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龙骑士[西幻——热蟒

作者:热蟒  录入:05-22

  “灰影?”他重复一遍,仿佛在呢喃一段遥远的记忆,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是的,我们去年刚加入骑士团,塞伦是我的龙族搭档。”
  “龙骑士啊……”彼得罗不住地点头。
  他方才只瞥了一眼,已经把两名新兵的轮廓记于心头:一个深褐,一个银白。个子都挺高,不胖不瘦,身上裹着熟悉的灰色。
  他只能看到这些。
  现今的世界对彼得罗而言,不过层层光晕罢了。
  塔利亚为客人呈来清水,里面泡着一点叶片。
  塞伦道谢,接过杯子轻呡一口,尝到蜂蜜的甜味。
  自从离开家族后他才知晓,对于平民来说,“甜”算何种奢侈之物。两口子舍得用蜂蜜招待他们,已是竭诚以待。
  “我们此番前来,是代表灰影告知二位一件事。”希莱斯向女主人颔首致意,随后起身关闭窗户,房间恢复昏暗。
  他将骑士团关于食馆的安排详细叙述一遍,过程中,夫妇二人一言不发;希莱斯把说完,话音悬置了好半晌,他们仍然沉默不语。
  黑暗隐藏了夫妇二人的神情,良久之后,只听塔利亚颤声问:“真的吗?”
  “做工……可以让他做工?”
  “我是个残废。”彼得罗突然道。话语像扔出去的一块石头,坚硬、冰冷,不容置疑。
  “灰影的食馆只认您本人,还有曾为士兵的身份,它不介意您身体是否残缺。”塞伦启唇。
  可彼得罗好像完全没听到塞伦的话,跳下地面。家里陈设他记得清清楚楚,再怎么眼花,也能来去自如。
  彼得罗自顾自地说:“我眼睛瞎了,什么都瞧不清。神给我的眼睛蒙上一层布,我只能看见祂泼各种颜料,却不知道祂怎样拿画笔勾勒一件东西!”
  他的每一步都迈得十分焦躁,某些最深处的记忆,被希莱斯与塞伦的造访勾出来。
  “变成瞎子还没完——我的手,你看见了吗?”他猛地凑上前,朝希莱斯摊开右手。
  他用左手拍打右手心,原本该长无名指和食指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断啦,没啦!被狂沙一口咬掉,我以前右手握剑!”
  希莱斯心中酸涩。他知道对方的情况,退役士兵的名册上,关于老兵离开的理由记录得非常详细。
  彼得罗是灰影骑士团建成后,最初一批接触狂沙的士兵。
  彼时还没有造出“蝉翼”——用于保护呼吸和眼睛的薄布。
  所以将士们不得不硬着头皮,生生用肉眼去对抗沙尘。
  恶劣环境的摧残下,慢慢地,将士们开始出现双眼发红、视线模糊的症状。
  但当年形势紧迫,由不得他们休息恢复。眼睛的情况越来越坏,却始终得不到治疗,没法拥有改善的措施。
  临了,大家基本患上严重的眼疾,久治不愈。
  彼得罗便是其中之一。
  “没人需要一个瞎子去干活。我没找过吗?跑遍整座圣雷岛,挨家挨户地问,哪怕帮忙喂头羊,他们都担心我能不能把秸秆对准羊嘴巴。得了吧,全是徒劳!”

  彼得罗言辞激烈,不安和憋屈一个劲地塞进话里。这些年离开灰影,受到的屈辱,又哪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吐得干净的?
  “走吧,走吧——”他摆手,“感谢好意。瞎子再也见不到光,我畏光,更不想再接触它。哪里都容不下废人!”
  半驱半赶地把希莱斯二人送出门,彼得罗夫妇原地呆站许久。
  塔利亚提起门口两位少年送的一只肥鸡,据说由灰影赠予。
  “干吗拒绝呢……”她的叹息在屋子里尤为明显,甚至有点刺耳。
  彼得罗刚张嘴,妻子便知晓要说什么,提前打断他的话。
  “别跟我说你不相信,扪心自问吧。你无数次告诉我,你信任灰影,就像信任我对你的不离不弃。事到如今,为什么反而退缩了?”
