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季向雨拉着她在阳台上断断续续亲了半个小时。季向雨不说睡觉, 沈意书也不提醒她。
本着心情不好的时候胡闹一顿总比闷在心头睡觉好, 两个人愣是待到楼下有车出行了才去睡觉。
雨停了,还出了点太阳,光顺着超大阳台晒进来,沈意书躺在床上, 只觉自己像一条晒干的咸鱼。
两人都不愿意请假, 好在昨天背完了今天的台词。季向雨打电话让工作室的司机过来开车, 两人在车上能睡会。
吹一晚上凉风, 又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饶是沈意书觉得自己身体还行, 起床的时候差点晕回床上。
她洗漱完都没能完全醒来, 摇摇晃晃走到客厅, 躺在沙发上, 生无可恋地说:“姐姐,我不想努力了。”
简直梦回她实习期被组长当机器人用的时候, 每天熬到半夜两三点下班, 第二天早上还要按时打卡, 每天活得浑浑噩噩, 咖啡当水喝,血管里跑的全是□□。
当时她的梦想就是不用上班努力赚钱了。
没想到真穿书了, 又是小明星又是小富二代还被美貌大姐姐包养,咸鱼属性拉满,结果穷得一贫如洗, 每天还要按时上工。
季向雨比她好点, 但也没睡好, 一脸倦容,坐在沈意书身边,埋进她肩膀,不太清醒地说:“要不你辞职吧,姐姐养你。”
沈意书竟然认真思考起了可行性。
半晌后,她摇摇头,心痛地说:“万一哪天姐姐腻了,我就成为一个没人要的可怜小A,什么都没有了,只能抱着美好的回忆苟活。”
季向雨把头抬起来,认真盯她。
沈意书眼皮都掀不开了,半闭半睁,下一秒就能直接睡过去。脸色细小的绒毛像小动物心生的胎毛,可爱得紧。
因为太可爱,季向雨没能忍住,亲了她一口脸蛋。
“现在是腻不了的。”
沈意书难得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困顿让反应变得迟钝。
过了一会儿,司机电话打来,说已经快到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季向雨只是亲了亲她的脸蛋。
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但她非常有做充电宝的自知之明,不上头的时候,她从不会做越界的行为。
她跟着季向雨站起身,突发奇想地说道:“姐姐,如果每个人的唇都有盖戳的功能的话,我现在整张脸都写着你的名字。”
季向雨去捏她的下巴:“让我看看还有哪个地方没盖上戳。”
“全都盖上了,每个地方都盖上了。”昨晚季向雨心情不好,简直是把她彻底当成了玩具熊乱蹭,要涂个显色的口红,她大半张脸都得是红的。
“还差一点,闭眼。”季向雨示意沈意书微微弯腰。
沈意书乖巧地弯下腰。
季向雨亲了亲她的眼睛。
“现在你眼睛里全是我了。”
沈意书:……
每当她适应一件事以后,季向雨就会得寸进尺,这谁能招架得住。
戴好口罩和帽子,两人下电梯,去停车场。
上车前季向雨收到了民警的回执,因为柳云作为直接受害人指认季文华做的龌龊事,当场立案,等查明证据后便会移交法院。
季向雨揉揉额心,说了句谢谢。
车驶出地下,雨过天晴,阳光烈烈。
沈意书现在养成了在车上看有没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的,与季向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过得惊心动魄,不是在上热搜的路上,就是在收拾奇葩亲戚的路上。
这种生活虽然刺激,久了以后精神会疲倦。
她侧眸看着躺在她肩上已经睡着的季向雨,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尚且都觉得累,更何况直面压力的季向雨呢。
不过一觉之后,季向雨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昨晚的情绪,还是风华绝代的季影后。
只是连补觉时都要攥着她的手不肯放,沈意书只能任由她牵着。
季向雨未雨绸缪,早在昨晚就拉黑季家大部分人,会来当说客的全进黑名单。
全然不理会季文瑞的焦头烂额,季文滨的暴跳如雷,在车上睡了个相当不错的好觉。
