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联想到伯母一身带血的伤,李欣的脸刷地白了一下,为了缓和气氛,她忙开口道:“伯父伯母,你们别太为难王小姐了,她虽然也怀了毅哥的孩子,可我们毕竟都是女人,我理解她的心思,我觉得……”
“你说什么?!”
这下子,脸色突变的贺昌盛,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同样的,满脸震惊的还有不顾疼痛一把拽住李欣的夏蓉。
第一五三章
“谦少,好戏己经开场了。”
“呵,速度倒是比我预计中的要快。”
“谦少,您现在要去看看吗?”
“怎么不去?当然得去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儿子的,是时候该好好‘表现’一下了。”
挂断电话,贺谦礼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
贺昌盛、夏蓉、贺毅,这不过是宴席前的一道开胃菜而己!
“宁二备车。”
“是。”
同一时间,接到这个消息的宁少将和宁君,都很有默契地露出讥笑。
宁宅。
“事情差不多就这样吧,其余的,交给小礼来处理就是。”
“是的,少将。”
通话结束后,宁昀俊逸儒雅的五官立刻恢复了温柔的笑容,转身返回了自己的卧室,手中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膳羹汤。
君临公司总裁办公室。
“哦?都碰到一起了?”
“是的。二少,我己经想办法让人拖住了贺毅,他会在所有闹剧落幕之后,得知一切的。”
“那就好。顺便,你再派人给苏老送些东西过去。”
“明白。”
宁君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突然觉得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于是,就再次拿起电话,打给了仍呆在军区医院里的大姐。
“大姐,有件好事我要告诉你,想让你跟我一起高兴高兴。”
……
贺昌盛活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遭受过如此沉痛又惊怒的打撃!
他身形一晃,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若不是下意识地扶着了沙发,或许,他真的会瞬间倒下的。
可毕竟,贺昌盛是个历经大风大浪的中年男人,尽管他惨白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却依然坚持着挺直了身体,一双愕然又震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玉娜,沙哑地问道:“娜娜,你告诉我,她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此时此刻,贺昌盛再也不是那个人们眼中高高在上身价百亿事事得意的男人,也顾不得现场还有一个算不上外人的准儿媳,他只想从王玉娜口中亲耳听到她的解释和否认。
因为,贺昌盛是真的爱上了王玉娜!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无法说服自己去承认,他爱上王玉娜的初衷,只因为她有一张符合他所有要求的完美皮囊,以及隐藏在内里的那股与宁惠极其相似的婉静气质。
王玉娜白着脸,死死咬着唇,浑身颤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愧疚和悔恨,泪眼朦胧地望着贺昌盛,缓缓说道:“对不起……是贺毅胁迫我的,我本身是不愿意的……昌盛,我……”
“你怀了他的孩子?”贺昌盛的脸色大变,心也彻底沉入了谷底,随即,目光冰冷又凌厉地扭曲着嗓音问道。
王玉娜摇摇头,哽咽又委屈地哑声道:“我只是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才会编他我怀孕了,这样他就不会再碰我了。昌盛,我……”
“好!很好!非常好!”
贺昌盛深深吸口气,闭了闭眼,不再看他,然后转身,盯着依然趴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狼狈女人,心再次如冰锥刺痛般狠狠疼了一下。
那不是心疼,更不是内疚,而是一种,他终于如梦初醒的沉重恍悟!
这个女人,他承认他以前的确很喜欢她,不然也不会为她和贺毅,不惜跟宁家闹翻。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狠毒,她到底为什么绐他的饭食里下避孕药?又到底为了什么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呆在他身边数年都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没有人知道,贺昌盛此时的内心世界。对于一个只手创建了偌大财阀集团的男人,谁都猜测不到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就连跟了他数年的夏蓉,也只是了解这个男人多情的外表下,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自私自利的冷硬心肠。
“贺昌盛,你看我做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丑极了,你难道就不觉得恶心吗?”夏蓉毫无闪躲地直视着贺昌盛,一阵冷嘲热讽。她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既然都闹到了这个份上,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借由贺毅的身份,来保护她应该拥有的利益和地位。
没有了贺昌盛的宠爱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能连累儿子,更不能让贺昌盛知道她的秘密。
“为什么要那么做?”贺昌盛吐出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夏蓉的嗓音陡然拔高,尖锐地朝着贺昌盛叫骂起来:“贺昌盛,你简直是个混蛋!我辛辛苦苦把小毅生下来,你却狠心丢掉我们母子来帝都娶妻生子!我好不容易又回到你身边,当然不可能再让别的女人有你的孩子,哪怕私生子也不行!我是个母亲,我当然要给我儿子最好的生活和前程!就算我愿意没有名分的跟着你,可你呢,在外面有各种各样的漂亮女人,她们只要稍稍动点小心思,就会给你生好几个私生子下来。我能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吗?我能让我的儿子除了你跟宁惠的儿子外,再受其他兄弟们的排挤和竞争吗?贺昌盛,你自己凭良心说说,我夏蓉这么做到底有没有错!是,偷偷给你下药是我不对,但那都是你逼的!你逼的!!”
