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颂眠又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几乎要贴在画板上,“你做的错事还少吗?忘了告诉你,花房也装了监控,那天晚上你做了什么,拍的一清二楚。”
程归一张脸“唰”地惨白。
“至于你的见死不救,这些账我们之后一起清算。”蒋颂眠说完,转身下楼。
裴轻栎刚刚送走来咨询的家长,小跑着窜到蒋颂眠跟前摇尾巴,“她说她孩子很喜欢画画,但是报不起太贵的辅导班,我说让她明天带孩子过来上课看看。”
“嗯。”蒋颂眠揉了揉裴轻栎的脑袋,“我出去抽根烟。”
裴轻栎嘟囔:“又抽烟又抽烟,蒋颂眠你不要命了,你可不要死在我前面。”
“不会的,我们会一起死,路上还能做个伴,要不然就你这样的,投胎路都找不到。”
裴轻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冲着蒋颂眠的背影呲牙,“你不要说的这么渗人。”
这天夜里又下起雨来,程归说什么都不留,连裴轻栎给他递的伞都没接,匆匆跑进雨幕里。
看着程归瞬间被淋湿,裴轻栎缓缓皱起眉头,回身质问勾着钥匙转圈的蒋颂眠。
“那天在医院你到底说了什么?程归怎么这么害怕?”
蒋颂眠什么都没说,挤开裴轻栎,把门从里面锁好,关了一楼大厅的灯,拽着裴轻栎去休息室。
带着侵略气息的吻落下来时,裴轻栎早已忘了他要为程归鸣不平的事,主动伸出双臂环住蒋颂眠的脖子,踮起脚尖迎合蒋颂眠。
他们很久没有亲热了,几乎是碰一下便火花四溅。
舌尖互相追逐着,裴轻栎甚至能感觉到粗粝舌头上的每一处突起纹路,他小声哼唧,挺/腰蹭了蹭蒋颂眠。
下一刻,裴轻栎整个人被掀翻在床,高大的男人捏着他的下巴压上来,吸血鬼一般掰着他的脑袋吻那段脆弱的侧颈,令人战栗的快/感瞬间爬上头皮,可他却无法挣脱。
“蒋颂眠……”他喊男人的名字。
“嗯。”
“蒋颂眠……”
“我在,栎栎。”
散落一地的衣物像一支支笔,沾着情/动的墨,记录这美妙的结/合,情/事依旧是疯狂而克制的,蒋颂眠自始至终保持着理智,他可以让裴轻栎沉沦,但他不能。
嘈杂雨声持续到半夜渐渐销声匿迹,安静空气中传来“啪嗒”一声,蒋颂眠立刻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
站在休息室门口的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蒋颂眠,吵醒你啦?”
“栎栎?”蒋颂眠拧开床头灯,朝门口招招手,裴轻栎就乖乖踢掉拖鞋滚进他怀里。
“我睡的很熟吗,好像没听到你出去。”
“你好像做梦了,睡得很沉。”裴轻栎翻了个身,屁股往后使劲撅,直到跟身后的蒋颂眠紧紧贴合在一起才停下。
蒋颂眠伸过胳膊把人揽住,大手在泛着凉气的胳膊上来回摩挲。
“去哪了?”
裴轻栎撒了个谎:“去厕所了。”
现在是盛夏,又不是隆冬,怎么可能出去上个厕所的空就冻得胳膊发凉?
蒋颂眠没揭穿,拽过一旁的毛毯给裴轻栎盖上。
两个人安静抱在一起,裴轻栎突然道:“蒋颂眠,你有很好的朋友吗?”
蒋颂眠立马否认,“没有。”
“为什么呀?”裴轻栎天真地问。
“我不喜欢交朋友,太耗费心力,也会给我带来很多困扰,我需要花费很大精力去维护关系,一旦维护不好,就会让两个人的关系面临崩盘。”
“……”裴轻栎瞠目结舌,这比听到蒋颂眠不喜欢钱还要震惊,“怎么会有人不需要朋友呢?这跟亲人爱人一样都是必需的啊!”
