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书看不见她的眼神,只以为是季向雨忘掉了,抿了抿唇,打算放弃。
“没什么,我记错了。”她闷闷地说道,盖好被子,打算睡觉。
“真的不要了吗?”季向雨偏过头,似笑非笑地问。
“……要。”沈意书反应过来季向雨又在勾她玩,有点懊恼。
但是她作为一个充电宝,没电的时候也是需要充电的。
“主动点宝宝。”季向雨没有起身。
沈意书犹豫地爬起来,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太对劲。她承认她是有点贪这一口,还是要怪季向雨美色误人,她道心不稳,容易被诱惑。
人就躺在她身旁,即使是关着灯,她也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季向雨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有点心酸,都说养成习惯需要21天,她就亲了两三天,彻底离不开季向雨了,比抽烟还让人上瘾。
“宝宝,困,我要睡……。”季向雨打了个哈欠,催促道。
沈意书俯身,把她剩下的话全部吞掉了。
夜色是猎人最好的外装,猎物无声的呜咽被吞没在浓郁的黑中。偌大的天地,只有猎人能感觉到猎物的反抗与不住地颤抖。
沈意书撬开季向雨的唇齿,吞没游离的空气,唇舌下压住季向雨的闷哼。新鲜空气刚补充进季向雨的肺部,沈意书又压下来了。
她心里堵得慌,唯有在这种时刻会好一点,所以变本加厉地去堵季向雨。
季向雨想要推开她,她就按住季向雨的手腕,细瘦的腕像一截玉石,捏在虎口处,隐约还能察觉藏在下方的血管。
闹完一轮,两个人都不住喘气。
季向雨喘得格外厉害,她想说什么,都断断续续说不出来,只能睁着眼隔着夜同沈意书对望。
沈意书品出一点不对劲,她皱了皱眉,想道个歉:“姐姐。”
话说一半她闭了嘴,好色.情的音色。
季向雨没比她好,因为是承受方,她吐词更缱绻。不过姐姐始终是姐姐,脸红心跳也能照说不误:“宝宝,今天厉害起来了。”
沈意书都快烧起来了。
她翻身躺倒,背朝着季向雨,不敢说话了。
季向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睡吧。”
沈意书“嗯”了一声。
多亏白天的劳累,两个人几乎是闭上眼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沈意书还迷迷糊糊做了个春.梦。
只是梦到一半,看不清脸的美女姐姐刚贴近她,她就醒了。
一睁眼,便是一颗熟悉的红痣映入眼帘。
沈意书与这颗红痣是老熟人了,不说交情多深,但也见过好几次了。
只是像这样面对面还是头一次,沈意书毫不怀疑,她在往前面靠近两厘米,便能和红痣来个亲密接触。
可惜红痣的主人半梦半醒,侧开身,去摸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季向雨声音黏在一起,听上去也是刚醒。
“没有急事的话下午再说吧。”听完对面的自报家门,季向雨直接挂断了,然后躺回床上。
姜芜又拨了个电话过来。
她昨晚本来想打个电话,才发现自己没有季向雨的新手机号。拖圈内好友问了一圈,今天早上才收到对方发过来的电话号。
“给你一分钟。”季向雨脸色冷淡,十分不耐烦。
“我想跟你和沈老师道歉,昨天的事是我不对,如果季老师和沈老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以直说。”姜芜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耐烦,赶紧说出自己的意图。
季向雨回头时,沈意书正在发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颗殷红的痣,底色是白得,红艳艳的一颗,晃得人目眩神迷。
“宝宝,”季向雨只当她是没睡好,语气缓下来,温柔地问,“姜芜向你道歉,你接不接受?”
