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莫里斯身体力行地证明了雷哲的援手可有可无,于是雷哲悻悻地退开,只等这位诺亚·我不认识你·莫里斯主动说点什么。
排气窗的后面还有个小空间,莫里斯歪着脑袋往里窥了好一会儿,似乎毫无发现,于是他终于拍拍衣摆起了身,面向雷哲。
雷哲条件反射地露出客套微笑,结果……莫里斯扭头就开始干呕。
雷哲目瞪口呆,继而怒不可遏:居然摆出这种反应,你小子略过分了点吧?!
莫里斯呕了好一会儿才停住,然后他终于开了口:“胃中没有今晚的食物残留,这是梦境?”
原来呕吐是为了这个?!雷哲默默地给自己的智商点了根蜡烛:“呃……应该是吧。”
“怎么回事?”莫里斯用“你又做了什么死?”的目光扫射雷哲。
“我在寻找让我俩重逢的技能,然后一不小心就激活了类似梦中相见的效果。”雷哲挠挠头:“但这个梦境好像又有点不对劲,反正我们目前所处的,应该是一个叫‘密室逃生’的环境。”
“密室逃生?”莫里斯皱眉。
雷哲干巴巴地解释道:“密室逃脱是一种解谜游戏,主要情节为游戏者被困在了一个”密室“中,游戏者要找到”密室“内的关键物品,并且正确灵活地组合使用这些物品找到线索,即密码、钥匙又或是其他物品或答案,最终使用线索继续寻找下一步线索,直到最后逃出”密室“。”(解释来自度娘)
“哦。”莫里斯冷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扭头开始检查房间。
冷战还没完吗?!穿回来也不全是我的错啊,好不容易见一次你就这么对我?!
倍感委屈的雷哲也不准备再搭理这个无情的家伙,他开始绕着房间转圈圈,展开勘察。哼,他好歹也算是个具有丰富密室逃生经验玩家,就算只是在梦里,他也一定能完爆那只莫里斯!
房间的摆设看起来有些老旧,偏向西式,但并不复杂。头顶日光灯,脚下水泥地,四面墙,没有窗,只有一扇大铁门耸立在排气口对面。就像所有密室逃生游戏里布置的一样,铁门紧锁着,期待着游戏者通过层层推理,找出钥匙,然后逃出生天。
门的右面墙边摆着一张小木床,木床旁有个床头柜,柜子有两层抽屉,柜子上摆着一个透明的圆肚花瓶,因为没有装水,所以瓶中的雏菊已经枯萎掉了。半块面包放在花瓶旁。
雷哲向着床头柜走去,十个密室逃生,十个都往抽屉里头藏东西,决定了,第一站就是它——抽屉君!
雷哲来到床边,伸手握向抽屉把手。第一层的柜子里是一块机械表,第二层的柜子里是一副旧扑克牌。
机械表做得非常精致,连年份和日期都有。表上目前显示的时间为2点零5分,表上镶着的四个小转筒则显示出日期——1934年4月1日。雷哲很有经验地意识到,时间和日期里应当藏着密码。
至于扑克牌看起来则有些旧了,没有盒子,只是散叠着而已。
这两样东西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用处,雷哲很快转战别处,比如——床。床收拾得挺整齐,被单和床单是同一风格的,都是五线谱的印花。枕头是个水枕,一看就很舒服很凉爽的样子。但这一切很快随着搜查活动变成了一团乱,结果证明,无论是枕头底、床底、还是床缝里、床垫里都没有藏任何东西。最后雷哲拎着水枕对上日光灯,透光的枕头方才仁慈地显出一块小小阴影,看样子,是把钥匙。
雷哲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喂,我找到钥匙了哟~”
洋洋得意的嗓音响起,莫里斯扭头看向他,依旧死人脸。
雷哲讪讪:“好吧……这种钥匙一般不会是大门钥匙,但会是关键的一环。”
雷哲和莫里斯一起走到了排气窗前,水枕是全密封的,只能暴力划开。借助排气窗口那根支楞的铁条,雷哲顺利在水枕上捅了个口子。他将水倒入床头柜上的花瓶,顺利得到红铜钥匙一把。钥匙做得挺复古,而且小小的,正如他之前说的,这把并不是门钥匙。
于是两人走向了书柜所在的左面墙。左面墙脚摆着一个矮脚书柜,书摆满了整整一排,还全是英文名。
雷哲皱起眉头,觉得这节奏未免略显坑爹。现实版密室逃生的不可爱之处就在于——玩家再也无法以“能否用鼠标戳开放大”为标准,去判断什么物品是线索提示,什么物品只是摆设而已。
十来本书诶,难道要一本一本看?开玩笑的吧!
