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完男生便往教室走去。
蕴傥目送,望了一眼班牌,才突然意识到对方和自己是一个班的。连忙走进教室,便看见课室最后左边那角落聚集了一大群女生围着蕴生桃色蠢动。真不愧是蕴生。蕴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刚进来蕴傥,便收回目光,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女生们的问题,微笑着。蕴傥不由惊讶了一会儿,他实在很少见蕴生笑过,虽然现在笑得很敷衍,可是也比冷冰冰的好呀!不禁摇摇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坐下,便发现自己左手边的那个位置上坐着刚才帮过自己的那个高大男生,“诶!你也坐后面!”蕴傥忍不住笑道。
男生看了蕴生一眼,“嗯”了一声,便继续低头看手中一本小小的书了。
然后,就——冷场了。蕴傥只能尴尬地转回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幸好马上就上课了。
这是班会课,每个同学都要做自我介绍的班会课。蕴傥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自我介绍,而自以为了不起的班主任彭宇却偏偏让倒数第一排靠门坐的那位同学——也就是蕴傥第一个自我介绍。
结果就是,蕴傥磨蹭了半天,上了讲台,才报上自己的大名,就被同学们轰下台。因为同学们都想听蕴生的自我介绍,你这个矮矬穷出来凑什么热闹?虽然隔了中间几组,最后一排却只坐了三个同学,第三个就是蕴生了。中间那位同学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全班却为他那195cm的身高大大地惊讶了一回,可是男生却也只像蕴傥一样,报了一下他的大名:明汀溪,便又面无表情地走下来。
全班无语。
接下来是蕴生。本来蕴生也打算报个名字就下来,结果同学们都反对,硬把蕴生“堵”在台上,让他多讲几句,曝爱好、喜欢对象的要求什么的。蕴生虽然回答得很肤浅,可是台下的女生都乐意。真花痴,不,大概是蕴生太有魅力了。连蕴傥都听呆了:
“嗯,我喜欢摄影,喜欢绘画,听歌之类的。”
“那喜欢的人呢?要怎样子的?”
“像你一样漂亮、像你一样聪明的吗?”
“对呀对呀?身高呢?身高呢?”
“呵呵,我不是明同学,对方的身高不需要很高,也不需要很聪明很漂亮,只要温柔、懂得照顾人就行了。”
明汀溪在下面低低哼了一声,没事扯他干嘛?千万别给他惹麻烦。虽然他的确长得挺高的。蕴傥则完全是愣住了,他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居然一直都不知道蕴生喜欢做什么、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和那些花痴不同,蕴傥知道后反而自责起来,做哥哥的像什么样!真是的。自责着愧疚着,就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节班会课,其他同学说了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一下课看见同学们都排着队往楼上走,要不是明汀溪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根本不知道原来下课前老师吩咐男生们到材料处拿教材和校服,下节课发。
几个女生鄙夷地望了蕴傥一眼,好像在责备蕴傥一点都不像男生,居然逃避责任偷懒不干活。
蕴傥只能苦笑。
而搬书搬校服的过程中,其实蕴傥出了大力气。楼上楼下一趟一趟跑,搬到门口让其他男生搬进来,结果满身大汗回到课室,却又被刚才那几个女生鄙视了,说完全没见到蕴傥人,明明是去偷懒了却装得那么卖力,可耻!
蕴傥只觉得自己一肚子委屈,刚想反驳,明汀溪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可以作证他没偷懒。”
“那算什么!你们那么熟……”女生没想到有人帮蕴傥说话,十分不爽。
“你们在说什么吗?”这时蕴生却抱着最后一沓书进来了,微笑道。
那群女生立码眼睛放光,撒娇似的指着蕴傥责备道:“蕴生你们那么辛苦,他去偷懒,我们说他他还不承认!”
蕴傥一见蕴生,只觉有些无力,害怕自己给蕴生丢脸,以至自己根本没做错却把头压得低低得好像承认了自己偷懒似的。
蕴生笑着看了蕴傥一眼,“是吗?可刚才男生们都还在讨论,说他那么小个,力气却那么大,上上下下跑了十几趟。”他对着后面稀稀拉拉回来的男生问道,“对吧?”
