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应城微怔,摇摇头。
“不用了,谢谢。”
总归是要删掉的,无非就是时间问题。
*
插进卡,充上电,开机没过半分钟就有电话拨了过来。
新手机没有备注。
魏应城扫了一眼,不是魏郁的。
或许是用别人的手机联系?
魏应城接了起来。
“喂?”那边比魏应城开口更快,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魏应城:“是你?”
“是我,臧北天。你怎么没接我电话?”
魏应城有些不明白臧北天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但还是先解释说手机坏了,刚换了新的。
臧北天松了口气,问:“那你人没事吧?”
“没事啊……”魏应城还是摸不着头脑。
“没事就好,我看你只给我发了一个句号,打电话发短信都没有回话,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魏应城恍然大悟,连连道歉说:“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昨天不小心点到了。”
“没事就好。”臧北天刚才放松的声音又失落起来,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有事找我呢。”
魏应城只当他是因为被打扰了心情不好,于是再次道歉。
臧北天制止他,“没事的,我是希望你多麻烦麻烦我……你现在还在学医吗?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累。”
魏应城如实回答,同时把蛋卷的存在和盘托出。
“不仅上学比较累,最近还养了一只小狗,胆子很小需要人配,不然自己能把嗓子叫哑。我昨天给你发消息也是想碰碰运气,看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天……”
话说到一半,忽然有通电话插.入。
魏应城连忙说:“稍等,我接个别人的电话。”
他抚摸着蛋卷的头,同时率先说出第一个字。
“魏……”
“您好,请问您需要升级宽带业务吗?”
魏应城手下一顿,当即回绝了推销电话。
切回和臧北天的通话,魏应城说:“不好意思,我一会就要上课了,蛋卷的去处我还没安排好,我得再和宠物店老板娘商量一下,就先挂了。”
“等一下。”臧北天的语气有些着急。
“怎么了?”
臧北天:“你是想摆脱我帮你照顾小狗吗?”
魏应城眨眨眼,迟疑道:“是的…但是你现在在A市吗?”
臧北天:“我在,你把你的地址发给我。”
现在已经快到九点,距离他上课只有一个小时了。
不知昨晚魏郁有没有联系他,反正到现在没有任何音讯。
时间并不富裕,魏应城只好把学校的地址报给臧北天,打算直接在学校门口见。
谁料臧北天笑着说:“你学校的地址还用说吗?我之前经常在门口等你。”
魏应城愣住。
的确是这样,但是单独拎出来重述,就显得有些不对味。
在他发愣的功夫,臧北天说:“那就五十分钟后,老地方见。”
结束通话后,魏应城揉了把蛋卷的屁.股,轻声说:
“今天你要被一个陌生的哥哥照顾了。他和那个带你回家的人不一样,他很守约,也不会骗人。”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魏应城立刻拿起来。
但只是移动发来的消息。
他说不上来自己在等什么。
可能还是感觉因为魏郁没有守约。
魏郁没必要和他实时报备,也没必要随叫随到。
但他说会对蛋卷负责是那么认真,魏应城就以为他会守约。
但也就只是一时兴起。
只是他怎么蠢到又相信呢。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颜色低调但车标并不低调的黑色大型SUV停在首医大门口。
魏应城手提着笼子小跑向车边。
“来了?”
臧北天早已经靠在车门上等待。
许久没见他,乍一看似乎比前一阵看到又有些不同了。
原本就线条分明的面容似乎更立体了,眉骨的高度堪比混血的黎若柏,但他的双眸又是很典型的中式丹凤眼,狭长上挑的眼尾看上去既薄情又凶狠。
他的性格倒是和长相截然相反。
仔细想想,和那个和魏应城有过一面之缘的表舅有些相像。
这么冷的天他就穿着褐色风衣,没站直的身子也比路过的大部分男大学生高出许多。
魏应城刚想问他怎么和之前长得有点不一样了,后又立刻想起来……他只是发育很猛,可能今年才刚刚成年而已。
臧北天探究地看向表情复杂的魏应城。
臧北天:“怎么不说话,不是着急吗?”
魏应城抬眸,拍拍额头说:“对对,蛋卷!”
他从一清早就开始忙忙碌碌,临到事情可以解决就开始迷糊。
他提起手里的笼子递给臧北天。
臧北天的出现解决了魏应城的燃眉之急,否则今天就要请假错过系主任的课了。
蛋卷对这个陌生且气场强大的男人表现出恐惧,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臧北天目光落在这个像玩具一样的小狗身上,无奈地笑笑。
“小家伙还没我巴掌大。”
魏应城:“它胆子可小了,但你等它和你熟悉一下就好了,它还是很亲人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蛋卷的疫苗已经打全了,你放心好了。”
臧北天又笑了,“可能它嘴巴都咬酸了我也不会疼。”
“还是要小心一点,它虽然小,但是——”
从身边经过的学生们小声交谈着“走快一点,马上就要迟到了!”
