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扶疏被推到了绑成粽子的兰赋辞身边,疑惑道,“各位若是不说出个原有来,莫怪吾出手伤人。”双手扶着轮椅,清冷中含有煞气。
“宫主,兰赋辞交给你了。我等先行告退。”
鸳鸯的一句话,直接将望扶疏堵了回去。转身拉着还想说什么的薇九离开房间。
只留望扶疏在一旁眨了眨双眼。最后无奈一叹。
滑动轮椅,靠近昏睡的兰赋辞,那双红眸中无波无澜,平淡枯井。
不知我这样做对不对,但,我已无法回头。
辞儿……
屋外,薇九缠着鸳鸯和楼秀。
“你们到底是在哪里遇见……他的。他怎么会和宫主那么像。会不会他就是……”
一想到宫主没有死,薇九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鸳鸯面无表情,谨慎的观察着四周。“不知道。”
走到一旁,虽是闭目养神,但可以看出,谨慎的她此时,也很激动。
楼秀安慰着薇九,讲述是如何遇见这位和宫主很像的男子。
她们是在去往药铺的时候,看见了他。当时见到和宫主非常像,甚至就是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感情冲破了所有,连话都不说明白的,直接将人推到了这里。所以,虽然有些尴尬,但……能救兰赋辞的,也只有和宫主很像的他了。
“那他是不是宫主?”
长老开口问道。而煎好药的玉相从厨房里出来,也听得一干二净。
“简单。”玉相端着药汤缓慢走来。众人转头看向她。薇九更是直接跳了起来。“什么简单。二姐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玉相小心着药汤,让楼秀阻止了已然有些“疯癫”的薇九。
“一会我去送药,开门的时候,你们可以大展武艺,一起对付那个男子,观察他的武功出手招式,还有,一个。”
“闻。”
众人异口同声道。
无衣艳玉修炼《芍药少情》,身上必然会留有牡丹花香。闻,很简单。若不是,那只是误会一场,可若是的话,那……总算等回来了。
门开了,众人看准时机,动手。
“玉相,九儿,随我来。秀儿和鸳鸯去换药。长老,一会我去找你们,请等一会。”
推着轮椅出来的望扶疏,竟是准确的念出了他们的名字。而且那声音,气势……
是宫主。
是戮天宫的少宫主。
是……传言已经死去的无衣艳玉!
望扶疏就是无衣艳玉,无衣艳玉却不是望扶疏。
薇九他们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语言了。愣了许久,见望扶疏已经等在花树下看着书,连忙各自行动起来。
“宫主……”
“在外面叫我公子,或者世外高人,都可以。”
望扶疏认真道,薇九和玉相点头。随后就看见望扶疏向她们伸出手,好像在要什么。
“哦。”终于明白的薇九被玉相推了一下,连忙从怀里将东西拿出,放到了望扶疏的手里。
“孺子可教也,好孩子啊,好孩子。”望扶疏装世外高人装上瘾了,再次无视薇九两人的黑线以及激动。
展开那些信封,一封封,一个个字,一张张的仔细看着。最后,了然于胸的收了起来。
这些信,是他让玉相和薇九在屠杀天峨派的那天,特别嘱咐的,一定要找到的东西。而有了这些东西,离复仇就更近了一步。如今要做的,就是——
转头看着书,一副淡然世情的模样。但嘴里说的却是当下最先进的消息以及……指令。
“外面的正道人士正在围剿着落宇峰和芙蓉斋,关注力不再戮天宫的身上了。”
“明天我会离开,你们在这里好生照顾他,自己也多加小心。”
“戮天宫的事情不用想太多,暂时避过这段风波,对戮天宫,对你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到时候,就该由我们给予他们正道侠士惊天一击了。”
