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的连嘴唇都开始颤抖,手掌轻得不能再轻的摸着男子的肩膀,把头抵住他的后颈,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花溪川……对不起……
一大早,花溪川探头,看向男人的脸。
白炼翔偏过头,躲。
探起身子,追着男人的脸看。
不耐,“你做什么?”
“一夜不见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这大黑眼圈,啧啧,这桃子眼,啧啧。”
白炼翔黑了黑脸,“没事。”
“我给你喝的桂花酒放了安眠药物,竟然还失眠了,真是够了,你大脑什么构造啊,竟然对药物免疫~”
深深吸了一口气,绝口不提昨晚抱着他哭了小半宿才睡了。而且已经渐渐对的他满口胡言乱语不在乎了……虽然,自己也已经逐渐明白……那个世界的语言……
上朝,下朝……回到静临殿,已经不见那人了,大概是回去补眠了……坐了下来,揉了一把自己的脸……
宋平竹用折扇遮住自己的脸,看到男人的脸色挑了挑眉,“朝上没仔细看,现下看来……你该不会是大限已到吧?脸色差到这种地步……”转过身,吩咐道,“去请太医过来吧。”
李立领命。
“并无大碍。”
“无大碍?你真应该照照镜子,这该不会是纵yu过度吧?”
抬起眼皮,难得的嘲讽一下,“至少还有yu可纵,哪像某人,连个枕边人都没有,声称绝不纳妾,只望寻得心上人,度过余生……”世间哪儿会有如此好事……“家中逼得紧了吧,才日日到我这里报道。”
被说道痛楚,宋平竹瞪了男人一眼,“我可不想某些人,后宫佳丽三千,唯独对一个……啧啧,情有独钟~”
白炼翔没心情跟他斗嘴,没说什么。
“是不是我反应太过迟钝?总觉得那花溪川很有问题。”
“什么问题?”
“最开始,我认为堂堂皇子,如天仙般的人物,被送到你的皇宫里,定当自己是金丝雀,此生再无自由,且会自视清高,绝不会……”
“绝不会如此待我,并且是这等心性。”
宋平竹眨眨眼。
白炼翔挑眉,“所以你怀疑他?不用怀疑,不会是的。”看到太医来了,把腕子递过去,老太医认真的号脉,说道,“陛下睡眠不足,营养欠缺,需好生休养。”
点了点头,“可有什么安神助眠的药物?”
“老臣闻着陛下寝宫的味道,似是换了?”
“是溪妃带来的香。”
“可否让老臣看看?”
未等吩咐,李立便去取了。
老太医捧着香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说道,“依老臣之见,此香名为幻心,虽说香气淡雅,可若是夜间嗅得久了,便会出现梦魇,甚至在白日都会出现幻觉,逐渐夺人心志,最终成疯,据听闻,甚至可启前世记忆。”
白炼翔心下一惊,让李立换了香……让太医退下了。
折扇在掌心中敲打着,蹙着眉,“此香我在怜溪院见过,是皇后送去的,溪妃觉得香气淡雅,似是助眠……第二天,就给你送来了。”
“所以,这是皇后的杰作了?”
“你可是给花溪川出了不小的难题。”
白炼翔摇了摇头,“此是莫要声张。”
“什么事莫要声张?”花溪川拿着酒壶,走了进来,鼻子抖动,“香换了?”
“你拿过来的香,名为幻心。”
花溪川挑眉,“好名字,而且香气我蛮喜欢的,闻着便想要睡了,前些阵子看你忙得很,不就送来了么?出问题了?”
“这香闻久了会出现幻觉,最终成疯。”宋平竹说道。
“哎呦,我还真想你疯了,这样就把你带走,日日夜夜困在身边。”花溪川说道。
“可还记得从何得来?”
“唐梓渝送的啊。我觉得不错,就没给她退回去,然后我送了一只麻雀作为回礼。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嘛。”
白炼翔摇了摇头。
“再算上上次刺杀一事,陛下打算何事处置她啊?”
“不急。”
“至少要等孩子生下来嘛~”花溪川笑道,左右看了一圈,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没见到嫣儿么?今天早上就没看见。”看向男人,“这是我自己的酒,也加了安眠的,你喝了就休息会儿吧。”
“你陪我么?”
花溪川一愣,“嫣儿不见了。”
14、震怒
此时,门外听到一阵吵闹声,白炼翔皱眉,“怎么回事?”
“是皇后来了。”
“让她进来吧。”
唐梓渝迈进门,一眼看到了花溪川,挺着肚子便急吼吼的冲了过来,挥起巴掌打了过来,花溪川没有动,旁边的人就拦住了她的手,“你做什么?”白炼翔攥着女子的手臂,眼见已经红了起来。
女子另一只手扯过自己凌乱的发丝,声泪俱下,“陛下,今日一早,我便看到我的头发成了这等摸样!”
