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拓海那四个手下不是吃素的,纷纷亮出家夥迎战。可是人数毕竟有限,雅间地方又不大,无法施展,有四个人得了空便向李拓海杀过来。
这八个人都是高手,李拓海的手下对付四个已是无法分身,眼见这四个人朝李拓海冲过来,只能干著急。
李拓海的武功在侍卫之上,可要对付四个人还是难免吃力。不多时已露了破绽,背後那人挥刀砍下,情形十分危机。
只听“当!”的一声,那人的刀被磕开。那人一惊,自己竟然没注意屋子里还有高手!
保护了李拓海的是一把算盘,一把十分坚硬的算盘,拿算盘的人是个书生模样,此刻正微微笑著。
见他们是一夥的,那人挥刀向狄璆坎去。
狄璆的武功算是跟刺客平分秋色,但狄璆的经验不多,难免吃点套路的亏。短时间内还能打成平手,但不是长久之计。
百媚自然也看出来了,於是抽出袖子里的两把匕首朝那人攻去,两个人打总比一个人强。
阿无没有动手,他站在一边,静静的看,不是看谁胜谁负,而是看他们的武功招式,从中可以学到很多,将来都有用处。
李拓海和四个侍卫还能撑住,毕竟他们见多识广,就算杀不了对方,自保总不是问题,狄璆和百媚两个打一个,占了上风,不多时那个人已经受了伤,但狄璆和百媚毕竟心软,能杀了对方的时候都只划了个伤口而已。
那人看准了这点,趁他们不备的时候放出了手中的暗器。
阿无一直旁观,看得最是明白,见此情景,自然不能眼看他们受伤,因为没有兵器,於是顺手拿起手边的酒杯仍过去挡住了一个,但还有一个冲狄璆飞去,阿无情急之下便要用身体去挡。
“主子!”百媚那个角度看得清楚,见此急急的奔过去。无奈她的距离比较远,发现的又不及时,眼看就来不及了。
一只手,一只大手,稳稳的将那暗器抓在了手中,速度之快,抓拿之准令人称奇!
“隐!”阿无看清眼前人的时候,他已经被商隐抱起跃到安全的地方。
一身黑衣的他带著面具的脸看不出情绪,可阿无却感受到他的怒气。
“不原谅!”商隐放下阿无抽出腰间的宝剑朝那个人杀去。
阿无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再看见商隐的时候,那个放暗器的人已经倒下了,瞪大的眼表示了强烈的不甘,他似乎连自己是怎麽中招的都不知道便已丢了性命。
杀了一个还不够,直到商隐带著阎罗般的笑容将剩下的七个人一个一个的解决了才停了手。
雅间里鸦雀无声,人们还在震惊於第一个人是怎麽死的时候,那七个人也入了黄泉。
这种速度和招招见血的招式实在快、狠、准到匪夷所思,那四个侍卫的手都有点颤抖。
“对不起,差点让你受伤。”商隐走回阿无的身边,拿著血剑的手握得紧紧的,关节都泛了白。
他刚才感觉到怕,第一次感觉到怕。连铃铃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只要他想起如果他再晚一点,那个带著毒的暗器便会射进阿无的体内……他便会止不住地颤抖。
“没事,我知道有你在,所以一点都不怕。”虽然阿无也为眼前的情形震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掏出怀里的手帕,拿过商隐手中的剑,笑著擦拭著上面的血迹。
那个画面,令李拓海有一瞬的怔愣,这种气势和淡然的笑意让他有种全身麻痹的感觉,似乎再也找不到可以与之匹敌的强势。
虽然他险些受伤,虽然他的身高不到自己的下巴,虽然他只有十五岁,可他此刻所表达出来的东西绝对是沈淀了许久岁月後的沈稳。就连他,如果经历了这些也无法立刻淡然处之。
“没事了。”将剑放回商隐的剑鞘里,阿无重复了一边,唇边的笑意仍在。
“嗯。”似乎是阿无的话和动作安抚了商隐的情绪,他周身散发的杀气这才逐渐消失。
阿无在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知道隐变了,变得更厉害了,可他不知道隐竟然可以这麽简单就杀掉一个人。
他刚才感觉到隐的杀气还未散去,而且他自己似乎也未察觉的样子,如果有什麽让他的将杀气爆发出来,那李拓海这几个人也会很快消失在世上。所以他必须坚定淡然,让隐觉得他是真的什麽事都没有。因为他不想让隐招惹武林正道的人物,这对他们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李拓海更是正道中的正道,更是要好好保护,否则他刚才也不会让狄璆和百媚冒险去救李拓海。毕竟他如果死在酒楼里,他这个当时在场的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位是?”见场面稳定下来,李拓海走上前去问道。
好功夫!好高的功夫!他自叹不如!难道这样一个高人,也是钱万千的下属?!
“我的朋友。”阿无还是那句话,对谁都是一样。
“万千的朋友真是高手如云。”李拓海只是笑笑,也未追根究底。钱万千不想说的话,他是怎麽也探不出来的。
“过奖。”阿无也是笑,其实背後一片冷汗。毫不隐瞒的讲,他刚才也很怕,毕竟他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说不怕是骗人的。不过这种程度的怕还不能让他露出恐惧,因为鬼门关他不是第一次去了。
“拓海在这里谢过万千和朋友的救命之恩。”李拓海面露感激,刚才的情形如果不是狄璆出手,他也难以全身而退。
“李兄称我为弟,做弟弟的总不能见死不救罢。”阿无办开玩笑地道。
“此地不易久留,为兄要早日回去追查是哪路人想要我的命,万千也早点离开的好。”李拓海拱拱手。
“我们连夜就走。”阿无点头。八条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当然要走。而且,他不喜欢有死人的地方。
“万千,此後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以後贤弟若有什麽麻烦,就来‘贵阳山庄’找我。”说著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交给阿无。“记著,带著它来找我。”
“谢谢李兄。”阿无欣然收下。这块玉恐怕不简单,经过这些事後送给他,算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了罢。
“兄弟间就不要说谢了,珍重!”李拓海笑笑,带著手下从窗口潇洒地施展轻功离开。
“我们也走。”等百媚收拾了东西回来,阿无带著三个人趁没人发现雅间的人命赶快离开。
“百媚,要重新准备脸面了。”走出那条街,来到僻静的角落阿无撕下脸上的易容笑道。相信那个身份和面容不久之後便会被通缉。
“主子,我们知错了!”狄璆和百媚双双跪下。
“你们何错之有?”阿无伸手去扶。
“若不是我们心软,不忍取那人的性命,主子也不会遇到危险!”百媚想起自己无能为力的那一刻,简直悔恨死了!
