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做不到啊!
着急火燎的,卫瓜瓜又想爬天台了,锁了他不怕,上回锁就是他别开的。为什么不考开锁,夹包,爬墙,分辨真伪啊?谁能比我手快,谁能比我眼尖?
他这厢90°侧趴胸前波涛汹涌,那边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卫瓜瓜揉揉僵硬的脸,无所事事的瞟了一眼。
谢顶老头?有什么好激动的。然而看清前后脚走进教室的第二个人,卫瓜瓜连忙捂住脸,趴的更低了。
“2瓜你一惊一乍弄甚?”斜后方的牛奔冲他喊了一嗓子。
“嘘!”
“嘘啥嘘,又不在厕所,我橡皮没带,给我掰半拉。”
“给给给,都给你。”
“呦,借块橡皮而已,你怎么还急了哈哈哈哈,田野你看他——”
眼看遮不住,卫瓜瓜往椅背上一靠。那个年轻的监考人的确是前不久见过的季双辰。他以为对方会有什么表示,但发现自己其实意识过剩。人家正跟老头一番耳语,表情谦和,笑容很是动人。
2瓜抬头又低头,心里充满疑问。讲台上的季双辰看似随意却又精确的捉住他的身影,嘴角慢慢抿紧。
7、作弊?
开考半小时,卫瓜瓜认认真真的在答题纸上写下三行字。翻过来倒过去数了三遍,共100个整。他悠悠的叹了口气,像鸡蛋饼一样在桌面上摊开。
臣妾已经尽力了。
季双辰?他看见他胸牌上的名字,什么来头?他的目光追着人家溜达了一会儿。这哥们儿长的真是,啧啧,这身材,啧啧。一不小心视线对了个正着,卫瓜瓜冲对方咧嘴笑笑,我牙白吧哈哈。季双辰脸一扭,出去了。
肯定是尿急。
窄小的推拉椅硌的屁股疼,卫瓜瓜一动“咯吱咯吱”,听的让人牙酸。前面齐刷刷扭过来五六个脑袋,他老实趴桌上,不动了。大脸蹭得卷子发皱,他小心翼翼的展展开。一展不要紧,发现桌子上有不寻常。
一串一串微缩字符整齐的印在透明薄膜上,牢牢吸附于课桌表面。他眯起眼睛凑近了看,这题头竟然有一半以上跟试卷上的意思差不多。卫瓜瓜赶快捂住,四处瞧了瞧,还好没人注意他。他心里欢呼,那心情跟扫大街的路边捡到30万一模一样。不敢做的太明显,他身子不动,手抄的飞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俨然一贯的“工作模式”,状态极佳。
不到10分钟,他已经抄下三分之一。缩起脖子,眼角余光机警的四处瞄着,忽的意识到什么,果断停笔,咬住笔帽托腮沉思。
我特么干的跟小偷有什么区别!王二是贼,可卫瓜瓜不是啊。
他看看牛奔,又看看杨田野。莫不是谁辛苦作弊位置却没估算对?不行不行,这便宜王二可以占,卫瓜瓜不能占。他嗤嗤啦啦把写上的字全部涂黑,偷偷摸摸揭起答案一角,用力一拽,没拽掉?桌子另一角多出一只手。
大意了。
卫瓜瓜抬眼微笑,拇指用力,往这边扯。季双辰不动声色,面上云淡风轻,手上青筋暴起。
“放开,我什么也没干。”他连做口型。
季双辰瞟了一眼他的卷面,满脸的了然之色。
他们俩僵持不下引起了另一位监考人的注意。谢顶老头背着手踱过来,“小季,怎么了?”
两人均是一惊,特别是卫瓜瓜,气都忘喘了,心想完蛋,名节不保要丢人。他见季双辰慢慢看了他一眼,诡异的弯起嘴角,松开手。忘记收力,印满答案的塑料纸“嗖”从卫瓜瓜手中滑脱,低空盘旋,吸附在老师后腰上。穿着白色衬衫的后腰。
连捞两把没捞住,卫瓜瓜眼直了。
“没什么。”季双辰掠过卫瓜瓜求救的眼神,绕过他继续往后面走。
“没事就好。”于是各归各位,考试继续进行。
怎么可能!
