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顾念心想。
他的人生好累。
无论在现世还是在末世，他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顾念渐渐放弃了挣扎，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小，他的意念逐渐模糊，像蒙上了一层浓雾。
或许就这么淹死，就能从中解脱了吧。
临近边缘，顾念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几道人影。
前方是手牵着手在前方等他的爸爸妈妈，微笑着迎接他的姑姑。
身后是曾经关系不错的朋友，高中时的同桌，大学时的室友……
顾念站在中间犹豫着，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往哪边走。
他试探着朝后退了一步，爸爸妈妈和姑姑立刻呼唤了起来，诉说着对他的想念。
“念念，我们每时每刻都好想你，你难道忍心抛下我们吗？”
顾念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似的，喃喃自语，“我也想你们……”
耳边朋友们的呼唤开始听不真切，顾念朝着光明温暖的前方迈出脚步，向朝思暮想的亲人伸出自己的手。
然而，就在他们的指尖即将相触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破开层层迷雾，仿佛就附在顾念耳边说的一样。
“看，你跑不掉了。”
顾念眼睛微微放大，前进的脚步猛地停住。
他感觉这个声音无比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但他清楚这属于一个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不然为什么这声音一出来，他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滚落眼眶？
顾念使劲扭头，强行背离神秘的力量让他寸步难行，五脏六腑都灼烧起来，就连简单的回头都无法做到。
可他一定要看。
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说话。
因为疼痛，他将唇瓣咬出了血，几乎听到了牙齿碎裂的声音。
终于，他成功回头了。
在看到等在身后的人后，无数片段瞬间涌入脑海。
“诶，能松了。”
“这么没礼貌啊……”
“来都来了，顺便送你回去。”
“别动。”
“如果我喜欢你，你会觉得恶心吗？”
“顾教授……”、“顾教授。”、“顾念！”
一切的一切化作光影，在最后一声呼唤中，极力地向顾念伸出手。
顾念抬起婆娑的泪眼，无声地动了动唇，“秦、纵……”
脚下的路布满了尖锐的刺，扎得他满腿是血，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
长路漫漫，顾念这才意识到自己走了多远，只差一点点就要跟随亲人一起离开了。
他不知道多久才是头，只知道闷着声，一股脑地向前跋涉。
没走很久，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穿着军靴的脚。
顾念诧异地抬起朦胧的双眼，看到秦纵站在他身前，浑身也被荆棘扎到鲜血淋漓。
“路太长了，两个人一起走才更快点。顾念，我接你来了。”
这是顾念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情话。
—
昏迷的第二天，顾念就醒了，比医生预想的要早。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秦纵不顾医生阻拦，一次性输了800毫升的血，硬生生从死神手中将顾念抢了回来。
顾念醒来的时候，秦纵正躺在另一张床上休息，超负荷的输血量让他有些头晕。
顾念偏头静静看着，没吵醒他，还是医生进来发现他苏醒了，这才惊动了秦纵。
秦纵眼底挂着两个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下巴底下长出青茬，看上去像个胡子拉渣的糙汉子。见顾念盯着他，竟还知道不好意思。
“那么多帅的时候你不正眼瞧我，现在倒好，你不会喜欢这一卦的吧。”秦纵小声嘀咕，心中隐隐不爽。
他小心地将顾念扶坐起来，还在他腰后垫了一个枕头。
“这次恢复后，我每天都要看着你吃饭，吃不下去那就少食多餐，一个月之内必须增重十斤。”秦纵倒了一杯水递给顾念，看着顾念好不容易红润起来的嘴唇，心中总算安定了下来。
顾念小口喝着水，若有所思地看着被子上的条纹发呆。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落在秦纵手臂上的针孔上，瞬间就明白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顾念攥着杯子，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哑着嗓子，轻声说：“秦纵，过来。”
秦纵正在用水打湿毛巾，打算给顾念擦擦身子，听到这句话后转头，“怎么了？”
顾念说话声音小，他为了听的更清楚些，便弯下腰凑近顾念的唇边。
顾念定定注视着秦纵靠近的脸，在呼吸喷洒至鼻尖的那个瞬间，顺势抬头。
微凉的唇瓣贴上一片柔软。
他给自己的所有盖了个章。