书柜左上方挂着一幅散乱了的油画拼图,暂时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个拼图属于6×6的那种变态版,36个格子,35块拼图,所有的拼图都要靠着唯一的那个空格作为中转,各归各位。雷哲不禁由衷庆幸在场的不是只有自己。他玩这个向来只有两个办法,电子版的——跟着攻略走,现实版的——把壳子撬开,拼图全部抖出来,然后再轻松愉快地装回去。
令雷哲惊喜的是,莫里斯的脑子居然跟自己是一个回路的,因为这货正意图将这幅画整个取下来,发现取不下来后,又开始将拼图奋力往外掰。可惜,牢固程度突破天际的拼图一动不动。
最后,莫里斯敲了敲拼图,似乎判断出这玩意儿是跟墙是捆绑销售的,终于开始老老实实地解谜。然而令雷哲心里不平衡的是,莫里斯的智商跟自己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因为这货居然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将拼图给成功还原了!
番外:这坑爹的重逢(中)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可是36个格子的拼图啊,36个啊!简直禽兽!”
雷哲饱含羡慕嫉妒恨地赞美道。但看着莫里斯那张俊脸,一想到这禽兽是自己的爱侣,雷哲就又生出种与有荣焉的得瑟来。
“多少时间了?”莫里斯忽然开口。
雷哲拿出那块机械表看了看:“才过了十五分钟,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不用紧张。”
等等,难道莫里斯这么反常地不搭理自己,是因为高估了目前两人所处局面的危险程度,所以才第一时间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解谜上?雷哲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按照莫里斯的脾气,要是有火应该当场就发了,家暴什么的早就上演过无数回了,冷暴力这么温柔的手段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嘛。
“时间很充裕,你犯不着这么神经紧绷,而且就算出不去也无所谓,这只是个梦而已。”雷哲边说边抬起手去拍莫里斯的肩,结果却被他轻轻避过。
这下雷哲可没法安慰自己是环境问题了,他猛地挤到莫里斯跟前,直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态度未免也太反常了吧?刚见面你就踹我一脚,说话也不阴不阳的,有什么不爽你直说啊!难得见面,你这么把我晾着有意思吗?”
莫里斯叹息一声,居高临下地瞅着他:“雷哲?”
“怎么?”雷哲挑衅地回望。
“我并非有意要踹你,那只是出于本能的防备而已。”莫里斯望着雷哲,平静的银眼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本能?防备?”雷哲更怒了:“你明明都看到是我了你还踹?难道你的本能告诉你需要防备一个叫雷哲的人类?”
“都十五分钟了你还没意识到吗?”莫里斯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你现在的样子对我而言根本就是个陌生人!要不是这场景过于奇诡,而你的言行让我有种熟悉感,我早就把你绑起来逼供了。”
雷哲瞬间卡壳,他勾着脑袋,撩开睡衣下摆,带着点小腹肌的漂亮曲线瞬间呈现在眼前,好吧,他现在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是雷哲·费洛雷斯那个白宰鸡形态了。
“那你之前之所以不理我,是因为你在观察试探?”总算抓住了重点的雷哲,迅速地追上了莫里斯的脑回路。
“嗯。”莫里斯点点头:“而且据我之前对你的观察,其实你也不确定这技能构成的梦境世界会不会影响到现实不是吗?先抓紧时间把危机解除了再来叙旧会更合适吧?”
