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站在一旁,充耳不闻,这日子越来越没法过了。
“呦,殿下还懒得瞧嫣儿这张脸了?”
“那儿的话啊,嫣儿等了多久了?”
“不多不多,两个时辰而已。”
“快过来我瞧瞧,累着了没有?”
女子冷哼一声,“嫣儿不累,倒是殿下,浑身上下一块儿好地儿都没有了,嫣儿看着着实心疼,不知是与您有多大的仇恨,竟狠的心,下得去口!”
坐在一旁批阅奏折的男人听罢微微挑眉,这话说给谁听呢……这丫头……
花溪川还未开口,只见一翩翩公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看到粉衣女子眼睛都亮了,“嫣儿姑娘,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自然,我们的宋大人把本来的气氛搅得丝毫不剩,斜歪在床上一个指头都懒得动的人还伸着手,上半身露在空气中……而我们的皇帝看到来人,再看看丝毫不知遮掩的人,周身气温瞬间降至冰点……大步走到床旁,粗鲁的把人浑身到脚都包住,揽进怀中,转过头看向宋平竹。
包得有些晚了,宋大人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眼珠子都要瞪得掉下来,指着罪魁祸首,“你……你……你,你也太狠了吧?!”
嫣儿的头微微抬高,爬上了得意,看吧看吧,不止我一个人说吧!转过头,难得的和颜悦色,“宋大人找我何事?”
提到这件事,宋平竹才回过神,一脸献媚,“嫣儿姑娘,今日的解药……嘿嘿。”
白炼翔的脸瞬间黑了黑,怎么就和这样一个人从小长大了……
女子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瞬间,桂花香充斥了每个人的鼻腔。宋平竹赶忙拿了过来,一饮而下。
众人纷纷摇头,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糟践了……
花溪川眼前却是闪过了一副银色的面具,话说……已经许久未见了呢……
晚间,待众人都睡下了,御花园树枝上银铃轻响,四周寂静,格外好听。花溪川小口抿着酒,抬头看着月亮。不想趟浑水,却还是走了进来。勾心斗角的日子过去了这么久,现在继续……也并不是那么讨厌……果然,人啊,都是贱的。安定的日子过久了,却也想要刺激刺激……
身下的树枝轻颤,花溪川偏过头,看着几乎融进夜色的男人,“好久不见。”
男人勾起嘴角,“我倒以为殿下早已忘记我了。”
“别说,要不是今日闻到了酒香,还真忘记了。”
一时间被堵的无话可说,干脆坐了下来,“听闻殿下最近很忙?”
“哟,不花溪川花溪川的叫了?改口了?”
在他面前,不说话是最好的办法……
“你是我在白国交的第一个朋友,而且,你身上……总感觉很是熟悉……”花溪川皱起眉头,“却总是说不清哪里熟悉。”
醉风心下一惊,面色不改,“暗卫本就不该自身特点,你觉得熟悉是应当的。”
“啧,这样活着岂不是很无聊?啊啦,我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你,很久以前,我也是这样被训练的。”喝了一口酒,却是笑了出来,“你说奇不奇怪,跟你在一起我总是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明明我都努力想要忘记了,却还是会想。”
“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该忘记的自然会忘记。”
“喂,摘下面具我看看呗~”
转过头,看向刚刚还一脸忧伤此刻却是笑容满面的男子,一时间跟不上他的思路,愣了片刻,“不允许。”
“会被砍头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来吧来吧~!”说着,就冲着面具扑了过去。
偏过头,躲过了袭击,万分熟悉的桂花香气瞬间萦绕在鼻尖,很多时候,心中那满满的东西,只有在这面具下才可以展露出来,小心翼翼,维护两个人之间易碎的羁绊……我不敢,不敢去碰心里的东西……高高在上,万分小心,就连一份纯粹的感情都是奢求,只能在这御花园中,在这树枝之上,月光之下,才敢……你懂么,花溪川,你懂么?
最终还是没能一睹面具之下的脸,花溪川还是醉了,模模糊糊中,感到有人吻自己的眼睛,嘴唇,小心翼翼。自己,就好像是易碎品,被人珍视着,怜惜着……
翔。
直到殷商国太子到了皇宫之中,白炼翔已经召见了,花溪川都没有告诉白炼玥确切的消息,姓白的都讨厌,就应该惩罚一下,顺带的,连玉笙都没有说,直接把人划分到别人那儿去了,不过这若是让玉笙知道了,心中定是十分冤屈的。
花溪川难得的束起了发,不过整个人还是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的太子微微行礼,心却早就飞了……太后颐养天年,后宫之事再也不过问了,这大权理所应当给了皇后,谁知那白炼翔却因为皇后身怀六甲,硬生生把这差事推到自己身上了!这上头贵妃淑妃贤妃德妃的,上哪儿轮得到他?!这白炼翔当真是嫌这日子过得太滋润了!
