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文渊点头,目光看向旁边,“天真……”
康天真鼻孔朝天。
“……”宋文渊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的鼻孔,真诚地说,“什么时候回南京跟我说一声。”
“少罗嗦,赶紧走吧。”
宋文渊上了出租车,赵良降下车窗,探头出来看向康天真,笑得十分意味深长,“小朋友,文渊我就接走了哟。”
康天真跳脚,“叫谁小朋友啊!”
赵良冷静地收回笑容,对司机愉悦地说,“出发。”
被出租车甩一脸尾气,康天真十分愤怒,转脸看向祥叔,怒道,“你说他什么意思啊,谁是小朋友?拽什么拽啊!我现在一点也不为他的贞操担心了,我开始担心宋文渊,他一定会把宋文渊给睡了的,真可怜。”
祥叔疼惜地摸摸他的头发,“不难过啊,我们小少爷不需要为别人难过。”
“我才没有难过,”康天真风风火火地转身冲去工作间,“我要画广播体操来平复一下心情,就画赵良和宋文渊的男男版……我呸!我为什么要画他们?”
文渊走的第一天,想他。
文渊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文渊走的第三天……
等等!这什么画风!康天真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想怎么跟吃错药似的,宋文渊是基佬自己又不是基佬,总这么想着他干嘛呀!
还是想想怎么花钱更现实吧,爹妈挣的钱越来越多了,长八个手脚一起花都很难花完,真愁人。
康天真从被窝里爬出来,抓过手机拨了王三笑的号码。
只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来,王三笑的起床气透过电信号震得康天真几乎脑震荡,“你他妈脑子长蛆了???现在是半夜两点!!!两点!!!你特么的不睡觉叔还要睡觉!!!叔上有老下没小,养着几十个马仔混吃混喝,睡不好觉你让我全家喝西北风去???”
“……”康天真被骂傻了,心想什么逻辑啊?
王三笑骂得自己直喘,好半天才平息了起床气,郁闷地问,“大半夜打电话要干啥?”
“就是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花钱的地方,”康天真老老实实地说,“我想到太多钱花不玩,愁得有点睡不着。”
“……你麻痹!”王三笑干脆地挂了他的电话。
这叫什么发小啊?康天真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一阵郁卒,心想你爹跟我大伯是尿尿和泥到底交情,只要我大伯一个电话,你爹刀山火海就去了,瞧瞧人家那革命友谊,怎么到咱们这一代就这么冷淡了?真是无情残酷无理取闹!
过了两分钟,王三笑电话又追了过来,仿佛刚才那么无情残酷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扯着长腔,“来,跟叔说说,到底为什么睡不着觉,给你妈揍得屁股疼?宋文渊不是被你挟持一起去了景德镇吗,没挺身而出保护你?”
“嘿,还保护我呢,”康天真突然来了精神,“哎,笑笑,我诚挚地邀请你分享一个八卦。”
“……啥?”
“我见着宋文渊的初恋了,啧,那大长腿,还别说,宋文渊眼光挺好的,”康天真八卦兮兮地说,“并且还会勾引他,穿着浴袍端着红酒,那大腿可白了……”
王三笑向来嘴上不留德,直接问,“宋文渊找了个鸡?”
“是个鸭,啊呸!是个男的,”康天真神秘地压低声音,“我发现宋文渊的秘密了,他居然是个gay!”
王三笑没好气,“这么兴奋干啥?你没看过gay啊?回去拿你自己全家福看个够。”
“怎么能如此毒舌呢?”康天真认真地说,“宋文渊作为我们的朋友,我们要关心他嘛,万一他和初恋死灰复燃*做出那等见不得人的丑事,我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好好嘲笑他的。”
“得了得了,”王三笑打断他的扯皮,一阵见血地指出,“宋文渊是不是走了?”
“啊……是啊。”
王三笑嗤笑一声,“看把你给无聊的,叔叔在重庆谈一笔生意,要不要来?大买卖,分分钟几千万上下,保证让你花个痛快。”
“好啊好啊,”康天真忙不迭地答应,蹿下床打开电脑,“那我现在就订机票。”
“不用麻烦,机票我让人给你订,你乖乖睡觉去,”王三笑吩咐,“闭上眼睛别他妈胡思乱想,养精蓄锐准备大干一场。”
康天真哼唧,“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好好想想花钱的姿势,”王三笑道,“一切有我。”
第19章:天真的纠结
机票定在晚上,康天真整一个白天在家里心不在焉,去工作间烧窑,毛手毛脚差点闹出事故,找祥爷爷聊天,人家老管家有千头万绪的琐事要忙,根本没空搭理他,康天真躺在沙发上看了半场沉闷无味的电影,决定去麻麻的怀抱寻求慰藉。
结果一推开门,就听到自家母上大人恶狠狠地对着手机说,“你昨晚睡觉前只说了九十九遍你爱我,姓孔的,你是不是变心了?”