老头背着答案做了半小时浮动题板,最终被巡考老师发现,卫瓜瓜在万众瞩目中被清出考场。这还不够,在教室外人来人往的楼梯口,他接着挨了半小时的骂。永远忘不了考试结束季双辰从他跟前经过时看他的眼神。
宁可当时被暴打一顿。
果然知识分子最擅“杀*人”。
他的名字在图书馆前面的处分栏里挂了整整一个星期,恍恍惚惚昏昏霍霍中,每场考试他都成了重点关照对象。当着他的面,人们与常无异,然而四面八方的小眼神瞟你一眼,再瞟你一眼,每个缝隙无孔不入。
“我说这个胖子怎么大一能拿奖学金,上学期也是,绩点高的离谱,明明课都没怎么上过。原来是另有高招——”
“听说他有次取快递的时候包裹掉了,漫画本子撒一地,全都是那种书!还不让人捡,大厅广众的,一个个擦干净抱怀里,超级恶心!”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听过一件事儿,说有次他在食堂里,偷偷摸身旁小姑娘的大腿,而且——”
“见面从不主动跟人说过话,什么活动都不参加,这本来就很奇怪。”
“他胖的连猪都不如——”
王二活到二十岁没少被人骂过。刚开始混的时候他小,技术不熟练经常被人抓包,还被同行挤兑。被吐过口水,被扒过衣服,大冷天穿件单衣被锁在车子棚里整宿整宿的不让出来,不让吃饭。这些他都觉得没什么,他的生存之道碍了旁人的脚,他该!
可这次,他满心的愤愤不平。
卫瓜瓜忍了许久,短短一根烟抽的越来越不是滋味。他手狠狠一甩从走廊另一头踹开玻璃门蹦出来,指着厕所前面那群男女,“就你如,你特么全家都如猪。有什么话不能当爷面上讲,唧唧歪歪个啥?多讲我几句你脸上能多冒出几个酒窝还是怎的?我向来尊重女同胞,你们也是整天捧着北岛顾城蒙田罗素老舍莫言村上春树的,时间明明安排的那么紧,见缝插针的就别拿在下当调剂了,你不嫌硌牙,我嫌晦气成么。”
“我们没说你啊,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我紧张你们后退什么……”他正说着,“呼啦”从身后兜头浇下一桶水,脚下黑乎乎的一滩。
“卧槽!”卫瓜瓜抹了一把脸,往旁边大跨一步,抬眼看到幅熟面孔。下雨那天火锅店遇到的风骚男,耳朵上环环钉钉不见了,戴着金属边眼镜,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作弊就作弊,嚣张什么。”
“你放屁!”
“啧啧,那么多人看着注意素质!本专业的人都被你丢光了。”
“你!”卫瓜瓜双眼通红,他猛的上前伸手拽对方的领子,谁知脚下水滑,他被人一推,仰面朝天摔的结实。这一跤摔的狠了,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憋的他两眼发黑。他看到四边密密麻麻围上来一圈又一圈人,“余社长干的好!”“胖子摊开好占地,哈哈哈——”
卫瓜瓜见这阵势,不怒反笑。他闭起眼睛,直挺挺的躺着,从脚趾尖到头发丝一动不动。
不多会儿,看热闹的人察觉不对。“唉,他怎么不动了?”“是不是摔坏了,刚才好大一声。”有人踢了他两脚,“不像装的,我去,真倒霉,要不要打120。”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装腔作势的风骚男正慌慌张张往外面挤。
切,怂包。
“你们去考试,这儿我来处理。”极近的声音,卫瓜瓜听的头皮发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装死进行到底。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过后,好一阵没什么动静。他感到有个黑影罩下来,顿时屏住呼吸。
侧腰的软肉突然被挠了一下,再一下。“唉嘿嘿嘿嘿,别闹——”他霍地睁开眼,见被识破,侧身支起脑袋,像卧佛一样优雅的缓了会儿。
“你怎么不跑了。”
卫瓜瓜撇开脸,愤愤的哼了一声。“还不是全赖你,要杀要刮赶快动手,横竖都是一死。”
季双辰从他身上跨过,鞋底带的水滴在卫瓜瓜半湿的脑门上。
“就这么完了?”