说起蛋卷,魏应城就不自觉多说了几句,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他正要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
“九点五十五分。”臧北天放下带着腕表的左手。
十点钟就要上课了。
系主任的课,千万不能迟到。
魏应城焦急,“那蛋卷……”
臧北天冷硬的面容上露出些许笑意,“交给我吧。魏同学快些去吧,别让老师抓到你迟到。”
“那我下课联系你。”
魏应城顾不得听完臧北天的回复了,撂下这句话就转身大步开跑。
魏应城拼了命赶到大教室,几乎是和系主任前后脚,但好在没迟到。
因为是期末考结束后又临时加课,班上少了些着急放假或者在通知前就走了的同学。
但阶梯教室里稀稀拉拉只坐了不到一半。
系主任叹了口气,对学校的安排同样感到不理解。
于是他大手一挥,“这节课改自习吧,大家安静做自己的事情。”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目光在教室里的学生中搜寻着。
“……魏应城,你和我出来一下。”
*
近几天的天气都不太清朗,正午的阳光被厚重云层挡住,整个天都灰蒙蒙的。
捕捉到从校门里往外那道身影,臧北天惊讶地打开车门。
“不是十二点才下课?现在才十一点四十。”
他看着魏应城有些茫然的眼神,问:“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
魏应城摇摇头,把自己脑袋里装的重重心事甩走。
“缺课的人太多,老师提前下课了。”
臧北天说:“那下午的课呢?”
“也取消了。”
魏应城对着臧北天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是麻烦你特地过来…你下午有事吗?我中午想请你吃个饭。”
车上那位带着墨镜的司机闻言侧过头来。
“宫先生让我提醒你不要忘记约定。”
臧北天冷声回答:“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多嘴。”
司机不卑不亢地颔首。
墨镜挡住他的双眼,但镜框底端蔓延出了一道蜿蜒的刀疤,可以想象全貌是何等狰狞。
魏应城下意识想后退一步,臧北天说:“靳非,不远吓到别人。”
名叫靳非的司机应声转过头,继续化为仿佛空气的存在。
魏应城低声问:“你还方便和我出去吃饭吗?”
臧北天迈开腿下车,“没什么不方便的。”
他反身把装着蛋卷的笼子从车里提出来。
可怜的小狗一看到魏应城就开始小声哼唧。
臧北天说:“我可没欺负它。”
“它就这样,没事也喜欢装可怜,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魏应城无可奈何,蛋卷仿佛能听懂他宠溺语气里的嫌弃,又加大了哼唧的音量。
臧北天说:“小朋友都是这样。”
魏应城刚想说他怎么知道,从臧北天背后冒出一个和他腰差不多高的小孩。
小五反驳:“才不是呢,我就不这样。”
魏应城差异,“你把你弟弟也带上了?”
没想到这一趟又麻烦了臧北天,还连带着小五一起也出力。
魏应城准备大出血,请他们去A市的高档餐厅。
他弯腰摸了摸小五的头,“叔叔带你去吃米其林三星,怎么样?”
小五一本正经,“叔叔穿得太随便了,我们得穿正装!”
一声轻笑,臧北天和小五说:“这是哥哥。”
魏应城大囧。
他还说魏郁分不清辈分,自己也不小心占了臧北天的便宜。
臧北天把小五一把抱起来,笑着说:“西餐一道菜就一口,我想吃饱恐怕要你吃破产,而且规矩又多得很……要不还是吃路边摊吧,好久没吃了。”
他料到魏应城会不好意思,抢先说:“错过这次的话,我恐怕近半年都吃不上这口了。”
魏应城只好同意。
*
两大两小一同落座。
臧北天一手把小五抱上高脚凳,一手把蛋卷的笼子放在小五旁边的凳子上。
完事之后,臧北天扭头和魏应城说:“没想到我们都拖家带口的。”
他眼底带着柔和的笑意。
魏应城微怔,除了干巴巴地回“是啊”之外,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话。
不知是不是想多了,这次见臧北天,总感觉他对着自己欲言又止,每次说话也像是话里有话。
魏应城一抬头,又撞上臧北天看向他的目光。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
臧北天:“你先说。”
魏应城:“你说吧,感觉你有话想问似的。”
臧北天抿了抿唇,问:“你和黎若柏……”
“已经结束了。”
魏应城的十指空空。
臧北天略显惊讶,还是安慰说:“聚散有缘。”
魏应城牵动嘴角“嗯”了一声。
他也知道臧北天只是安慰,也知道这句安慰说的有道理。
但是心里复杂的情绪还是会大过理性。
一起度过最绝望的时刻的人,却没有缘分给对方带上婚戒。
哪怕就差一天,也无力回天。
“嘭!”
小五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的声音分散了此刻的缄默。
“小五,你要做什么?”臧北天的声音充满警告。
小五手指着蛋卷说:“我要和它玩,但是它不理我。”
臧北天凝视着小五因为愤怒而发红的脸。
“小五,听话,别胡闹。哥哥是怎么教你的?”
“你不陪我玩,连它也不理我,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小五一边用稚嫩的声音低吼,一边愤怒地跺脚。
他不协调的肢体动作和有些扭曲的表情让魏应城再度意识到,小五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小五捂着脸大哭,“你已经不是我哥哥了,我哥哥才不像你这样天天消失。”
臧北天深呼吸,把小五哭湿的脸按进怀里。
即便魏应城不了解他们平时是什么样子的,但也能猜出聚少离多。
忽然去到完全陌生的环境,又和相依为命的哥哥成天分开。
小五的眼泪全是委屈。
住多大的房子睡多软的床他都不在乎,他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但现在都成了奢望。
臧北天轻抚着小五颤抖的背,低声和魏应城说:
“我要忙的事情很多,很少有时间陪小五……不说我的烦心事了,你有什么好消息可以分享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