“对呀!真看不出来呢,瘦得像竹竿一样,耐力却那么好,有几个男生跑了两趟就累趴了呢。”一个男生爽朗地笑道。
蕴傥没想到蕴生居然会为自己说话,感激地看着蕴生,无意间却瞥见女生们不甘的怒瞪,连忙又收了回来,尴尬地笑道:“没事没事,我把东西都放在门口,你们也没看到我进来才会以为我偷懒的,真没什么。”
“那我们就回座位吧!”蕴生笑道。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蕴傥感激得一直隔着明汀溪偷看蕴生,害明汀溪老觉得怪怪的。
后来老师指挥女生发书发校服,刚责怪蕴傥偷懒的一女生也在里面。她报复性地故意挑了一些本来要上报的瑕疵品给蕴傥,蕴傥却乖乖地接受了,只要不影响阅读就行。只不过那校服……蕴傥换上才发现那女生给他的是套加长加大码的,如无意外那应该是明汀溪的,可明汀溪已经拿了重新订制的加长加大码。蕴傥以为班里的同学都没拿错,那就应该是——他报码时——写错。所以他也乖乖把那超大号的校服留下了,本来帅气的西式校服穿得居然像一块花式抹布挂在身上似的,到处折叠翻卷。就因为这件事,蕴傥当场便被其他同学笑翻了。那个女孩不但不道歉反而偷偷向蕴傥做鬼脸。后来蕴傥才知道那个女生叫庞楚楚。
教材、校服都分发完毕,老师按照成绩和学生意向确定班干部。蕴生以最高人气被选为班长,明汀溪万分不愿意地被选做副班,一个叫安泽远的男生当了学习委员,庞楚楚是文娱委员,还有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女生貌似叫尹杰伊的当任纪律委员,蕴傥觉得声音非常熟悉的一个名叫简流光的男生当任宣传委员,而瘦弱的蕴傥居然被选为体育委员,虽然蕴傥体育不错,但他总觉得选汀溪当会更好。这就是他们班的班委成员了,蕴傥觉得他根本没资格,但直到离开艺南他才发现就他最卖力。
确定班委后便是搞卫生环节。艺南虽然会请专职清洁工搞卫生,但是劳动课这类实践课还是少不了的,特别学校里大部分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劳动课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每个人各自打扫自己的桌椅,扫地、拖地、倒垃圾、擦黑板、擦玻璃、擦阳台、擦瓷砖则是全班分小组分工一起干。蕴傥、明汀溪、柳东枭以及唐瑞圭一起负责擦靠门这边的玻璃窗。柳东枭蕴傥认得,刚才搬材料被女生非难的时候,就是他和蕴生一起给自己解围,蕴傥对他印象挺好的。至于唐瑞圭,蕴傥总觉得他不怎么好惹,有钱人家的孩子总一副狗眼看人低的鬼样,让蕴傥不禁想起以前的自己。
唐瑞圭见蕴傥他们提着小桶盛着水走到窗边,便开始指挥作战:“诶那个明汀溪旁边那个,你拿椅子过来,你爬上去擦那个角落的。”
蕴傥一愣,觉得没什么便照做了。他刚爬上窗沿,便听到唐瑞圭骂道:“你怎么这么自私,就给你自己拿椅子,其他人的就不拿了?是不是你一个人擦全部的玻璃?”
“我……”蕴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柳东枭笑道,“那有什么?一起用呗。”说着便爬上来站到蕴傥旁边,正准备开始擦窗,唐瑞圭立即骂道:“诶,那边是他一个人擦的,你擦这边!”
