要将人带走,凌朝暮嫌恶的瞪了我一会还是不愿意,我只好爬过去死死抱着文天歌不松手。
好半天凌朝暮丢下句,“真该叫他来看看这副德行。”
然后就离开了。
第23章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是凌之舒把我交给了这个恶魔,让我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除了守着一具再不会开口说话的尸体、凌朝暮以外没有见到过任何人。
挨到连文天歌都只剩一具白骨的时候我就想,我不怪了,也不恨了,只要能有个人来跟我说说话就好。哪怕是凌之舒,是他都没关系的,只要他能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我就原谅他再也不闹别扭了,他爱娶几个人就娶几个人,喜欢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我什么都不要紧了。
“朝暮,这是长公主家的楼清浅,算起来你们也是堂兄弟呢。”凌湛适时的出来打圆场,虽然有些奇怪楼清浅的反应也没说破只是静观。
前任南阳王是先帝的嫡亲弟弟,两人打小感情好所以特别赐了南阳这片富庶的地方容其自治,现任的南阳王也算是出类拔萃从自己兄弟身上爬上了这个位置。以往我们总觉得凌朝暮是一个柔弱的人,但能够从众位兄弟之中脱颖而出受封世子必定是有过人手段的。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理智,和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作对并不是好事啊,打量了一下四周,好些国戚都在唧唧歪歪,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清远将军,朝暮虽处偏远之地但对小将军的英雄事迹也是知晓一些,将军小小年纪有如此作为真叫朝暮羞愧不已。”凌朝暮一番虚情假意,其实也有两分是真的啦只是楼清浅不信罢了。
“世子谬赞了,清浅相信若是换了世子那必是兵不血刃决胜于千里之外,清浅只是莽夫算不得什么。”
“将军过谦了。”
“哪里那里。”
我咬着牙配合凌朝暮说着这些牙齿都要酸了的话,以往我只觉得这人迂腐现下自己认真对上了却觉得此人真是不简单,话里字字带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带进去。
“阿暮,你们挺聊得来啊。”我侧头一看是凌之舒带着霍灵插了进来,心里疑惑他怎么不行礼再一看发现凌湛早已走开,可能是受不了我和凌朝暮无营养的对话吧。
只是这么一回顾却叫我茅塞顿开,终于知道为什么南阳王世子不顾众怒偏帮凌之舒坐稳皇位,也明白为什么他恨我之极。
原来他心系凌之舒,尽管隐藏极深但凌之舒出现后他眼里的温柔是骗不了人的,以及瞥向霍灵的眼神,根本就是在看一个死人。我敢肯定如果没有那些跟他处着的日子我也是看不出来的,再听凌之舒一句阿暮,虽然装作兄友弟恭的样子但凌之舒绝对明白凌朝暮的心思。
真的觉得好累,我们所有人都像傻瓜一样被凌之舒玩弄与鼓掌之中怎么就没人看透他是个行径多么可鄙的人呢。
“之舒。”凌朝暮深情款款的唤了一声。
我要吐了,我真的要吐了,大家都别拦着我。你凌朝暮再怎么瘦弱也是一个大男人啊,叫人嫉恨的身高摆在那里,作为一个清楚你的脾气秉性的知情人士眼中你此时的行为真的让我反胃。
“三,三皇子殿下,安好。”凌之舒瞬间跟吞了只苍蝇一样,霍灵跟凌朝暮打了个招呼再看向楼清浅的时候没忍住一下子笑出来。
“楼清浅你没事吧你。”
艰难的看向霍灵,果然无知的人是最幸福的,还能用这么正常的语气说话!我钦佩的看着处于茫然的霍灵,大难临头你都不知了你。
摆了摆手,“我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你晓得的,我刚成亲啊。”
这下换霍灵跟嘴里吃了个鸡蛋了,心说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娶了块牌位嘛,有什么好累的地方。
“楼清浅。”我应声看去,原来是我二哥和文天歌躲在假山旁跟我招手,我向凌之舒凌朝暮行了个礼就跑过去。
“二哥,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个时候应该在值班吧。”
“嘿,被你发现了。”
嘿你个头啊,擅离职守,我要举报!
“对了,南阳王世子什么时候进的京还有他什么时候封的世子我怎么记不得了。”
“南阳王世子就是此次进京皇上下旨亲封的,你前阵子忙,没注意到。”
哦,我说我咋不记得呢,印象里搜索一下他这次来住了一阵子,跟凌之舒勾搭上也该是这段时间。看他闷骚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对凌之舒已经情根深种,知道他之前是进过京的,只是机缘巧合没跟他对上过。
我肯定是没把握能把谁扶上皇位这么彪悍的,现下凌之舒羽翼渐丰其他众位皇子怕是没戏唱了,凌湛似乎也属意于他,那就是说凌之舒早晚会是皇帝。
那我该怎么办啊!