第75章 玷污白纸
秦纵万万没想到顾念会在这个时候亲他。
深墨色的眼眸里，惊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欣喜交错复杂，渐渐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合二为一变成化不开的温柔。
他一手撑在床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托住顾念的下巴，稍微用力，让两片唇瓣贴得更紧。
顾念就这样毫无章法地厮磨了片刻，在秦纵即将起身的时候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怎么了？”秦纵略显局促，他正值青壮年，阳气旺盛，下身因为顾念的主动，已经无法控制地抬起了头。
秦纵知道自己必须出去冷静一会儿，不然他可不能保证情欲上头后能否控制住自己。
可是顾念自从醒来后就对他格外依赖，让他不忍心抽身，欲罢不能。
顾念掩去眼中的落寞，一言不发地将额头抵在秦纵的颈窝。
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段十分漫长的旅途。仿佛在脑海中放着默片，他看完了秦纵的过去和现在，这才想起自己还从未向秦纵透露过自己的往事。
顾念如同白瓷一般的手指紧紧抓着秦纵肩头的衣服。
他有预感，若是这次就这样死了，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或者进入另一个三维空间和家人团聚。无法想象，秦纵是怎么打破维度空间，将他拽回来的。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脊背，自上而下轻轻抚摸着，顺着他的颈椎，如此反复三四次。
顾念动了动，红着脸将视线落在秦纵裤子撑起的小帐篷上，强装淡定地说道：“我帮你吧……”
秦纵安抚的手兀然停住，须臾，问询地看向顾念的脸，声音喑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种话顾念说出口就已经是用尽所有努力了，怎么可能有脸说第二遍。
他知道秦纵听力好得出奇，现在一定是在装傻，心中腾起一阵羞耻和愠怒。
“仅此一次，过时不候。”顾念别过头，不再和秦纵对视，”不要就算了。”
对方目光灼灼，像火焰似的，落在哪边，哪边就会被烫到，连带着整个人都热起来了。
秦纵这次倒听清了。
他反手抓住顾念想要偷偷溜走的手，插进指缝中，拉起来吻了一下，“要，当然要。”
酥麻的痒意伴随着电流般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脊髓，顾念脖根通红，不大好意思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然而，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房间的门关着，却时不时有人在走廊上走动，脚步声忽远忽近，刺激着两人的神经。
顾念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出来，秦纵可舍不得让他下地，于是顾念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秦纵剑拨弩张的零件开始后悔。
他从未做过这档子事，就连给自己弄也没有。
不过大学期间他曾被室友拉着一起看黄片，此刻只能凭着零星的记忆，学着里面人的样子笨拙地套弄。
秦纵真的很大。
顾念一只手根本抓不下。
令他震惊的是，这家伙还在不断变硬。
顾念头顶几乎冒烟，闭着眼睛，胡乱地弄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上面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秦纵无奈地弓起身子，低头亲了下顾念的额角，“这样下去你要弄到什么时候？要不要我帮帮你？”
直觉告诉顾念让秦纵帮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他紧张地扇动了一下鸦羽般的睫毛，“不要。”
然而秦纵一副乐于助人的模样，从善如流地伸手包裹着顾念的手指。
原本微小的空隙瞬间消失，掌心感受到了惊人的温度，完全相贴在一起。
“等、等等……”顾念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秦纵握着顾念的手，一开始速度不快，就像在认真教学似的。后来等顾念渐渐熟悉，速度越来越快。
顾念的指尖因为摩擦而变红，火辣辣的，手腕也酸。
他全程羞红着脸，不敢看秦纵。
那目光就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顾念咬着唇催促道：“快点，好了没？”
外面走廊上不知出了什么动静，人逐渐多了起来，甚至有路过的人撞了一下房间的门板，发出咣当的响声。
顾念一抖，以为有人要进来了，慌忙缩手回头望去。
若是被别人看到如此荒唐的一幕，他兴许会羞愤欲绝。
“顾念。”半晌没出声的秦纵忽然出声，喘着不稳的粗气，攥紧了他差点溜走的手，“不会进来的，放心。”
顾念耳根像是被火烧一般，耳垂滚烫无比，如果现在滴一滴水在上面，估计可以滋啦一声直接蒸发。
秦纵注视着顾念的脸，因为对方分心，有些不满地掰过顾念的下巴，低头撬开唇齿。
“这个时候，只能想着我。”