明汀溪冷冷瞥了他一眼,从课室里把自己的椅子也搬出来,在唐瑞圭脚边用力一放,一声不吭爬上去,拿出抹布便开始擦了起来。
唐瑞圭被那一放吓了一跳,无意间便摆出了一个怪异难堪的姿势,蕴傥、柳东枭都看到了,忍不住笑了出声。唐瑞圭比明汀溪矮小,在力量上不占优势,对明汀溪背后的势力也颇为忌惮,不敢惹他,可又不甘心被看低,立马便转移目标,指着蕴傥骂道:“看什么看,每个人都在干活,就你那么闲,玻璃擦干净了吗你!”
蕴傥也觉得不该取笑别人,立马便转过身去擦玻璃。身边的柳东枭“嗤”了一声,回过身对蕴傥光明正大地“偷偷”说道:“自己什么都没干,还说别人,哼。”
蕴傥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应。
唐瑞圭在下面却听得一清二楚,一见蕴傥那笑容便觉得那是赤裸裸的讽刺,当即便走到蕴傥后面,用力推了蕴傥的小腿一把,“你笑什么笑!”
蕴傥差点重心不稳滑下去,好在柳东枭在一旁扶了蕴傥一把。蕴傥正心有余悸,没来得及回应唐瑞圭的发难,柳东枭却怒了,他跳下窗,站在唐瑞圭面前,狠狠把抹布摔在地上,推了推唐瑞圭的肩,鄙夷地质问道:“大爷我就笑了又怎样?你有本事朝大爷我来,干嘛迁怒别人?你谁呀!”
柳东枭是体育特招生,背景在市里还有点来头,他才不怕唐瑞圭背后那小财阀。唐瑞圭又怎么能忍受被人这么赤裸裸地挑衅,虽然是他发起的,但立即便站定了,高傲地扬起下巴,也推了柳东枭一把,骂道,“本少爷我就迁怒他了,你管我!你又不是他什么人。”
“我不是他什么人又怎样!大爷我就看不惯你对他动手动脚了怎样!”
“柳东枭你别以为你们家有人撑腰我们唐家就不敢动你!为了个矮挫穷挑起两家的争端值得吗你!”
“你管我值不值,今天小爷我就管定了!”
说着两人便扭打在一起。蕴傥见状连忙从窗上爬下来,冲到两人中间想要推开两人。被蕴傥挡着柳东枭不好出手便停了下来,唐瑞圭暗地里却没少踢蕴傥几脚。柳东枭见蕴傥被踢,顿时又怒了,拽开蕴傥便对唐瑞圭一阵拳打脚踢。柳东枭是学跆拳道的,而唐瑞圭虽学过一些防身术,但在力量上技术上完全比不过柳东枭,没两下便被踹得连还手都还不了了。蕴傥也急了,怕柳东枭打残了唐瑞圭,浑身解数把早年学过那些压制对手的招数拿出来,四两拨千斤地把柳东枭扫在地上,掰过柳东枭的手臂用自己全身的体重紧紧地把他压在地上。有些同学很配合地拽开了唐瑞圭。这场争端才稍稍停歇。
第三章:初露“风头”
班主任彭宇闻风赶来,没有看见柳东枭和唐瑞圭打架,反而看见蕴傥紧紧把柳东枭压在身下,当即便认为是倪蕴傥打柳东枭了,立马喝道:“那位同学!你干什么欺负人呢!”
周围立马吸引了一堆围观的同学。
蕴傥发现连忙松开了柳东枭,并把东枭从地上拽起来,连道几声“对不起”。
柳东枭脸色也不太好,他本来是为了蕴傥和唐瑞圭动手,结果蕴傥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竟然一点不留情地对付自己,还三下两下把自己这个牛高马大的体育特招生压在身下,这实在是非常丢脸,但又听不惯蕴傥扮猪吃老虎般低声下气地对自己说对不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行了,大爷我什么事都没有。”
彭宇却不管这两人之间悬殊的身高力量差,认死了是蕴傥欺负柳东枭,也不给人面子便质问道:“你说你怎么能欺负同学呢?”
“我没……”蕴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这细胳膊细腿的哪能欺负到我?我们这是在交流感情,对吧!”柳东枭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面前这个瘦得跟白斩鸡似的小男生欺负,他朝蕴傥挤眉弄眼,“看不出来呀!你这是学过吧!你学的是什么?”