“发什么呆啊,喂。”我被楼清禹推了下没站稳一下子扑到文天歌怀里,该死的,这么用力干什么是不是亲兄弟啊!
几道视线几乎是同时射过来的惹得我直接红了脸,已经不好意思去看其他人了,“刚在想事情,没站住,不好意思啊。”
我试图跟文天歌打个马虎眼,对上他近乎冰冷的视线时缩了一下。
为什么文天歌会用这种眼神看我?仔细回忆一下似乎文柳过逝以后他看我的样子就有些变了,只是这么直接的敌意还没有过,看来他是厌弃我害死了文柳吧。
“喂喂喂,天歌,我弟就是撞了你一下不用这么凶吧。”
“哼。”文天歌只是冷哼一下转身就走,我追了两步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就算追上了又能说什么呢。
“你们怎么啦?”楼清禹算是莫名到死了,跟文天歌说要来找楼清浅的时候他也没说不乐意啊,两人还是翘了班的呢,怎么见着人了又一副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搞不懂啊。
“我猜他是怪我没保护好文柳吧。”
“哦,额,对啊,可是那都是意外,哪里能全部怪在你身上。再说你不是也娶了文柳了嘛,咱不亏欠他们文家什么,你放宽心吧。”
“二哥。”
“怎么?”
“我倒是没什么,只怕你倒是麻烦了。”
“啊?”
楼清禹顺着我指着的方向就看到凌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以及旁边的楼肃远阴沉的表情怪叫一声跑了,跑了几步又回过头对我吼了声,“我会替你开导他的。”
摇摇头,这么粗线条的二哥是怎么凭借一把剑杀进皇宫把我救出来的?难道说是人不可貌相吗?我拍拍自己的额头,真是想不通啊。
第24章
“额,三皇子,世子,两位好啊,好巧哦,呵呵。”我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了,前面好不容易借着我二哥甩开他们,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两个人又站在我面前了。
凌之舒一脸的阴郁怨妇状看得我心跳快的不行,凌朝暮眼神在我和霍灵之间打转看上去像是在思索先干掉我们之中的谁,我吓得腿一软倒是被霍灵扶了一把。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打退鞑靼人的,这么虚。”
“智慧,当然是智慧。”我为了稳重心下意识抓了霍灵手一把,好滑啊。
“色狼。”
我揉了揉被打的手打量霍灵的脸蛋,以前觉得这小子狐媚现在一看实则不然啊,霍灵跟枝水仙花似的出落的特别精致,难怪凌之舒舍不得他,我细细一看也是觉得有几分心动。
“啪。”霍灵不堪忍受楼清浅轻薄的目光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凌之舒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实际气得发抖,只是硬压着才看不出来。倒是凌朝暮看得开心的不行,这个楼清浅真的是自己最大的情敌嘛,看他一会儿扑到文天歌怀里又情深似海的看着人家,甚至恨不得跟着跑。一会儿又轻薄霍灵,这小子跟传闻中的样子实在也差的更多了吧。
我捂着被打的脸委屈的看着霍灵,你倒是打得干脆叫我怎么做人啊,皇上你爹我爹都在呢,你不要命啦。
果不其然,凌湛拉风的带着一群人走过来,拉开我捂着脸的手检看我伤着没,再看向霍灵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件事未必能善了了。
“是我输了,这个玉佩是你的了。”只好先发制人了,虽然我是挺讨厌霍灵的但是唇亡齿寒啊,他要不在了凌朝暮要下手的对象就是我了,更何况他老爹也是我不想交恶的对象。
凌湛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我们刚刚在打赌,赌他敢不敢打我来着,我们闹着玩呢。”
凌湛对于楼清浅的反应很意外,猜不透他为什么要帮着霍灵开脱,现在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除了看一眼霍相以示警告之外只能作罢。
“你少这么无聊,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到处惹麻烦。”凌湛这么说我就不服气了,我这么深明大义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不够嘛,为什么又说我。
“怎么,说你你还不服气,你自己说,抓回来的鞑靼族人要怎么处理,一张张嘴巴天天要吃饭。朕和文武百官头疼的要死,你倒好,有心情拿这种事情打赌做乐。”说道这个鞑靼俘虏啊,所有人都太郁闷了,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叫人怎么办嘛。
“这个问题嘛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啊,一则杀了一了百了。”我看着众位射向我的恨不得杀死的目光赶忙改口,“这当然是下下之策,吾皇仁慈这种事情自然是做不出的。”
“说下去。”这好像又回到楼清浅当初在宫里养伤的时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就会自动屏蔽其他,旁若无人的交谈,总是让凌湛心情大好。
