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摇摇头笑道:“你动作到挺快。”
箫炎一脸得意道:“我若不动作快,岳父岳母大人能同意把宝贝女儿嫁给我这么个跟你莫羡厮混在一起的人?”
莫羡一拳揍过去:“别凡事扯上我,你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清楚,别有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既然你要娶我妹妹自然是不能委屈了她,把你们家家底儿都承上来做聘礼,不然我可不答应。”
箫炎知道莫羡说的是玩笑话,便应着:“是是是,这是自然。”
“不过话说回来,待我妹妹过门你定要对她好,要是不好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莫说是你箫炎就算是皇帝老儿我也照样收拾。”
“你这说哪里话,我定全心全意待她。”
“嗯,我记着你今日说的话。”莫羡满意的点点头。
箫炎话语一转问道:“你跟舒辰怎么样了,你真收了心跟他过了?”
话说他还真心佩服这位舒辰公子,一副文文弱弱呆木的样子竟让莫羡抛弃欢娱两年且不说日后怎么样,就单单这目前都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会吧!”莫羡有些惆怅,内心深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想在一起却又有些抵触,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
箫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想不到堂堂莫羡也会有钟情的时候,我曾以为你会浪荡一生呢!”
莫羡挑着眉看过去,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曾经也这么认为,直到遇见他,只要他在身边我便觉得安心,不见他便去寻,寻不见便会失落,看他跟别的人在一起便会莫名的不高兴,他做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觉得称心,他总是知道我想要什么,想干什么。”
箫炎笑得更欢:“真想不到这话是从你莫羡口里说出来的,肉麻真肉麻,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我说真的。”
“兄弟,这就是喜欢,你就安心跟他过吧!”
箫炎拍拍莫羡的肩膀。
“这就是喜欢?”莫羡疑问,他曾经说喜欢无数遍,对着无数人说着喜欢却不知道喜欢竟然是这种感觉的。
“嗯,且珍惜吧!能入你莫羡眼的不多。”
莫羡点点头。
“好了,等着上门提亲吧!”
回到家莫羡跟舒辰说起此事,舒辰连连称好,想当初莫言儿对他表露心意,他一直觉着对不起人家姑娘,现在人家都嫁人了也算是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心安了。
萧家向莫家提亲的事顿时传遍方圆百里,有人称才子佳人好姻缘,有人叹浪荡公子终薄情,不知过的了几天幸福日子。
莫家财大气粗,萧家自然是不能怠慢,绫罗绸缎,稀世珍宝,真金白银,往莫家送了整整六大箱。
莫老爷和莫夫人端坐在客堂,看着这些珍宝眼睛都不带瞅一眼,只问了一句箫炎能不能保证对言儿好。
箫炎恭敬礼貌回答的甚是得体,莫老爷才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而这边,莫羡刚从莫府回去,看见舒辰正往锦囊里装着香料,远远的就闻着阵阵香味。
桌上已经装好了三个,旁边还放着一些没装的锦囊,莫羡摇着扇轻轻走过去,舒辰太过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屋里有人进来。
“做这么多干什么,日后需要再做便是了。”
舒辰听到声音先是一惊,随后便回复平静:“现在空闲便做些放在柜子里,日后要用了便拿出来用便是,你看这些绣样你喜不喜欢?”
“你选的我都喜欢。”莫羡盯着舒辰看,眉眼清秀,睫毛幽长,怎么就百看不厌呢!
舒辰只是淡然一笑。
17.人去
“今天怎么想起喝酒来了?你不是不喝酒吗?”莫羡一回来便看见桌上摆放着的酒菜问道。
舒辰眼神有些恍惚的笑道:“明天言儿妹妹出嫁高兴啊!”
“那在家里喝什么酒,明日去喝喜酒啊!”莫羡执着酒杯让舒辰斟酒。
舒辰替莫羡斟满后又替自己倒了一杯:“明日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你怎么能不去?”莫羡看着舒辰有些略微尴尬的神情便想到是什么缘故,安慰道:“不碍事的。”
舒辰笑的淡然眉目间的不舍之意一闪即逝。“我还是不去了。”
莫羡下细一想既然舒辰不愿去,那就随他吧!萧炎言儿虽不介意这些,但舒辰难免心中尴尬。
“好吧!”