秦纵呢喃了一声，眉心微皱，终于释放了出来。
“哈……”顾念胸膛剧烈起伏，衣衫凌乱，微张着被蹂躏到殷红的唇瓣小口喘息。
秦纵撩起额前的头发，垂下目光，看到顾念葱白如玉的手指上沾满了不明**，眼中像打翻了一盘墨，深不见底。
就像一张价格昂贵的白纸，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白纸，被染上了颜色，彻底玷污，留下了不可抹去的一笔。
缓了半天，两人心跳才逐渐平静。
正好李乐带着半路买的果篮来探望顾念，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张行知出狱的事。
“怎么会……”顾念惊讶地看向秦纵，像是在求证。
秦纵剥好橘子塞进顾念的嘴里，“确实被放出来了，那天你刚好昏迷，所以不知道。”
顾念哑然，怔怔地咀嚼着水果，心中产生一丝庆幸。
幸好他在张行知被放出来之前就已经用自己的血为引，成功破解了病毒攻击人体的方式，并研制出了新型疫苗。
可惜新型疫苗只在小白鼠身上试验过，不知道对人有没有同样的效果。
顾念自身免疫，不能拿自己做实验。就算证实了对人也有保护作用，最后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信他。
“对了。”顾念有点鼻塞，声音闷闷的，“老于和他的母亲应该一切都好吧，张行知被放出来会不会报复他们？”
李乐咬了一口苹果，“这个我们当然也想到了，我直接派了两个人在他家附近盯守，每天保护他们的安全。”
顾念点了点头，视线不小心碰到自己刚刚和秦纵干那事的手，触电般弹开。
“你俩……”李乐眯了眯眼，话说到一半改口，“算了，没什么。”
这两人的事她就不瞎打听了。
她换了个话题，指了指顾念原先让秦纵收好的管子，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公之于众？还是先暗中宣传流通？”
秦纵靠在桌子旁，揶揄道：“哟，违纪犯法的事李少校是越干越熟练啊。”
暗中传播不正当消息或者非法交易，一旦被联盟抓住就不只是丢军衔、从军部除名这么简单了。
表面和平的政治制度下，永远少不了一些强制手段不停镇压着不和谐的声音。
李乐扎起头发，“少贫，刚毕业时我还对联盟总部充满了向往之情，如果能进去谋个一官半职，我能吹一辈子。但现在，我已经看透了它，连张行知这种人都能放出来，估计里面早就烂透了。真的指望他们，人类的未来只有灭亡。”
秦纵十分捧场地鼓掌，“说的真好，你以前上台念的检讨能有这一半好，也不至于被批得狗血淋头。”
“你！”李乐翻了个白眼，并不与他吵架，而是转头问顾念，征询顾念的意见。
“这个从来没有在人身上实验过，我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免疫。”顾念严肃地说道。
科学和医疗的发展就是一座用无数人尸骸堆叠起来的大山，流血漂橹，白骨森森。
每次进步，牺牲都不可避免。
室内一片安静，只能听到走廊上传来的吆喝声。
少顷，李乐嫣然一笑，“我来吧，我运气向来很好。”
恰好这时齐耀祖和张非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来什么？”、“什么运气好？”
顾念简单解释了一下。
听完后齐耀祖炸了，“不行，换我，让我来！你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
李乐下意识争辩，“先来后到懂不懂啊，想实验就乖乖排队去。”
齐耀祖：“一个人就够了，姑奶奶，你可别瞎搅和了。”
张非稀里糊涂的，见两人争得起劲，便也不明所以地加入，“什么啊，你们又有什么好事不带我？我先来，你们谁都别想跟我抢！”
顾念和秦纵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尤其是顾念，坐在床上几次想要打断却因为争吵得太激烈压根听不见他的声音。
这是什么好事吗？
怎么还上赶子要做第一人呢？
头一次见到连这种名额都要抢的。
顾念清了清嗓子，“我想你们没有搞清楚重点，这个是很危险的实验，有可能危及生命，你们确定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吗？我不建议你们这么草率地做出决定。”
可惜这时三人已经吵到面红耳赤，想都不想，齐刷刷回头，“我确定！”
第76章 注射疫苗
看着眼前几人，顾念莫名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头疼学生，就像在看小孩子一样。
他轻轻叹了口气，偏头望向窗外。
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翘楚，是末世中保护群众的士兵，也是他的朋友。于公于私，他都不忍心让他们以身试险。
也不可能拿秦纵做实验。
可是……如果换成别人，又是对别人的不公平。
世间难得双全法。
顾念有些疲惫地垂下头，没有说话。
“念念，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大不了我们一起注射，就当为人类做贡献了！”李乐双手叉腰，大声说道。
“是啊，说不定以后教科书上还能印我的照片，我靠，想想就觉得帅。”齐耀祖打着哈哈。
李乐当头泼下一盆冷水，“想的美，教科书上只会印你的丑照，你以为会放你的精修图？就算你精修，能赶上秦纵一半就不错了。”
齐耀祖被一刀扎进肺管子，气结，“你、你——！”
顾念知道他们这是在缓和气氛，心里更酸涩了。他捏紧手中的床单，淡声道：“你们先出去一下，让我一个人想想。”