“那你也别摆出一副陌生样啊,看着也太心塞了。”雷哲鼓起腮帮子:“难道我的真实面目不英俊吗?”
“英俊。”莫里斯见雷哲眉开眼笑,瞬间补上后半句:“就是不熟。”
“……”喜笑颜开的表情瞬间石化成渣。
其实雷哲也不是不能理解,要是莫里斯忽然换了个身体,他也不可能立马扑上去亲亲摸摸抱抱。但就是……很不爽啊!要知道,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啊。而且,他自己也清楚,和雷哲·费洛雷斯那个完美壳子相比,本体肯定是要差一截的。莫里斯再摆出这么一副无视脸,简直心都要碎成八瓣儿了好吗?
“我能理解,毕竟跟你接过吻上过床的并不是这具身体嘛,我完全能理解。”雷哲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我想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你对我的新造型熟悉起来。”
不等莫里斯开口,雷哲一把勾下莫里斯的脑袋狠狠吻了上去。他凶狠得像是一只掠食的恶狼,舌头毫不客气地顺着唇齿的缝隙深深探入,然后从内腔一路扫荡到嗓子眼,死死地纠缠着莫里斯的舌头像是要用自己的软舌将那玩意儿活活拖出来叼走。
莫里斯可从没在这种事上处于过被动地位,是的,从未,所以他揪着雷哲的头发将他温柔地按死在了书柜上,书柜只到雷哲的肩膀高,所以雷哲此刻便呈现出了颈项向后弯折90度,面庞向上的无力姿态。
他们的唇依旧严丝合缝地贴合着,但进攻者已经变成了可怜的俘虏。莫里斯毫不留情地掠夺着雷哲嘴里的每一点空气,每一滴液体。深入发丝的五指略微用力地摩挲着头皮,强势插入雷哲腿间的膝盖往上顶蹭着鼠蹊部,随着吮吸啃咬的节奏,一下又一下。
雷哲被蹭得发软,要不是头发一直被莫里斯拽着,早滑地上去了。交战数十回未曾一胜什么的简直虐心,怪只怪之前的二十几年他雷大少都是被人伺候的命,技巧方面完全不是莫里斯的对手啊,泪流。
终于,莫里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雷哲,眼神幽暗得就像头野兽:“才一个月不见,就饥渴成这样了?”
雷哲急促地喘息着,双手撑着书柜台面,腰身旋扭,胯骨像一把大口径的枪那样,颇具威慑力地顶上了莫里斯的私密。舌尖在下唇煽情地舔过,雷哲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莫里斯下颚:“这下……熟悉感够了吧?”
“不熟悉。”莫里斯摩挲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将身体往雷哲的胯部送了送:“不过这种背着你偷情的感觉,倒也不赖。”
说好的恋人喜相逢呢,还能不能好好玩耍啦!雷哲愤愤地叼住莫里斯手指重重咬下。
莫里斯掐着雷哲的咬合关节逼他松口,带着轻笑的表情看起来鬼畜无比:“还想要?等破了密室再给你。”
雷哲:“……”不做还撩拨得这么起劲?欺负人是吧!我们还是分手算了。
莫里斯退开两步,替雷哲将凌乱的睡衣整理好,跟哄孩子似的说道:“乖,先保障了安全我们再说其他。看看还剩多少时间?”