“嗯,来别光顾着喝酒,吃点菜吧!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舒辰说着夹了一片鱼肉放至莫羡碗中:“多吃点。”
莫羡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七八样菜色都是他喜欢的道:“怎么做了这么多?我们两个人哪里吃得了啊!”
“想着你喜欢便做了,不想却做多了。”舒辰目光躲闪着不敢看莫羡。
“你看你自己都瘦了,把我养的胖了一圈,衣服都快穿不了了。”莫羡打趣的说道。
“我陪你喝吧!”说完拿着小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莫羡手中的酒杯。
莫羡愣愣的看着舒辰一口饮尽杯中酒又替自己倒了一杯,两年从未见舒辰喝过酒,今天怎么喝酒了?
辛辣的意味在口腔散开来,舒辰见莫羡呆看着他,猜想出他的疑问:“明日就是言儿妹妹大喜,我既不能去还不准我在家里喝一杯,就当做喜酒吧!”
莫羡也不做多想,难得和舒辰喝一回酒,笑意盈盈的道:“那就当做是我们的喜酒如何?”
舒辰一听脸红至极,犹犹豫豫不开口。
“怎么?觉得简陋啊!是不是要相公抬着八抬大轿把你迎取回去啊?”莫羡眉目笑意浓郁的看着舒辰。
舒辰连忙摇摇头。
“那和相公喝一杯交杯酒如何!”
舒辰娇羞的点点头,挽过莫羡执着酒杯的臂弯,眼里闪过星星点点的泪花。
烛灯下,酒桌旁,青白交错身影长,一杯交杯愁断肠。
再拨弦,情意往,不知君否知情长,一曲相思诉惆怅。
不只是酒意还是烛光把两个人的脸都熏染的红扑扑的,舒辰再拨琴弦,又是那首惆怅的曲调,莫羡静静的听着,想起自己两年前说这是一首又臭又长的曲子不觉有些好笑。
琴音委婉,时别两年,自己竟能细细的听动琴中的丝丝情感,是时境不同了,还是心境不同了?莫羡不知,也懒得想,管他的呢,只要是他不就行了吗?
“曲名叫什么?”莫羡远远的看着舒辰手指在琴上跳动,忽然想起这曲他还不知道名字。
“思忆。”
“思忆?你谱的?”莫羡琢磨着“思忆”这个名字。
“嗯”
初见时,莫羡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清酒,不耐烦的听着这首又臭又长的曲子。
结束时,莫羡复又一杯一杯的品着清酒,细细琢磨的这首意味深长的曲子。
舒辰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又从他的记忆里走过,不知这次是好还是坏?若是忆起从前之后还愿不愿意记起他,会恨他吧!
莫羡有些酒意摇摇晃晃的走过来道:“走,小娘子跟相公睡觉觉去!”
