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后，叶祁把饭菜端上桌，猫咪早吃完了自己的罐头，正蹲在椅子上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给你取个名字吧。”叶祁拿起筷子，夹起一根绿色的辣椒。
“喵～”看起来好好吃，能先让我尝一下再谈取名字的事情吗？
叶祁咬了一口，不是很辣，于是又夹了一筷子放到布偶的面前：“都快蹭上桌了，你也想吃？”
猫咪伸长脑袋一口将辣椒咬进嘴里，想吃！罐头那么小，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可是怎么这么辣！
叶祁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吃辣椒的猫咪，布偶有些着急，新主人这样盯着自己，他都不好意思吐舌头了。
“很辣吗？”叶祁笑着问。
布偶跳下椅子，绕着桌角转了两圈，身上的火气散完之后才委屈兮兮的跳上叶祁的腿，眨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望着叶祁。
“喵喵喵！”很辣，特别辣，再也不想吃了，我们还是来讨论名字的问题吧。
叶祁随便扒了几口饭，筷子敲着盘沿说：“我原本想做的是虎皮椒，既然你那么喜欢辣椒，就叫你虎皮吧。”
谁说我喜欢辣椒了，布偶不满的哼哼了两声，但是虎皮听起来还不错，比以前主人给取的露丝好听多了，我要我要！
叶祁见猫咪挺高兴，便确定了这个名字，他把沙发上的毯子铺进卧室，指着上面对虎皮说：“你今晚就睡这儿，冷的话叫一声，我给你添被。”
虎皮这会儿正兴冲冲的想往床上跳，听见叶祁的这句话瞬间焉了，两只耳朵耷拉下去，像被霜打了一样。
“喵喵！”凭什么我变成人的时候可以睡床上，变成猫了就只能睡地上，不带这么欺负小动物的。
叶祁听不懂他的话，只当他在撒娇闹脾气，被子一蒙就准备睡觉，可是身上突然压上一个重物，不用思考都知道是什么。
虎皮见叶祁的脑袋伸出来了，目光还挺凶狠，刚才的士气瞬间焉了一半，还没等叶祁捉到他的尾巴，便一溜烟的窜了下去。
“喵～”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为什么救我？
叶祁扶着额，瞥了眼地上的虎皮：“我听不懂你的话，不用费力了。”
“喵喵！”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好人，没想到你也是坏人。
叶祁皱起眉：“你有病？”
“喵！！！”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一肚子委屈的虎皮用自己圆圆的脑袋顶开门，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叶祁坐在床上一头雾水，全程没有get到猫咪的怒点。
虎皮绕着客厅走了几圈，正在心灰意冷之时，身体突然一阵燥热，他在内心大叫一声不好，手忙脚乱的跳上窗台，拧着窗锁就想跳出去。
叶祁在卧室里思考了几分钟，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虎皮大概是在因为不能和自己一起睡觉而生气，布偶猫的黏人技能一向很高，而他遇见的这只，大概算是其中的翘楚。
外面突然响起“哐当”一声，叶祁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赤着脚走了出去。
客厅里没有一点动静，叶祁打开灯，这才发现原本被反锁的窗户正敞开着，虎皮已经不见踪影。
风从窗外灌进来，叶祁对着外面叫了几声虎皮的名字，回应他的却只有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叶祁穿上鞋子急匆匆地跑下去，路上正好遇见了对面的一家三口，女人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才长舒一口气：“我说小叶，天都黑了你怎么还跑得这么急，撞到人可就不好了。”
叶祁说了声“对不起”，刚准备向下走，就听见女人继续嘀咕道：“这年头的神经病可真多，大晚上的不回家偏要在外面裸奔，这要是给个女孩子遇上，可不得吓坏咯。”
“裸奔？”叶祁转过头。
女人来了兴趣，当即和叶祁说起了自己的见闻：“就刚才，楼下的那棵大树底下不知从哪跑来一个裸男，蹦跶蹦跶的也不嫌冷，我看啊，就是脑子有病。”
“……”叶祁突然想起一个人。
“小叶啊，你待会出去小心点，我不知道那神经病还在不在，你可别被他看上了。”女人撞了撞叶祁，紧张兮兮的说道。
“知道了，我小心点。”叶祁笑笑，快步跑了下去。
他绕着楼下转了两圈，虎皮没找到，倒是真见着了女人嘴里的那个裸奔的神经病。
陆肆正光溜溜的蹲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嘴里不住地打着喷嚏，叶祁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有点好笑，也不知道这男人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喂。”叶祁用脚尖碰了碰陆肆光裸的脚踝，陆肆猛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叶祁愣了几秒，蹲下去，手指在陆肆的脸上摸了一把：“你哭了？”
“我没有。”陆肆别扭的转过头，叶祁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从不会主动去碰一个人，长期的职业病让他对任何有生命的物体都保持警惕。
路过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几个中学生对他们举起了手机，叶祁对上热门没有任何兴趣，身子一侧便挡住了全部的镜头。