开回片场,连酒店都没时间回。汪星提前去买了两大杯咖啡,在基地门口等着,替两位戴着口罩都遮不住倦意的人驱驱瞌睡。
导演已经在片场散步了,他今天来得早,到的时候工作人员都还没到齐。
因为没回酒店,到达时间还提前了一点。场务正在清点群演名单,姜芜和林落笙都还没到。
“导演早。”沈意书和季向雨都只点点头。
导演上下打量,看见二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又见她们眼下都一片青黑,欲言又止。
“导演你不说我们先走了。”沈意书打了个哈欠。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节制。”导演还是讲出了口。
沈意书下意识去看季向雨的神情,只见她似笑非笑,回望过来。
沈意书心想,不节制的又不是她。可能是温暖的太阳给了她莫名的莽撞劲头,她鼓起勇气说:“我也觉得。”
导演神色更奇怪了。
他再次欲言又止,表情一言难尽,在沈意书说话前转身离开了。
季向雨嘴角的弧度扬得比平日亲了一口沈意书还要高。
“导演那是什么表情?”沈意书摸不着头脑。
“他可能觉得,你满足不了我吧。”季向雨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沈意书藏在长发下的耳垂又不争气的红了。
“……所以你要节制!”
季向雨轻声叹气,她说:“别人都觉得我不重欲,连我都满足不了的话……”
沈意书听见她揶揄的话。
“宝宝,他们可能觉得你不大行。”
沈意书难以反驳。
她肯定是不承认她不行的,虽然她尚未尝试过,但是自尊心不允许她承认自己不行。
但是她没法反驳。
要是季向雨说试试,她过不去心里那一关,试也试不了。
“委屈了?”季向雨牵着她往片场里面走,准备去上妆了。
沈意书跟在后面,耳垂烧得能和太阳比比温度了。
“没有,”沈意书决定放下无用的自尊心,“我可能就是不行。”
季向雨愣了两秒,随即笑出声来。
进休息室后她把沈意书推在门边说道:“心理不行还是生理不行?”
“……都有。”
季向雨刨开她的头发,泛着凉意的指腹捏捏通红的耳垂。
“脱敏训练挺有用的,”季向雨说,“你看你刚刚在导演面前都不害羞了。”
沈意书反应过来。导演刚刚打趣她,她的确是无动于衷的,甚至还能接两句话。
“所以我们训练会继续下去,”季向雨眉眼生动,“等你身心都能接受为止。”
沈意书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不今晚立马让她证明自己就行。
化妆师在外面敲门,两人分开,沈意书看了她一眼,回自己的休息室了。
休息室是季向雨和姜芜一人一间,林落笙和沈意书共用一间。
沈意书换好衣服在上妆了,林落笙在迟迟赶到,眼下的青黑表明她昨夜同样没睡好。
沈意书觉得她应该是因为担心季向雨才没睡好的,想着昨晚应该发个消息报一下情况,免得不在场的人白担心。
只是昨晚季向雨状态不好,她几乎全心全意在哄人,压根没想起林落笙和郑殊。
“你昨晚几点睡的?”沈意书问。
“三点多,”林落笙想了一下,“和表姐聊完天以后就睡了。”
三点多正好是处理完所有事情以后,季向雨出来时可能随手发了几条消息,通知郑殊和林落笙这边的情况。还是季向雨想得周到。
有外人在,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闭嘴了。
沈意书喝了好几大口咖啡,才让自己清醒了一些,然后重新过了一遍剧本。
今天上半场戏几乎全部都是拍李瑾做的狗屁事情,比如冲冠一怒为李虞,把本该送给周奕的东西送给李虞,又或者于朝政上,谁说难听的话他就把这人贬了,严重点就砍了。
一时间朝中上下人心惶惶,谁都不敢再说真话,都违心地夸奖李瑾行事果决,雷厉风行。任由李瑾犯错不是个事,不少人偷偷传消息给周奕,让周奕再劝劝李瑾。
周奕自知李瑾不会再听她的话,但仍然决定最后一试,逼李瑾一把。
重头戏便是这场,周奕劝谏李瑾做明君,李瑾勃然大怒,周奕迎难而上,李虞端着亲手做的炖汤进来,周奕让她出去,李虞吓得没端稳,被烫了手。
于是李瑾怒发冲冠,借题发挥,削了周奕后位,软禁了她。并且紧接着流放周氏全族,等周奕知道消息时,周家全族早已离开京城。
晚上的重头戏又是另一场,即暨慕回京,周奕摄政。