“明天的事情,我自己去,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
安静的看着书,身边淡然温馨的气息不知不觉间也抚平了焦急想说话的薇九和略有不满的玉相。
两个人就这样老实的站在一旁,直到望扶疏离开,两个人还没有动作。
各大长老都在一旁等待着自家宫主的吩咐。
古长老很气愤。这个少宫主,一点都不和他们说点他的计划。不知是看他们年纪大了,还是觉得他们不可靠,总是最后才通知或告诉他们。这样的宫主,好像没有把他们当做戮天宫的一份子。虽然,戮天宫是他们唯一的家。就算无衣艳玉不曾将他们当成一份子,无衣艳玉仍然是他们的宫主,是看着他长大,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
望扶疏滑着轮椅,祥和淡雅。
古长老等众人施礼,“见过……”
“在外叫我公子就可以了。”
“是,见过公子。”长老们把后面的话说完,等待望扶疏吩咐。
“公子,怎么了。”许久没有吩咐话语,古长老率先开口,疑问道。
望扶疏的红眸流转,“明天我有事离开,多则三天,少则一天,就会回来。在此期间,古长老,南隅长老和风长老,吾有事拜托你们。”
三位长老弯腰,“请公子吩咐。”
“去天月峰取来雪妖禁骨。”
古长老等人皱眉,但仍然领了指令。
“杀拓长老、落长老和花长老,暂时留在赋衡宅,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毫不留情,直接转着轮椅,离开了。
古长老等人相视一眼,对自家宫主这神秘莫测,摸不到头脑的脾气,深深叹气。
但,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啊。
这天下终究是这群年轻人的天下,老了老了,许多事情也都看淡了。只要人还在,比拥有什么都好。
六个加起来都三百岁的长老,站在树下,感觉着不一样却生机勃勃的生命。
望扶疏进屋,看见了鸳鸯和楼秀正要给兰赋辞拆绷带。
“我来吧。你们先出去。”
楼秀皱眉,“宫主,你当初也受伤了吧。”
“没有。”望扶疏淡淡道,“带上人皮面具,出去逛逛。回来跟我说。自己注意安全。”望扶疏干脆将鸳鸯和楼秀撵出了兰赋辞的房间。
门外的鸳鸯和楼秀对视一眼,眼底虽带有担心和犹豫,但还是按照指示去行动了。
一点一点拆开绷带,看着已经定嘎嘣长新肉的身体,望扶疏却是不太高兴。但手下却是一点没有含糊。三下五除二,就将兰赋辞全身擦了个遍,然后小心翼翼的为他穿上衣服。
最后,安静的坐在轮椅上,看着“死里逃生”的兰赋辞。
望扶疏双眼淡然看着兰赋辞,却是眼都不眨的盯着看。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时时刻刻的将他锁在眼里,关在心里,才可以不让他逃脱。
“辞儿,你知道吗。你的那些堆笑,谄媚,风流,风尘,风情,都好假。虚伪的让人一眼看个透彻。你知道吗。”
“辞儿,你知道吗。一生中,能有个信任自己,无条件爱着自己,为你风雨无阻,爱恨不悔的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吗。”
“辞儿,你知道吗。愿意为自己权倾天下,或是,平凡田园的人,又是用多么深切的情,爱着自己。”
“辞儿,你遇见了,所以,不要放手。就算要走,也要同他一起。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生死同路,倾尽天下还是为民除害或者默默无闻,你们,都请一同进退。”
“辞儿,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你,信了吗?”