  “……”彼得罗比那只鸡还安静。
  诚然,他耗费数年光阴,终于接受自己残废的事实。
  但他听到褐色身影的少年带来的消息,心口激起的巨浪,无疑为近几年最为汹涌的一次。
  “太突然了。”彼得罗的话音轻得仿若呼吸。
  他背过身,选择将自己藏匿阴影里。
  “我不会接受的,因为那改变不了事实,没用,没用……”
  -
  彼得罗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触窗台,当某道脚步声渐近,他动作一顿。
  “是我!”男人的喊声隔着木门传进屋,没等到回应,又重重敲两下。
  “别嚷嚷,吵得很。”彼得罗终于拉开门闩,表情和语气写满嫌弃。
  “当我傻呢?”对方十分自然地迈进屋,“装耳朵不好使,其实等我等了很久。”
  被战友说中实情,他没底气骂回去,小声咕哝,重新爬回床榻。而战友熟稔地取壶倒水,跟回自己家似的,做起每一件事来无比顺手。
  约翰和他一样——从骑士团退役后,便一直在圣雷岛安家度日。两家离得近,联系比较密切。
  一旦有空闲,战友时常上他家做客聊天。
  最近一段时日,约翰几乎每天找他聊几句,彼得罗总能嗅见战友身上有股特殊的食物气味。
  捎来的消息也不例外,总是关于那股味道。
  “过阵子,食馆要开张了。”约翰坐到床对面。
  彼得罗原以为自己不想了解,一如昨日,抱怨两句战友啰嗦……
  可今天不同。
  话到嘴边却吐不出口,真实想法背叛了他。
  准备得怎么样?他在心里悄悄问。
  昏黑的光线掩盖不住约翰的笑容:“你知道的,我在后厨负责揉面,今天差点把面和过头,哈哈。咱们都很忐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但你猜怎么着?今天灰影总司令专门来食馆看望咱们了。”
  彼得罗的腰杆不禁往前倾。
  “你以为他会给我们说啥宽慰话吗?”约翰摇头,雀跃在词语间跳动,“没有。新任总司令——凯莫伦大人,看着后厨将烤好的面包抬出来,把做好的肉汤呈上桌。”
  “他只是坐桌边看着,没打算上手帮助我们。像一个普通的食客。”
  “普通……”彼得罗呢喃。
  “凯莫伦大人闷头吃东西,全程没多说一个字。面包是我亲手揉的,别的兄弟烤的。我站一旁等啊,指甲抠进肉里,紧张得要命。”
  “别卖关子了。”
  彼得罗一把伸出手,捞到约翰一只空荡荡的衣袖。
  约翰左臂已经没了,用右手轻拍他这位眼睛不好的战友,以作安抚。
  “大人一口气吃完所有菜,说:‘菜很美味。开张那天人挤人,记得帮我留个位置。’”
  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总司令凯莫伦没讲客套话,而是用这样诙谐的方式肯定了大家的努力。彼得罗心头熨帖,更别说当时在场的约翰会有多高兴。
  “对了,我好像还没跟你讲过。出点子给咱工作的,是龙骑部队的一个新兵小子。褐色头发,灰眼睛,身板结实长得又俊。听说前阵子刚去过战场,跟其他新兵的眼神确实不一样。”
  彼得罗有印象,但他拿不准猜测:当初上门通知他和塔利亚消息的两个新兵,其中一个是褐色头发,一样为龙骑。
  “难道不是长官的主意?”他诧异问。
  “龙骑将领特地告诉大家,食馆是那小子和他的龙族搭档一起想的办法。而且呀,两个好小子经常抽空帮着处理一些事情。咱们私底下叫他俩小恩人。”
  两人又绕着食馆继续唠扯,虽然几乎是约翰一个人碰嘴皮子,彼得罗凝神谛听。
  黑暗仿佛将冻结时间,看不见周遭的变化,于是变得漫长、凝固;抑或弹指一挥,如天边坠落的星星,瞬间流逝净尽。
  约翰口干舌燥,润过喉咙后,他话锋一转。
  “你还在犹豫么?”
  我犹豫什么?犹豫好歹得有个摇摆的前提——既然不存在前提,何来迟疑?
  彼得罗不答。
  “就算不愿去食馆,你的眼睛总不可能一辈子昼伏夜出,不接触光。怕你记不住,我再替塔利亚劝劝你——”
  “——你只是碰不得夏天的烈阳,并非丝毫接触不了冬天的昼光。纵使瞧不清事物,稍微沐浴一些不强烈的光线也并无大碍啊!”
