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玉师(穿越)——修十六

作者:修十六  录入:07-20

石三弦凉凉看他:“还用带什么红颜知己?带个表妹不就够了?”

萧不恸:“……”他好悔恨。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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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萧不恸都显得异常沉默,虽然在他识海里,已经是完完全全的闹翻了天。自从他开了入了道,玉玦成玉那时起,沈泽便能通过意念与萧不恸交流而不必再化形在外才能说话。

沈泽多年不见人声,此刻见石三弦要同他们上路。整个人都有些坐不住,恨不得立即化出身来看看这石三弦是不是生得三头六臂才让萧不恸这样避之唯恐不及。

萧不恸也无意瞒他,三两句便将他对决身死后种种交代出来。死而复生这等事太过离奇,若不是遇着沈泽,他原本打算让这件事永远胎死腹中。而如今……多人个谈谈也不错。

哪知沈泽脱口就来了一句:“虐恋情深。”

“……”萧不恸冷冷飞他一把眼刀子。

沈泽自知失言:“抱歉抱歉,一不留神职业病又犯了。不过不恸,你当真不认识他?”

萧不恸也是觉得古怪,他头疼道:“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素来与他无冤无仇的,不过是个初出江湖的草莽,彼此从无交集,又怎么会认识。”

“可看他的模样,明明是认识你的。”

萧不恸牵着缰绳,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石三弦一眼。石少主正驾着马行在前面,一袭黑衣,长发如墨,从他这角度看去,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初见他时的那股子厌戾之气却消淡许多。只是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淡了,还是被隐藏起来了。

他低声在心里说:“……我不知道。”接着便不再理会沈泽的话语,沉默起来。

他到底还是没底。石三弦或许对他知根知底,但萧不恸却对他一无所知。那一切发生太过诡异,时至今天,他甚至还有漂浮不定的虚幻感。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与石三弦有何恩怨纠葛。而在再见之时,石三弦那一副陌生人的态度更让他感到茫然,若不是那魂灵出窍记忆太过深刻,或许在竹岭时,他便真当他二人只是初次相见。

可到底不是。

若当时他再重视一些便好了。不然如今也不会陷入这般境地。萧不恸略感怅然,可下一刻又想到天命无常,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这样安慰自己一番,萧不恸心底也好过了一些,驾着马追上石三弦,问道:

“石少主,我们此行去往何处?”

“落盘山。”石三弦答毕,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萧不恸,接着道,“听闻那山上有做十分灵验的月老庙,表妹便同本君去求上一签如何?”

萧不恸黑了脸。落盘山是什么地方,别人不知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子阳真人便有位旧友隐居在此。那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传言二师兄八九岁的时候在那打鸟还被狗咬了——啊呸,对不起他思绪一展开就没完没了。

他磨磨牙,“落盘山上只有和尚庙。”

“那边拆了和尚庙建月老庙。”

萧不恸沉默。听着云淡风轻的语气……好吧,果然财大气粗的是少主是他不能望其项背的。

沈泽轻飘飘飞来句:“你这是仇富……”

“……”

石三弦见他乌云盖顶,也不去逗他了,便将整件事简要说了一番。

原来那落盘山上的确是建了座和尚庙不假,但近时不知为何里头的和尚不是还了俗就是无端消失,到了年前已经是空无一人。而这时那庙里又突然来了个冷漠俊美的道人,他武功深不可测,随身写了一具玄玉打造的棺材,只在庙里日夜相对。

——这事做得真与石少主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那玉棺?

萧不恸心突地停了一拍,抿紧唇盯着石三弦,仿佛他说了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石三弦见他脸色微变,知这事必与他有些干系,便指点道:“半月前,你曾上过竹岭。”

落盘山与竹岭之间距离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寻常人走了一天也到了,何况是身负武功的江湖人?

“那又与我何干?”

石三弦轻轻一笑,凤眸微挑,眼中流光诡谲:“因为……那玉棺失窃了。而那玉棺便在竹岭失了消息。”

萧不恸脸色微冷:“阁下的意思是在下偷了那玉棺?”

石三弦道:“若你见了那玉棺,只会千方百计将它毁去。萧不恸,你且听我说完。”

萧不恸被他这句话一惊,手指不由抓紧缰绳,面上仍不动如山,讽道:“少主还真是了解在下。”

石三弦只看他一眼:“玉棺现世,异象迭生。却只会招惹祸端,到时江湖定会大乱,而你,是个虚伪的正人君子。”

萧不恸缄默。

石三弦便接着上面未竟之言往下说去。

那道人与玉棺朝夕相对,却总有疏忽的一天。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湖上开始流出落盘山有至宝的消息。财不见白,有利益的地方,便有角逐。武林这地界,最不稀罕的就是人命,宝贝,是人人逐而得之的。千里之提,溃于蚁穴。任那道人武功再高再强,剑再冷再快,但不要命的便像过江之鲫,怎么也杀不尽。

那道人十分爱惜那玉棺,如何肯让那漫山遍野的死人污了这块好不容易寻来的清净之地?而趁着他清扫的时候,有人就那样轻易地得手了。

而后面的事萧不恸也清楚,因为他遇上了窝里反的孟延君一行人。

故事到这里却没有结束。那道人本事极大,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很快就推出那一行人的去向。但当他找到地方的时候,却只发现一具焦黑的快要燃尽的尸身,那道人刚拿手去触碰,那脆弱的尸骨变就那样散成了飞灰。而风一吹……很快,什么都不剩。

何其恨!

