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咏善:哥哥,我不抢你的风头,不夺你皇位,只求你让我在你身畔陪着你,保护你,好吗?
咏棋:昔日冷峻的弟弟对自己如此温柔,如此贴心,却转眼,又把自己拉下马来。弟弟,我当不成好太子,你为何不让我当你的好哥哥?
内容标签:年下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主角:咏善,咏棋 ┃ 配角:咏临
第1章:皇子读书的南书房
众所周知,南书房是龙子龙孙读书的地方。
每日寅时,那些尊贵的皇子们就由点着白纱灯的内侍引入南书房。再过一个时辰,太傅们才匆匆而来,在这期间,皇子们应对昨日的功课先自己温故一番。
往常这个时候,这里除了嗡嗡的读书声不外乎只有安静两个字,今日,其中一间厢房里却传来大声喧哗声,不一会儿,吵闹声越演越烈,双方开始掀桌子甩板凳,跟班们跟着起哄,管事的太监挡都挡不住。
“三殿下,三殿下,快请住手,你好歹是当哥哥的。”
三殿下身手矫健,明显较对手胜出一筹,他将对方甩到地上后,嘴里还大声吆喝着:“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什么啦,你跟咏棋哥哥两个人在浴池里……”
三殿下气得脸都变了色,一拳挥了过去,后半句话被打飞了。
可怜那管事的老太监怎么也拉不动三殿下一只胳膊,进而想去拉起被三殿下用脚抵着腹部,死命朝上蹬腿的人。
“五殿下,五殿下,你先起来,哎哟,老奴的手,老奴的手,五殿下你要把老奴的手压断了……快,你们快去请大殿下,二殿下来……”
还用得着他说吗?这么大的声响,早就惊动了在另两间厢房课读的人。
原来,在皇子们未成年前,年纪相仿的皇子共居一间厢房,由指定的太傅统一教读;若年纪相差甚多又或是已成年的,便分厢房而读,各有各指定的太傅。
当今皇帝共有四子,巧了,这四子都是同年而生,其中二皇子咏善三皇子咏临还是双胞胎兄弟。四位皇子原本一处读书,直到他们长到十二岁,炎帝突然下令,让大皇子咏棋,二皇子咏善分厢房而读,各自指定了新的太傅,三皇子咏临和五皇子咏升仍在一处由原来的太傅继续教导。
这场闹剧的俩主角正是在一处读书的咏临和咏升。
咏临挥出一拳后还不解气,他想好好教训一番这口没遮拦的五弟,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拿他与咏棋哥哥的事乱嚼舌根子。他抡起他孔武有力的右譬就要挥出去。
一只手伸过来往他手臂一扣,他立即觉得右臂一阵酸麻,他知道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咏善到了,在余怒未消的情况下,咏临不管不顾抬起右腿踢向咏升的屁股,不料,那只手指修长,骨结分明的手一收劲,竟如鹰爪一般扣死在他手臂上,他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没了,踢出去的右脚自然垂下来。
“哥哥,你放开我,你知道咏升那浑蛋胡说了什么了吗?”