蕴傥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小学的时候学过一些柔道来着……”
既然柳东枭这个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彭宇瞪着蕴傥,“要交流感情也别用这么不安全的方式在这种地方交流,要受伤了怎么办呀?记住了吗?”
“嗯。”
彭宇又瞥了蕴傥一眼才离开。
班主任一离开,柳东枭就立刻转身站在唐瑞圭面前,指着他威胁道,“别再惹大爷我,这次是看在他的份上才放你一马,下次就不是一些皮外伤了!”说完便回去继续和蕴傥擦玻璃去了。
整场戏看完的同学很快便在一旁窃窃私语,且不说柳东枭揍唐瑞圭那华丽丽的招式,蕴傥那朴素却四两拨千斤的云淡风轻也让其他同学对他刮目相看。蕴傥这真是毫无自觉却狠狠地出了一次风头。
唐瑞圭被踹得浑身隐隐作痛,听着同学们对蕴傥的赞美之词,他简直快气疯了,狠狠地瞪着蕴傥和东枭的背影,牙咬得紧紧的,塞一块抹布进去恐怕都能被咬烂。
“话说你真的学过柔道啊?这么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摔得过别人啊?”柳东枭为此很纠结。
“力量上不占上风所以才更注重技巧吧……不过都是小学的时候学的了。”蕴傥边擦窗户边解释道。
“小学学的现在还记得呀?真牛逼。你这拿了多少段啊?三下两下就把我给撂倒,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二段,刚拿的呢段数!”柳东枭忿忿说道。
“都已经好几年前的事了,因为当时太小不准考,也不知道现在是多少段了。”蕴傥愣呆呆地回忆道,“我当年也学过跆拳道来着,那时老师说如果考段数可以忽略年龄我估计能到黑带五段,不过大概是老师开玩笑吧。”
柳东枭顿时就震惊了,老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刚说你当时还在上小学……”
“嗯,对,所以当时还不能考黑带。”
“……早知道我就不帮你踹唐瑞圭那臭小子了……不行,真是太亏了,你得还我。”
蕴傥顿时警惕起来,生怕柳东枭要他还钱什么的,“还、还什么?”
“陪练!今天下午放学陪我练跆拳道!”
蕴傥一听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一想到晚上还有一个三小时的兼职,又忍不住问道,“练多少个小时?我晚上还有兼职……”
“兼职个屁,大爷我给你钱,你陪我练就行了。黑带五段,啧,我的那个跆拳道馆的馆长才四段来着,平时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一整年都卡在这个瓶颈没进步过了!哼哼。”柳东枭满意地笑道,不可思议地看着蕴傥,忍不住伸手用力揉了揉蕴傥的头发,手感还不错,“真看不出来呀,你小子居然还五段,啧啧。”
“这不过是那老师的个人评价……”蕴傥简直受宠若惊。
两人没注意到课室另一个角落射来的冷冰冰的视线。
搞完卫生正好是中午。柳东枭本来还想和蕴傥一起吃,交流交流感情,不过蕴傥有事在先便又转移目标和蕴生一起吃饭去了。
蕴生对蕴傥以外人其实都很和气,和柳东枭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相处起来意外地合拍,三两句便聊开了。可当柳东枭在蕴生面前聊起“坐明汀溪旁边那个男生”身手如何如何灵敏,拳脚功夫如何到家,连东枭这种情商非常一般的人都能感觉到蕴生周围的气场变得有点诡异。蕴生笑得很灿烂,但是嘴角勾起的线条却说不出地怪异。柳东枭只是以为蕴生和蕴傥不合拍,却也没问那么多。
至于蕴傥,则走到校门口和老板见面去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辆亮瞎人眼的银色奔驰SL65 AMG停在校门口的路口,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蕴傥该死的自卑心理作怪,希望车主一定不要是自己的老板,虽然老板人很帅也只有老板才配的上这样的车,但像自己这种身上挂着抹布似的校服的人走过去,对车或是对老板来说实在是很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