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放下了心来,从宫里回到茅屋后天泽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算朝目的地进发,走得越早越好,以皇上的性格,一路上有什么还不可知。
在不经意间天泽看到之前被扔在角落桌上的娃娃,手慢慢的停住了,迟疑着放下了手上的包袱,天泽走到桌前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被抛弃而显得孤寂的娃娃,低敛着眉眼,线长的睫毛遮去了他此刻的思绪。
一动不动的站着,许久,转身找出针线,拿着娃娃笨拙的一针一线的把它恢复原样。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最起码,有个娃娃陪着也好。
二十五、完结
天泽知道皇上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他,同时也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即使这样,在赶到江南之前他还是被伤的不轻,甚至可以说是伤痕累累,看来这回对方真是下足了血本啊。
天泽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腹间的伤口艰难的在小巷中穿行,身上的夜行衣几乎被鲜血染尽,有他的,更多却是杀手的,天泽早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记得杀手一批接一批的来,就像永无止尽一般。要快一些,快一些找到宁府,安王爷说过只要进去自己就安全了。距离上一批杀手的覆灭有一段时间了,想来用不了多久下一批杀手就会赶来,而现在自己的情况根本无力抵抗。
耳边听到细碎而统一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一批人数来得如此之多。
烦躁之下天泽也顾不得隐蔽气息,运起轻功就开始朝着一处光亮跑去,镇子不算大,一直走暗巷饶了不少弯路,这是最后一处宅子,不出所料应该就是宁府了。
当天泽在远处看到隐隐约约的正门牌匾上写着‘宁府’二字后,更是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内力往那里赶,连伤口裂开了都不在乎,脑子里只想着,要活下去,自己,还不能死。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墙而入,此刻的天泽早已经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只能认命的躺在松软的土地上,任凭意识渐渐的消散,在昏过去之前,天泽感到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响起,熟悉的气息令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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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兼程赶路的疲惫加上还要应对时不时出现的杀手,天泽这一睡,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午后了。
还在迷迷糊糊间,天泽感觉有一双手一直在自己身上游走,不觉皱起了眉头睁开眼,第一眼入目的便是自己无数次午夜梦回见到,曾经的枕边人——清毅。
天泽怔怔的看着对方,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温柔,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温柔间多了一份淡淡的疏离。
这……就是安王爷说的能保护他的人?
“药已经换好了,这几日记得切勿碰水,忌吃腥辣之物……”清毅平淡的说着注意事项,从头到尾都不曾正眼看过天泽,仿佛只是在叮嘱一个陌生人。
天泽低下头看着腰间平整的纱布,神色不明的道了声谢谢。
曾经的恩爱缠绵早已成为过往云烟,有些事终是要看开的,现在的两人早已不再有任何关系,也应,对面不相识。
之后清毅端来了饭菜,放好洗漱的水盆,期间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一个人静静的做,一个人默默的接受。
直至夜深人静。
并未点亮烛火,天泽掀开被子坐起身,目光环绕房间一圈之后便捂着伤口艰难的下床,提起一直放置在床边的剑,他是时候离开了。
一杯毒酒,他亲手了结了他们之间的缘分,哪怕是为了救人,可终究也是自己先放弃了,而如今,他不可能再次来寻求庇护。
安王爷说过,到时去留任他选择,天泽,不可能留下。
走到院子里,万籁俱寂,知了低低的唱着曲的声音显得由为清晰,是为了给他送行吧,天泽抬起头,望着天空的那一轮圆月,院子周围埋伏的杀手多得他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过今晚。
“不留下么。”清毅斜靠在门边,已经猜到了天泽的不辞而别。看着那孤傲的背影,挺拔而骄傲,纵使宁愿染上鲜血也不肯示弱么。
一句话划破了夜的宁静,天泽收回目光,看着远处的黑暗,执拗的不肯回头,“我没理由留下。”
“……当初你为何要救我。”既然当初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给他下药假死,瞒天过海,是不是说明,天泽对他还是有情的?
然而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天泽不再说话,咬着牙决绝的往前走,他也不清楚当初自己怎么突然昏了头救对方,说不定只是纯粹愧疚了。
“唔。”一个闷哼,天泽软倒下来之前还是不能置信自己竟然被偷袭了。
而清毅搂着昏迷的天泽,抚上那苍白的面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回,是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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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鞭炮唢呐欢天喜地的声音敲出了镇上的人,小小的镇上已经很久没有办喜事了,街坊邻居们叫人的叫人走街串巷的一伙都出来沾沾喜气,好不热闹。
当然,人多的地方议论也多,“这夫子刚来镇上教书没几天那么快就娶上媳妇啦,是我们这的人不?”