“你脚受伤了？”一楼刚才开了灯，叶祁这才看清陆肆摆放姿势怪异的一只脚踝，也难怪刚才被自己碰到的时候反应那么大。
陆肆闷闷的“嗯”了一声，始终不愿去看叶祁的脸。
叶祁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也没准备管他，他像昨晚一样的抱起陆肆，在周围人的目光中面无表情的上了楼。
安顿好陆肆以后，叶祁穿上外套准备下楼再找一找虎皮，却突然被陆肆叫住了：“你刚才在外面……是在找一只猫吗？”
“你怎么知道？”叶祁不记得自己和陆肆说过布偶猫的事。
“我听见你叫虎……皮了。”陆肆突然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听起来像一只猫的名字。”
“哦。”叶祁撇撇嘴：“我倒是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挺像狗的。”
陆肆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后低下头小声道：“其实我刚才看见了，有只猫跑了过去，嗯……是从三楼跳下来的。”
“你当时一边裸着还一边抬头看风景？”叶祁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陆肆。
陆肆一下子不说话了，两只腮帮子鼓起来，看上去有点委屈。
叶祁最终没再下楼，他觉得虎皮挺聪明，最起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脾气闹够了也就该回来了。
他把早晨剩下的两个茶叶蛋拿出来热了热，放到陆肆面前：“厨房里有热水，渴了自己倒，家里能吃的不多，你要是不够，我在给你弄份蛋炒饭。”
陆肆摇摇头：“够了，我不饿。”
叶祁也没和他客气，转身走进卧室：“我要睡觉了，十一点起，没事的话不要找我，你待会要是困了就直接睡我旁边，想看电视的话遥控器在沙发上，开正常音量就行。”
陆肆点点头：“需要我叫你吗？”
叶祁笑了笑：“不用，我能醒。”
第5章
陆肆没有睡，叶祁醒来的时候他正窝在沙发里看一档热播的电视剧，声音调的很小，大概是担心会吵到叶祁。
电视里正在放一个男人半裸着身子和一个女人接吻，陆肆盯着屏幕看的出神，连叶祁从他身后走过都没发现。
这小子不会还是个未成年吧，叶祁站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冲着陆肆的背影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陆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屁股滑到了地上，有些狼狈的捂住了自己被磕到的脑门：“20……21吧。”
“连自己的年纪都记不清了？”叶祁放下杯子。
“嗯……”陆肆小声的撒着慌：“我记性不好。”
叶祁在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出来时看见陆肆还坐在地上，他皱皱眉，上前一把把人拉起来：“地上凉，别感冒了。”
陆肆的目光还盯着电视，闻言抬起头，一本正经的喊了叶祁一声。
“干什么？”叶祁瞥了他一眼，凉凉道：“又想摸我的腰？”
陆肆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是，我就是想跟你说，我觉得你的身材比电视上的那人好。”
十几个小时前才被赞美过的叶祁这会儿没什么反应，拉过毯子盖在陆肆的身上：“谢谢您的夸奖，我现在要去上班了，你要睡觉的话记得进屋。”
“嗯。”
“别看太晚了，早点睡。”
“嗯……”
叶祁转过身，陆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叶祁……”
“有话就说。”叶祁看了他一眼。
陆肆舔舔嘴唇，小声问道：“你现在要去哪儿？”
“上班。”
“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去上班？”
“夜班。”
“你昨天晚上没去。”
“我请假了。”
“今天不能请假吗？”
陆肆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叶祁有些无语，放下外套坐到了陆肆旁边：“直说吧，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害怕。”
陆肆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叶祁对于这种已年过20还不敢单独在家的行为表示了一定的不解，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你想要怎样？”
陆肆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上班吗？我会好好听话不给你添麻烦的。”
咖啡店晚上的人很少，店里有暖气，困了可以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叶祁想到这里，给陆肆找来一件厚的外套，陆肆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开心的绕着沙发跑了两圈。
他们来到咖啡店，叶祁给陆肆要了一杯奶茶两份点心，陆肆想要长胖，晚上吃甜食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你弟弟啊？”叶祁回到后台，刚换上职工服，两个小丫头便急急忙忙地跑了上来。
“长得真可爱，眼睛还是蓝色的，混血吗？还是带了美瞳？今年多大了？”
“在哪上学？”
“有女朋友了吗？”
