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可是别人送上门来都没要,要知道我所处的环境一杯茶都能随随便便都能和别人搞起来,为了利益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爬上我的床。”尾野温这时恢复了他平日里的戾气,他微眯着眉眼眼底表示着他的不屑。
秦苏阳转过头打算出去,他的意思是偏偏他就是最不识相的那个?……或许他就是很不识相。
“秦苏阳!你听我说完!”秦苏阳捏住门把的手暂停住,尾野温的声音继续传到了耳朵里。
“你以为我真的没有被诱惑的时候吗?我有!我被下过药!女人就坐在我的腿上对我吐气,那种时候就算我来一次你也根本不会知道不是吗?但是我知道你嫌弃我!我干干净净的时候你嫌弃我的身份,要是我真的堕落到那里面你就有了更多嫌弃我的理由!我就是不想被你嫌弃,你以为我是个狠毒的人,你以为你骗了你,但是你知不知道我要费多大的心思才能保住自己仅有的或许还能被你看中的优势?还是不管我做什么,你就只知道嫌弃我是吗!”
秦苏阳愣在原地,良久他低下头。
他的人生的确被毁了,他被卷入了一个矛盾的螺旋,身为人的感情和理智一次一次的被monster的天性打击的体无完肤,他只能拼命保留着属于人的感情,他只能拼命的去修复人格和自我不断出现的一个又一个漏洞。他没有人可恨,因为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想毁了他,他就像是病毒,一旦靠近了就会被感染上致命病,但是他并不想伤害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反而对那些愿意靠近他的人感到受宠若惊。
秦苏阳做不到去憎恨徐温,徐温已经只存在于过去,但是他也无法做到坦然的面对眼前这个给予他这一切痛苦的尾野温。
至少在这之前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但是当尾野温明明白白的说自己是在嫌弃他的时候,他又控制不住的想去拥抱那个人。
爱情就是即使痛苦也想在一起。
秦苏阳闭上双眼,松下了握着门把的手。
“我不嫌弃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秦苏阳转过身,看着眼眶红红的尾野温,他坐在床上抱着床单,颓唐的像一只养了几年突然要被扔掉了的小狗。
“所以如果你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好好面对我,那么我就要一辈子禁欲吗?”
“为什么你一直想着这个。”秦苏阳被打败了,他扶了扶额,将大衣重新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因为这个比较实际,说不定做着做着你就知道我好了,大家都是男人,你忍的也很难受不是吗。”
秦苏阳忍不住别过头,刚刚他确实是有点控制不住。
“老师,别作了。”尾野温一本正经的端坐着,然后看着秦苏阳的裤裆。秦苏阳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也不遮掩,站起身解着自己的上衣扣子,往浴室的方向走去。“我去洗澡。”
“不用洗了老师,冬天不用每天都洗澡的。”
“你怎么知道我每天都洗澡?”秦苏阳皱着眉头反问,摄像头应该已经都拆了才对啊?
“因为没拆干净啊,我一共装了……很多个,反正不止三十多个就对了。”尾野温笑眯眯的看着秦苏阳。
秦苏阳走了过去挑起了尾野温的下巴,俯下身子和他正对视线。“待会的事你也想录下来?”
“可以让我在想你的时候看看啊,反正你以后不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尾野温在他嘴唇上蹭了一下,双手摸到了他的身体上。
“要不我现在回去停止监控?”
秦苏阳一把将他推在床上,吻着他的耳朵,声音还是熟悉的低沉且富有磁性,重低音般的男声在这种情况下性感的要命。
“不必了,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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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需要也不用买这么多吧?还都是各种枪型的经典款,哪个爱枪的富豪要收藏吗?”莫少城手里拿了一把蟒蛇,在灯光下看着,仿电镀漆的枪身在柔和的光下反射出高光泽的仿铬镀金属效果,表面看上去就像镜子一样光滑完美。
“偷偷的告诉你,那个爱枪的富豪就是我哦。”佐沢诗代眼角微弯,在一旁整着行李。“有个朋友需要这些,而我反正也没有许多时间来继续观赏它们了,只能全都送给他了。”
“啊啊,怎么能这样,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莫少城站起身来,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看着佐沢诗代。“明明最近都是我待在你身边的,我以为你多少被我的温情感化了。”
“那么你手里那把‘柯尔特手枪中的劳斯莱斯’就送给你好了。”佐沢诗代拉好行李箱之后转过头看着他,莫少城的视线还在放枪的架子上游走。
“不行了哦,再多一把都不行。”佐沢诗代残酷的打断了他对那些冷冰冰的金属机械炽烈的幻想。
“算了,这一把我就已经很受用了。”莫少城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然后看向了她准备好的行李。