花溪川看到露出嫌弃的表情,长长的发被剪得凌乱,只有手指一般的长度了,好生难看,“皇后失了头发,为何找上溪川?”
“这是你那刁奴做的!”
“刁奴?”
“你那宫女嫣儿!”
耸了耸肩,“满儿,去看看嫣儿回没回去,回去就叫过来。”
宋平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花溪川也好奇了,到底是如何惹到我们嫣儿了……实在是太可怜了……咦,昨晚,大概是打了那丫头吧……
看到嫣儿进来,唐梓渝气的浑身颤抖,“来人啊!把她给我拉过来!”
嫣儿美眸一瞪,“谁敢碰我!”
“你一个下贱的刁奴,胆敢如此嚣张!”
“啪!”花溪川站在女子面前,脸上没有表情,眸光深处闪着冷光,似乎就像是看着一件死物,唐梓渝满脸惊骇,不敢置信,这个人,竟然打了她……“唐梓渝,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杀了你,我花溪川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下贱之人,更不是刁奴,哪怕就是刁,也是我宠出来的刁!轮不到你来教训。你以为你身后唐家有何了不起?告诉你,哪怕今天我就是在这里杀了你,也没有一个人敢说我一句!你对嫣儿做了什么,她竟会去剪了你的头发?”
彻底被眼前之人的气势吓到,“昨晚……我打了她……”
花溪川怒气上涌,宋平竹只觉得屁股下面的椅子发出“咿呀”的声音,马上站了起来,那椅子也应声而碎,很快,除了唐梓渝的椅子,其他的摆设都在瞬间化成了木屑,一袭白衣的男子满头青丝无风自动,削瘦的身体直直的站着,竟宛如魔神,“你若要是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会杀了你。”
白炼翔只觉不妙,往前走了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却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五脏六腑都险些移了位,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撞到柱子上方才停了下来,也吐了一口血,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男子冷冷的眸光看向自己,“管好你身边的畜生们!”说完,最后看了一眼唐梓渝,拉住嫣儿的手腕,离开了。
由李立搀扶着站了起来,看向宋平竹,“我们走!去怜溪院!”没有看错,那人离去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红光……粗鲁的擦掉嘴角的血渍,被人搀着大步走向怜溪院,留下唐梓渝一人独自哭泣。
玉笙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花溪川站在院子中央,满头青丝无风自动,眼眸深处闪动着红,浑身煞气,举手投足间带着毁灭的气势……
而此时,在遥远的一处地下,一颗毫无特色的玉珠,蓦然红光大放,在旁打坐的一名白发老者惊醒,“竟然……亮了!妖王,妖王醒了!”
嫣儿被他死死攥住手腕,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女子痛苦的叫出声,花溪川缓缓转头,眸底红光跳跃,慢慢松开她的手腕,“快逃。”
女子彻底被吓到,慌忙跑到玉笙跟前,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在男人质问的目光下,慌乱摇头,“我不知道,殿下很生气,震怒之后就成了这样!”
满儿闻声跑了过来,刚向自家主子迈了一步,便被男人一把拉住了,“满儿,别去。”
少年被拉了回去,目光牢牢的盯着,银铃疯狂的响,男子脚下的地渐渐裂开,白炼翔与宋平竹此时也到了门口,相互对视一眼,却也不知该做何反应。
想杀……血液在沸腾……毁灭眼前的一切……缓缓伸出手,向着玉笙,“过来。”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承受着空气撕裂的感觉向前,握住佩剑,抽出,刺了过去……对战是经常有的事情,却从未发生在这种情况下,白衣男子身形一动,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每次闪身出招,香气弥漫,周围的树木花草都被切割成一段一段,男子苦苦压抑心中沸腾的暴虐,怒吼一声,“都过来!”
嫣儿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扯下裙摆的一缕布条,绑到手腕上,拔出发簪,加入了战圈。小小的少年死死咬住嘴唇,自己的能力不够……在殿下如此状态下,自保都是问题……以前并不是没有见过能力失控,却是从未见过这等情况!男子眼中红光跳跃,削铁如泥的利刃带下一缕发丝,花溪川弯下腰,手掌蓦地握住剑身,割破了手掌,企图拉回理智,濒临崩溃……绝对不能动怒……深知这一点……却……
白炼翔捂住胸口,绕过纠缠在一起的三人,一把拽住少年的手腕,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满儿眼眸含泪,瞪着男人,“你让他生气了?”
微微眯起眼睛,“若是动了怒,就会如此?”