“刚认识的一个朋友，不是很熟。”叶祁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几个一起工作的小姑娘早习惯了他这种疏远的态度，也就没有多问，叶祁坐到陆肆对面，把自己的手机递上去：“这里有wifi，你无聊的话可以上会儿网。”
“上网。”陆肆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有点纠结。
“看电视刷微博都可以，你会连wifi吗？”叶祁问。
陆肆无精打采的摇摇头。
“我帮你。”叶祁给手机连上了wifi，想了想，又打开了播放器的页面：“还记得你刚才在家看的电视剧叫什么名字吗？我放给你看。”
“忘记了。”
“……那你有什么想看的？”
陆肆沉思了一会儿，扬着脸：“神雕侠侣。”
叶祁本想问他要看哪个版本，但是估计陆肆也说不出来，便自顾自的调出了最新版，放到陆肆面前：“你先看着，有事儿叫我。”
陆肆没坚持多久便睡着了，叶祁从后台找出一条毯子给他盖上，天亮之后人渐渐变多，咖啡店也忙了起来，叶祁中途给客人上了一杯咖啡，再出来的时候陆肆已经消失了。
手机留在桌上，屏幕被捂得还有点热，叶祁对着窗外看了几眼，没看见陆肆的身影。
他是吸血鬼吗，一到白天就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
虎皮一直没有回来，陆肆自从那天消失以后也没有再出现，转眼到了叶祁和电话里的人约定的日子，他在那天出门前留了一张便利贴在门上，上面写着一串备用号码，叶祁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意义何在，虎皮看不懂数字，而陆肆也用不好手机。
叶祁刚走出小区手机便响了，他一边按下接通键一边走向一个十字路口，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四周。
今天电话里的人没有用变声器，令叶祁意外的是，男人的嗓音清润，会让人联想到还留在校园时光的少年。
“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挑一个近点的地方。”叶祁穿过马路。
“往前走。”男人在电话里指挥着，叶祁突然笑了笑，停下来：“我看见星巴克了，就在你的楼下。”
十分钟之后，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坐到叶祁对面，他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眉头当即皱起来。
“我不喜欢美式，太苦了。”
“可以换。”叶祁笑笑，把自己的推上去：“摩卡，我还没喝。”
男人沉默几秒，面无表情的交换了两人面前的咖啡。
做完这些之后，他重新摆正姿势，慢吞吞的问道：“你刚才是怎么知道我在上面的？”
叶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摩擦着手里的咖啡杯看着他：“在此之前，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不是很喜欢和一个陌生人交谈。”
男人撇撇嘴，说道：“赵眠，睡眠的眠。”
“我看见你了。”叶祁说。
赵眠很吃惊：“不可能，你当时所在的地方是死角，我观察过的。”
“你是说那个十字路口吗？”叶祁抬起头：“我在走出小区前便看见你了，那里的视线很好，也没有遮蔽物。”
赵眠愣了几秒，没再说话。
他的相貌和声音一样年轻，长得不算出众却也清秀，叶祁曾经想象过很多关于乔一言恋人的类型，却唯独漏了这一种。
不过这些都是乔一言的事，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插手。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赵眠看了眼时间，低声说道：“我来找你，是需要你帮我完成两件事情。”
“我已经退役一年多了。”叶祁提醒他。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在雇佣你，只是请你帮忙。”
通常情况下，这句话还可以这样理解，你来帮我做事，看在我俩的关系上，我不会给你钱。
叶祁喝了口咖啡，回了他三个字：“凭什么？”
先不说他和男人是不是相熟，有什么样的关系，就算今天坐在他对面的人是乔一言，叶祁也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拒绝。
赵眠四处张望了一番，凑近了叶祁道：“一直以来乔一言都是我心目中最强的人，直到我今天遇见了你。”
叶祁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乔一言和我说过，在他生存的世界里有很多比他更强的人，我以前不信，现在却相信了。”
叶祁有些担心，他怕赵眠所说的话和他的长相一样，没有重点。
“他要去拿那个人的一样东西，我希望你能够暗中保护他，并且帮他拿到。”
叶祁突然抬起眼，锐利的目光打在赵眠的脸上。
赵眠抿抿唇，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太冒险，甚至可能毁了他，但是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他不愿意告诉你，是不想你牵扯进来，但是如果真的像他所说，在那个地方还有很多比他强的人存在，他便不可能成功。”
“不成功，但也不会死。”叶祁冷冷道
赵眠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我懂你的意思，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想，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我和他之间……不会那样轻易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