下面的太子露出笑容,眸中带着几分不明,“想必这就是花怜国七皇子花溪川溪妃娘娘了吧?”
被点到名字才回过神,微微一笑,“久仰久仰。”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江湖之中的吧?!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殷雪璃显然不在意,笑道:“溪妃娘娘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本以为传闻太过夸张,今日一见,当只是有所不及啊。”
花溪川也笑,“太子过奖。”
“本宫此生阅人无数,却当真只有娘娘最美,若本宫能得此美人,也不负此生了。”
这话说的着实让人恼火,白炼翔心下不悦,面上却笑得更是灿烂了,“幸而朕当初出兵,才可得此美人。”
殷雪璃跟着笑的灿烂,“若我国商队在贵国经商,不带走一两银子,可否将美人让给本宫?”
白炼翔挑眉,“这个朕做不了主,当初溪川来我国,也是自己的本意,此时若是要走,也需经得他的同意才是。”
本意你小弟弟的!把事儿推给我算怎么回事儿?啊?!谁做主啊?!白炼翔你特么给老子等着!花溪川心里骂着,面上却是温和的,“听闻太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并且已及弱冠,溪川斗胆,若是太子殿下在拳脚方面及得过溪川,溪川便随了殿下。”说完,上座之人的气息瞬间降了几度,心情瞬间好了。
“好,本宫答应了。”殷雪璃痛快点头。
能不痛快么?!那人看上去弱不禁风,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能有什么威慑力?!
花溪川笑着,“那便劳烦殿下稍等片刻,溪川更换下衣物。”
换好衣服,那殷雪璃早早的等在了场中央,看到来人,眼睛一下子亮了。就连白炼翔也是一愣。
惯见的长袖宽大白衣换成了淡蓝色的劲装,皮肤看上去更加白皙了,整个人修长挺拔,露在外面的脖颈还残留着些许痕迹,平添了魅惑,每一寸都长的恰到好处,发丝抓在一起,由淡蓝色的丝带在后脑系上,几缕发丝懒懒的垂在额前,耳后,说不清的慵懒惑人……潋滟的眸子一抬,直教人心都化了……
修长的手指抱拳,行了礼,便拉开架势,两脚分开与肩同宽,左脚向前迈进步,右脚跟微抬起,膝盖微弯曲,拳头与面颊平行,拳心向内。左手略微向前伸出,右手放在靠近面颊处,眸光染上了罕见的认真,这姿势是从未见过的,殷雪璃很是感兴趣。
而白炼翔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男人,汗水打湿了脸,胸膛,一滴一滴汇在一起,顺着漂亮的往下淌,眸光很是认真,和那人一样的,认真对待眼前的对手,尊重眼前的人,每一次挥拳肌肉都隆起,放松,拳速很快,两只修长的手被白色的布条绑着,与人对打的时候,还能抽出空来看向自己,眼中溢满了炫耀的意味,莫名的,心中涌出了淡淡的喜悦……又是这张脸……到底是,谁……
殷雪璃笑道,“美人就是美人,无论怎样都是动人的。”
花溪川勾起嘴角,“殿下动手吧。”
“这可如何下的去手?”嘴上这样说着,却已经挥出去了拳。
弯腰躲过,右拳电般弹出,击到对手的腹部,随即脚下一点,已经错开了对方的攻击范围,未等对方做出反应,右拳再次伸出,直直的对着脸,却没有砸下去,而是轻轻的摸了一把对方的脸。
被调戏的人伸出手抚了一把被摸的地方,也认真了起来……人不可貌相。
论实战经验,十个殷雪璃未必比得上一个花溪川,这具身体是没有记忆的,大脑却是牢牢的刻着,对方出手,瞬间做出判断,身体开始移动,脚步有规律,沉着而冷静,一点一滴的消耗着对方的体力,再瞬间出手,从未打空过。就像是玩弄,可眼神却是认真而尊重的。即便是气,也无处可发。
最后一拳变掌,并未如何用力,推向了对方的胸口,殷雪璃倒在了台上,花溪川站在那儿,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却是没有乱的,伸出手。
殷雪璃一把抓住,站起身,“娘娘好身手!”
花溪川微微偏头,一笑,“殿下也是。”
“敢为这是什么招式?”
“呃……拳击。”
“拳击?”殷雪璃皱眉。
“是的……”活了两世当真不是白活的……
白炼翔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台上一身淡蓝劲装的男子,你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花溪川。
此次比赛,大臣将军都有观看,那花怜国七皇子,溪妃娘娘花溪川,当真不能小觑。否则定会吃亏。不止生的绝美,身手也了得,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男子扫了扫周围人的目光,笑了笑,就是要告诉你们,花溪川不是好惹的。
殷雪璃倒也大度,没有计较输赢,最后还是带着白建宗的爱女回了殷商国,只是与花溪川成了朋友。
而白炼翔却是对着满桌子的奏折头疼……溪妃不可掌管后宫,溪妃深不可测,溪妃乃是花怜国七皇子不可不防,溪妃溪妃溪妃溪妃……一把把桌子上的奏折扫到地上,一群昏臣!花溪川,你够狠!