吵吵闹闹的几人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转向秦纵。
秦纵知道顾念现在脑子很乱，也很为难，便不再打扰他，十分识相地将其他人带了出去。
众人推推搡搡来到走廊上，刚把门关起来，就看到于贤智和他的母亲一起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
“你们好，我听说顾教授出了意外，现在怎么样了？”老于身体素质不错，如今已经能脱离轮椅自由走动了。
秦纵回道：“他很好，谢谢关心。”
“那就好。”老于和他的母亲皆放下心来，“对了。”老于举起手中的袋子交给秦纵，“这是我和我妈妈一起为顾教授做的杏仁饼，请帮我转交给他。他现在正在休息吧，我们就不进去打扰了。”
张非在一旁直勾勾盯着杏仁饼，被从袋子里飘出来的香气馋得咽了好几次口水。
秦纵推开张非的脸，“嗯，多谢。”
于贤智虚弱地笑了笑，扫视过众人，有些不解地问：“顾教授不是脱离危险了吗，为什么大家还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几个神经大条的联盟兵这才意识到没藏住情绪，心思全写在脸上，这个时候找补已经来不及了。
李乐看了看队友们的神情，心下了然，犹豫了一会儿，将顾念研发出新型疫苗却无法验证可靠性的事告诉了老于。
其中，她保留了一些关键信息，确保就算老于居心不良，也不会危及到他们。
不过于贤智是研究所事件的受害者，差点成为牺牲品，与顾念一样站在张行知的对立面上。
他了解此事后并没有太大反应，反而十分冷静，“已经差最后一步了吗？”
“嗯。”秦纵微微侧目，透过不太严实的门缝去看坐在床上的人。
他看到顾念倚在床头，闭着双眼，眉头却锁紧。
就在这时，老于的母亲忽然向前一步，“我来做第一个注射疫苗的人。”
所有人都呆住，脸上闪过惊愕。
李乐结巴了一下，“不、不行，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们普通居民就不要管了。”
如果这么危险的事要居民先上，那还要他们联盟兵做什么呢？
谁知，老于也跟着他母亲站了出来，“不，我们要管。作为一名研究员，为人类做贡献是我的荣幸，而且顾教授还救了我，没有他，我或许已经被丢在荒原中被秃鹫啃噬殆尽了。”
“没错，顾教救了我儿子也相当于救了我，我之前就说过要报答顾教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白发苍苍的老人神色激动，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见李乐还是不同意，他们就开始硬耗。
“要不问问念念的意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李乐悄悄推了推秦纵。
也许让顾念亲口否决，老于他们就不会这么坚决了。
秦纵轻轻推开房门，顾念耳尖动了动，睁开眼睛。
秦纵愣住，随后大步走过去，“怎么哭了？”
他看到顾念眼底通红，眼睫上还沾着湿气。
顾念吸了下鼻子，不想承认，“没哭，就是打了个哈欠。”
秦纵知晓他脸皮薄，就没戳穿他，只是伸手擦了擦他的眼角，给他讲了老于的事。
果然，顾念听后当即就不同意。
“别让他们乱来，我——”
“顾教授！”
不知怎么的，李乐他们居然没拦住老于，让他从门外挤了进来。
他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顾念的话，“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我们想要注射疫苗，你如果一而再再二三地拒绝，我们这辈子心中都会有个疙瘩，你让我们怎能安宁？”
顾念与老于布满血丝的眼睛对视，瞳孔颤抖。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要逃避。
然而老于出声，一针见血，“你想逃是吗？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一碗水端平吗？你难道不知道……成功的路上就是这样鲜血淋漓吗？”
顾念喉咙干涩，蓦地鼻尖一酸，发现无法继续与老于对视下去了，“是，我本身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他头一次这么想抓住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做一个自私的人。
就在刚刚秦纵他们出去的短短几分钟内，他甚至想过，如果就这样任由这个世界发展呢？就当他从未来过，也从未研制出什么疫苗。
他仅仅守护好身边的人就行。
老于怒火中烧，他也是研究员，知道顾念在想什么，于是控制不住地吼了出来，其中带了点怒其不争的意味，不只是对顾念，也是对曾经也这么想过的自己，“你是不是忘记了加入研究所的初衷？！你看看你现在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一个接受注射的人都不在乎，你还在纠结什么？！”
老于的声音有点大，引得门外的几人都忍不住担忧地看了里面几眼。
秦纵“啧”了一声，站直了身体，准备请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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