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猜想浮上心头,他心中痛苦地请求事实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当天,江湖上就有了传闻。有人得到小道消息称,接掌了行云教五年却从未在人前现身过得魔教教主华庭昨天出教又归来,并且在教内大发脾气,大家纷纷猜测这个从未有过大动静的魔头是不是要准备对正道有所行动,只有沉浸在悲痛里的莫沙白若有所思。
华庭,华庭,汀桦,汀桦。
默念几遍,莫沙白浑身都要颤抖起来。华庭就是汀桦,汀桦就是华庭。
聪明伶俐,喜欢缠着师清越的是年少的汀桦,喜怒无常,求而不得由爱生恨的是年长的华庭。
多可怕。
“从那以后,我就在心里立下誓言,今生今世,我必要手刃华庭为清越报仇!”莫沙白说到激动处,难掩愤恨。
第20章:古代狠戾受的世界(8)
“叮,恭喜系统持有者完成本世界的隐藏任务:查明危陌尘和正道魁首莫沙白之间的关系,完成有额外奖励。”
“叮,因为系统持有者在本世界破例取用第四个世界才有权限使用的道具,奖励取消,奖励取消!”
站在一边听到了整个故事的舒牧原本正唏嘘不已,就忽然听到系统的提示声随着当年事情真相的被揭露如约而来。
舒牧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从歌心情郁卒,虽说早有预料,但是听到此时原本到手的奖励又不翼而飞了,他还是有点伤感的,相信他,真的只有一点。
为了不让自己做出揉搓从歌的恶劣举动,他转头继续看向危陌尘和莫沙白。
“教主,不,华庭他杀了我的父母?”听到这里危陌尘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扫掉了手边的茶杯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莫沙白的身上了。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心中的惊骇,莫沙白的话打碎了他有记忆以来的全部信念:华庭之于他,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恩情,相反,他们之间相隔的分明是重重血海。
“他不是我的恩人……居然是仇人……”危陌尘不断重复喃喃着这两句话,简直要陷入魔障中去。
莫沙白见此急忙点醒他说道:“正因为是仇人,所以才必须要报仇雪恨!”云轻现在心神震动太大,他必须要给这孩子找个明确的目标,拉回他的思绪,不然他就要走火入魔了!
危陌尘回过神来,却是忽然就忍不住扶着椅子呕吐起来。一开始他吐的还是污物,后来吐的却已经是掺杂着血丝的清水了。他吐的极其强烈,简直像是要把这些年来和华庭相接触的每一点记忆都吐出来,永远的和自己分离。
一想到自己居然认贼作父,将导致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认作恩人这么多年,甚至对他忠心耿耿,发誓对他要一辈子效忠,危陌尘就恨不得扼死那个年幼的自己。
尤其是想到自己与父亲相似的脸,毫无疑问,他是被华庭当做父亲的替身养大的。每每华庭拉着自己将他压在身下的时候,华庭是不是就是在看着自己的脸想着父亲的样子,假装和他做那种恶心事的是父亲?父亲死在华亭手里,他却任由华庭通过自己意氵壬父亲,玷污父亲的清名,简直不孝至极!
这一瞬间,危陌尘几乎是完全想通了这些年来他觉得处处违和,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比如华庭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时好时坏,为什么非要雌伏于自己……
“云轻!”莫沙白着急的看着,简直束手无策,他几乎有些后悔自己把这一切都直接这么告诉他了,他是不是高估了这孩子的接受力?“云轻,莫激动,莫激动。”他看出了危陌尘的自责,“这不怪你。你之前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怎么能怪到你……你是一个重情义的好孩子,这点像你父亲。明明一切都是华庭的错,一切都是他在自导自演。”
“……我没事。”沉默了好久,几乎感觉要将心脏呕出来的危陌尘勉强平稳了下呼吸,接过莫沙白递来的帕子拭了拭唇,“您不知道,华庭将我当做父亲的替身,对我……”
“别说了。”莫沙白从最开始不知道危陌尘的身份责备他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件事,此时此刻他知道这对危陌尘是多么大的伤害,不愿让他再提,“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以后。”
“而且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有我的责任,当初你家……被灭门后又被人放了火,现场一片狼藉,根本找不齐尸骨。我在四周搜寻了一个月都没找到哪怕像是家丁侍女这样的幸存者,我一直以为你们一家三口都被华庭杀害了,最后也放弃了寻找。没想到你居然是被华庭带了回去,还……”
“最初有传言说华庭身边多了一个和他关系暧昧不清的护法的时候,我就应该留意的,能让对清越执念如此之深的华庭在意的人,必然和清越有关。只可惜我对华庭实在是恨之入骨,当时对他的一切都不屑一顾,只想着杀死他,只当他是淡了对清越的爱恋,另寻新欢,没有深想下去。不然或许能早些主动找到你。”说到这里,莫沙白愧疚的连连叹气。
“这怎么能怪您呢。”危陌尘顾不得声音嘶哑急忙说道。
“你不用多说,我心中有数的。”莫沙白苦笑,“云轻,你也别对我用敬称了,当年我是你父亲的结拜大哥,虽然并不称职。如果你不嫌弃,就喊我一声莫伯伯吧。”
“好,莫——伯伯。”危陌尘顺从的喊道,只是因为不习惯还是停顿了一下。