“闭嘴!你这个笨蛋。”
咏临受了斥责,不甘心,一回头,便触到咏善深沉冷峻的眼神,不禁愣了一下,散了气,他这位双生哥哥虽然被外界称为冷面阎王,私底下还是蛮疼爱他的,从没有用这样凌厉的眼神瞧过他,这一瞧,让从小一起长大的咏临也心生寒意,这才明白,为什么宫人一听说二殿下要来,能绕道的就尽量绕道,不能避而远之、被迫立于原处的,都战战兢兢,万般不自在。
咏升却趁这个机会跳了起来,嘴里还逞强道:“老子还没打够,再打一场啊。你们做了那事还怕人……”一抬头,不由自主地也消了声。
咏善还是那么不咸不淡地站着,双眼微眯,剑眉轻扬,脸上也没有多大的表情,但,仿佛有一股寒气从他身上不断地往外冒,不但他自己周身都笼罩在这寒气里,连他身边的人都像掉进了冰窟窿,从心里打起寒战来。
全场都安静下来,凝神侧耳,单等着这位冷面二皇子发话。
少顷,咏善却轻轻咳了一声,向门口缓缓走去,连走边说,“怎么把哥哥也惊动啦?”声音还是那么冷冷淡淡,寒气却散了不少,“门口风大,哥哥别着了凉。”又转过头,“你们这些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侍候你们家主子好好温书。”他说着,人已到了门口,于是,咏棋,炎帝的大儿子——他的温良俊逸的哥哥——整个人都倒映在咏善乌黑透亮的瞳仁里。
清雅三分,二分飘逸,一分温润,水蓝色龙褂轻轻覆盖在那具修长,略显清瘦的身体上,风吹过,仍是那么折痕分明,干净如初,犹如它主人的那张面孔:眼睛清亮,莹白干净。
“咏临和咏升怎么闹起了啦?”咏棋声音淡淡的,眉宇间却露着一点轻愁。
咏善知道他这是在担心咏临。
都是弟弟们,然而咏棋从来,就只会担心咏临。
“没什么,这些小浑蛋不过拌拌嘴,顺便活动一下筋骨,哥哥不必担心。”
“是吗?”咏棋半信半疑。他们拌嘴的内容似乎与自己有关。他想进去问个清楚,却身不由已随着咏善的脚步往回走。
“他们好像提到我的名字。”咏棋克制住自己的自不在,顿住了脚步。在咏善身边,哪怕做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好像是顶着一定压力的。
咏升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咏临满脸怒色,底下的人看自己那种神情,总让咏棋觉得困惑和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
发生了什么事?
咏善的脸几乎是揪然变色的,眼底藏不住的一片汹涌,不过,瞬间的功夫,这些又都很好地被掩饰到那种波澜不兴的表情下。
还能有什么事?咏棋,咏临,这两位刚到青春时节,未经人事的皇子,在浴池里难免有了互助之事。这事说大不大,传来传去难免有损皇子们的清誉。特别对太子之位最有竞争力的大哥咏棋来说。五弟咏升不就是想把这事渲染的人尽皆知,让父皇责罚咏棋,咏临,以使他自己少两位竞争对手嘛。
浑帐东西!
“小孩子乱嚼舌根来着,里面是有些不三不四的话。怎么,哥哥对这有兴趣?”咏善脸上似笑非笑,调侃道,“我记得哥哥最是守礼的,古有云,非礼勿听,难道是我记错啦?”
咏棋的脸染起一抹轻云,不知是听了咏善话里的内容,还是被咏善那种暖味不清的表情给闹的。他窘得说不出话来。
咏善却收了笑,向咏棋一躬身,就转身跨进自己课读的厢房。进厢房之前,他远远地看到太傅们正鱼惯转过回廊。
咏棋,也要马上要进课读厢房的。
普通百姓以为皇子们养尊处忧,过得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其实,这些天之骄子也有属于他们这种等级的辛劳和苦恼,就拿学习时间来说吧,他们的课读时间丝豪不比寒窗十载的学子少半分,每天天未亮便起床,一直从寅时读到午时,之后只有半个时辰的用膳、午休的时间,下午另有师傅教导骑马射箭、强身健体的功夫,直至申时方才散去,日日如此长时间的文成武功的学习,是为了培养他们定国安邦的能力,而日后的四海之主也将从他们之间产生。
正因为这一点,南书房才显得如此举足轻重。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也有着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气息,悄悄而又迅速地渗透到宫廷深处。
午休过后,皇子们便去教场练习弓马,咏棋除外。大皇子咏棋不足月而生,自幼体弱多病,生性又崇文不尚武,幼入南书房时便得到炎帝特许,免去习武一事。
往常,他用过午饭便回自己的宫殿休息,今日,他却与众弟弟们一同去了教场。父皇散了午朝后,会在那里考核他们的文治武功。
还用得着稽考吗?