“……”康天真转身,郁闷地在墙上挠出三道血痕:这对父母对单身狗儿子真的太不友好了。
景德镇没有直飞重庆的飞机,中转的时候康天真坐在候机室里无所事事,玩了一会儿手机游戏就呆坐着看身边走来走去的俊男美女。
“嗨,你一个人?”一双黑色皮鞋在他身边停下脚步。
康天真抬头,看到一张浓眉大眼的国字脸,茫然地应声,“啊?”
这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几岁,考虑到有保养的功劳,估计要到四十岁开外了,穿戴十分精英,身上是西装,腕上是名表,看他往自己身边一站那个气度,估计是个高富帅。
他走到旁边坐下,笑道,“注意你很长时间了,你长得很帅。”
“谢谢哈,”康天真腆着脸承认,“我确实挺帅的,大家都这么夸。”
高富帅被他逗乐了,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盯着他的脸看,“你是纯零吗?”
“!!!”康天真后背倏地蹿起一层冷汗,连忙摆手,“我不是!”
“不是就不是,”高富帅摸摸他的脸,“没看出来居然还是个1,不错,你眼睛真漂亮,是混血吗?”
康天真忙躲开他的手指,心想这什么世道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老男人来调戏自己,得亏王三笑没在这儿,不然一声令下,分分钟断他咸猪手。
高富帅仿佛没感觉到他的抗拒,又伸手摸了摸康天真的大腿,“去厕所怎么样?”
康天真拍开他,“我现在不想尿尿。”
“……”高富帅哈哈大笑,“你真有意思,来一炮吧,会把你弄舒服的,我技术很好。”
“不!用!了!”康天真彻底抓狂,拎起包走了,他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身为一个彪形大汉,竟然被误认为是纯零,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崩溃的事情吗?
为了远离那个高富帅,康天真走到一个角落坐下,拿出手机和王三笑沟通让他派人去接机,正巧王三笑正在酒店闲得蛋疼,康天真又是个话多的,两个人天南地北一通海扯,扯得康天真尿意都出来了,收起手机想去放个水,余光突然看到旁边一大团黑影,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然后整个人都傻了。
——两个长发美女正相拥着倚在玻璃窗上,吻得难舍难分。
他娘的我要和这个操蛋的世界决裂!!!
康天真木着一张脸,同手同脚地走进洗手间,酣畅淋漓地放完水,抖抖小天真,突然听见最里面的隔间里传来一声尖细的低吟,猛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亲娘喂,机场阳气这么重,该不会还闹鬼吧?
也真是邪性,明明这么多人乘飞机,为什么这会儿男厕所里只有他一个人?没看见隔壁女厕所都等得快尿裤子了么!
康天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跳,壮着胆子往里走了两步,只听里面又传来一声惊叫,“啊……好大……”
操!
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翻黄历,康天真觉得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邪性的一天,他站在外面,盯着那扇薄薄的小门,几秒钟后,果断钻进了隔壁,啊,声音果然更清晰了。
男人和男人办事居然这么爽快?好像也没前戏几下就直奔主题了,听声音好像还挺爽?康天真暗搓搓地听了个全程,思绪漫无边际地想着办这事儿到底该是个怎样的步骤?
他小时候常常偷听大人们的墙角,记得自己那对表脸的爹娘总要哼哼唧唧弄上好久,大伯和师父更是经常性一玩就是一夜。
怎么隔壁的这对野鸳鸳十分钟就完事儿了?难道还有什么捷径不成?
听完别人墙角,他不免由人及己,脑补一下假如办事儿的是自己……两分钟后,康天真垂头丧气地走出隔间:好像每次撸管都没超过十分钟哎,幸亏还没有女朋友,不然丢脸要丢大了。
“咦,真巧,”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康天真抬头,眼睛猛地睁大,“……是你???”
刚才在隔壁办事儿的竟然是高富帅?从约炮自己失败到现在事儿都办完了,这才隔了几分钟啊,该不会因为是社会精英所以办事儿也特别有效率吧?
隔间的门响了一下,一个妖娆的青年一脸餍足地提好裤子从里面出来,路过两人的时候,在高富帅的腿间摸了一把,冲康天真抛了个媚眼,然后一步三摇地扭着胯走了。
康天真想想一身正气的自己,再看看这个妖娆的青年,心想高富帅口味可真够杂的。
“你看,我技术还是很不错的,”高富帅得意地自夸,“刚才把他都干尿了,你要不要也来一炮?”
“……不、不要,”康天真忙不迭地夺路而走,觉得自己心头的阴影面积又变大了。
好不容易降落在重庆机场,康天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的旅途居然会遇到如此奇葩的高富帅,跟他相比,那对倚在玻璃窗上接吻的拉拉简直太仁慈。
并且人家长得美,吻起来也很养眼,高富帅钓到的那个青年实在是太华丽妖娆。
魂不守舍地走出机场,正好王三笑在一大帮保镖的簇拥下走过来,见状,屈指弹一下康天真的脑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空姐不好看吗?”
