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可贺,行动派又一次达成了对嘴炮的彻底胜利。
第141章 爱与妒
◎气氛焦灼起来。◎
酒足饭饱后, 气氛便逐渐焦灼起来。
久别重逢的爱人就在身侧,叶盏吃得心猿意马,偶尔忍不住一抬眼, 发现祁渊也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毫不避讳。
要知道过去,在黑龙还是黑龙的时候, 他只有在想要做那事时才会变作人形。导致叶盏也跟着形成了条件反射, 每次看到祁渊一个大活人站在那儿,都觉得马上要挨操了。
叶盏的心思动了, 把窝在怀中睡觉的小凤凰给扒拉下来, 毕竟这事儿得避着点孩子。谁知道刚一脱手, 叶灯就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胖乎乎的两只手凌空抓啊抓的, 急切地想抓住点什么。本来安恬的睡颜也变得紧张不安, 眼皮子扑朔着, 似乎急切地要从梦中醒来。
叶盏连忙伸过去一根手指, 让他的小手抓住,叶灯马上就不闹腾了。那只小手的力量完全不符合他软萌的外表,叶盏感觉自己的指骨都要被捏碎了。
“怎么办?”面对这甜蜜的负担,叶盏求救似的看向祁渊。
“小灯还是幼年体, 对你又有很深的印刻, 现在他力量耗尽, 会本能地寻求你的爱护。”祁渊怜惜地揉了揉小凤凰毛绒绒的金发, “可以把他放在你的旧衣服里,只要能感知到你的气息, 短时间内没问题。”
“哦, 我明白了, 这就是‘筑巢’嘛。”叶盏手脚麻利地用自己的旧衣服做了一个窝,把小凤凰安排进去休息,又把深蓝的芯片装进一个清洁机器人的壳子里,让他暂代保姆的职责,照顾睡觉不太安稳的小孩。
用一件棉衣当小被子给他盖上,叶盏捏了捏小凤凰的脸,那Q弹的手感很像一团白里透红的糯米团子。“他会一直睡下去吗?你的事情解决后,他一定会醒来的吧?”
祁渊沉重地点了点头:“沉睡是因为他现在消耗太大,必须源源不断地用自身的力量来抑制龙的恶念。一旦不需要额外的力量消耗,他很快就会醒的。我向你保证。”
“不用太自责。”叶盏也伸手捏捏他的脸颊,“凤凰也是几万年的神兽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祁渊反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亲吻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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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意了吗?”叶盏心里也不是滋味,翻过身来,反压在祁渊身上,撑在他肩膀上看着他,“怎么连自己的醋也要吃?”
“对不起。”祁渊也感到自己刚才实在是疯得过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我只是想把‘他’对你做过的事都覆盖掉。”
“那不是什么‘他’,黑龙就是‘你’,是失去理智的你,是你的兽性和欲望,”叶盏戳戳他的胸口,“承认吧,你才不是什么完美的好人呢。”
对一个一贯优秀而自律的人来说,成为黑龙的那段记忆简直如同梦魇一般恐怖,祁渊不得不承认,在彻底清醒的那一刻,他关乎自我的所有认识都摇摇欲坠,那时候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羞愧和厌恶。然而他明明是自我厌恶地想要否定自己,却忍不住对最爱的人发疯。
而想到黑龙和叶盏那样地做过,他的内心根本就是嫉妒到发狂。但是这样任性地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叶盏身上,他和黑龙又有什么区别?
“抱歉……我的确不够好。”祁渊艰涩地开口道。他向来过于自信了,自信自己足够好,所有的选择都正确,杀每一个人的理由都正当,平等而友善地对待每一个人所以被爱被拥戴都理所当然。正是因为如此的自信,他才能凭着一口气走到现在。
然而成神一趟,却是将他的自我推下神龛,如今将破碎的金身一一捡拾,细细审视,到处都是碎纹与不堪——甚至他的黑暗面,可怕到超出自己的想象。
“嗯,你不够好,但是我喜欢呀。”叶盏趴在他胸口,撑着脸颊看着他,“哪怕你变成了龙,变成神变成魔,我还是喜欢你,你有难了我就要来救你,你无聊了我要来找你说话,你想做的话我随时奉陪——所以你确定那玩意儿真的失活了?我可不想再揣一个啊。”
祁渊讶异地抬起头,眼中闪动着光亮,半晌才找回语言:“不会的。神明的传承十分复杂,除了身体的结合,也需要父神将一部分神格授予子嗣。所以没有我的授予,你是无法孕育神的后代的。”
“什么意思?”叶盏半懂不懂,只理解了自己想听的部分,“所以以后都可以不戴套咯?”