坐在场边上观看弟弟们射箭的咏棋叹了一口气,不说别的,就说骑马射箭哪一回不是咏善得第一,遑说谈论政要,引经辟典,那更是不谈而已,一谈即中,年纪不大却已震慑过不少将相老臣,往往引得表情严肃的父皇眼露赞赏,欣然而笑。
父皇可从没有用那样引以为荣的眼神看过他。
天生咏善就是为了做明君似的。
可自己偏偏却是他的皇兄。
不过才比他年长二个时辰而已。
究竟还是他的皇兄。
咏棋又叹了一口气。他眼眸黑白分明,面相柔和,一颦一笑皆似脉脉含情。
耳边有人问道:“哥哥,可有心事?”
咏棋微微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咏善已射完的箭,正侧着脸看着他,身材颀长,玉树临风,分明与咏临模样一样的星目,却投着格外犀利的光。
“没有。”缓缓地摇头,咏棋照例不自然地别开脸。
“哥哥。”
“嗯?”
“哥哥最近的课业是什么?”
“中庸。”
咏善皱了皱眉。近来邻国北狄联结一些部落不断犯境,扰乱民生。这北狄属于少数民族,蛮夷之邦犹擅长打游击战,每回都是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越过边境,杀人掠货后策马便跑,钻进草原便不见踪影。
这事说大也不大,小国扰境,不影响大国的国泰民安;说小也不小,边境百姓怨声载道,地方官束手无策,不断上书朝庭,恳请朝庭派大军镇压。
炎帝命百官各抒已见,已求良策。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雷太傅还在教哥哥《中庸》。
隔了半晌,咏善才又出声。
“哥哥,前几天太傅给我讲了《孙子兵法》。其中几计颇为有趣,有空跟哥哥讨教一下。”
咏棋怔了一怔,立即摇头,“不必了。”
雷太傅也曾教过他几天《孙子兵法》,他虽然勉力听讲,却始终打不起兴趣,雷太傅也不相勉,说他生性如此,无法相强,遂又教回四书。
咏棋一口回绝后,心里倒觉得有些失礼,偷觑了咏善一眼,见咏善的神情还是那么不冷不淡的,便暗自吁了一口气。
自己这个哥哥当得真够窝囊的。
他主动问道,“你练好箭啦。”
“可不练好啦。”
说完,他们都沉默了,仿佛再也无话可说。
咏棋的目光又转到校场中。
咏善明亮的眼神消沉了下去,嘴角却要强地勾了起来,似笑非笑的。
他转过身子,负着手,看向场中,场中那俩人正你一箭,我一箭射的如火如荼,谁也不服谁。咏善扫了几眼,就知道咏升已到强驽之末了,就转过脸,咏棋还在轻蹙眉头。
总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这愁态,那笑容,只对着咏临。
这天真是闷热。才几月份啊。咏善突然想到什么似又看了咏棋一眼。手一挥,马上走过来两个内侍等着吩咐。
咏善道:“夏初的大太阳也带着毒气的,哥哥身子弱,怎么能长久坐在日头底下呢,来啊,将大皇子殿子移座廊檐里。”
咏棋还没作答。咏善已不容分说地让内侍们连人带椅把咏棋抬到了最遮阳的回廊里。
大皇子性子柔和,二皇子生性凌冽,大概还有一点脑筋的人,都不免知道该听谁的。
“咏善。”凉风阵阵吹来,果然遍体通爽。
咏棋一时也说不出斥驳的话。
“哥哥,是不是口渴了?”咏善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见他沉吟着,便转身向旁边轻斥道,“怎么都那么不长眼,没看到咏棋哥哥被太阳晒得口干舌燥的嘛,还不去倒杯茶来?”接着又补了一句,“记住,要龙井,不要铁观音。”
咏棋有点意外,抬眼看他。
“怎么,哥哥不喜欢龙井?”咏善含笑问他。
“不是。”想到甘醇的龙井,咏棋忍不住轻舔了下有点发干的嘴唇。
看得咏善忍不住眼神骤亮。
咏棋更加局促起来。
咏棋喝茶的功夫,较场里也已经比赛完了。咏临一声欢呼,像百万军中大败对手,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嘴里还叫着,好热,渴死我了。
眼珠子一转,瞥到咏棋手中拿着一杯茶。
把头凑过去,里头还有半杯茶水。
咏棋哥哥赏我一口茶喝吧。
抓过咏棋的手就着一饮而尽。
喝完了还啧啧有声。
好喝,好喝!