“因为麻烦。”
裴轻栎急的眉毛都飞起来,“你怎么能嫌麻烦——”
“那我问你。”蒋颂眠打断他的话,“如果某一天,你发现你的朋友背叛了你,你会不会为他难过?会不会后悔跟他认识?会不会冒着风险继续交下一个朋友?”
裴轻栎沉默不语,他不得不承认,蒋颂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尤其是当他真正面对这种事时,感触更深。
“我觉得……我、我应该会很难过的,因为我真的把他当好朋友,甚至想把他当亲人,但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所以说,”蒋颂眠把人抱得更紧,“栎栎,你有我就够了,不用太过在意别人,你要相信,蒋颂眠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是那个爱你的蒋颂眠。”
“我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人要,我还有家呢。”
“有时候,亲人也不可靠。”
裴轻栎是真的震惊了,“蒋颂眠,你反社会人格吧?你是不是在对我PUA啊,让我以后谁也不信就信你一个人?”
“我这是给你创造一个强大的内心,让你知道这个社会的险恶。”说着,蒋颂眠继续收紧胳膊,“要不然以你的智商,叫人耍的团团转还要帮人数钱。”
“哎呀别抱了,热。”裴轻栎挣了一下,双脚乱蹬,把毛毯蹬到脚边。
“听话,盖上。”蒋颂眠把毯子重新拽回来。
“我不!”裴轻栎直接把毛毯踹到地上。
“……”
蒋颂眠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宽厚高大的身躯成了一张毛毯,把裴轻栎显得愈发娇小。
裴轻栎扭动着抗议,“我好热……”
“别动。”蒋颂眠稍微用力,往裴轻栎屁股上拍了一下,起身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在口袋里摸出一盒感冒药,扣出一颗放在掌心递给裴轻栎。
“把药吃了。”
裴轻栎摇头,“我这次又没淋雨,不用吃药。”
蒋颂眠耐着性子哄他:“栎栎,不止淋雨会感冒,着凉也会,吃药预防一下。”
裴轻栎别开脑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医生都说过了,感冒药并不能预防感冒。”
“那我说错了,你现在已经感冒了,我摸着你有点烫,必须吃药。”蒋颂眠毫不含糊,拍开裴轻栎的手,捏起他的下巴把药往里一塞,顺手把保温杯递到嘴边。
苦涩的药味立马在舌尖蔓延,裴轻栎捧着杯子灌进一口温水才把药片的味道压下去。
“蒋颂眠!”裴轻栎瞪起眼。
“在。”
“我哪有那么脆弱,这都夏天了,我出去上个厕所而已。”
“你以为你多强壮吗?前几天是怎么进的医院?如果你听话吃颗药,也不会那么严重。”蒋颂眠瞅他一眼,裴轻栎开始支吾。
“你、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药……”他还以为能骗过蒋颂眠的。
“不是告诉过你了,我未卜先知。”
“鬼才信你……”
裴轻栎嘟囔一声,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他打了个哈欠,窝在床上,把自己团成个球,拳头抵在胃口处,这个点胃里空荡荡的,不断摩擦的胃壁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拳头突然被挪开,一只大手代替裴轻栎的手,在他薄薄的肚皮上揉搓,蒋颂眠从身后凑上来,贴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争口气,那可是区区三十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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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栎:开始增肥(赚钱)计划!
第41章 小药丸
第二天裴轻栎果然没有发烧,而原以为一片感冒药就能解决的事,当看到岳助把药摆满桌子的时候,裴轻栎还是吓到了。
“这是什么?”他随手拿起一瓶,读出上面的字,“养,胃,丸?”
岳助把桌子上的药挨个分类放好,给裴轻栎一一介绍,“裴先生,这些是养胃丸,饭前服用,一日三次,一次18粒。”
“等等等等?一次多少?”裴轻栎抠了抠耳朵,追问道。
“18粒。”回答他的是从二楼下来的蒋颂眠。
“18粒?我吃的是药又不是饭!”
蒋颂眠刚洗漱完,下巴上挂着水珠和一道刮胡刀蹭出来的刀口,他走到桌子前面,拧开一瓶药,把药丸倒在掌心给裴轻栎看。
“中药都这样,特意给你定制成小颗粒,方便吞咽。”
褐色药丸挤在掌心里,裴轻栎粗略数了下,十八粒的确不多。
“那这个呢?”他拿起旁边褐色光滑的药瓶,凑到太阳光处看了眼,“这是什么药,怎么没贴标签?”