“是这样,你等等……”祁渊头疼地捂住额头,他心中正在酝酿一个严肃而诚恳的道歉,可是叶盏已经露出坏笑,手开始不安分,这气氛是无论如何也严肃不起来了。
“不要说抱歉,我不爱听。”叶盏笑嘻嘻地捧着他的脸颊,“说喜欢我,快点!”
祁渊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有些哽咽,他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一个爱人。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为在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叶盏,但到头来他才是被一直守护的人。
他情不自禁地将叶盏紧紧搂入怀中,无限深情地亲吻他的脸颊和唇舌,“宝宝,我喜欢你。”
第142章 计划
◎只有你了。◎
两人在深山老林中避世而居约有四天, 终于在某天早晨,叶盏收到了凌景派来的雨燕。他表面上十分享受与祁渊共度的时光,但是一月之期始终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同时他也格外在意祁渊所说的“不能干预的事”。
现在好了,只有发生了大事,凌景才会派雨燕来传递消息。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这条消息被翻译出来时, 叶盏的心还是噗通噗通狂跳起来。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祁渊,很难相信他早就知晓了这场厮杀, 却选择无动于衷, 在这四天里没有显露出一丝异状。
“哦?结果已经出来了?”祁渊的神色淡淡的, 似乎问这个问题也是随口,对答案并不关心。
“……”叶盏沉默片刻, 才道, “根据凌景传来的消息, 孔昭和祁追远已经双双死于玄城保卫战中。”
“双死么, ”祁渊颔首,“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祁追远会赢。”
“是啊,她其实本来已经赢了,但是她自己也被胜利毁掉了。”叶盏想到那个强势而高傲的女人, 想到她那柄寒光凛冽的□□, 想到她的冷酷无情但又意外地光明磊落, 心里还是有些惆怅。
根据雨燕的消息, 玄城已经被玄意的大军围攻了数月,七天前孔昭攻破城门, 那些深海来的怪物尽数涌入城中。但这是祁追远的诱敌深入之计, 将孔昭瓮中捉鳖后, 她率领着龙鳞的精锐殊死搏斗,最终将孔昭斩首于城门下。
此处的“孔昭”,早就不是他熟悉的那个阴郁而美丽的Omega,而是一个身长超过三十米、立起来能越过城墙的怪物。玄意在他的肚子里破腹而出,寄生在他身上,他的下半身早就变成了一条巨型沙蚕,上身只剩下一张生满触手的脸,如同海葵一般在风雨中飘摇着。
祁追远杀死的就是这样一个怪物。
代价便是她过分地催动了龙血,头生双角,浑身生满银鳞,一条长尾横扫千军。据说,当她提着孔昭的头回到军营时,没有一个人感到了胜利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
祁追远将头掷在地上,狰狞道:“谁敢忤逆我?!”
她以为自己说的是这句话,但其他人听到的都是可怕的龙啸;她以为自己在走路,但其实她的四肢都已经变成了龙爪,拖拽着银光粼粼的长尾在地上游走前行。
这样的一个祁追远,在胜利后的当天晚上,就死于了自己人之手。据说是被最信任的部下们联手杀死的。对外,龙鳞军用了一个冷冰冰的词语,他们将祁追远“无害化处理”了。
而凌景则给出了一些猜测:红珊瑚的海怪军队还没有退去,玄意显然还未死。敢在这种时候杀死祁追远,恐怕玄城背后真正掌权的势力才刚浮出水面。雨燕来信的末尾,凌景叮嘱他形势太乱,离玄城越远越好。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叶盏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地看向祁渊,“所以说你早就知道他们有这一战,而且四天之前你完全来得及干涉,说不定两个人都能救下……但是你不愿意。”
那时祁渊说自己不想介入,他说每个人都值得自己应有的结局。
无论是祁追远还是孔昭,祁渊恐怕都没法给出什么正面评价,也很难谈有什么感情。但是叶盏还是觉得别扭,他想着若是原来的祁渊……若是原来的那个祁渊,一定不会如此无动于衷。
祁渊一眼就看出了叶盏的欲言又止,坦然道:“你在想,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拯救更多的人,对不对?”
