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浮雪扑哧笑出声。
随着京城越来越近,白浮雪明显感受到马匹和战士的脚步越来越快了。
衣锦还乡,草原安定。
萧时之在路途上送了白浮雪一块来自雪山的盐板,呈现出漂亮的玫瑰色。
有足足半张桌子那么大。
萧时之浅笑:“只有喜马拉雅山脚下才有产出,朕特意在当地居民家问,千里迢迢才得出这一块盐板。”
白浮雪:“用来烤肉一定很好吃。”
从草原到京城,白浮雪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逼近了四个月,已然显怀了。
大军停在京城城墙下,城门大开,无数百姓围在道路两旁,望眼欲穿地等待大军到来。
监国的大臣早早迎接在门前,见车马大军到来,跪地俯首。
黑马上的年轻女皇衣着赤红,上面绣着金龙图腾,她回首对马车里的小美人道:
“距离回到故乡还有段日子,亲爱的可在京城暂歇。”
白浮雪撩开帘子,笑道:“好。”
第117章
从城门一直到皇宫,花团锦簇,将士们的身上被扔满了鲜花和手帕。
自然是没人敢往女皇陛下身上扔的,故而在一众花花绿绿中,只有萧时之是干干净净的。
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白浮雪坐在轿子里,从头上拔出一根绢花,撩开一片帘子往萧时之背后一扔。
紫红色的绢花用上好的绸缎做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妙极了。
萧时之一回头,用一只手接过又软又蓬松的花朵。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嗑疯了。
白浮雪无声说:“陛下值得最漂亮的花。”
萧时之将那朵绢花斜插在衣襟中jsg,“多谢爱妃赏赐。”
萧时之的车驾去紫宸殿,那里有皇后和后宫,一众妃子及朝廷大臣在等着,白浮雪不爱热闹,车子直接开到了珠镜殿门前。
白浮雪身边的松萝在门前,一看到白浮雪就哭了。
整整大半年时间没见。
远远看到白浮雪的车驾来,立刻扑通跪在地上。
原先十六七岁的少女已经快二十了,出落的亭亭玉立。
白浮雪撩开帘子,在女官的搀扶下踏在地上,松萝惊讶地望过来,“奴婢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是用在皇后身上的词,用在淑妃娘娘身上毫不显突兀。
松萝哭的眼泪模糊,又不敢哭的声音太大,只能一个劲的抽泣。
“娘娘的肚子怎么大了?怀孕了?”
白浮雪摸着四个多月凸起的肚子浅笑,“怀孕了,承蒙陛下关爱,孩子不闹腾。”
白浮雪一只手把松萝拉起来,“这半年辛苦你独自待在珠镜殿了。”
松萝吸吸鼻子,小心地搀扶着娘娘回到寝宫休息。
虽有半年没住人,整个宫殿依旧维持着走时的奢华和雍容。
松萝:“皇后娘娘来添了些物品,陛下身边的人也从未懈怠过,每逢有好东西,第一个就是拿到咱们这里。”
松萝破涕为笑,“奴婢这就请太医来给娘娘把脉。”
白浮雪靠在软枕上瞧着这熟悉的宫殿,一时心下感慨。
“路上的军医早就请过平安脉了,本宫没事儿。”
白浮雪从袖子里拿出来了,好些个小东西给松萝,“你平日出宫少,这些都是本宫从外面给你带来的。”
“平日里拿来解解闷。”
松萝笑着收好,不一会皇后也来了。
朱泾店终于恢复到了往日的热闹,一旁养着的乐师和武器鱼贯而入,该弹的弹,该跳的跳。
皇后见到白浮雪比见到皇上还要激动,赶忙把这受尽苦难的妹妹抱在怀里,“妹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回到后宫的白浮雪就像回到了快乐老家。
皇后坐在小凳上替白浮雪梳头发,“白妹妹在外头忙了些什么?”
皇后原本想白浮雪出宫,大约只是看看风土人情,草原风光,冲在前线的全是将军将领和士兵,总不可能是陛下和妃子。
白浮雪心想我过的可真是太精彩了,“本宫刚见到陛下的时候,陛下人被困在洞里,那时山神发怒,山体滑坡,本宫就用火炮把洞口的岩石炸开了一条裂缝,人钻了进去。”
白浮雪此言一出,皇后脸上挂着的得体笑容立刻凝结在了嘴角。
皇后:?
皇后拿着梳子的手微微发抖,另外一只手抖的差点拿不住,白浮雪的青丝秀发。
白浮雪回忆当时继续开口,“俘虏了北庭人,本宫吃斋念佛习惯了,哪能任由那些将军们用重刑逼供,怪血腥暴力。”
皇后愣愣的点头,“妹妹以慈悲为怀,自然是极好的。”
白浮雪:“所以本宫提议让那些北庭人不眠不休七八天,周围点满蜡烛,亮的和白昼似的,困了就浇冷水灌浓茶,不出几天就全部招供了。”
“任凭再强大的草原猛士,也扛不住。”
皇后:“。”
好一个慈悲为怀。
菩萨听了都想笑。
皇后艰难开口:“妹妹在前线没受伤吧?”
以淑妃娘娘之尊,怎么可能能靠近城墙炮火?