萧不恸几乎可以料想那人该要如何的疯狂怨恨,以及希望破灭后的绝望。

同时他又感到一阵后怕,放火烧了沈泽尸身后他便策马离开。而照石三弦的说话,几乎是他前脚刚走,那道人后脚便就跟上了。

萧不恸始终没忘记初见时沈泽的境地。他被锁在玉棺之中不得轮回千年,而这一切,仅仅是一个念想。

——有人想复活白泽。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一个想复活神兽的人、并且如此实行还可能成功的人该有多可怕,单看沈泽便可略知一二,这等疯狂,萧不恸是一点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但他却不可能不顾念沈泽的感受。毕竟他才是真正有话语权的人。

他轻轻在心里唤了一声沈泽,却良久没有回应。萧不恸暗暗叹气,却听着沈泽低声道了句:

“我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第二十章:三千微尘荒故里

萧不恸的异样尽被石三弦收入眼底。

他微微垂着眼睑,神情冷淡心中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感。有些事情,似乎还是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了。但是否过程的不同,就能迎来不同的结局?石三弦不能断言,只希望如此。

他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最后一句终结:

“那道人身上有武林令。”

这才是他赶往落盘山的关键。

西冥历代的武林盟主身上皆携有一块铭有自己姓名的令牌,而这块令牌的作用,便是用以召集天下群雄,但每位盟主一生只可使用一次,召集过后令牌便会收回武林盟中。这块令牌的意义弥足珍贵,因此若非万不得已,一般不会使用。

西冥历史上有载的不知去处的令牌有许多,但近百年来的武林令的下落都能查得清楚,拿着到人身上的武林令……

萧不恸正低头思索,玉玦里沈泽低声道了句:

“……王景初是武林盟第五十三代盟主。”

萧不恸不明就里。

——不过王景初这名字……他最近应该是哪里听过?第五十三代……五十三,武林盟主十年一换,现在是第一百九十五位……这样往前推,一千四百年前……

萧不恸冷不丁想起一种冷漠俊美的脸。

——祖师爷。

萧不恸有些不肯定,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王景初……那是谁?”

沈泽苦笑道:“就是那幻境中与我同行的那人。”

萧不恸瞬时有些结巴起来:“这、这……”

沈泽道:“这件事情,你也不必瞒我。既是养玉的记忆,那件事也是我亲历,事后想想……就明白了。”

萧不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但他还是不自禁问道:

“……没关系吗?若你不愿意,我就不去了。”

那道人,十有八九就是他空门的祖师爷王景初。若他与石三弦同行,有七成可能会遇上他。王景初能千年不死,本事一定极大,依沈泽现下的状态,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发现了。

毕竟……要复活白泽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王景初。

前人恩怨,他不便插手。沈泽对他有恩,而王景初却又是他空门祖师,他是站哪边都不带个理字的。

沈泽也明白这一点,他道:“凭心而言,我的确不愿意见他。但很多事情,却不是你想不做就不做的。王景初的本事我知道的比你清楚,就算你带我逃到天涯海角,只要他想,他终有一日会找到我。”他话语一顿,自觉气息沮塞,强自压抑了一会,才缓声道,“他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就连他现在这幅模样……虽然还不是真正的白泽,却也已有了白泽之气。

他自嘲一笑:“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去见见他也好。养玉师的事情,他知道的可要比我清楚多了。”

******

眼下是一场乱战。

数十名江湖人在落盘山脚战作一团。雨后的落盘山,潮湿的空气之中除了草木土地的腥气更夹杂上了人血的腥腻。

大概修罗场永远不在乎死了多少人,便似如今,完全杀红了眼的武林高手们完全没了平时的侠客风范,动作大开大合,招招式式都透着要致人于死地的狠辣。

萧不恸有些招架不住。他所习的君子剑,根本就不适用于这种混战乱战。说得不好听,就是自己光风霁月也巴望着别人跟他一样光风霁月的鸡肋一般的剑法。用在一对一的比斗还好,但用在这种你捅我一刀我回你一剑中间还穿插暗器乱飞的场上就无疑是找死!