叶盏点了点头。过去的祁渊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连自保都很困难,但他会愿意去这样做。而现在的祁渊,完全具备这样的能力,却选择作壁上观,不屑死生。
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他觉得祁渊像是站在高高的位置,无聊地看着一盘棋局,棋盘上厮杀惨烈,在他眼中人类就是那一颗颗棋子——人看下棋时会有什么心理波动么?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俯视,本就是远够不到他的存在的东西。
“过来坐。”祁渊坐在飞行船餐厅的吧台椅上,向他招了招手,叶盏走过去,便被他抱住了腰。男人惬意地把头搁在他的肚子上,像一只慵懒的大猫。
“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成神后我的心境无可避免地发生了变化,即使小灯将我人性的一面放大了,但是在我眼中人间的那些事啊,早就变成了弹指一挥间的事情。哥哥姐姐也好,父亲母亲也好,早就像前世一般遥远了。”祁渊的声音闷在衣服里,隔着肚皮叶盏都能感受到他声带的震颤,他的Alpha又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撒娇,“在这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其他人什么都不是……对不起,其实在我心中小灯也只是一个过客,他早晚会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神明。我承认他的唯一原因,只是他是你的孩子。”
叶盏低下头,只能看到男人乌黑的头发,发旋的位置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他现在连龙角都可以完全收起来,看起来与普通人完全没有区别了。就是这样一个人类的躯壳里,装着一个神明的灵魂。他仿佛是在祈求自己的理解和原谅,但实际上他也没有给出其他任何选择。
“我大概已经失去了作为人去爱的能力,过往的关系我已经全部抛弃,以后也不再会有别的,”祁渊收紧了胳膊,轻轻的话语落下却格外沉重,“我只剩下你了。”
叶盏弯下腰,亲了亲他的发顶:“没关系,有我就够啦。反正我还有很多喜欢的人,喜欢看漂亮的风景,玩有趣的游戏,吃好吃的东西。如果你都感受不到,那只要好好爱我就够了,连着我爱的东西一起爱。”
祁渊抬起头来看他,那是怎样一双黑亮透彻的眼睛啊,仿佛原初的黑暗一样纯粹。确认自己被无条件地爱着后,这双黑眸里便染上了笑意,仿佛清冷的夜空骤然绽开花火。
“我会赢的。”他突然说道,“什么狗屁源意识,我才不会输给它。”
难得听到祁渊嘴里蹦出脏话,叶盏忍不住也笑,他也坐下来,非要和祁渊挤一张窄窄的椅子,“那你说说看,这一次你从风中听到了什么故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听到了万人高呼,激动的呐喊,不停歇的颂歌,”祁渊嫌这样坐太挤,干脆把叶盏抱到了自己腿上,“他们大概在说:‘城主回来了!我们得救了!’”
“祁臻?!”叶盏惊道。
“如果凌景给你发的讯息再晚一点,他应该就能收到祁臻归来的消息。”祁渊已经不屑于称呼他为父亲,而是直接叫他的大名,“现在我能想到的剥离源意识的唯一方法,就是将他转嫁到其他人身上。但是转嫁并没有那么简单,强迫是没用的,也没法像送礼物一样转赠。唯一的方式是那个人得到祖龙意识的承认,就像在与林荒一战中的我一样,被选择而成为新神。”
“你的意思是……”
“现在血统足够纯粹,唯一有资格得到承认的,只有祁臻了。”
“但是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配合?”叶盏皱起了眉头,“而且哪里还有像林荒这样的对手,让他去完成成神仪式?就算有他也打不过啊!”
“我有一个初步的计划,”祁渊微笑道,“但需要你帮忙演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