“你倒想的美,听说夫子的娘子可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呐,这里哪会有。”
“王胡子你就吹吧,盖着盖头怎么可能看得见美不美的。”一旁的大叔嫌弃的看着那八撇胡,眼里满满的不相信。
被这一质疑,刚得意的王胡子不爽了,“别瞧不起我,我姑姑的侄女的表弟的堂姐的……正好给夫子家送菜的时候看到了,这新娘美得啊啧啧……不过新娘好像在上花轿的时候仍旧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像是很生气?”
“啊?生气?这样看来夫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哟……”
日子是不好过,可谁知道新郎是不是甘之如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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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清毅是怎么把天泽骗上轿的?
且看小剧场……
“啪!!!”
“什么叫只有嫁给你才不追杀我!真当我怕了不成!!!”天泽火大的拍着桌子,震得杯子碟子都抖了几抖。
当初就应该走前捅那皇帝几刀泄恨才是!
清毅不留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发火的天泽连他都不敢惹。
“还有你,打晕我做什么!晚点再跟你算账!”一甩袖子,天泽抬腿就想走,也不想想他还穿着喜服呢,是真火了。
看到这里,一旁当空气许久的梁瑜看不下去了,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后立马扑到天泽腿上,死死抱着大腿,嚎啕大喊,“师娘你就留下吧,你不在的时候外面的人总是欺负我们!”
骗谁呢,清毅到底也是皇上的兄弟,外面那群东西敢进来?天泽怀疑的盯着这许久不见的小不点,根本不相信。
见天泽不为所动,梁瑜偷偷捏了捏身旁呆呆咬着手指的饼饼,没想到这回向来反应迟钝的饼饼难得上道了一次,也扑过去……抱住了天泽另一条大腿,嚎,“师娘……师娘……桂花糖……”
……这都喊什么啊!天泽又看着腿上另一个小吃货额头默默黑线着,况且有也不给好么!!!
摇啊摇啊摇……“师娘你就留下吧。”摇啊摇啊摇……“师娘,糖糖~\\(≧▽≦)~”摇啊摇啊摇……“啪嗒。”
奇怪的声音吸引了四个人的目光,天泽看到从怀里掉出来的东西后立马弯腰想捡,却被身旁的人快了一步。一直在旁边迟疑着是否要留下人的清毅拿着一个丑娃娃终于笑了,笑的舒心而肆意,就如同终于拨开了雾霾的阳光,明亮的天泽脸都红了。
“原来娘子也想我么,一直带着它。”
“……是它自己跟着我的,赶都赶不走……唔,流氓!放我下来!”
“洞房的时候再放。”清毅抱着人走向门口已经准备好的花轿,趁着人睡着了换上喜服真是明智之举。
“你、你信不信我喊人了,堂堂一个夫子竟然做出这种事!!!”
清毅闻言停住了,低下头,众目睽睽下在天泽脸上亲了一口,“你喊吧,几个时辰之后你就得喊我夫君了。”
……
乖乖跟在后头的饼饼见着了这一幕,疑惑的歪歪头,偷偷扯着梁瑜的衣袖好奇的问,“瑜瑜,师娘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跑啊?夫子肯定打不过他的。”
“别吵,再说下去师娘又该恼羞成怒了。”梁瑜把总是帮倒忙的饼饼肉乎乎的脸扯成一个圆饼,再让他说下去师娘说不定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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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还记得为夫第一次给你念得情诗么……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你可知道上一句?”
天泽扯了扯腰间的手臂,发现没什么成效后不爽的转身,不想理会又把自己拐上床的混蛋。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娘子,其实我早已心系你良久。”清毅难得有些羞郝的开口,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填补了胸膛的空缺。
“……我知道。”
“嗯?”
“这世上敢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还不被我杀了的,也只有当初那只敢在远处对着我流口水的笨蛋了……笨蛋。”
——正文完——
番外.1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天泽坐在庭院里的摇椅上一下一下摇着,时不时张嘴吃着递到嘴边的糕点,日子过得好不恰意。
不过就是感觉缺了些什么,时不时望向长廊,天泽觉得今天的长廊空旷空旷的,缺少朝气。
等了许久还是没有见一个少年飞奔过来,天泽更疑惑了,“今天怎么不见饼饼?往常这时候应该已经蹭过来了才是。”
清毅淡定的擦着天泽嘴角,笑着开口,“他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了,不可能永远缠着你,况且……他也到了应该知晓人事的时候。”
饼饼要永远缠着师娘要点心~
曾经的话语还历历在目,那灿烂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闪过,没想到一晃神,矮矮小小的小包子也长大了啊。
只是……还没从感慨中出来,天泽就想到了一件事,“他去女支院了?”知晓人事,明明还没娶亲不是么,那么早就出入烟花之地,这是哪里来的风气?想着想着,天泽狐疑的看着身边人,该不会是他教唆的吧?