“何止……”第一次见到,是在净身房……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那白衣上触目惊心的红……可是那犹如天仙一般的人,对着自己伸出了干净的手,笑着说“抱歉,让你受了委屈,今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白炼翔怒气翻涌,“要怎么办才可以?”
满儿眸光闪过一丝嘲讽,“杀了触他逆鳞之人。”随即紧张的看向战圈,“满儿不知原因,可是他决计不舍伤你,便只能伤了自己。”
突然,嫣儿玉笙两人被一股大力推开,撞到柱子上方才停息,花溪川眸中红光俨然布满瞳孔,看上去……分外妖娆……“啊!”及膝的青丝疯狂的舞动,彻底露出那张表情狰狞的脸,男子周身的空气几近可见的肆虐,白袍被撕裂,树木突然爆裂开,每一寸都化为碎渣,脚下土地方圆三尺轰然塌陷……肆意的风刃在每人身上都割开了大小深浅不一的伤口。
千钧一发之际,白炼翔用力拉过小小的少年护在怀中,用后背受下了攻击……
花溪川像是耗尽了所有气力,已经站不住,红光消散,那双潋滟的眸没有了焦点,模糊之中看到了那人护住少年,嘴角扯出一抹笑,倒下的时候,看到男人放开满儿,向自己冲了过来,随即,倒了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伸出满是血的手掌,摸上男人的脸,“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还有……咳咳……谢谢你保护满儿……对不起,伤了你……”
李立冲了过来,扶住白炼翔,对着一众已经看傻了的闻声赶来的侍卫们,大喝,“还不把人安置起来叫太医!!”
宋平竹抱住嫣儿,满儿扶起嫣儿,一同看向白炼翔,把怀中已经昏迷的人抱了起来,轻轻的吻了吻他的眼睛,“回静临殿,叫最好的太医来。”
赤裸着上身,上药之时的刺痛几乎可以忽略,鹰眸扫向在一旁独自舔伤的三人,“可以说了吧,怎么回事。”
嫣儿已经昏迷,人事不省,满儿小心的给玉笙擦药,“殿下能力失控造成的。”
玉笙口中咬住布条,用力系紧,“三年前,在殿下还是满儿这个年纪的时候,突然来了兴致,趴在净身房房梁之上想看太监是如何净身的,无意间看到了满儿,便从房梁之上跃下,对着那操刀的太监喝了住手,那太监吓了一跳,手一抖,还是割破了满儿的皮肤,不过幸好没有造成大碍,而殿下却认为已经……”玉笙目光深远,却可以看出那一幕对这个冷酷的人造成多大的震撼,“我感受到了殿下的怒气,那气势像是可以毁天灭地,大惊之下我急急退后,却是看到了除了满儿身下的床所有的东西都碎裂了……而那操刀的太监,眼见身体扭曲,顷刻间化为肉酱……而殿下检查了满儿的身子,发现并无大碍后,松了一口气,怒气也就散了……”玉笙看向男人,“可是那时,未见殿下眼眸处的红色,不知陛下是如何触怒了殿下,惹得殿下这般。”
“可曾昏迷?”发问之时,目光从未移开那人的脸。
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未曾,却是高烧了一天。”
白炼翔看向诊断的太医,“如何?”
太医没敢抬头对视,却已经觉察出那目光的急切,“回禀陛下,恕老臣愚昧,溪妃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
话音刚落,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的人发出一丝呻吟,“翔……”
一把推开身后为自己包扎伤口的人,跪到床边,握住他的手,满脸急切,“花溪川,你醒醒。”
而此时,花溪川却是被梦魇所缠……
梦中,男人西装笔挺,蹲在一块碑前,金色的夕阳为那人脸上镀了一层金色,垂下的眼睑看不出情绪,那抿得死紧的嘴唇却暴露出了心中的悲痛……伸出手,像是抚摸情人一般小心翼翼的摸着墓碑,嘴唇颤抖,印上那张黑白色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笑的灿烂,甚是年轻,左眼角下的泪痣醒目,还未曾有那道浅白的疤痕,修长的手指扣住照片,男人猛地哭出了声音……
花溪川站在男人身后,弯下腰,认出那照片中人便是自己,而这人,便是石翔。“你哭什么,你升了官,前途一片光明,我只不过是你前进路上的一块较大的垫脚石而已,为我哭什么……我值得你这么做么……”男人嘴唇翁动,而自己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别哭了,看你哭,我也开始疼了……呐,你知道么,我带着记忆转生了,本以为再也遇不见你了,没想到,还是碰到了……你说我可悲不可悲,真的,别哭了。我不值得你哭,我是罪恶滔天的溪组织的头目,而你是警队精英,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维护正义,而我罔顾法律,你杀我我也不怪你……唯一生气的就是,你害死了……我最重要的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