莫羡拉着他便向床走去,待走到床边结果一头栽下去竟睡着了。
舒辰无奈的看着莫羡,总是像个孩子长不大似的,离开他又怎能放心,留下他又如何面对?那样一双怒眼只见一次便刻在骨子里,他又怎么受得起第二次。
舒辰低头轻轻吻了一下那光洁的额头,心中漫化出些些苦涩。
舒辰怔看良久,才悄悄的上了床,第一次大着胆子主动去搂过莫羡的腰,轻轻的深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儿,莫羡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舍不得,舍不得又如何?难道真要等到他想起一切用鄙夷厌恶的眼神看他唾弃他,连这两年的幸福记忆都一并击碎,不,不要。
舒辰一夜未眠却在早上莫羡醒的时候装睡过去,他不知如何道别,怕莫羡在对他温柔的说一句,他便再也不想离开。
妹妹和兄弟大喜的日子,莫羡难得起的早,本想叫醒舒辰却又想到舒辰昨日说他不去,那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莫羡悄悄地穿好衣衫,走之前又看了一眼舒辰安静的睡颜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待莫羡走了一会后,舒辰才起身将屋里的一切都打扫好,安安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儿才收拾自己的东西,舒辰东西很少,许多都是莫羡后来为他添置的。
舒辰愣愣的看着壶上的诗词:相思长相思,相思无限极。相思苦相思,相思损容色。想着莫羡当时送壶的场景,明明那样生气还能咽下气送来一只茶壶,不由得心头一甜。
愣了半晌,才把茶壶小心翼翼的放进包袱里,小心翼翼的将早已写好的信放于桌上,才依依不舍的出了房门。
住了一年多的屋子滋生出许多情感,原以为这里会是永远的家,然而却没想到有失忆便会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
街上冷冷清清的,人不多。
听说萧家迎娶莫家小姐大摆酒席宴请全城百姓,何等风光无限,想是言儿也嫁了一个好人家,一转眼那个赖着他晃秋千的小姑娘转眼就已年芳十八嫁人了。
言儿,莫辰哥哥祝你幸福!
其时,莫府。
萧炎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绑着大红绸缎花,身后一顶八人抬的大红花轿落地,萧炎下马后叩拜过莫老爷和莫夫人后递上迎亲帖,随后跟着媒婆依次敬酒见过莫家亲朋好友。
席间,莫羡端着酒杯不怀好意前来:“萧炎,你我兄弟一场,如今你又娶我妹妹,又是喜上添喜,岂能不跟我喝几杯?”
“喝,肯定喝。”萧炎高兴的嘴都合不拢连连答应。
莫羡拍手,一位婢女端着托盘过来,道:“请姑爷喝酒。”
萧炎吓了一跳,摆放着满满三大碗酒,若是这三碗下肚怕是当场便不省人事了,故而推辞:“哥哥莫要吓坏妹夫,这是否多了些?”
莫羡笑着问边上酒桌上的亲友:“娶我们莫家的千金,这三碗多不多?”
“不多。”亲友纷纷起哄:“喝。”
萧炎鄙夷的瞪了一眼莫羡,便端起碗,结果一入口便一股子酸味袭来,竟然是醋。
萧炎咬着牙面目狰狞的喝下了三大碗醋后,莫羡大笑着鼓掌道:“妹夫好酒量!!!”而后又附身在萧炎耳边道:“怎么样?醒酒效果不错吧!别喝醉了,小心晚上新娘不上你上床。哈哈”
萧炎知道被戏耍却又不能报复,心中不爽极了,只好大步迈向下一桌远离这个人!
虽说是萧炎结亲向莫羡敬酒的却不少,莫羡高兴也不推辞,喝到晚上有些酒意却思维却是清晰的,心中惦念这舒辰,便风度翩翩的向亲友道别后独自回去。
还未进家门便叫道:“舒辰?”
怎么门是锁着的?难道舒辰不在?心里有些不安,这么晚舒辰怎么会出去?
本想翻墙进去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衣间竟挂了一把钥匙,怎么会带钥匙出来?也不做多想拿着钥匙便开门进去。
屋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灯光,舒辰去哪儿了?
莫羡点燃屋内烛光,屋里空空如也,舒辰果真不在,这么晚会去哪儿?他从未晚上出过门,怎么回事?不会出什么事吧?