“你想什么呐,他回房了。”看出了他的疑惑,清毅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说话,做坏事什么的不能总是被抓住。
……
“瑜瑜,我跟你说,夫子竟然让我别总是缠着师娘!太过分了,说的我好像第一次缠着师娘一样!!!”此刻的房间里,饼饼一脸气愤的扯着梁瑜的衣袖开始告状,企图把清毅做的坏事昭告天下。他都粘着天泽十几年了现在才说不给粘了,爱去哪去哪!简直太过分了!
“啊,你终于长大了。”梁瑜低着头看着对方抓着他衣袖的手,眼里晦暗不明。弱冠之年么,也是要娶亲的年纪了,脑海里不由想到几天前清毅说的……
对着这莫名奇妙不属于安慰的话,饼饼突然感觉周围有些冷,特别是梁瑜一直低着头让他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而他的直觉还挺准的,以千层糕发誓,“那、那个……我还是去找、找师娘了呵、呵呵。”扯了两下嘴角,饼饼起身开始默默退后,可是没退两步手就被人握住了。
梁瑜还是没抬头,用淡然的语气说着,“你想吃糕点么,我有。”
这么不阴不阳的话令饼饼更加害怕了,身子抖了抖,想跑,却还是想带着糕点跑。大概已经猜到了他的吃货心思,于是梁瑜放开手平静的起身,走到门口,关门,落闸,竟是把门给锁住了。
……
QAQ叫你贪吃!叫你贪吃!这回完蛋了……终于意识到现在的危机,饼饼害怕的不住往后退,退到床边时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跳起来就朝着反方向躲去。
这么多年来梁瑜对他的心思即使刚开始还懵懵懂懂茫然不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还是知道的,说实话,饼饼这一辈子就没想过要娶妻生子,毕竟以前乞讨的时候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想要相信一个人实在太难,更罔论在一起生活,而对于梁瑜,比起喜欢,更多的还是感激,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对方跳出来保护他的,乞讨生活不易,对方却把每次抢来的食物优先递给他,好的东西也都会一股脑塞到他怀里,哪怕嘴很毒,却总会把他护的好好的……两个孩子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走在世间,相互依偎直到遇见温暖,如果说这世上真要选一个人共度一生,饼饼肯定会选择梁瑜,只是……
惊恐的看着一边脱着衣服一边逐渐靠近自己的人,饼饼结结巴巴的开口,“我们、我们能不做么。”就单纯的以家人的方式过一辈子不也挺好的。
“……想吃甜甜的东西么?”梁瑜声音喑哑,诱惑的看着饼饼,随即意有所指的指着自己蜜色的胸膛。很明显,他不止想和饼饼做家人,他更想进一步,进到比家人更亲密的地步。
闻言饼饼拼命的摇头,拒绝的意味明明显显。
梁瑜嘴僵住了,心里一沉,索性不再假装,凶狠的扯着饼饼的衣领把人摔到床上,而后压了上去,凶相毕露,“不想吃也得吃!今天我是做定了!”
梁瑜不顾人的反抗利落的开始扒饼饼衣服,而此刻的饼饼则羞得满脸通红,他完全没想过有对方会不顾他意愿的一天,明明以前他拒绝的时候都会停手的……衣服被拉开,手弱弱的扯回来,又被拉开,又扯回来,到了最后饼饼眼圈都开始红了,胡乱的威胁着,“我、我要告诉师娘你欺负我!”
……梁瑜的动作开始粗鲁起来,直至把人拨的赤条条为止,然后把侧身缩成一团的人板正,不耐烦的捏起饼饼下巴,恶狠狠的说,“老子帮你抢了那么多年的糕点,不用还还是怎么的!告诉你,今后把你自己卖给我还债吧!老子吃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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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方歇,完事后,饼饼一直趴在床上哭,心里感觉有什么东西崩塌了,这一刻他和梁瑜的关系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梁瑜在一旁无奈的看着他,“你哭什么,疼的又不是你……”说到这里,翻身把人搂进了怀里,诱哄着,“以后你要乖乖听话,别总是气我,我还是会对你好,不然我就……抢你的糕点。”
听到这里,饼饼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理会梁瑜又开始不规矩的手,顶着一身的吻痕起身噔噔噔的就往外冲。
“哇啊啊啊啊……师娘,梁瑜欺负我……哇啊啊啊啊啊……”
突然的变故让留在在床上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抱起衣服开始在后头追,“跑什么,把衣服给我穿上!你敢给别人看试试!!!”
番外2之骗心
有些人一生下来便注定了是别人无法企及的存在。
皇贵妃的额娘,镇国大将军的舅舅以及权倾朝野的外公,他一出生就注定了皇位的归属。
只是唾手可得,便没意思了。
放任着异母兄弟的逐渐强大,放任着对方的运筹帷幄,最后甚至亲手改了父皇的遗诏就为了把人捧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