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丁筠,你选择丁克和选择方坤的时候,就应该有这心理准备了。”
丁筠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发过来:“我是矫情了,但是也只能和你吐槽了……嘉树,因为自己和别人不同,所以不得不选择和别人不同的道路,这种感觉真的太孤寂了。”
我回答:“你还有方坤呢,相信他。”
丁筠终于打算结束这个话题:“还是说你吧,如果方坤不要我了,不如我们结婚好了,再收养一个孩子,你看,我们志趣相投,一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我完全无语,丁筠又发过来:“或者你还是和那个成少?你说你以前读书的时候的同学,可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早就从学校出来了吧,当年你像个流浪猫一样,浑身脏兮兮狼狈得很,他在哪里?他知道你曾经落魄到如此地步么?”
我沉默很久:“我们现在真的没关系了,他不过顾念旧情帮一把罢了。当年落魄,是我咎由自取。”
丁筠冷笑:“所以现在是火包友?”
我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再次转移话题:“你上次那设计我建议可以参加IBLIDA比赛,你试试再完善一些。”
我叹气:“你太高看我了,我都没有系统科班的学习过,怎么敢去参加高手如林的赛事。”
丁筠嗤之以鼻:“自卑刻在你的骨子里,所以你先拒绝一切,艺术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非要模仿学习别人的东西,艺术要达到极致,就不可能完全跟着别人的脚步去走,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去系统的学习不过是提高鉴赏力和见识,开阔眼界,可你要创作,就需要有自己的东西,自己的灵性,自己的领悟,科班出身的设计者多的是,更多的是模仿抄袭借鉴,你对自己完全没有自信,永远活在过去的经历里,这么多年了,你表面看完好无缺的站起来了,其实你从来就没有走出来过。”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很久以后,她又发了一句给我:“其实正视自己的心也没这么可怕,你我共勉吧。”
没多久听说方家那小少爷手术成功,方坤和丁筠返家,走之前我请他们又吃了一顿饭,方坤依然温柔,却体贴更胜于往,丁筠眉目清亮,之前那阴翳一扫而空,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几岁。
她笑吟吟在饭桌上说:“我们打算领养一个孩子……我希望能有机会遇到一个绿眼睛的孩子。”
我咳嗽了一声,去看方坤,方坤依然微笑,我心下了然,想必两人终于坦诚相待,丁筠也获得了方坤的谅解,而不采用代孕或者过继方家的孩子,直接领养,显然是方坤表示的一种姿态。
真好。
丁筠挥挥手又潇洒的走了,这个潇洒随性的女人,虽然也曾软弱回避,但是终于克服了困难。
为此我也觉得得到了鼓励。
所以我出去旅游了,反正临近春节,相对来说案子要少多了。
临近过年,春运繁忙,所以我是自驾去了隔壁省份边境的一个景区。
这里临近东南亚几个小国,人文和自然景观都别有特色,我四处闲逛,甚至还结识了一位章姓摄影记者,他主动来攀谈,问我的镜头型号,我看他讲究的衣着和结实的手臂,心下明白是同类人,于是欣然交谈。
章纪见识广阔,风趣幽默,十分健谈,知道我做室内设计,还立刻贡献了一堆他自己拍的室内照片给我做素材。
几天下来,颇有相见恨晚之感,他很有分寸,只是相约同游,聊天,留下联系号码,却没有唐突的身体接触和冒昧的要求……这令人感觉到受到尊重,他是想和我认真的交往,能感觉到想稳定下来的诚意,而不是解决欲望的火包友。
这天他约我去当地一个比较出名的天然温泉泡澡,我心知肚明这是一个委婉的信号,略略犹豫,还是决定应邀。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现在眼看就要过年了,成钧应该回北方了,上次他也并没有多加纠缠,我想,他应该放弃我了。
这个温泉很大,天然硫磺味,据说有国家领导人来泡过所以比较有名,大家一听自然肃然起敬,既然上边都说是天然的,那妥妥的是天然的啊,各项设施也弄得不错,我们挑了个温泉房间,里头布置还算清幽。