本来不该在一天拍的,但昨天耽误了整天,不得不在今天把戏全部补上,否则会拖进度。
沈意书看完剧本,对林落笙说:“我已经能想到弹幕怎么骂我不知好歹了。”
林落笙适时接上:“还有骂我绿茶的。”
“可是你能洗白。”沈意书幽幽地说。
“她们会说你白天耀武扬威,晚上回家跪搓衣板。”林落笙显然对当代弹幕深有了解。
沈意书回想了一下,还真有可能。
*
上完妆,整理好造型,两人就往外走。
周奕在后期当个无实权的皇后时已经不爱穿华服了,每天就穿着素净的衣袍,簪着根金钗,日复一日地看书。所以季向雨的造型也很简单,只是即使简单,往那里一站,气质高洁。
场务打板,本剧转折点正式开始。
前面的镜头过得很快,几乎全是一场过,导演满意地笑出声。
沈意书心想能不顺利吗。影后控场,未来影后林落笙,以及她这个有点小天赋的新人,一条过还不是轻轻松松。
只是戏过得轻松,今日的工作计划并不轻松。
一早上不是在换造型,就是在换场地,连轴转了一上午,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才得以休息。
两天的工作量合在一起,中午连午觉时间都没有了,吃了饭就得开干,沈意书打了个哈欠,继续上工。
李瑾坐在南书房,身前放着不少奏折,她一本没看,正坐着发呆。
今儿个上早朝,又有人上书陈言她□□,没有一点女帝曾经的模样。她当时就大笑,让他滚去陪女帝处理朝政,拉出去斩了。
她这会儿坐下,又有点烦躁。最近上书的人越来越多,杀都杀不完,这群人好像不怕死一样,天天说一些找死的话,她只能如了她们的愿。
坐了一会儿,她打算出去走走,说不定就是天天闷在书房里看这些狗屁奏折才搞得她心情不好。
“女帝陛下,皇后娘娘来了。”宫女大声通报。
“姐姐?”李瑾下意识说道,“她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现在怎么这样了。”周奕跨过门槛,神情淡漠,看李瑾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上次一别,两人接近一年没有再见。所有的宫宴周奕全推拒了,都是由李虞作为贵妃代为主持。
事实上,如今的李瑾的确与她记忆中的李瑾截然不同了。
记忆中的李瑾意气风发,眼里装满对未来的憧憬与期望。而现在的李瑾眸中戾气旺盛,甚至面相都发生了变化。
“孤过得挺好,”李瑾本想迎上去,听见周奕讥讽的话,心里烧起一股无名火,“倒是皇后,多次称病,不知病好没有?”
说不心痛是假的,更多是是失望。
“这个月你斩了三个人了,”周奕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所以句句切向正题,“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她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怒气,李瑾晃神间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交出一份与周奕不同的答卷,周奕就会这样问她:“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只是当年的她总有说不完的歪理来证明自己是对的,现在不用了。
“孤不开心便杀了,皇后有什么高见?”
周奕冷冰冰地望着她,瞳孔里的黑如同一摊墨,能陈尽世间书。
“你当年同我讲,你想做女帝一般的明君,受万人爱戴敬仰,”周奕极其失望地问,“你就是这样做的?”
“孤怎么做轮得到你来指责?”李瑾勃然大怒,“你记住你只是个皇后。”
周奕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掀起裙摆,跪了下去:“恳请女帝做个明君。”
李瑾还要发出去的怒气突然压住了,她几乎是下意识要去扶周奕。
“女帝,我今天做了莲藕排骨汤,你要尝尝吗?”李虞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她走进书房,才发现气氛不对,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