此时正在寝宫查看满儿功课的人,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抬起头,勾起嘴角,看向外面已经冒了绿芽的树枝,白炼翔,咱们慢慢玩儿。
12、改革
下了朝,踏进宫门,便看到桌前的男子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翻看着面前成堆的奏折。白炼翔挑眉,“今日这么早?难得啊。”
“本宫大权在手,如何再能懒了?”花溪川抹掉眼角的泪珠。
听到自称,白炼翔笑了,“怎么,终于能看清自己的身份了?”
“本宫一直都很清楚。”转过头,看向李立,“去把宋大人请来。”
看着男子一脸认真,白炼翔点了点头,李立领命去了。
花溪川笑着,“陛下,这事儿可大了,全部都是弹劾我的啊。”
“那群大臣有眼无珠,看不见溪妃的好。”看着男子一脸不耐,问道,“叫平竹来所谓何事?”
“国家大事。”花溪川挑着眉,笑着。
白炼翔没说话,倒要看看这人能折腾出什么来。
宋平竹得了宣,屁颠儿屁颠儿过来了,看着坐在主位的人,一脸献媚,“溪妃娘娘~可还记得答应平竹的事情?”
“宋大人可是为了解药之事?”花溪川放下手中的奏折,“宋大人当真是天真,这种骗的小孩的把戏竟也陪得溪川。”
宋平竹一愣,变了脸,“如此说来娘娘并未下毒?”
“那是自然。”
“花!溪!川!”咬牙切齿。
“宋大人白白喝了溪川那么多日桂花酿,溪川着实肉疼呢。”话说的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
只想把这人大卸八块!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唉,宋大人当真要感谢嫣儿了,那丫头可费了心思陪着您呢。”
白炼翔笑,“说正经事儿吧。”
拿起茶盏,喝了一口,问,“溪川敢问,我国边疆百姓可有纳税?”
“这是自然。”宋平竹答道,这有什么?
“请陛下下旨,免了边疆百姓税赋。”
“为何?”
“拉拢民心。”
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白炼翔点头。
花溪川拿起一本奏折,“城池水患,陛下可有派人核实?”
“未曾。”
“还愿陛下派人核实再拨款赈灾,虽然国库充盈,可是派发下去的银两一层一层剥削,最后到得百姓手中怕是所剩无几,望陛下派人下去,真真正正见得银两到了百姓手中,水患得以制住,再返程。”顿了顿,“溪川以为,各座城池的堤坝应每过几年整修一次,这由国库派发银两,若是平常之时决堤,便让大臣们自己想办法整修,也就是说,用自己的钱。”
“大臣们哪儿来的钱?”
“贪污的钱。”花溪川眸子一挑,“若说两袖清风之人定是有的,不过我相信,这样的人一定是少数。再说我白国本在北方,水患哪儿来的那么多?”转过头,看向李立,“这件事还请李大人帮忙了,请李大人派人,秘密行动,前往各所城池,寻得平常百姓,用清亮的眼睛,看着地方官员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白炼翔点了点头。
“陛下征粮的方式,溪川也是看不上的,看劳力了,劳力多的,就上交的多一些,劳力少的,上交的就少一些。”
“朕一直都是如此征粮的。”
有些着急,语言其实并未组织好,“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规定上交的数目。而不是让百姓留下自己够吃的剩下的全数上交,比如说,一家三口人,今年产了五担,我们只收取两担,若是明年产了七担,我们也只收两担。当然,若是有人愿意多交,便多交,我们也有奖励。”
“若是不够怎么办?奖励什么?”
扫了宋平竹一眼,“不会的,政策一旦下放,百姓的心情定会不一样,动力也变得不一样,只有这个国家的百姓好了,国才会好,奖励土地。”说完,喝了一口水,“自然,我得想法也并不是何等全面,还望陛下斟酌。”
白炼翔消化了一下,笑道,“花溪川,你当真是个尤物。”奖励土地,不就是让百姓更加辛勤的劳动么?“还有什么想法?”
“陛下是否只收取别国在我国经商的费用?而我国商人并没有缴纳更多的税赋?”
“是的。”
“提高缴税,并且减轻百姓的税赋。”
宋平竹想了想,“细节的话我来整理,整理好了陛下下旨,这种事情毕竟不能一天两天就能解决了的。”
白炼翔点头。
花溪川打了个哈欠,“我等着那帮老古董们弹劾我。”
“你是求之不得呢吧。”白炼翔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