冲过澡出来,我看到章纪已脱了上衣,皮肤紧绷而光滑,肌肉线条柔韧优美,肩背平直强壮,他靠在沙发边拿着酒仰着脖子在喝,喉结上下起伏,性感得无与伦比……我承认,我心动了,自从和成钧分手,我已好久没有纾解过欲望……
章纪转过头,以欣赏的眼光看着我露在浴袍外的腿,我也微笑:“轮到你洗了。”
他笑得很暧昧,过来和我接了个吻,这个吻很自然,却也没有太深入,浅尝辄止,我感觉到他嘴里的酒香,令人微醺,他笑着进了浴室。
水声沙沙,这时候门铃响了,我猜是我们点的吃的到了,过去开门,却在还没看清门外的人的瞬间,再次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口鼻,眼前一黑陷入了昏黑中。
第二十二章
醒过来的时候虽然满室阳光,我却觉得头昏昏沉沉,胸口闷得慌,我动了动酸软的手脚,发现身上一丝不挂,身后却并无不适……我抬眼看到成钧一动不动坐在床边看着我,这很惊悚,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似乎已坐在那里一夜,深邃的双眼晦暗不明,我一边想找一张毯子什么的东西挡住身体,避开他的眼光,却没有找到,烟灰色的丝绸床单上,我身子暴露在明亮的阳光里毫无遮掩,成钧坐在旁边宛如视女干的目光令我全身不舒服。
我咳了两声,略略侧过身子曲起腿遮掩下身:“成钧?我怎么在这里。”
他依然用犹有实质般的目光看着我的身体,然后略略倾身,坚定的将我拉入他怀中,一只手将我背按在他膝盖上,另外一只手缓缓从我肩膀往尾椎抚摸我的肌肤,低声道:“你居然和别人去泡温泉,让别人都看着你这漂亮的身体……”我想挣扎,却一眼看到窗边放着一个巨大的鸟笼,我全身立刻僵住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成钧微微发凉的手上透入肌肤,我的身体微微战栗起来。
那是一个金色的华丽的鸟笼,只是非常大,栅栏粗而密……里头垫着深红色的真丝绸缎,门打开着,挂着金锁,仿佛随时准备要关入一只昂贵珍稀的鸟。我死死盯着那鸟笼,喉咙仿佛被噎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成钧却缓缓抚摸着我的背,温情无限的低语:“嘉树……我想过了……我还是放不下你……离开你的日子每一天都想你,你离开我依然是那样的阳光,美丽,可爱……我觉得我错了,每一分钟我都希望你在我的视线内,我疯狂地想占有你,昨晚我整整看了你一个晚上,每一分钟都想着如何将你的每一寸肌肤据为己有,犹豫该不该让你永远都属于我,你的所有举动都需要经过我的允许,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等候我渴望我,你的美丽只有我能看得到,嘉树,我不止想要你的肉体,我还要你的灵魂,你的心,你的爱,我想你这双美丽的绿眼睛……”他深深的望入我的眼睛内,“只看到我一个人。”
汗水争先恐后的冒出来,身子却一动都不敢动,我尽力睁大眼睛,脸上肌肉僵硬的抖动着终于挤出一个笑容:“成钧……占有和爱不是一回事……”我终于没办法维持那个笑容,成钧脸色依然是那种淡定从容,微微低下头轻吻我的脸颊:“别哭……”
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争气的哭了,但是没办法,我被吓到了,我勉强让自己嗓子恢复平静,试图和他讲道理:“成钧,你这是要把我当成一件东西么?你要和从前一样养宠物么?那不是爱,爱是平等相待,相互忍让,并肩而行,你明白的,你一向都讲心甘情愿。”
成钧抬起我的下巴直视我的眼睛:“那么,如果我不逼你,你会接受我么?”
我哑然,如果现在给我选择,我一定离他要多远有多远,我眼神闪烁想着缓兵之计,他淡淡道:“你不会,我们甚至连见一面都难,你会远离我,你说我不爱你,又不信我的话,要证明我爱你,需要时间来证明,你却不会给我时间和机会……我放开你,就永远失去你了……既然这是可以望见的结局,我为什么还要选择?斯德哥尔摩也好,什么都好,不如把你留在我身边,用时间来证明……我爱你……”
有寒气从脊椎那里升起,我瞪着成钧说不出话来,成钧轻柔地一一舔舐我的泪水,低声道:“答应我嘉树,给我时间,答应我你会努力爱上我……你会努力相信我……别逼我好么?”
我看着那金笼子,全身发抖,成钧紧紧拥抱着我:“答应我好么?”