“嗯?”沈意书缓过神来,“不接受。”
她又不是菩萨,要是失手打的她也就原谅了,姜芜下绊子又不是一次两次,她再好的脾气都不是对这种人的。
“不接受,滚吧。”季向雨挂断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手机开勿扰模式,躺回去准备继续睡。
“被铃声吵醒的吗?”季向雨打了个哈欠,困顿得很。
“嗯。”沈意书已经睡饱了。
越需要高工作强度的时候,她的睡眠时间越少,换了个世界习惯也跟来了。
“再睡会儿吧。”季向雨摸了摸她的头,沈意书才发现自己几乎埋在季向雨的怀里了,怪不得一睁眼就能一览风光。
“好。”沈意书没有拒绝,她马上杀青了,以后工作强度都不会太大,不需要迁就这种习惯。
再起床时,季向雨已经清醒了,正靠在床头问是谁泄的她手机号码。
艺人隐私容易被泄露,有点名气的艺人换手机号都十分频繁,更别说像季向雨一样的咖位,想起来便会换个号码,除了工作需要她本人直接对接的,大部分人联系她都默认先联系经纪人。
见沈意书睁眼,季向雨问了一句:“醒了?”
沈意书刚睡醒不在状态,下意识去找那颗红痣,不过现在红痣好好地藏在裙子后面,完全窥不见。
她下意识的动作被季向雨看在眼里,弯眼笑起来:“在看什么?”
沈意书如梦初醒,她摇摇头:“刚做梦,人还没醒过来。”
可季向雨没信,她勾唇,拉下吊带的一侧,问道:“是在看它?”
沈意书沉默了。
季向雨不愧是狐狸精,沈意书甚至认为季向雨能读心,不然季向雨是怎么知道的。
“想看可以正大光明看,不是什么看不得的地方。”出道多年,季向雨走过不少红毯,穿过不知多少条低胸礼服,能暴露这颗痣存在的当然也有。
上热搜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评论区尖叫,4K清晰度的照片被网友拉到极致。
沈意书顿了两秒,微妙地问:“很多人都知道吗?”
季向雨点头,起码见过那套图的人都知道。
她不说话了。她现在有一种恶龙宝藏被发现的心理,让她有一种微妙的不爽。
不过她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和立场表达自己的心理,只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季向雨捏了捏她的一侧耳垂,捏得十分顺手。
“不想让别人知道?”她问。
沈意书没回答。
“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季向雨像摸小狗的下巴一样,捏了捏沈意书的脸颊。
她很喜欢看沈意书为了她不开心还要假装无事发生的模样,实在可爱。
“为什么是我取?”沈意书任由她挠来挠去。
“我昨天给你盖了戳,”季向雨眼睛往下瞥,“等价交换,这颗痣就是你给我盖的戳了。”
沈意书喉咙有些发紧。
她想说,她们之间约定的戳只是一个吻罢了,而痣是从肌肤下长起来的,完全等价不了。
一颗痣可以有许多个名字,即使以后季向雨这样去哄其他人,她都是头一个。
隐秘的满足感与占有欲取悦了她,她抬眼,望见季向雨眸中笑意。
“那就叫它……”沈意书顿了两秒,很是羞耻地说,“小书?”
季向雨愣了愣,粲然一笑。她笑得太开心,以至于沈意书捂住半边脸,不敢看她,露出的肌肤寸寸显红。
“那就叫小书,”季向雨拉开她捂住自己脸的手,问道,“你要摸摸小书吗?”
沈意书光是说出“小书”二字就用光了一天的勇气,哪里还敢摸一摸。
那时她们都不知道,以后会有一天,季向雨眼尾通红,水光潋滟,颤着声叫沈意书的名字,喊:“宝宝,亲亲小书。”
沈意书拒绝了季向雨的邀请,季向雨还没完,她好奇地问:“你身上有痣吗?”
沈意书想了想自己身上痣的位置,欲言又止。
季向雨一看她的神色便懂了,沈意书的痣应该长在一个暂时不能让她看到的地方。她弯了弯眉,并不急于一时。
季向雨还想逗她两句,只可惜来了电话,她可惜地接起电话,而沈意书一言不发地爬起来,去洗脸冷静一下。
*
今天下午的戏是比较轻松的,大部分是姜芜与林落笙的对手戏,夹着一部分姜芜与季向雨的戏。沈意书只需要补几个镜头,算得上是划水一天了。
她和季向雨一到片场,林落笙就迎过来了。林落笙一走近沈意书,就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药膏气味。林落笙小时候没少摔跤,对治外伤的药膏气味相当熟悉,便问了两句。
沈意书没藏着直接说了,她倒是不委屈,就是担心林落笙也被坑一手。
来的路上季向雨跟她讲了点关于姜芜的事,在关于非季向雨的事上,姜芜脑子一直很清楚,不然走不到现在,但一遇到季向雨,智商就原地跑路。
沈意书担心因为林落笙和她走得近一点,姜芜对林落笙也会下黑手。虽说林落笙有女主光环,但就怕万一,她小声地提醒了林落笙几句。
林落笙说了句谢谢,她正视沈意书一眼,突然点头:“我认可你了。”
沈意书:?