贺昌盛满目震惊地瞪着夏蓉,她就像个完全失控的疯子,用那张被玻璃渣刺满血渍毫无美感甚至是恐怖之极的脸,朝他泄愤着这么多年来一直埋藏在心歳的话。
而一旁听到了这些惊人内幕的李欣,则是表情呆滞又惊吓地缓不过神来,好半天,她被夏蓉尖利的痛诉拉回神智,满心担忧又紧张地攥着包包,低着头进退两难地站在那里,不知该不该再听下去。
王小姐没有怀孕!都是骗她的!虽然高兴,可没料到王小姐居然是被毅哥逼迫的,那么……
就在李欣一阵胡思乱想之际,沉默了片刻的贺昌盛,转眼瞥了下神色忐忑的王玉娜,眼底的那些喜爱和热情变成了一片冰寒的厌恶,冷声说道:“你收拾东西,马上走。以后,别再让我在帝都看到你!”
闻言,王玉娜浑身一震,错愕地瞪大双眸,泫然欲泣地凝望着贺昌盛,不安地颤声道:“昌盛,你、你不要我了?”
“脏了的东西,我干嘛还要。赶紧滚!”贺昌盛的态度,与之前的浓情密意完全截然相反,就像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花花公子,不屑又轻蔑地丢掉了一双破鞋一样,冷血得让人心底发寒。
“昌盛,我爱你啊!这一切都是贺毅逼我的,我不愿意的呀!”
王玉娜极力想要挽回,可贺昌盛根本不听她的话,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嫌恶,一脸阴沉地对着王玉娜,再次下达了逐客令:“你若还要脸面,就快点离开这里,不然,我会让保安请你出去的。”
这下子,王玉娜彻底慌了,她脸色刷白地就要冲上来抓住贺昌盛,不过,贺昌盛眼疾手快,根本不让他碰到,皱着眉呵斥道:“王玉娜!别碰我!”
顿时,王玉娜全身僵硬地定在原地,神色一转,阴冷地笑了起来:“贺昌盛,你真绝情!”
贺昌盛眼神微闪,旋即转身,背对着她:“你走吧。我给你的那张卡不会收回,就当做是前段时间的补偿。”
王玉娜晃了晃身体,脸色愈发惨白灰败。
夏蓉摸了摸脸,疼痛让虽然她很难受,可她仍在坚持着呆在原地,满眼快意地看着这一幕。能让这个贱人得到教训,自己受这点伤又算什么!哼!敢跟她斗!就让你死得下场无比凄惨!
“呵呵,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有目的接近昌盛的。而且还趁机故意勾引我儿子,说什么我儿子威胁你,呸!不要脸的贱人,这根本就是你自导自演的把戏!你想要干什么?得到我丈夫的财产还是我儿子的钱?你这个心机深沉的恶毒女人,简直太卑鄙无耻了!”
夏蓉的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贺昌盛听的。
果然,贺昌盛的脸色愈发冰沉可怖,最后发出通牒:“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王玉娜伤心绝望地哭着跑了出去,李欣咬咬唇,趁此机会,也立刻出声告辞:“伯父伯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欣欣,让你看笑话了,你伯父他……”夏蓉连忙收敛表情,歉意又急切地看着李欣。
李欣瞬间会意,忙不迭地摇摇头:“伯母,刚才的事我就当从未发生过。你还是马上去一趟医院吧,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
夏蓉一听,心下欣慰不己,对李欣这个懂事体贴的准儿媳越来越满意:“你快点走吧,不用担心我,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倒是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和肚子里的寳宝,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孙子呢!”
最后那句话,夏蓉特意杨高了嗓音,接着,她又偷偷瞄了眼神变得微妙的贺昌盛,立刻暗喜,看来,这一招的确管用!
李欣匆匆告别后,就快速离开那间卧室,沿着来时的路线,准备回家。今天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她得给自己一点时间缓冲一下。
正当李欣一边想心事,一边赶路的时候,在二楼环形楼梯口的暗处,正随藏着一道伺机而动的纤长身影……
“这么急着离开,是要去哪里?”
苏艺芸穿着一身雪白睡袍,性感而又冷艳地斜睨着正穿衣服的贺毅,细眉一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和质疑。
“我回公司。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眼皮一直在跳,还是觉得回去一趟比较好。”
“呵呵,以前可不见你这么小心谨慎过,难道贺谦礼给你的压力就这么大?”