“分而治之,那些个王孙贵族只怕是别无他法只能这么圈禁着了,其他的嘛。微臣在北疆的时候有所了解许多凌国女性被鞑靼抓去,这些人以及他们的子女我们可以彰显气度将其招安。余下的好战分子和平民可以划分成不同等级遣送到各个地方,刻上奴隶印记或否只看陛下的意思了。”
“你说的也算一种方法,分了等级可以分化他们内部。”凌湛知道楼清浅聪明知道他阴毒,配上这么一张脸,说实话真的让人很有征服欲。
“鞑靼一族地处荒漠依赖游牧而生,但其地域广阔也实属罕见,许多珍稀的矿石都有所发现,微臣建议陛下一举吃下鞑靼,可以向天下百姓征集自愿去漠北开采致富,国家予以承认保护,同时给予鞑靼余孽提供一些好处诱使他们成为凌国百姓,相信假以时日,再无鞑靼一族,以绝后患。”
这里的都是重臣,凌湛今日叫大家进宫就是为了处理鞑靼这个问题,有的人提议放有的人坚持杀目前为止楼清浅这个方法算是集各家所长最好的方法,真是个叫人心痒的小东西。
凌湛对楼清浅的感情很复杂,即有当初救命之恩的感激、又有静德长公主之子名分上的对晚辈的疼爱、对他样貌才能的喜爱以及一份莫名的心动。只是这些都因为凌之舒而压制住了,凌湛屡次劝说楼清浅跟凌之舒在一起其实根本就是在提醒自己和楼清浅的距离。
看他不声不响突然闯进自己的心里占据了一大块地方,理直气壮的住下来大有不走的样子。凌湛有点难受,为什么你没有早点出现?
“那这件事就……”
“皇上是不是觉得微臣的建议有可行之处?”
凌湛被楼清浅打断了,众位大臣那心下都是一惊啊,这小子好大的胆子。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千万别回答他到了嘴边,“楼爱卿可是有话要说?”
我顺势跪下,“启禀圣上,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凌湛头疼,又来了,这小子每次一跪下准没好事,偏偏理由又充分的不然你反驳,简直可恶至极。
“微臣曾答应文柳带她走遍天下,如今她已经不在了更叫微臣明白世事无常所以想尽早启程兑现自己的诺言以慰文柳在天之灵。”
“那你打算去多久?”
“路线微臣已经制定下了,最后一站是寒山寺。”
“好你个楼清浅仗着朕对你的宠爱,无法无天了是吧,大胆,大胆。”我诧异的看着凌湛过激的反应,凌湛胸口起伏甚大,我曾贴身与他处过知道这是他生大气的样子。
即便伍迪叛国引鞑靼之祸也没动这么大的肝火呢,我知道凌湛是想让我辅佐新君他是想把我留在朝堂的,只是我不去不行。留在这里的结局我实在不敢想,我对于凌之舒的了解是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单单就这小半天他吃的飞醋已经快酸死我了。
他看我的眼神绝对不是已经放弃这段感情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只是压抑,一旦他登上大宝我一定第一个遭殃,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在旁的凌朝暮,我找死啊我留在这里。
凌湛气得简直要爆炸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怎么老爱跟自己唱反调,眯起眼,寒山寺?
凌湛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根据自己的消息凌湛知道楼清浅几次三番要去寒山寺出家,之前之所以改了主意是因为文柳找上门的关系那时候大家都以为楼清浅只是说说而已借文柳下台呢。
凌湛觉得自己脑袋要爆炸了,身为一国之君应该心系家国天下偏偏这么一个小小楼清浅就让自己百般猜不透。
“微臣不敢,皇上息怒。”
凌湛是个聪明人知道这里头大有文章索性隐忍不发只是甩袖离开,余下的人只能面面相觑,道是伴君如伴虎。艳阳天瞬间变成倾盆大雨,却纵使这样也没人敢说个不字,楼清浅这样屡次顶撞圣驾大家都有目共睹。
但是这样的人不仅没抄家砍头反而越混越好,难道皇上就是喜欢这个调调?各个百转心思都在思量里面个中门道,只有楼清浅一人不为所动在原地想了一下就跟上凌湛的脚步一同离开。
剩下一堆人看楼清浅是这个反映马上自顾而言他开始胡扯起来什么天气啦美食啊什么都说就是半点不提刚刚的诡异。
唯有几个中心人物收敛了心思猜测凌湛与楼清浅的关系,只能说非同寻常吧。
凌湛似乎知道我跟了过来始终没放慢脚步也不把我甩开,等到了以前我住的寝宫我才确定自己是没猜错,有些后怕。要是这下没摸准这位皇帝的心思我的罪就是可大可小了啊,封建王朝就是麻烦。
我见凌湛只是随意坐在席位上面无不快的样子心下放心了点喊了句,“舅舅。”
凌湛就这么望过去,少年较之之前又拔高了一些人也更厚实些了不似之前的单薄。朝楼清浅招招手,见他乖顺的走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凌湛叹了口气,“在这个帝都,你楼清浅已经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朕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有头非一定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