“就算你真的很想回组织,现在也不是时候。”莫少城恋恋不舍的将刚得到的宝贝放回了它的架子上,看着佐沢诗代在镜子面前梳理着自己卷过的栗色头发。
“我去柏林又不是为了回组织,真的是要去和别人商谈协议。”
“但你现在做的这些事让我觉得这更像是一场一去不回的旅行。”
佐沢诗代低下头抿嘴笑了,“逮捕权不是一直都在你手上吗?只要你确定自己可以把我送回来,那么那些所谓一去不回的猜想就都是无法实现的。”
“说的也对。”莫少城将架子连同枪一起装进了盒子拿在手上。“看在这把枪的份上我也会保证在你没有什么预谋的前提下把你送回来。”
佐沢诗代垂下了眼睑。
“我以为你会说看在我以前忠心耿耿的份上。”
“看在你以前是林斯手下最中用的MH警员的份上。”
“谢谢。”佐沢诗代小声的说。
莫少城关门的声音十分轻微。她转过头看向窗外,连续下了几天的雪现在已经将东京染成了一片干净的素帛,至少她眼前的道路没有任何干扰了这片被寒冷洗涤过的白色。
呼出一口气,房间里的暖气让她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白色水雾。她站起身,将桌子上的枪全都工整的摆放进了一个木质箱子里,对应的子弹也都整理好放在旁边。仔细的看了看这些她曾经爱不释手的东西,佐沢诗代小心的放上了盖子。
她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包装纸,精心的剪裁大小,耐心将每一个折叠的地方都做完美。里面包了一层黑色的纸,外面包了一层普通礼物包装纸。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挑了一个宝蓝色布制的蝴蝶结绑在了上面,外观漂亮的就像是从门店里提出来的一样。
真好。
佐沢诗代抱着箱子坐在凳子上,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般。
第三十五章
今天是学校里的人擅自决定给他举办告别晚会的日子。
不去参加不行啊……加纳利光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西装,看着镜子里人的脸,他愣了一会,然后脱下了西装,在衣柜里拿出了一件银灰色的风衣。腰带松松的绑在后面,换上黑色的裤子,踩着一双牛皮马靴,连眼镜都换成了隐形的。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人,发丝被梳到了脑后,原本看上去谦和有礼的人这样穿着竟有了几分精英气质。
如果是有些骄傲自负的加纳利光的话,就会这样穿。
他笑了一下,然后将手机和钱包揣到了口袋里走出了房间。
明天他就不再是这个人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将随着早已沉睡在某个角落里的尸体消散殆尽。
今晚就像是个送别会。
尾野温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浑身酸痛过了,他趴在床上,就像一滩被揉烂了的橡皮泥。秦苏阳就着城市夜景的灯光坐在床边,没有穿衣服,点着一支烟,身上的肌肉线条和侧脸轮廓让尾野温不愿移开视线。
秦苏阳居然和他在床上滚了一天一夜,他以为这个人不会有这么多耐心和时间来陪着他。
“你的组员那边不用过去看看吗?”尾野温的半边脸埋在枕头里,他直勾勾的看着秦苏阳,对方弹掉了指尖的烟灰,烟圈在朦胧的夜色里空灵而神秘。
“不用了,加纳利光的事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动暴露出线索来,我们根本就没有蛛丝马迹可循。”秦苏阳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夹在食指和中指的根部,所以每次他吸烟的时候手就会挡住半边脸,虽然这让尾野温有点不高兴,但是那个动作十足的性感却让他感觉特别地受用。
“今晚还做吗?”距离上一次已经睡了三个小时,那个时候还有阳光透过窗帘,他被狠狠压着视线涣散地时候,对那窗帘外的金色印象特别深刻。
“你还想要?”秦苏阳转过脸看着软软摊着的人,光滑的背上像是被揍了一天一夜一样红青紫色交错分布着,尾野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我们之间负距离的时候都有点想把你杀了,然后我们就能永远这样贴近下去。”
秦苏阳将一点刚烧出的烟灰弹在自己胳膊上,并没有十分强烈的痛感。然后他对上尾野温慵懒的视线,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将烟灰抖在了他的背上。
“老师也有玩∫M的倾向啊。”他被烫到的时候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温柔了。”
“一点也不。”尾野温闷闷地说。“我差点死在你床上,尾野的天赋避免了这件事的发生,你见过哪个男人初夜流血的。”
“对不起,我以为这样可以让你日后稍微收敛一点那有点变态的肖想行为。”
“怎么会。”尾野温翻了个身,正面依旧是布满青紫,“这样让我觉得你就像是在用稍微粗暴一点的方式宣泄着你对我的爱。”
秦苏阳摁熄烟头,翻上床抱住了尾野温。
“不做了,睡觉。”他压制住尾野的动作,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证明我爱你不止粗暴这一个方式,知道吗?”