贺毅没吭声,他套上保暖衬衣,刚想系扣子,就被一双细滑白皙的手阻止了:“别去了。难得你有空来陪我,就留下来一起吃饭,我亲自下厨,怎么样?”
苏艺芸的确是个以利益为重的女人,就算她心底是有些爱贺毅的,但比起她的野心,跟一个自己满意又喜欢的男人上床,完全不是赔本买卖。所以,当她知道贺毅最近正在追求李家千金,并且两家正在商谈联姻事宜时,她的心底除了一丝微微地失落外,理智就很快战胜了爱情。
真正聪明的女人,在爱情上会活得很累,她却更愿意跟大笔的金钱,做一辈子的不婚主义者。
只有永远不会被爱情伤害,女人才能变得强大而自信。
可惜,苏艺芸太过冷静了,冷静得有时候连贺毅都对她产生了警惕和戒备。
“我真的有事。”贺毅拒绝了苏艺芸的挽留,整理好仪容仪表,就立马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苏艺芸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坐在沙发上抽了起来,一双美目复杂地盯着紧闭的大门,隠隐在思考和抉择着什么……
第一五四章
当贺毅接到这则紧急召唤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处理这次他亲手操办的重大项目事宜的文件数据,这是他跟贺谦礼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竞争角逐。
“什么!”贺毅霍地站起身,座椅由于他的动作太大,一下子撞开了一些,发出碰撃的声响。
“小毅,你快点来医院吧!欣欣她失足摔下楼梯,下面留了好多血,正在手术室里抢救呢!”夏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惊慌失措,但更多的是担忧她寳贝孙子的焦灼。
贺毅脸色骤变,来不及去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立刻拎着车钥匙就奔了出去。
“我得手了。”王玉娜的电话里的嗓音,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
“感觉怎么样?”正坐在车里慢悠悠地前往医院的贺谦礼,突然间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在把无辜的李欣推下楼的时候,有没有犹豫过,或者是事后,会不会感到后悔和内疚?”
“谦少,您的心思真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呵呵,承蒙夸奖,我不过是好奇而己,不想说就算了。”
“没有。当时的确心软了,可我知道,当初答应跟您合作的时候,我就没有其他退路可选了。”
“不。在你打算混进云鼎想要攀附权贵来报复贺毅的时候,就己经毫无后路可退了。”
“您说的不错。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行,就这样吧。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后天就走,尽量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嗯。放心,到时候我会派人护送你们的。”
“多谢。”
切断通话,贺谦礼双腿交迭着,心情大好地跟他家哑巴发短信。才分别几曰,他就想念他家哑巴,想得茶饭不思,只能借由报复的快意来转移注意力,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贺毅比贺谦礼早到了半个小时,手术室大门紧闭着,得到消息的李家父子,也在同一时间,怒气冲冲地赶来了。
所以,当贺谦礼又在半路上顺路带上了一名小舅公司下属的某家媒体记者而姗姗来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鐡青的李建,正暴怒地揍骂着不敢还手被扁得狼狈闪躲的贺毅。
顿时,贺谦礼就咧着嘴笑开了。
等有人注意到他时,又马上恢复了一脸紧张茫然的表情。
“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我接到电话,说是您进了医院,到底怎么了?”
贺昌盛衣衫凌乱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见是小儿子来了,他神色微微一变,并不打算多说,反而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贺谦礼来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这家医院是贺氏企业的,贺谦礼是总经理也是太子爷,董事长抱着一身血的李欣急冲冲进来吼着快救人的事,就在第一时间汇报给了谦少。
听罢,贺昌盛压制住内心的怀疑,点点头,不再说话。今天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太过突然,他需要时间冷静下来梳理一下心绪,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感,似乎他忽略了什么东西。
另一边,顶着一张被纱布包裹着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夏蓉正跟表情阴沉的李老爷子道歉说明情况,就算看到了贺谦礼的到来,却完全没时间去在意这个。
等李建打够了,便适可而止地放过了贺毅,冷声警告了贺毅一通之后,就迈开大步回到了李老爷子的身边,在经过贺谦礼身边时,俩人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老爷子不想听夏蓉解释,更何况对方整张脸纒着纱布,那样子看起来也很不适合谈事情。
夏蓉也知道自己失礼了,不再多说什么,她返回到贺昌盛的身边坐下,只是眼睛却古怪地看了眼贺谦礼。
贺谦礼目不斜视,站在一旁,静静等待,就像个乖寳寳一样。
随后不久,蹬蹬蹬的脚步声,让大家转眼看去,不正是匆匆忙忙急着赶到的贺毅吗。
“妈,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欣欣她怎么会出事的?!”贺毅脸色难看地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然后看向母亲,一脸的凝重。
夏蓉眸光闪烁,不能当着李家的人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只能拉着儿子的手,背对着李家父子暗自给儿子使眼色,要他先别问,只简单说这是意外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