“今天你太脏。”
卫瓜瓜闻闻,泡在拖把水里的确很臭。他吃力的撑地坐起来,后背“咔吧”一声,直挺挺的又摔了回去。倒抽一口凉气,腰闪了。身边匆忙经过的人他都不认识,“你等等,那什么辰,别动!求你还不行。”
对方没有走远,单手插*进口袋里挑眉看着他。
“想让我帮你?”
2瓜忙不迭的点头。
“很疼吗?”
“嗯。”
“动不了?”
“对。”
他无奈似的走过来居高临下,眼神把瓜瓜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着吧,会有王子来扛你的。不然你慢慢挪到有熟人的地方也行,抓紧,两分钟后考试。”他看看表,走了两步又转过身说,“在爬的过程中,受伤部位尽量保持不动,依靠你的上臂和大腿力量。腰椎这东西,弄不好会瘫。”
“你,唉?别走,救命!季双辰,你,我——”
8、新房子
卫瓜瓜后背绷成一条直线,一动不敢动,双腿越麻他越相信季双辰的话。今天没拿手机,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个个行色匆匆。
突然卫瓜瓜眼睛一亮,“同学,请别动。”对方跟他一样是个浑圆的胖子,而且是女的,他寻思一般女胖子都比较善良。但是这位看起来十分不情愿,站住了,但半晌都不往后扭头。
“我有事相求,能帮个忙么。”
她还是没动,大号粉红色宽松运动装让她看起来像个松软的棉花糖。卫瓜瓜摸摸脸,我就这么不面善么。这么想着,对方倒着一步步走到他跟前,还是后脑勺冲着他。
“有事快说。”恶声恶气的。
2瓜心中诧异,我丑的让人睁不开眼?他仍面上带笑的说,“腰闪了,麻烦帮忙叫下我兄弟,就在南面419考试。”
“腰闪了?”她终于扭过脸,忙用手盖住一半。
?
“嗯啊,今天倒霉,踩着王八壳摔了一跤。”
姑娘一声不吭的蹲下来,“你闭上眼侧过去,我学医的,帮你看看。”
“闭眼?”
“怎么。”
卫瓜瓜咬牙切齿的翻身,“成成,都听您的。”他说着,眼珠子使劲往眼角瞥,倒要看看这个故作神秘的家伙张什么样。“哎呦!”冷不丁惨叫一声,“轻点轻点,疼,嘶——对,就那儿疼。”
“那这儿呢。”
“那儿不疼。”
“你怎么摔的,仰面?”
“对对。”
“没伤着骨头,问题不大。”
2瓜猛的擒住对方的手,“那,我不会瘫吧,为啥我腿麻了?”姑娘这回没来得及躲开,两人脸对脸终于打了个照面。
“咦?”面熟?
女孩慌乱中连连后退,胳膊一收,卫瓜瓜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
“你只是扭了,没事不会瘫的,麻是因为你躺的太僵硬,要是没什么我就先走了。你放心站起来吧,你可以的,实在,实在疼的不行你,你就叫救命,每个教室都有人,不会不管你,我有急事,我——”她语无伦次,惶惶然低着头。
“你是安安?”卫瓜瓜一把抱住对方的脚脖子。
“你认识我?”她甩了两下没甩开。
卫瓜瓜斟酌许久说,“我认识你哥。”要扒光在下的那位英雄豪杰。
她大惊失色,脸蛋子顿时红的像两个水蜜桃,“他找你麻烦了?!”