“云轻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的教来到的我这里,但是既然出来了你也知道真相了,就千万别回去了,留在莫伯伯这里,我们两个一起想办法对付华庭!”莫沙白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
他怕这孩子一时被仇恨冲昏头脑,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回去报仇。以一人之力抵一教之威,后果可想而知。
危陌尘抿了抿唇,沉默了半响说道:“不,莫伯伯,我要回教。”看了眼莫沙白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勉强的笑笑,“您别担心,我不是冲动没有头脑的人。华庭既然不知道我已知晓了真相,还将我当做之前的危陌尘,那我不如回去为您当个内应获取情报。您有所不知,华庭现如今并不勤理教务,仗着他对我有所谓的‘恩情’,他一向是很相信我对他的忠心的。行云教教中事务大多经过我的手,如果我想要动点手脚,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到合适的时机我们里应外合,或许更好些。”
莫沙白有些忧心的说道:“可是这对你要求太高了,对着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要强颜欢笑,不让他发现一点异常……不行不行。”
“您就相信我吧,华庭并不太在意我的情绪变化,我在华亭面前本就沉默寡言,现如今只要依旧在他面前表现的事事听话就好了。”危陌尘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不放弃,为了让莫沙白同意,他又喊了一遍“莫伯伯”。
莫沙白果然对于危陌尘没有办法,他只好问道:“你这次出教能保证不会让华庭发现吗?你又怎么回教呢?”
危陌尘期盼的看了一眼舒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对着莫沙白点点头说道:“您放心,我自有办法。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莫沙白连连叹气,直呼是自己太过没用,竟然谋划了十年还不能积攒够足够的力量逼上山去取了华庭的狗命。
舒牧听到这里,目光闪了闪,他顾不上避讳危陌尘就直接转头小声询问跟在自己腿边的从歌道:“从歌,这个‘任意门’除了能够带着你我和目标人物来回随意穿梭之外,还能不能带着别人一起走?”
“理论来说是不能的……而且这是一次性消耗物,使用一次只能来回一趟,至少在本世界是这样。不过这个道具是可升级道具,以后的次数限制应该会逐渐放宽,至于你问的能否带除了目标人物以外的人穿梭……待到你的系统权限升级到一定地步以后你就会知道它有没有这个拓展性能了。”从歌一瞬间就明白了舒牧的意思,他是想问能不能在关键时刻把莫沙白通过‘任意门’转移到行云教所在的山上,当作一个奇兵,打华庭一个措手不及。
舒牧听到这里,只能没意思的撇了撇嘴。唉,总是这样,系统不会给他走捷径的方法的。
他有些郁闷的揪了揪从歌头顶上的软毛,看到小家伙又嘟起了包子脸才感觉心情好一些……没办法,调戏从歌已经成了他最好的解压途径,刚才本想忍着,没想到此刻还是破功了,大概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怎么感觉自己有点恶趣味?舒牧耸了耸肩决定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把这个有损形象的事实忽略过去。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发现时候不早了,赶紧飘到危陌尘的身边去对着危陌尘招招手,告诉他该是回去的时辰了。
危陌尘立刻转头向莫沙白辞别,莫沙白想了想,给了他一张名单和一个玉佩,并且告诉他,这个名单上的人都是这十年来他有意无意插入到行云教的探子,职位有高有低,拿着这个玉佩,这些人以后都归他调遣,如果有急事相商,也可以通过他们转达,毕竟这些年运作下来,他们已经形成了一张隐蔽可靠的情报传送网。
这实在是一份大礼。
危陌尘拜谢了莫沙白的好意,并且婉拒了莫沙白想要送别的愿望,趁着天色尚未泛白就着黑从后门溜了出去。
待走的稍远了一些,危陌尘就听从舒牧的话躲在隐蔽处使用了“任意门”卡片,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们已经回到了危陌尘在行云教的居所。
第21章:古代狠戾受的世界(9)
回到住所,舒牧才发现,危陌尘的脸色在灯光下很不好看,苍白的很。虽然说今天晚上他接受的信息量确实很大,很有冲击力,情绪也波动的厉害,整个人精神状态不太好是必然的,但是像他现在这样面无血色还是有些不正常。
“你这是怎么回事?生病了吗?”舒牧有些着急,马上就要天亮了,这一天又要开始了,危陌尘以现在的状态在华庭面前不露出马脚是不可能的。原本舒牧是觉得凭危陌尘的武功一夜无眠也不会影响什么,没想到现在会是这种状况。奇怪,去之前危陌尘还什么都好好的。
“大人,不是,……我只是有些头疼。”危陌尘这会疼的连汗珠都滚落下来了,“我本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刚才回来时用您的法术以后,现在更疼了。”
“任意门”那个天旋地转的效果舒牧也是知道的,如果一个人本就头疼的话,来这么一下确实不得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舒牧有些奇怪。
“其实从见到莫大侠的的时候就隐隐的有点刺痛了,坐下的时候强烈了一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以为后面会好转的,现在却……”危陌尘此时此刻说话已经有点断断续续的了。
舒牧却不吭声了。从见到莫沙白就开始,听了当年的事情后会加重?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他要恢复记忆的征兆啊?