雷哲白他一眼。对读者而言,明显赶紧来一发才是正确选项好吗。密室逃生这种费脑力的东西,谁会想看啊。就算从头到尾一直滚床单导致逃生失败,他们也完全不会介意的。
虽然这么想着,不过雷哲还是看了看手表:“我们还剩一个半小时多一点。”
雷哲视线移向拼图:“一般来说,只要拼好了图,就会自动打开一个机关什么的。但如果没有机关开启,那就说明图本身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雷哲说得热闹,莫里斯却是径直往大门处门前,试图拉开大门。
雷哲轻哼一声,都不稀得开口嘲笑莫里斯这愚蠢的菜鸟行径。如果拼个图门就能直接打开的话,那还要别的线索干嘛?
门当然是拉不开的,莫里斯却是并未放弃,他开始敲敲打打,试图判断墙壁和门的厚度。
“喂喂,你不会是想直接用暴力弄开吧?”雷哲诧异:“你的信仰之力还能用?”
“不能,不过我本身的力量也不算小。”莫里斯又摸索了一会儿,最后遗憾地摇摇头:“可惜这门似乎被某种非正常的力量保护着,不是仅用暴力就能解决的。”
确认了无捷径可走,莫里斯也不再浪费时间,转而向雷哲走来,不,准确地说是向挂在墙上的拼图走来。
拼图是一副充满童趣的油画,带着繁复纹饰的金轮给画面底端晕上了绚烂的金芒,如果凑近那幅画,就能勉强辨认出金轮上镌刻的文字——FORTUNE(命运)。国王笑眯眯地坐在金轮之上。而这个金轮则像是某种魔术把戏,因为一个带着尖帽的魔术师正站在右上角挥舞着魔术棒。而画面顶端,一轮微笑的弯月正躺在圆抱枕般的太阳脑袋上。
“FORTUNE?”雷哲盯着金轮上的文字,心中有什么呼之欲出:“命运之轮?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
莫里斯皱眉看着同一点,不过他就完全看不出什么了。
“对了!是塔罗!”雷哲兴奋地叫了出来:“命运之轮,月亮,太阳,魔术师,国王。这些都能和塔罗牌对应上,而且每张塔罗都有对应的数字,我们只要将他们一一对应,就能得到一串密码。”
“嗯,那这图代表着哪些数字?”莫里斯问道。
“呃……”雷哲挠挠头:“对塔罗,我也仅限于听说过而已,具体的数字我也……”
雷哲还没说完,眼前已经多了本书。
“你说的塔罗,是这个吗?”莫里斯晃着手中的书,书面上明晃晃的《Tarot》(塔罗)一词,特别夺目。
“你找得还挺快啊。”雷哲抽抽唇角接过书。
莫里斯若无其事地说道:“之前你在翻床那边的时候,我就把书柜里的书目顺便记了下来。毕竟这些异世界的文字我本不该认识的,但我阅读起来,偏偏却像阅读自己的母语那样毫无障碍。实在是很难不在意。”
“梦嘛,一切皆有可能。”雷哲边说边翻着书,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这副画里所蕴藏的信息,自上而下应该是:月亮——18,太阳——19,魔术师——1,皇帝——4,命运之轮——10。所以合起来就是……18191410。”
“这密码要用在什么地方?”莫里斯直奔重点。
“呃……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总是能用上的。”雷哲想起这点也有些泄气,辛苦解谜半天却找不到使用对象什么的,好心塞。
正沮丧着,额上却突然多了一份温暖湿润的触感。雷哲眨巴眨巴眼:自己这是……被安慰了?
莫里斯亲完雷哲的额头,又揉了揉他的短发:“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打死雷哲都不会承认他想念这个的,想念他轻柔的抚摸,想念他蜻蜓点水般的吻,想念他带着担忧与赞许眼,还有那温柔得令人溺毙的声音。他真的一点也不想!
“我们接下来查看哪里?”雷哲别开视线,嗓音还有点抖。
莫里斯却是从书柜里又抽出一本书,放到雷哲眼前:“你看看这个。”
“这本《MS MEW》(喵小姐)有什么问题吗?”雷哲瞅着莫里斯手上的童话绘本完全抓不住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