皇后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问,根本没想到白浮雪会回答。
却不料白浮雪点头,“也还好,本宫站在火炮后面,没有受伤,只是前面北庭人的血溅的太高,糊了本宫一脸。”
白浮雪现在还能想起之前晕血有多难受。
肠胃痉挛,一口口茶水往外吐。
皇后彻底被吓到了,颤颤巍巍地替白浮雪梳好发髻,最后手指连梳子都拿不稳了。
她知道白浮雪并非池中之物,可也没想到白浮雪这人居然那么猛。
白浮雪回头看着一脸复杂的皇后,笑的眉目明朗,“前线那些士兵又脏又臭,身上沾满了难闻的血腥味,还是后宫里好,娘娘身上的脂粉味真好闻。”
白浮雪亲切的将侧脸枕在皇后大腿上,像小猫似的蹭了蹭。
皇后:“。”
真是委屈死你了。
……
萧时之上完早朝后在书房里处理文书,专门开辟了一处阁楼让草原来的祭司去夜观天象研究文献。
李德全老泪纵横地献上一盏茶,“陛下舟车劳顿,注意休息。”
汤圆大猫猫甩着尾巴眯在窗台上,整只猫又长大了一圈,更像是一只小狮子。
萧时之喝下茶水,“淑妃如何了?”
李德全:“太医院已经来请过平安脉了,胎儿一切都好。”
刚回到皇宫等待萧时之的不是长时间的休息,而是每天必须要完成的奏折和必须要看完的文书,每天沉浸在卷生卷死中。
萧时之竟觉得这生活该死的熟悉。
萧时之将最后一本折子合上,“去珠镜殿看看。”
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淑妃娘娘怀孕后只会比以前更加得宠。
不,以前就没有人能得宠过娘娘。
萧时之溜溜哒哒绕过御花园,走在熟悉的剩下的宫殿里,这里有着比草原更加繁茂树枝叶片,踮起脚一摘就是刚刚好熟透了的荔枝。
宫里仅此一颗荔枝树,用了不晓得多少水才浇活。
李德全在后头拿着竹编的框子,接着陛下摘下来的荔枝。
个个红润饱满,红绿相间,是去年从岭南拿来的小苗苗,一眨眼,荔枝果子已经挂的满树都是。
李德全拎着沉甸甸的一竹篮荔枝跟在女皇陛下身后,
“奴才听说皇后娘娘也去珠镜殿了。”
萧时之的凤眸高挑,“朕忘了,淑妃娘娘和皇后情同姐妹。”
感情好的不得了。
萧时之右眼皮跳动,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李德全暗自试探,“皇后乃罪臣之后,与陛下结亲多年,却无子嗣,朝廷上下已有风言风语。”
问要不要废后。
萧时之下意识旋转着无名指上的定情戒指,“后宫少不了皇后的管理。”
笑死,要没有皇后在那忙,后宫的所有问题岂不是要落到她的小娇妻身上?
她的亲爱的不想忙了,那后宫的那些杂事,岂不是要落到作为皇帝身上。
真成光杆司令了。
萧时之冷冷道:“朕不会废后,朕只会和淑妃有孩子,若让朕听到任何闲言碎语,下场如何自不必说。”
李德全心中一惊,“奴才明白。”
萧时之站在珠镜殿前,一时间恍惚似乎回到了半年多之前。
她也像半年多以前一样,让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不进去通报,独自一人走进宫殿中。
萧时之心下温暖又思念,想要好好同雪雪和肚子里的孩子玩闹。
孕期一定要多陪伴孕妇,不能让心爱的小妻子焦虑伤心。
萧时之手里捧着亲手编织的同心结,轻轻握在指掌间。
她还未推开门,就见到白浮雪正放松地躺在皇后的大腿上,皇后轻轻揉揉地替白浮雪揉捏着头上的穴位。
白浮雪眯着眼睛哼唧两声,“好舒服,力道再重一些。”
皇后浅笑说:“好,都听白妹妹的。”
皇后身上卸下了在外人面前装作的大度宽容,多了几分这年纪该有的温柔软和。
态度比见到女皇陛下还要亲切几分。
萧时之站在半透的屏风前,紧紧握住手里的同心结。
和半年前一样,后宫就是白浮雪的快乐老家。
一切真他妈一点都没变。
萧时之深呼吸了两口,正要走出来,就听皇后说:“这个点本宫该走了,陛下下来要来看妹妹。”
白浮雪牵住皇后的手,“本宫和娘娘是姐妹情谊,怎么搞得像偷情似的,她来了你就要走?”
皇后娘娘明显愣住了,“这……”
皇后的脸越来越红,最后闷不吭气的快不离开,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站在屏风后面的女皇本人。
白浮雪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本宫刚刚说错话了?”
屏风后的萧时之:“。”
萧时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把皱成一团的同心结,用手抚平,“给。”
萧时之把同心结扔到白浮雪手上,李德全献上了御花园里唯一的一颗荔枝树结的果子。
白浮雪手上的同心结很精巧,中间镶嵌了一块和田玉石,佩戴在腰间非常漂亮。
白浮雪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她,“这玩意儿朴素,不像是陛下送礼的风格。”
水晶托盘上的荔枝散发着清甜的果香味。
萧时之把荔枝剥到碗中,用银叉子去除掉果核,将果肉放到白浮雪面前。
“吃吧。”
白浮雪笑眯眯看着没有表情的萧时jsg之,“不会是陛下自己做的吧?”
萧时之:“不是。”
白浮雪:“如果不是陛下亲手做的那本宫,要这东西有何用?既没有宝石华丽,更没有成块玉配温润,应该扔到仓库里吃灰才是。”
萧时之播荔枝的手被青筋立刻鼓起,看了一眼白浮雪。
“是朕亲手编织的。”
白浮雪笑的更开怀了,“陛下不早说,臣妾定当日日佩戴在身侧。”
萧时之把手上的荔枝果汁擦干净,拿起同心结,弯下腰系在白浮雪的腰带上。
丝线光泽灿烂,羊脂玉洁白透亮。
柔软的荔枝果肉,嚼在嘴里有一种新鲜果肉才有的脆感,甜美的果汁包裹在舌尖上,让人恨不得把整条舌头都给吞下去,一块接一块地吃。
白浮雪真的可以日啖荔枝三百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