尾野温将头埋进了秦苏阳的胸膛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很难想象这曾经是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
秦苏阳一直都是一个温柔的人,他包容并原谅着自己,这让他之前被深深占有时幸福的想要落泪。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雪,今年的东京几乎快被雪给埋进了地底,虽然这只是一个有点夸张的比喻。
加纳利光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六点四十五。如果是夏天这个时候出来或许还能幸运地看到东京炽热的火烧云,不过就算是换成寒冷的蓝白色冰雪世界,那种天空的色彩搭配,依然让人心动不已。
七点钟之前务必要准时赶到哦,一色。
加纳利光看完同事传来的简讯之后,摁熄屏幕将手机塞回了口袋。他的手指冰凉,白皙且修长,而且因为是冬天所以皮肤看上去有点透明。
就快变成冰柱了。加纳利光弯起眼角带着笑容,公交站牌指示着下一站,一桥大学。
莫少城戴着眼罩躺在飞机头等舱里睡觉,佐沢诗代睡意阑珊。她取下了自己的眼罩,看着机舱外的天空,维持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的沉思,她转过了头。手腕上戴着白色表盘皮制抛光表带的机械腕表,这是她和五十岚正昭出去玩的时候,那个人买来送给她的。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戴过其他款式的手表。
恋旧可真不是件什么好事。
佐沢诗代看着黑色的纤细指针一格一格的跳跃,心里估算着礼物送出手的时间。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好运在被收养之后终于开始了,她努力地学习,努力地充实自己,她认真且严谨,一直都是一个值得别人放心信任的人。所以当MH需要派出人安插在五十岚正昭身边时,她的安全等级当仁不让的让她背下了这次重要的任务。
这只是一个任务,自己一定可以完美的将它完成。
佐沢诗代出门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说道。
在她伪装好身份应邀去参加一次聚会时,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她记忆中的那个英国大王子。微卷的头发,优雅且富有风度的言行举止,他站在会场的另一边,却像是意识到了佐沢惊讶的目光,微微侧过脸,掠过人群朝她举了举杯,嘴角笑容让人发自心底的觉得温暖。
那个时候佐沢还不知道,她今后一生所有的运气都在碰上这个人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消耗殆尽。
飞机开始着陆。
柏林。
佐沢诗代看着熟悉的机场,和莫少城打了个招呼,进了洗手间。
她靠在洗手池的台子边,等待手机开机之后,翻出了一个电话号码,拨通。
“喂,秦苏阳?”
“……秦警官,找你的。”说话的那个声音有点沙哑,佐沢听到了被褥翻动的声音。不一会,另一个人接起了电话。“喂。”
对方同样懒懒的没有什么力气一般。
“哈哈,刚做完吗?秦警官?我以为你永远都找不到床伴的。”
秦苏阳的声音正经且有力度了起来,“纠正一点,是刚刚被吵醒。请问你有什么事。”
“带上你的配枪,去一桥大学,那里马上就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哦。”
秦苏阳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佐沢诗代就挂断了电话。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结束,转身洗了个手,想了想,又按了另一个号码。
这是她对五十岚正昭的报复,也是她为MH做的最后一件事。
一色南江的欢送会举办在一间被修整过的大教室里,学校因为冰雪的缘故放了一个星期长假,就算有人也都是窝在寝室,绝大部分的人已经回家了。被他教导过的学生以及和他共事的老师来了好几十个个,教室被布置的就像是生日晚会的场地。
一色南江未免太有人气了。加纳利光这样想着,他踏进教室的瞬间就被铺天盖地的叫声和彩带包围住。
“一色教授离职之后也要多多加油哦。”那个曾经和他说过喜欢的女学生眼眶有些红红的,双手捧上一个小盒子送到了加纳利光的身前。
加纳利光有些不知所措的指了指自己……“送给我?”
“嗯。”女生用力的点了点头,眼泪没忍住落了下来。“以后都不能再上老师的课了,觉得好寂寞。”
加纳利光拍了拍女生的肩膀,俯下身看着她蓄满泪水的眼睛,像一个温柔的老师在安慰学生般声音轻轻的说“没关系哟,你的人生还很长,还可以遇见更多喜欢的老师。”
“但是我对老师的喜欢……”女生捂着嘴,摇了摇头,然后抱住了加纳利光。
“老师,以后的日子也祝你幸福。”
加纳利光点了点头,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
又是一个学生走了上来,加纳利光记得他,愚钝,但是却好学。有什么不懂的东西就会不耻下问,弄懂为止,从来都不会不懂装懂,他的成绩很不错,而且十分崇拜一色南江。
“一色教授,您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我知道我不聪明,但是您从来都只是耐心的教导我,占用了您大量的课余时间您也不疏离我……今后的日子里我会更加努力!就算是不用别人辅导我也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学生将他手里几本厚厚的本子递给了加纳利光,加纳利光记得,这是他每次做笔记时用的本子。
“没有了这些你确定你年底考试不会挂科?”加纳利光皱着眉头问道。男生摇了摇头,“我要把这些都记下来,就像您一样。虽然您的头脑是天才级别的,但是我就算做不到过目不忘,也可以依靠多记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