望扶疏笑着将被子掖起,离开了兰赋辞的房间。
辞儿,我会为你报仇,戮天宫永远是你最强大最坚定的后盾。
这句话,是真的。
其他的……
望扶疏看着满院的花朵,如玉清泉的容颜,有了些许阴影。
丹心永失,纵使相逢。
不过,江湖陌路过客人。
第二十五章:红谷峰 雪妖禁骨
红谷峰,顾名思义。一个如同桃花源似的谷,只不过,桃花源里种的是桃花,而红谷峰里入眼皆是大红色,而种的花朵叫七夜心,这种名叫七夜心的花朵,是一种简单到不行的迷药,顶多拍你一下就昏倒,不用还要挥着胳膊漫天飞舞的撒着迷药。但这七夜心虽是大红色,但花朵的花蕊却是紫黑色,这说明,红谷峰里种的七夜心不再单独是迷药而已了,那是含有剧毒的毒花。
当然,七夜心是红谷峰里的主人,红娘自己配置的。要想要解药,唯有去问红娘。
然而,红娘这个人脾气古怪,虽是长得妩媚妖娆,倾国倾城,但好像受了感情刺激。来谷里求取七夜心的解药,是女的,一定豪爽的给力,但若是男的,不叫你在红谷峰里逗留一段时间,绝不会让你离开。而至于到时候,能不能走,想不想走,都不在是自己拿主意了。而离开后,甚至都不要解药,只要逃出红谷峰就可以了。
可见这红娘是多么疯狂的女人了,真不知道那些男子在红谷峰里,遭遇了怎样的折磨,连命都不要的,想要逃出来啊。
不过,听说这红娘受感情刺激是因为当初喜欢上了兰君章,可惜兰君章喜欢的人是上官白歌,拒绝了她后,她就消失无踪了。直到兰君章去世的五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名叫红谷峰的红娘。
起初众人以为这红娘是牵红线的红娘呢,都纷纷前来围观或是叩拜。可等看到了红娘的真面目,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倒不是红娘长得难看,之前说了红娘不比上官白歌长得差,甚至比她更美。让人怕的是,当年那个知书达理但很胆小的红娘,如今却是杀人不眨眼,尤其对待男性,更是疯狂。后来慢慢的,红娘不再屠杀男子。但却把抓来的男子囚禁,当奴仆,男宠,夜夜生欢。
直到传出了十二章纹分散江湖的消息后,红谷峰安静了下来。
可今天,红谷峰却是不再平静。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扑面而来。
红谷峰,是收养兰赋辞的地方,也是屠杀兰赋辞家人灭门的凶手之一。
树影婆娑,枝繁叶茂。在门口立着刻有红谷峰的大石头,而在大石头的远方,沿途种了无数鲜红刺眼却又香气扑鼻的花朵。那就是七夜心,迷人罂粟般的剧毒。
而在红谷峰的门口,却是站在两个许久不见的人。依旧妖娆的欢梦懒散的擦着汗,时不时的对一旁寂静站立的赞抛了个媚眼,可是赞却是看都不看她,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赞也发生了变化。当初的赞毒舌冷静沉稳还双盲,现在的赞,冷静还在,沉稳还在,毒舌却是少了很多,不说话,站在一旁散发着冷气,那双双盲的眼睛如今已经痊愈,却时时透着冰冷,看谁都千里之外,好像和谁都有仇,又或者是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样的赞,让一直和他搭档的欢梦也是十分煎熬。
欢梦扇着凉风,心里暗骂,到底是谁让赞变成这副鬼样子的。当初那个赞多好啊,现在这个……看一眼都感觉对方要宰了自己的感觉啊。收回被赞冰冷目光刺激到的视线,欢梦在心里将赞性格大变的那个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如何?红娘的味道?”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震得欢梦妩媚的脸一下子呆住了,而赞,则是快速来到了那人眼前,直接动手了。
望扶疏坐在轮椅上,却像是没有看见赞的动手,微微侧身,含笑道,“初次见面,何必送如此大礼。吾,承受不来啊。”赞的手放在了望扶疏的脖子上,而此时,站在一旁的欢梦正要动手。