2瓜嘟囔了两句,“也不是不能理解。”突然抬起头,笑的特别灿烂,“一言难尽吧,欠你的我会还,真的。”他费力的一点一点爬起来,单手撑墙,慢慢往前蹭。觉得气氛不对,扭头看见对方惊慌失措杏眼圆睁。
“他是不是把你打坏了?你等着,我去找他。”
“没有,你等一会儿——”眼睁睁看着她从另一头的楼梯间飞身下楼,“你不如帮忙扶我一把。”他嘶嘶倒抽气,“真特么不是一般的疼。”
卫瓜瓜走进419,身后的墙面上留下一串脏手印。窃笑声并不明目张胆,别有含义的眼白在不熟悉的眼眶里滚来滚去。他低头,把半干的头发撩到头顶,目光一沉,再抬眼却挂着满面的笑。
哪位哥们儿说的来着,人生处处皆江湖,江湖何处不凶险。可此处的“凶险”却与他所理解的非常不同,非要说的话,就是莫名其妙且防不胜防。
牛奔看不下去过来掺他,嫌弃的说,“行不行啊你,迷路掉下水道了?”
“可不么?”
“嘿,邋里邋遢还得意上了,莫不是一美女推的你?”
“不,跟我一样的壮汉救的我。”卫瓜瓜脸绿了。
“你们俩别嘀咕,这都开始十分钟了,没大问题就赶快回座位上去。”老师不耐烦的敲敲黑板,他俩缩脖子互相做了个鬼脸。
听到身边一声嗤笑,风骚男余唯言。卫瓜瓜特意低头看了看两只手,左右比较了一会儿,两只一起按到对方干净的卷面上盖了俩黑戳。“多谢哥们儿,今天受教了。”
“你!我都写两题了。”
“别在意,别在意。”卫瓜瓜说着用脏手给他擦擦,“改天请你吃饭,咱还吃305块。”
“果然是你。”
“果然不是我,瓜瓜是我,果果是我弟。”他哄小孩似的甩甩手,抬头看见教室后边靠墙而立的季双辰,学着牛奔的样子竖起中指。对方似笑非笑,黑色衬衫显的身形越发修长。正巧巡考老师进来,卫瓜瓜一时惊慌手指头塞嘴里,冲凶老头含指一笑。
“东施效颦。”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卫瓜瓜只觉自己脸咔嚓碎了一地,他灿灿的舔舔手指,也顾不上疼,找到位置赶快坐好。牛奔偷摸溜回去,笑的人和桌子一齐打颤。
卫瓜瓜站墙根儿,眼前云朵刺溜刺溜的飘。脚下好几层的芒果布丁晃晃悠悠乱动,吓出他一身冷汗。戴巡考证的白胡子老头骑扫帚,帽子尖儿垂到鹰钩鼻上。指着卫瓜瓜脑门骂,“恬不知耻,东施效颦,好逸恶劳——”恍惚间,老头的脸开了个缝,像敲碎的烂陶罐层层剥离,露出一双镶金边的眼睛。瞳孔是诡异的万花筒,嘴巴一张一合,“你,是,个,小,偷。”
哼也没哼出一声,卫瓜瓜从“云端”栽到床柱子边。“嘶——”他捂住腰使劲捶地板,疼死大爷了。一番动静后,挂在床脚的毯子里掉出个毛团。卫瓜瓜把果果塞回去,裹着放回床上。好容易躺踏实了,睡正香的小家伙蹭过来抱住他的胳膊。
果果是块草莓味儿的橡皮软糖,粘着他不肯撒手。放假回家头几天,像个小猴子一样整日挂他后背上,谁拉都不松开。弄得卫瓜瓜都不好意思跟小孩儿说腰疼。
他原本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那个安安肯定骗他,故意延误他的病情。挺了一个星期,偶尔果果给他做个背踩,竟然轻了很多。摸摸果果软乎的像奶包子一样的脸,卫瓜瓜笑笑,刚迷糊过去没多久又被叫醒。
“瓜瓜,喝水。”
“自己去,瓜瓜腰疼。”等半晌没见动静,冷不丁大腿被轻轻拧了一把。卫瓜瓜吃惊的见果果仰着脸,十分期待。
“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