见咏善也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忍不住吐吐舌头道,“哥,今天我的箭练得不错吧,把咏升杀了个落花流水。”
咏临自小一看到书本就头疼,教他的太傅见到他背书写字不乏含泪苦笑。他想到自己居然能把成语用得这样妙,更加高兴地大笑起来。
“对,杀了个落花流水。两位哥哥,这成语我用得好不好?你们又该赏我了。”
咏善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跳,却不露声色。
被咏临这么一搅和,咏棋暗暗松了口气。
每回被咏善那样盯着瞧的时候,他心里总生起莫名的不安。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啊,平静深邃的就像一面大海,却随时可以掀起轩然大波,会将所有的人都给卷进去,尽数淹没。
至于咏善无端的示好。
嗯。母妃曾说过,咏棋,你是大皇子,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咏善他示好你是应该的,而且也不怀好意。示好是为了消除你的防备,好借机了解你的弱处,目的是为了掠夺你的太子之位,你能避开咏善的时候尽量就避开,少一分相处,是少给他一分机会。
这几年来,咏棋一直老老实实听从母妃的教诲
第2章:御前稽考
近几个月母妃盯着更紧了。这也不难理解。炎帝的这些皇子们眼瞧着就要十五岁了,太子的位子却还是空着的,储君未立,人心不稳,也会动摇国本。大臣们纷纷上书请求皇上策立储君,炎帝却将那些奏折压在案头,不说立也不说不立,任百官自个儿腹诽去。
君心难测!
当然,老臣中也不乏有体谅炎帝难处,为立储之事担忧的人。那是他们跟炎帝一样看得明白,二皇子咏善年纪虽轻,却天生果敢英明,颇有太祖遗风,在众皇子中是立储君的不二人选,可碍于“立长不立幼”的祖制,让那些人不敢轻易提出废长立幼的建议。朝中就有一些死守礼法的顽固之臣,回头给你来个死谏来沽名钓誉,搅了人心不说,被立的储君未登基就凭空惹一身骂名,于家国无益。
况且,大皇子咏棋生性温良谦和,众人皆知,无错而不立,终究不妥。
两难啊。
可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这两年,炎帝的身子明显大不如前,经常三病两痛的让人吊着胆,别人不敢说,炎帝自己心里也有数,是时候了。是以这段时间他对众皇子的课业监督的更紧,时不时就要稽考一番。
这些皇子们长年累月在宫中生活,长于那些在勾心斗角中幸存下来的妇人之手,除了像三殿下咏临这样粗枝大叶的,还有谁对时局不是略知几分呢,谁还敢掉以轻心。
你看,像今天,炎帝有事耽搁了,这些金枝玉叶们就在校场中一直等到天黑也不敢各自回殿。终于,远远的看到八盏明黄宫灯闪闪烁烁地过来了,候驾的他们准备恭迎圣驾的同时,缓缓吁出一口气,也不知是由于紧张呢还是别的什么。
炎帝生性严肃,喜怒不形于色,下了銮舆,见儿子们苦苦等候,却也没有流露出不敬之意,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他颌颌首,道,“今日天色已晚,朕也不想太为难你们,骑箭一事就免了,你们只须回答朕一个问题,就可以各自回宫用膳了。”
皇子们正等着腹中饥饿,手脚发软,一看平素严肃不苟私情的父皇今日格外开恩,也都更为恭顺地谢恩。
这时,不知从那里窜出一只白猫,在众皇子脚底下来回打转,喵喵地叫着。
这猫一到咏临的脚下,就被咏临一把抓了起来,那一身白毛被咏临毛糙的手抚了几下,舒服地四肢都伸展开,咏临摸了几下后,见父皇看向自己,嘿嘿一声憨笑,赶紧俯身丢了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