康天真破天荒没有反弹回去,诚恳地问他,“笑笑,你跟同性搞过吗?”
“什、什么?”王三笑冷不丁给他问懵了,“跟同性干啥?”
“就是……”康天真搂着他的肩膀,压低声音,“你有没有搞过男人?那个……就是上床,做爱,ooxx。”
王三笑脸色大变,“我连女人都没搞过啊!!!”
康天真鄙视,“你特么骗谁啊?”
“骗你是小狗,”王三笑倨傲地昂起高贵的头颅,“叔叔是处男!”
康天真不敢相信地打量他下三路,自言自语,“不会吧,看上去就很骚气浪荡呀。”
“滚你大爷的!”王三笑暴怒,把他按进怀里一通乱揉,“你有什么资格鄙视我?嗯?难道你就搞过?”
康天真挣扎出来,顶着一头乱毛,满脸的自信地说,“我以后会搞的。”
王家的人都有一个广为人知的癖好,他们喜欢低调,王三笑带着康天真坐在他的加长林肯中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个复杂的深巷里,康天真下车,抬头一看,破旧的招牌上用霓虹灯拼着——艳瑰旅馆,还有一半霓虹不亮,在夜色里变成了色鬼旅馆。
“我能自己去订酒店吗?”康天真转身钻回了车里。
王三笑勾着他的脖子应将人拖进旅馆内,谆谆善诱,“出门在外,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行踪,常言道,大隐隐于市……”
康天真挣扎,“我要回景德镇……”
“回什么景德镇啊,叔叔带你吃香喝辣,来,先看看我们的爱巢,噔噔噔噔!”王三笑推开一个房间,“看看这配置,是不是很惊喜啊!”
房间一眼看到了底,二红色的窗帘,印花的床单,塑料拖鞋,和迷你版的电视,在那一瞬间,康天真的眼神都是死的。
“瞧你惊喜的,都不会说话了,”一屁股坐在小床上,王三笑拿出ipad给他看相关资料,“这回要带你去的是一次家宅拍卖,中安长岛的一个别墅,里面全部古董都要出手,这事儿只有极少数人得到消息,因为宝主第一要求就是低调。”
康天真趴在床上翻着ipad,“这个别墅不错啊,卖吗?”
“你想要?那我去跟宝主谈,这人急着出手,又不敢声张,压价应该很容易。”
康天真捕捉到一个词,“他为什么不敢声张?不合法啊?”
“当然合法,叔叔会带你干不合法的事儿吗?”王三笑冷哼一声,“这事儿说复杂其实也很简单,明面上的宝主不是真的宝主,是他连襟,真正的主人在当地政法委工作,估计政治嗅觉比较敏锐吧,急着把名下的财产洗清,所以才有了这次家宅拍卖。”
康天真了然,“搞半天,都是贡品啊。”
“哈哈,可以这么说。”
第二天一早,王三笑就带康天真去了中安长岛,家宅拍卖在国内并不算盛行,是将准备出手的古董陈设在私宅中,然后邀请买家进来一边参观一边交易,每次只进入三五人,整个宅子中看好什么古董都可以和主人谈价,待这部分买家交易完毕,再邀请下一部分买家进入。
康天真进了别墅之后就惊讶地张大嘴巴——他没想到会在一个如此富丽堂皇的别墅中看到这样琳琅满目的赝品。
王三笑悠闲地剥着开心果,低声笑道,“别表现得这么土鳖,谁告诉你行贿一定要送真品的?”
“这个大官是傻子吗?”康天真随手拿起一个青花玉壶春瓶,打起小手电往瓶里一照,王三笑凑过去,果然在明亮的光影中看到一个“康”字。
康天真将瓶子放下,对着旁边的鉴定书嗤了一声,“这个专家在哪儿供职啊?暗记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居然还敢开鉴定证书,简直是对我康氏王国的挑衅。”
“这些人往往只认专家的鉴定书,”王三笑往嘴里丢一颗开心果,嘲道,“而这些开鉴定书的专家却往往只认钱。”
“不过,也并非全是假的,”康天真在一幅山水立轴前停下脚步,“干笔枯墨,风貌细致,汪洋恣肆,急电惊雷,居然是细笔石涛的真品。”
王三笑问,“你想要?”
“嗯嗯,”康天真双眼亮晶晶,一副小猫讨食的样子,“你帮我谈呗,我不会讲价。”
王三笑招来卖家的古董经纪人,“这《细雨图》开价两百万?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经纪人笑着解释道,“王少,您看这幅画构思新奇、意境翻新,淋漓洒脱不拘小节,是石涛画作中的精品啊,上有痴绝、清湘老人等钤印,和剑泉真赏、少石审定等十枚收藏印,着录在《宝迂阁书画录》和《历代着录画目》,可谓传承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