不多时,萧不恸一个疏忽,长剑横来,他肩上就多出个血窟窿,鲜血顺着伤口溅出,艳得刺眼,萧不恸闷哼一声,咬牙点了左肩大穴,单手提剑劈开对方的攻击,但速度力道都落了等次,隐隐现了颓势。

而比起他,不远处的石三弦则要游刃有余得多。见萧不恸受了伤,他凤眸一眯,一鞭劈开他面前的青衣客,将人划入他的保护范围,冷声斥道:“废物!”

萧不恸只能苦笑一声:“多谢石少主,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暂且先避一避?”

他们从赶到落盘山脚这边便已经开战,早就杀红了眼的江湖人未曾对他们说过一句话就把他们卷入了战圈。如今算来也差不多快有一个时辰。

石三弦冷冷瞥了他一眼,抓起他未曾受伤的左手运起轻功,行云流水地便往一边的密林去了。

萧不恸苦着一张脸跟着石三弦跑了半里路,终于是在溪边停下,被石三弦按着用清水包扎了左臂,所幸哪一剑并未伤到经络,仅是坏了皮肉,算上玉玦之能痊愈不过是转眼的事。

萧不恸有心试探,因而当石三弦按着他掀衣物上药时并不阻拦。那名作混沌的玉玦已经显了形,平日藏在薄薄皮肉之下,即使不去触碰也已看得出形状。

那不比不得寻常玉类温润好看,身为四凶之一的狰狞异兽自带一股凶煞之意,栩栩如生,透了皮肉,隐隐有随时要从中破土而出的狰狞感。

石三弦看见玉玦,手下没停,但那一双凤眼里冷冷有一份嘲讽不甘一闪而过,只是他隐藏得极好,双木微阖便掩了下来。

萧不恸一直揪着着他的神情,看来看去没看出什么端倪反被石三弦着言调戏了一番:

“本君这幅皮相竟这般好看,引得表妹看得如此目不转睛?”

萧不恸漠然,伸手将衣服系好:“石少主长得的确比在下好看多了。不巧师门有师兄专修画皮之术,在下记着少主这张脸,寻思改日回了迦南山就让师兄加以乔装一番,出来也好骗房姑娘好成亲。”

石三弦道:“也不必那么麻烦,表妹这幅皮相也甚合我意,归云堂家大业大,养多你一个绰绰有余。”

——但只怕还没进门就让石老爷子给当男狐狸精打死了。

萧不恸只是一笑,也不接他话头。

这密林间也算是静得很,除了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便是旁边小溪流水潺潺流动的声音。比起密林那头仿佛无休止的杀戮,此处此时就像是世外桃源。

但饶是如此,也算不得安全。

萧不恸心里正思量着该怎么上山,石三弦也不去打搅他,就抱着鞭子站在一旁,眉目低敛,但萧不恸知道,若是有个风吹草动,他手中长鞭,必定能一击必杀。

说来也觉得神奇,他二人明明是结伴同行不过寥寥数日,却仿佛已经认识很久。许多时候,他们思考事情的方式都不谋而合,虽仍有偏差,但也让萧不恸少了不少口舌去解释。

人生最难得不过一知己。萧不恸这时看到石三弦的好来,对他从前掘尸挖坟的作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且揭过不提。

二人在这密林里商议了一会,等萧不恸将体内灵气运转一个周天,肩上伤势开始痊愈好转便动身上山。

而出乎意料的,他们这一行通畅无阻,一路上竟是连一个江湖人也不曾看见。只是一路上死尸遍地,血的腥气深深沁入土地,引人作呕。

萧不恸蹲下身去察看那些人的死状,这些人通通是被一剑封喉,招式干净利落看得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这人,他根本不作他想。

——他这一路走来,少说也见了不下百具尸体,而他们这不过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萧不恸不禁打了个冷颤,想到那玉棺失窃少说也有半月,而这日日却都有人上山来。

这送到王景初手上的人命……绝不会少!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一紧,视线投向石三弦,等说出了话,才发现竟是无比艰涩:“石少主……你现在可有什么打算?”

石三弦同样看到那满山尸骸,他沉吟半刻,道:“走一步算一步,你我先到那寺庙中看上一看。”

******

山上寺庙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萧不恸上到半山寺庙,不曾见过一个活人,也没见到什么尸体,但空气中经久不散的血腥气却提醒着他此处发生过些什么。

而那个本该在此的人,却杳无踪迹。

萧不恸深深地不安起来,见不到王景初,那他们这一趟来得就毫无意义。而这个意义,不只是对他,也是对石三弦。而这一路上来他们又上得太过顺遂,让他不能不怀疑王景初是否还有什么后招没让人见着。

沈泽虽看不见外界发生种种,却听得见他们之间的对话,他思量半刻,提点道:“眼见未必为真,不见未必为虚。这许是迷幻阵也不定。”

萧不恸苦笑道:“你说得倒是简单,先不提它是不是迷幻阵,哪怕它是我拿它也毫无办法。这奇门阵法,我连摸都没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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