“吾还有事情,待一切解决完,你动手不迟。”望扶疏无动于衷,但轮椅却是缓慢滑动着,径直走向了红谷峰内部。
大片大片的七夜心衬托着白衣银纱,风华无双,酷似染血荼蘼。
赞站在后面,许久后,跃身飞上红谷峰外的树上。而欢梦看了眼已经消失在尽头的望扶疏,又抬头看了眼隐身于树上的赞,皱了皱眉。随后响起,自己好像忘记了回答宫主的问话。有些懊恼,但……人影已经不见了。只能暗自跺脚的同时,隐身于另一边的树下。
红谷峰里除却有着大片迎风而摇晃的,随时随地都好像在散播着毒粉的七夜心外,连个守卫的人都没有。奇怪,难道,那些人都去伺候红娘去了吗。
望扶疏推着轮椅,缓慢走在剧毒花海里。待终于绕出花海的时候,传入耳朵里的便是剧烈的喘气声。抬头看,不知是进入红谷峰后就一条路还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眼前传出声音的房间,居然是红谷峰主人红娘的……闺房。当然,在红娘这里,这个房间就是个大众欢房。谁让红娘男宠情人多啊,夜夜生欢啊。
在门外呆坐了一会,看到一旁有个石桌子,望扶疏滑动着轮椅到那里,伴随着喘息声,平淡看书。
赋衡宅里,昏睡的兰赋辞终于有了动静。
薇九看着那双紧闭的双眼缓慢睁开,混浊的眼睛迷茫而……坚定。在那双眼睛看向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给他喂了点水。而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无衣艳玉……死了吗?”
天气晴朗,云霁微风。
在望扶疏看完一半的书后,红娘的房间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筋疲力尽的清秀年纪模样的男孩子,他像是没有察觉到望扶疏的存在,恍恍惚惚的离开了。而后,红娘的房间里传出了声音。
“不管做什么,你还真是淡定,这都可以看得进去书。想必,忍耐力定是极好的。不如,你我……屋里相谈如何?!”门口突然出现了红衣妖娆的一位女子。
眉间花钿精细绝美,丰腴满沟,臀部俏丽,身姿玲珑有致,十指芊芊,肤若凝脂。正是红娘。而现在,红娘正用媚眼勾引吸引望扶疏。
望扶疏摇头叹气,“望夫人见谅。吾腿脚不便,就不劳烦了。”红娘噘嘴,“真是扫兴,但看着公子如此耐力,我也退一步。”红娘从屋里走出,来到了七夜心的旁边,不惧毒粉的她抚摸着那些花朵,看着它们的眼神,如同此生最爱的爱人。炽热而……决裂。
“那吾就有事直说了。”望扶疏收起书,淡然道,“当年屠杀梅府的凶手里,夫人也是其中之一。”
红娘依旧抚摸着花朵,弯下的腰衬出了那丰腴饱满。
“是。公子说的没错。当年的梅府,凶手之一有我。而且……”红娘将花朵的花蕊摘下,含在嘴里,眼中浮现出迷恋的神情,好像想到了久远的事情。
两人都很明了,也各自对方心思。“兰君章,不,梅兰君和上官白歌,是我亲手所杀。呵呵,想知道上官白歌最后是如何死去的吗?”红娘吃着花蕊,蔻丹色指甲狠狠掐进花朵里,鲜红的汁液如当初入眼的业火。“上官白歌被那两个禽兽侮辱了后,再由我亲手送走的。而梅兰君更是亲眼看着自己妻子受辱后,无力报仇,最后仍然被我杀死的。呵呵,你知道吗。在上官白歌被侵犯的时候,我……也在侵犯无力动弹的梅兰君哦,当着她的面,上了她的相公。两个人面对面的被侵犯、强暴,这样的体验,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所以,……那是一次绝美的欢梦。”如果让欢梦知道,自己的名字用在如此肮脏的画面和字眼上,估计她一定恶心到死,然后,立马换个名字,最后一刀宰了红娘。虽然,浪荡,欢梦比不过红娘,但红娘确实丧心病狂了。“直到今日,和这么多的人玩过,那种感觉却是任何都代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