“这是急效消炎药,如果感觉胃疼或者不舒服就吃一颗,但平时不能吃,多少有点副作用。”
裴轻栎立马追问:“什么副作用?”
蒋颂眠用带着关怀的眼神看他,“吃多了影响大脑发育,虽然你的大脑不存在再次发育的可能性,但还是要谨慎一些。”
裴轻栎把药瓶拍在桌子上,瞪了一眼蒋颂眠,顺手拿起另外一瓶。
蒋颂眠十分识相,跟上解释,“这是通便丸,也是定制的小颗粒,方便吞咽。”
裴轻栎手里捏着那个小小的药瓶,一张脸涨成了猴子屁股,他偷偷瞥了一眼岳助,发现岳助并没注意到蒋颂眠的话,这才收回目光。
“你说什么呢蒋颂眠?我需要这玩意儿?”
蒋颂眠让他吃通便丸干什么?是嫌弃他了吗?他们做的时候应该没出现过什么突发状况吧?
“养胃丸带来的副作用,其中一项是会有轻微便秘,所以搭配通便丸一起吃。”蒋颂眠一脸正经的解释,倒是把裴轻栎臊得够呛。
“好了好了别说了。”裴轻栎抬手堵住蒋颂眠的嘴,扫了一眼堆满桌子的药瓶,愈发愁眉苦脸,“这么多药我得吃到什么时候啊?你找谁定制的?干嘛定制小颗粒,正常药丸我又不是不能吃。”
蒋颂眠捡起三瓶药塞进裴轻栎手里,“小药丸好吞咽,吃起来没那么辛苦,每天三次,药吃很快的,投一个制药厂大概要花费一千万,你算算涨多少斤才能把钱挣回来。”
裴轻栎惊了:“你居然还投资了制药厂?”
“不,准确来说,只是在制药厂投资了一个实验室和三条生产线。”
裴轻栎当即给蒋颂眠表演了一个生吞药丸。
蒋颂眠哭笑不得,把随身带着的保温杯递过去,“这么着急做什么?”
“不能浪费。”裴轻栎乖乖把药吃了,小颗粒吞起来的确没什么感觉,就像是喝水一样轻松。
下午,程归给裴轻栎打来电话。
“裴轻栎,我发烧了,今晚可不可以请次假?”
裴轻栎连忙把嘴里的葡萄籽吐出来,“你生病了?吃药了吗?严重不严重,需要去看医生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嘶哑着,一顿一顿回答裴轻栎的话,“我没事,已经吃过药,院长在照顾我,明天晚上我就可以去上课了。”
“好,好。”裴轻栎挂断电话,盯着虚空一点出神,直到嘴边又递过来一颗剥好皮的葡萄才惊醒。
蒋颂眠低头剥葡萄皮,不动声色问他:“要重新招个老师吗?我让岳助去挂招聘信息。”
裴轻栎把葡萄嚼了,要吐籽时嘴边又出现了蒋颂眠的手,他自然而然将葡萄籽吐在蒋颂眠手心里,摇了摇头。
“我还是去看看他吧。”
这次蒋颂眠没拒绝,反而默默抽出湿巾擦去一手的黏腻,穿好衣服,拿过遮阳伞,准备带裴轻栎出门。
“福利院都是这样的吗?”裴轻栎坐在副驾,往福利院门口看了眼。
铁艺大门紧紧关着,几道围栏里面,有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抢着玩推车,没玩几下,就打成了一团。
他们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大都是些志愿者捐助的旧衣物,鞋子也不合脚,跑动中不知会飞向哪里。
“是。”
裴轻栎看了会,突然开口:“程归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是。”蒋颂眠道,“他小时候在的福利院条件更差,小县城,政府救助款都救助不到的地方,一个屋子里挤着二十几个孩子,与其说是福利院,倒不如说是收容所。”
“二十年前的年代,这些孩子们很小就知道弱肉强食的道理,谁有拳头谁就有饭吃,他们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早熟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