要是她有个系统,系统现在就会提醒她,林落笙对她的恶感全部清除。但是她没有,所以她仍然不明所以。
导演喊定位,沈意书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当观众。
她已经很久没有从观众视角去欣赏季向雨了,最近的戏几乎全是她和季向雨的对手戏,打板声响起以后,她是李瑾,季向雨是周奕,不能代入个人情感。
在酒店里,她和季向雨的关系更加不对等。想起那份没有签署的合同,沈意书眼神一暗。
“事成以后,我会许你升官加爵。”季向雨清冷的声音响起时,沈意书才从情绪里抽出来,细细品鉴季向雨的演技。
周奕站在窗前,望着凋谢的叶子,侧脸绝美。
“我不在乎这个,”姜芜饰演的暨慕挺着背,站在周奕身后,紧握着拳,心情起伏却不大,“朝中已经有人在质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置女帝?”
“等到合适的时间,”周奕闭了闭眸,“我会亲手处理掉女帝,你大可放心。”
“我是怕你……”
“怕我不忍心对吗?”周奕睁开眼,“我恨不得她死,可留着她还有用。”
沈意书:……
作为观众,她看这段戏的时候实在是出戏,尤其是季向雨说台词时正对着她的方向,总给她一种沈意书要被季向雨送走的感觉。
她叹。
要这样说,也没有区别。合约结束,季向雨可不得送走她吗。
一下午的戏过完,沈意书补了几个镜头,最后一场终于到了。
她趁化妆的时候,看了一遍今晚的夜戏。
这一场就是她的杀青场,拍完后不出意外,她这份工就打完了。
此时此刻她有一种要上高考考场的紧张感,翻剧本就像检查笔袋里2B铅笔的笔芯带了几根。
“沈老师,好了。”化妆师替她整理好妆发,见她有些发呆,出声提醒道。
“好的,谢谢。”沈意书回神,点点头。
季向雨正在导演那边等着她来,沈意书叹了口气,生平头一次产生罢工情绪。
只是情绪归情绪,就像上学时念一万遍想炸学校,回头也得乖乖背着书包去读书一样,她还是得老老实实去演戏。
“小沈啊,过来,跟你讲讲你要领盒饭的一集。”导演冲她招手。
这场戏的情绪爆发戏仍然是周奕身上,作为全剧高光点之一,周奕亲手作掉从前爱人的戏码算得上另类版本杀妻证道了,只是李瑾是应得的。
在这之间周奕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她上朝力挽狂澜,以雷霆手段重振朝纲,赈济江南受灾的平民,顺便推行了之前她就想同李瑾说的种种策略。
只是流放的周家人,已经有身残体弱的死在边关了,连最疼周奕的周父都没能活着回到京城,她和李瑾之间隔着的血海深仇太多,容不得她有一丝犹豫。
李瑾被囚禁在周奕寝殿里,周奕没有苛待她在起居上的一丝一毫,吃穿用度仍然女帝标准,只是一直绑着她的眼睛,不让她见人。
在这场里,周奕要演出狠下心的决绝,这是她浴火重生的第一步。
而作为被献祭的李瑾,要演出难以置信和痛苦,以及无尽的悔恨。
导演乐呵呵地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问沈意书:“你可以吗?”
沈意书下意识看了一眼季向雨:“不可以还来得及退换吗?”
导演差点被水呛到,他举着杯子拉下脸说道:“来都来了,走是走不掉了。”
季向雨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