恢复记忆是好事,能把危陌尘潜意识里对华庭有可能残留的最后一丝好感也干净利落的断掉,既有利于危陌尘报仇,也有利于自己任务的完成,可是他现在的这个精神状态,是绝对不能去见华庭的。
没办法了。
舒牧郑重的问危陌尘:“你现在神智还清醒吗?”
“……是的。”
“那好,你仔细听我讲,我这里有一种法术可以交换你我的魂魄,也就是我可以进到你的身体里代替你生活一段时间,你的灵魂则会变成我现在的这种状态。现在你的状态太差,很容易被华庭发现你的异常,我决定使用这个法术帮你瞒过华庭。注意,这只是一段时间,我不会占据你的身体,我不会害你的,等你状态恢复后我们会换回来,你同意吗?”虽然是询问,但是舒牧已经拿出“互换”卡片准备开始使用了。
现在时间紧迫,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他询问危陌尘只是一种尊重,即便他不同意,自己也要用了。
“……我同意。”就这么一会,他的情况又恶化了,说这几个字危陌尘简直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见此,舒牧不再迟疑,直接使用卡片。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是使用危陌尘的视角看世界了,而真正的危陌尘此刻飘在他的身边团着身子抱着头表情痛苦极了,善于忍耐的他也受不住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呜咽声。舒牧光是看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很难想象,危陌尘此刻究竟是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舒牧抓紧时间换了套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把怀里的名单和玉佩藏到隐蔽处,这才急忙赶去华庭的居所听候差遣。
所幸这些天来他每时每刻都跟着危陌尘,对危陌尘的行为举止都观察了个七七八八,此时此刻装出他的样子来倒也没什么大纰漏,至少华庭没有发现。他一如往常的对着危陌尘冷着个脸,言语间满是挑刺,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就算不是真正的危陌尘,知道了所有真相的舒牧也感同身受的对他厌恶万分,替他端茶倒水的时候恨不得把那滚烫的茶水从华庭的脑袋上浇下去。对着被自己杀掉父母的孩子不仅不心虚,还理所应当的支使他做这做那,也不怕遭了报应,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阴曹地府,他觉得华庭绝对是要被打到十八层妥妥的。
舒牧就像是真正的危陌尘一样跟在了华庭身边一早上,等到下午例行处理教务的时候他才趁着没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跟着华庭简直太挑战人的心跳了。一会喜一会怒,一会望着他出神,一会又把他视作什么脏东西似的,看一眼都要嫌弃,稍有不顺就是训斥,偶尔露了点好脸色,就像是天大的赏赐了。
也不知道危陌尘那些年是怎么忍过来的。
想到这里,舒牧望向身边灵体状态的危陌尘神情满是忧色,危陌尘这段时间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好,依旧满脸痛苦,有的时候会神志不清,有的时候则干脆昏迷过去,他纯粹是因为那个10米的束缚被动的被舒牧拖着到处走的。
“他这样没关系吧?”舒牧很不放心的问从歌。原本他对危陌尘的的感情是恨铁不成钢,然而如今这么些天相处下来,尤其是在知道危陌尘的身世之后,他对这个目标人物很是同情,就像是看待自己不争气的兄弟一样,很希望他将来能获得幸福。
“没关系。他当初应该是被迫服用过什么强制失忆的药物,现如今他潜意识里应该是在和药效作斗争中,恢复了记忆就会好了。”从歌看出了舒牧是真的很担心,头一次没有顾左右而言他,透露了实话。
舒牧听了放心了很多,他想对从歌说声谢谢,然而又觉得说了谢谢反而太生疏,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他好奇的问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药?这太不科学了。”
“武侠世界本来就没有科学。”从歌正了正脑袋认真的回答舒牧,不小心把三层下巴都挤出来了也不知道,“等你将来去了更多的世界,你会发现更多不科学的事情,现在这样不算什么。”
舒牧抽着嘴角权当没有看见,卖萌的小东西害的他手又痒了好吗!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精神紧绷了一天的舒牧正舒了一口气准备回屋休息,结果接到了侍女传话的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华庭居然要他去侍寝。
开什么玩笑!
自从到这个世界以来,华庭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和危陌尘亲近过,所以之前以身相代的时候舒牧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就这个壳子来说,危陌尘和华庭有血海深仇,现如今知道了真相的他绝对不会愿意再和华庭这个混蛋有任何关系,那太恶心了,舒牧也绝对不可能罔顾他的意愿,虽然他现在并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