  约翰深知老兵的脾性,不指望对方一下子听进耳朵。打从加入食馆这些天,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劝彼得罗。
  哪怕嘴巴说烂,他也愿意坚持不懈地给后者捎去外界的消息。
  管他最后是不是徒劳,只要勾起彼得罗一丝的希望,就值当了。
  “比牛还犟。”瞅着默不作声的战友,约翰小声嘀咕。
  “屋子再暗,到底藏不住你的心。承认吧,你向往食馆,想尝试做工。”
  以往每当这个节点,彼得罗必然会像被鞭子抽到似的跳起来,连踢带踹地把他逐出屋子。当然,他的朋友下手自有轻重。
  约翰甚至已经站起身,准备先一步夺门而出。床榻上的老兵却似睡着一般,一动不动,唯独气息不太稳定。
  最终,约翰还是“如愿以偿”地遭受一阵拳打脚踢。
  他不知道彼得罗不动弹的时候在想什么,不过,这一转变仍然令他惊讶不已。
  走到玄关处,他环顾整个屋子。
  约翰恍然发现,相较以前,屋里好像没那么暗了?
  大概是由黑到灰的改变。
  约翰想寻光源,被彼得罗催促着走,只得无奈作罢。
  “开业当天,你会来吗?”他最后问。
  彼得罗的回答消弭风中。
  待友人离开,彼得罗缓步走向窗前。外面的街道依旧是那样嘈杂,他听觉逐年灵敏,愈发觉得刺耳。
  他抬起只剩三根指头的手,一点点摸去。
  窗扇发出“吱呀”一声尖叫,打开一道缝隙,止于此。
  光束形如一只长长的胳膊,探入屋内。
  细小的尘粒悠悠飘浮,迎向光明伸出的手。
  -
  约翰昨晚通知他,今天是食馆开业的日子。
  彼得罗耳畔尽是倾盆大雨,凉丝丝的空气和潮湿扑面而来。
  家家户户紧闭门窗,雨点肆虐般砸向地面。
  靛蓝的天幕下,二人艰难地行走泥泞中;住宅奇异地被拉长,高而昏黑,仿若一棵棵高大的树木,他们在住宅森林里跋涉。
  塔利亚拽紧丈夫的胳膊,她担忧得快喘不过气——天空下起瓢泼大雨,她必须看准方向,又得注意脚下的道路。免得他二人迷失街上,以及丈夫不慎摔倒。
  另一个令她忧心的事情,则是灰影食馆能不能顺利开张。
  毕竟天气可是很影响生意呐……天才蒙蒙亮,若雨水下个没完,街上一个人影都不见,岂不是白忙活了?
  “要不我们先回家吧?”她试探提议。
  彼得罗的声音却穿透雨幕,坚定不移。
  “不回家。”
  一定要见证食馆开张,见证和他一样伤残的战友们筹备已久、付出时间和心血的计划。他死死抓住这棵浮木,不论结果成功与否。
  食馆是他的启明星,指引着旅人走出黑暗、奔向光明。
 
第65章 食馆
  雨点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房。
  食馆内,瘸腿士兵坐在桌边,断臂者倚靠门口,眼睛有疾的仔细聆听……人人脸上浮现隐忧。
  他们经历过太多出师不利,曾经的狂沙犹如死神,是一支不败之师,打得阵营溃不成军。
  他们也曾将“死神”击败,付出的代价则为终生残疾。
  一名老兵负手站立,望向雨幕,昔日好似历历在目。记忆中的沙子同样是这般雾蒙蒙,剥夺一切可视的东西,包括他们的未来。
  他只敢悄悄用鼻息叹气,即便铩羽而归,也决不能败下士气。
  雨幕中突然出现两道身影,一男一女,身上穿着雨披。
  约翰当即认出来者是彼得罗夫妇,他迎上前,牵过二人进店。大家没搞懂状况,却在彼得罗摘掉兜帽的一瞬间,明白了所有。
  大家相隔几年未见,一些同期的老兵一时没能辨认彼得罗。约翰大声介绍,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凑上前问候,感性的一部分人已潸然泪下。
  “二位是今天第一、第二名客人。”友人如约到来,使约翰的心情稍微松快一点,“还没吃过东西吧?这顿我请客,尝尝弟兄们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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