我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好。”泪水却不断落下,成钧仿佛如释重负一般笑着亲吻我,将我放回床上,整个人轻柔无比的将我从脖子慢慢往下吻,一路往下,含住了我萎缩颤抖的欲望,然后轻轻的吮吸舔舐。
我全身都颤抖着,却无力推开他,太阳照耀在金笼上,投射下一条一条的阴影,他温热的口腔紧紧包裹着我,逼迫着我,我在崩溃的泪水中射了,这是他第一次为我口交,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成就感,最后他紧紧抱着我进入了我,我全程一直十分紧张,他进入得并不轻松,却一直坚持的挺入,一边含着我的唇一边毫不留情地一次一次的深入,我尝到我自己的味道,却溃不成军,颤抖着被他征服。
最后那只笼子在我再次疲倦的睡着又醒来的时候不见了,但我毫不怀疑它一定好好的收藏在某个地方。
成钧再次搬入了我的房间,一切仿佛回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我却知道我开始有些入睡困难,好不容易睡着,会在自己在金笼里醒来的噩梦中真正醒来,每天晚上只好在成钧的怀里闭着眼睛装睡,我知道久违的抑郁症又来打搅我了,这让我有一点焦虑。
他很敏感,感觉到了我的精神不振,大概以为我是长期在屋里所以有些压抑,于是这晚硬是拉着我出了门去做了发型,买了衣服换上,兴致勃勃说带我去个宴会。
我不喜欢宴会、应酬,也不喜欢成钧的那些朋友……学生时代,成钧也喜欢带我参加他们那些圈子年轻人举办的party,我那时候傻,很努力的想理解他们说的什么,虽然不喜欢,也从来没有向成钧表达过不想去的意思……现在想来,自己不过是他带的一件值得炫耀的玩意儿,珠宝、宠物什么的,就算说了大抵也没什么用……就好比现在。
市里最大的酒店帝华酒店,是个自助宴席,成钧才进去就有人来招呼,我看到了向立,向立给成钧丢了个心神领会的眼神,笑眯眯和我打了个招呼道:“难得见到罗工,我那套房子装修完后很不错,还没找到机会感谢你。”
成钧笑吟吟接着道:“嘉树爱吃松露,你可以考虑请我们。”
向立立刻做出一副割肉的表情,成钧心情甚好的和他说起个项目来,向立道:“正好……方才钱老在上头,听说你要来,叮嘱了我务必要请你去见见他,他在上头休息,你看这……”
成钧顺着向立眼光看了看我,我心神领会道:“我先去那边吃点东西,等你下来。”
成钧似乎踌躇了一下,松了我腰上的手道:“少吃点甜食……我一会儿下来找你,别走远了。”
我点头应了。
餐点很丰盛,都是外头少见的,我拿了些蔬菜水果沙拉,找了个角落坐下打发时间,肉油腻会导致我失眠更严重,所以这些天我都尽量吃素食,可惜一直没有改善,现在到了人多的地方,心里那一丝焦灼又缓缓爬了上来,我渴望时间快点过去,我好快点回家。
可惜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坐下一会儿,就有人坐到了我对面,我抬起头,眼光猝不及防撞上对面人的眼神,登时脊梁好像爬上了一条湿凉的蛇一般,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面人浅褐色肌肤,高鼻深目,深棕色眼珠子,卷发,看着我笑得十分高兴:“哟……难得来G市,想不到居然还能遇见我们绿眼睛的小金丝雀儿。”
最好消化的水果都好似堵在了胃那儿,我真想拔腿就走,理智让我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刘方平……这个很长时间占据了我的噩梦的人……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的相貌,长开了,肩宽腿长,坐在对面,高大的身影仿佛将厅那边的灯光都完全遮盖住一般。
我脸色一定很难看,刘方平那湿冷的眼光在我身上粘腻的看了一会,笑道:“你还是这样可爱……怎么,不认得老同学了?”
我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刘方平将身体靠拢过来,他呼出的气几乎能喷到我脸上,低低笑道:“当年我年纪小……做事没思量,还在记恨着?”我捏紧了手,想着一拳将这个人的鼻子打歪会有什么后果,后头响起了声音:“嘉树?”
我抬了头,是成钧来了,他看了刘方平一眼,有些意外,刘方平显然也十分诧异道:“原来是成大少……你来G市了?”
成钧坐到我身边,放了杯酸奶在我面前道:“有些项目要谈……你怎么也来G市了?前些天不是听说你要去H市的?”
刘方平脸上笑了笑道:“那边我们老大去了,我没啥事,就来这边看看,听说上边要划这里为试点……先过来踩踩点,你知道的我们家老头子一贯保守,待我回去说你们成家都过来了,估计他会松口让我来试试……你见过钱老了?”
成钧不置可否,只问刘家打算投资哪儿,两人都是笑吟吟,一副熟络的样子,我坐在一旁,小口小口喝着酸奶,只觉得那东西太冰,一阵一阵的发寒,成钧说了两句,伸手拿了我杯子道:“别喝太多了,你吃了什么了?”一边却讶然道:“你手指怎么这么冷。”
我勉强笑了笑,刘方平在对面似笑非笑道:“成大少倒是念旧……我适才还在想我们的学习委员怎么会在这儿,正要叙叙旧呢,原来是和成大少一起来的。”
成钧脸色不变,笑道:“你记忆力也不差么,还记得嘉树。”一边却毫不避讳地握了我的手在手心里暖着。
刘方平笑道:“成大少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的,谁不记得?再说了你高二就出了国,罗同学好歹还和我们多读了一年么,咱们总有些同学情谊在的是不是啊嘉树。”
成钧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紧,笑道:“是么?”一边亲昵的替我理了理领带,我一句话都不想说,也确实不用说话,从前不就是这样?他们圈子里头的交往,何曾有我什么事过?不过做一个安静的背景便罢了,只是成大少一贯喜欢在众人面前展示他对我的主权,刘方平显然也看出来了成钧的不快,笑着又应酬了几句便起身走了。
成钧转过脸来道:“你以前不是从来没和他说话过的么?怎么这么多年了他还认得你。”
我缩回了他握着的手,淡淡道:“成大少的绿眼睛禁脔……学校里谁人不知……需要记么?”
成钧被我噎了一下,显然也发现我脸色不好,转变话题道:“你吃了什么?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几个朋友如何?他们正准备下个周末钓鱼,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