心中不安被放的无限大,正欲出门去找,眼角却瞟见桌上放着一封信。莫羡连忙将信打开,信纸上就短短两行字却足以让莫羡心慌意乱。
18.心殇情已深
莫羡,我走了,勿寻勿念。——舒辰。
莫羡死死地盯着信纸,半晌,才慌乱的回过神来,在屋里翻箱倒柜的疯找,衣橱,琴架。
没有,竟什么都没有!不见琴,不见常穿的几件衣裳,他最初带来的东西全都不见,只剩下他给他添置的,他连碰都没碰一下的东西。
莫羡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又瞥见那张信纸,愤怒的将纸张捏成团用力的抛出去,不,这不是真的。
舒辰怎么可能会离开他!就算借他十个胆子,谅他也不敢擅自离开。一定是有事出去了,对,有事出去了。
当所有人都洋溢在萧家娶亲莫家嫁女的欢喜日子里的时候,有一位曾经风流潇洒的公子却是神情恍惚,心中的失落与悲痛不能言语。
莫羡呆坐在舒辰常坐的琴架前,痴痴的看着那张被他揉皱了又小心翼翼铺开的纸,清秀的字随着纸张的不平整而变得有些扭曲,他多想这不是他的字迹,可是这分明就是他的字,任何情况他都设想过了,心中甚至期望舒辰是被绑架了,要他拿一千两一万两去赎,唯独不愿相信他是自己走的。
忽而打外面经来一人恭敬的拱手向莫羡道:“公子,在下回来了。”
莫羡见了他连忙回神带着期许的问:“找着了吗?”
“回公子,还没有,不过已经派了很多弟兄四处寻找了。”
“还没有,他一个人能走多远?饭桶,都是些饭桶。”莫羡拍着桌子怒吼,两天了,都两天了,他能去哪儿?
“公子息怒,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寻找,只是不知道公子可否告知舒辰公子他大概会去些什么地方,或是有什么亲戚朋友,这样或许寻找起来容易些。”
莫羡错愕,亲戚朋友?会去什么地方?细细回想竟对他全然不知,他了解他的全部,他却对他一无所知,心中越发恐慌,失去,难道真要失去?
不,他决不允许,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他。
“公子?”
“还不快去找。”莫羡怒吼。
那男子被吓得不轻,脑子里莫名其妙的退了出去。
一日不见舒辰,便一日不能安睡,心中寂寥如何能得以安慰?
明知借酒消愁愁更愁,却只能醉了才能恍恍惚惚看见他,耳边才会出现他絮絮叨叨的声音,眼里才能模模糊糊的看见那一抹淡然的笑。
醉了更不愿意醒,醒了没有那熟悉的身影在身旁拿着衣衫替他更衣,无知不觉那些点点滴滴都印在了心里。
没有舒辰的别院便只剩下空寂,看着那些他曾经触碰过的东西,心中便堵得慌,莫羡整日醉倒在凤鸣轩里,身边依旧有欢娱倒酒添菜,只是他不再去触碰,对谁都提不起兴趣。
莫羡喝醉了便站在凤鸣轩的阁楼上大叫:“舒辰。”
头发有些微乱,衣衫华丽却不整洁,全然没了风度。
莫老爷杵着杖,站在凤鸣轩的阁楼怒吼:“莫羡,你给我下来。”
莫羡看了一眼,醉醺醺的不知头脑清醒不清醒,喃喃的道了一声:“父亲。”然后手一松,手里的画扇直直的跌落下来,差点砸着莫老爷子。
“你这逆子,来人,给我绑下来。”莫老爷气的跺着手里的拐杖。
莫羡被两个大汉架着下来,按在了轿子里被莫老爷强行带了回去。
围观的人群目送着轿子里去,纷纷叹气摇头说:造孽啊!家业那么大,可惜儿子不成器啊!
昔日纨绔风流浪荡的莫羡公子,如今却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何等讽刺。
街头大妈大婶闲话家常却句句离不开莫羡,有人叹舒辰不知好歹得莫羡真心竟舍得离开,也有人道这是莫羡的情债,舒辰就是来讨债的……版本诸多,传到莫羡耳朵里的也不少,莫羡出奇的没有恼怒,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何?
莫羡不许任何人再去别院,兰姑也回了莫府,兰姑看莫羡面色憔悴,心想舒辰教的手艺怕是该派上用场了,于是乎便煲了汤给莫羡送去。
莫羡斜倚在软塌上,手里不再是一柄画扇,取而代之的是一壶酒。
莫羡先是闭目的,听见门开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睛。
“二公子,我看你今日面色不好,煲了鸡汤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