“主子都是为了救我……”说著狄璆低下头。都是他无能,保护不了阿无,要不是商隐及时出现,後果不堪设想!
说到底,就是他们的功夫太差劲了!如果再高一点,再强一点,再狠心一点,就不会发生那麽危险的事情!
“别想那麽多,如果不是我叫你们去保护李拓海,你们也不会遇到危险,说起来我有责任。”他分得清是非,怎麽会怪罪他们这些。
“可是……”狄璆还想说什麽,却被商隐打断。
“既然那麽自责,练好功夫就是,今後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也不用担心。”绝大部分的时间他都不在阿无身边,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也许还会发生,想想真不放心。
“嗯。”知道商隐也是不想让他们继续自责,狄璆和百媚点点头。
“还有,杀人是不可避免的,对於江湖人来说,死人是很平常的事,因为一动起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心软是最致命的。”他不想看到他们三个有任何闪失。
“你放心。”狄璆迎上商隐的眼睛。经过这次的事如果他还不能领悟,就不配呆在阿无身边了。
“隐,你怎麽带著这个?”一切都稳定下来,百媚才想起问商隐的面具。
沈默,阿无和商隐都沈默起来。
见此情景,狄璆和百媚面面相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想瞒他们,商隐缓缓解下面具,露出脸来,然後不意外的听到吃惊的抽气声。
“……毁天灭地?!”百媚想尖叫!可是她已经惊讶得叫不出声来,只能喃喃地吐出几个字来。z
怪不得隐的武功突然变得这麽好,怪不得……
“你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狄璆激动的拉住商隐的衣领吼道,最後的几个字在商隐痛苦的眼神示意下咽回了肚子,可是他的手却抖得厉害,一直控制不住的颤抖。
隐,这是何苦啊!!
“怎麽了?”似乎察觉商隐对自己有所隐瞒,阿无出声问道。他以为隐只是毁容了而已,还有隐情对不对?
“……他练的功夫虽然很厉害,但是会毁去他的容貌,每精进一层,便会更加丑陋。”明白商隐的极力隐瞒是不想让阿无内疚,狄璆无奈之下只挑了真相的一部分说道。
“这个……我猜到了。”阿无苦笑一下,不想追究商隐的欺瞒,只是觉得内疚。果然是这样……
“这事已成定局,大家就不要再提了。”冲百媚也使了个眼色,商隐知道她会懂的。
“……”百媚低下头,生生咽下口中的哽咽。隐选择的路使毁灭啊!叫她如何不悲伤!
“下面是不是该说我们要怎麽办?”见大家都不说话,有些受不了窒息气氛的商隐首先开口。
“我们的游船生意不能放弃,而且其它生意还没怎麽开始,我们要变幻身份隐藏行踪潜伏在湖州。”阿无沈重的心情总算恢复了一些,开口诉说他的计划。
“只好如此。”狄璆点头同意。反正他们的身份官府的人是查不到的。
“湖州的事情已经办完,我不能久留,你们要多加小心。”虽说要走了,可商隐还是放不下他们。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遇见其它的麻烦。
“放心吧,我也不是吃素的。”阿无自信地一笑。能欺负到他头上的人可没有几个。
“……”点点头,商隐不再说话,而是冲狄璆和百媚示意他们不要多说话,然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争取时间早日讲事情办完,他就可以早点回到阿无他们身边。
“……”哎!三个人目送商隐离开,心中同时响起叹息。不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隐又会变成什麽样子?……
呼啸的北风嚣张的钻进人的衣领,路上的行人很少,被积雪覆盖的泥土变得湿滑,一不留神便是一个趔趄或者摔倒,所以能呆在家里的,绝对不会在大冷天出来。
奉阳是北方的边城要塞,因为年年春秋的战事不断,所以戒备森严。
其实早在多年前,这里是来往经商的必经之路,邻国之间物品的交换和买卖大多是在这里进行的,也有很多人带著大批的本国物品穿越漫长的路途进入邻国的其他城镇做生意,因为物以稀为贵,所以这样的生意很是兴隆,而奉阳城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其繁华程度不亚於京城。
但自从邻国的君主驾崩换了新帝之後,便一直主张扩张领土,野心勃勃的认为自己应该统一天下,於是两国之间的战乱不断,说不准什麽时候就会打起来。
现在城中除了驻守的重兵外,所剩的百姓不多,但凡是有点办法的,都搬走了,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无非苟延残喘罢了。
因为不太平,加上百姓不多,能赚钱的生意就更少了,尽管人们还会带著大批的物品穿越到邻国做生意,但已经不会走奉阳城了,而是饶了两倍以上的路程从另外的城镇经过。久而久之,人们已经淡忘了这座曾经无比繁华的奉阳城。
“主子,天太冷了,小心著凉。”百媚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色,即使穿上皮袄也阻挡不了呼啸的寒风,这样的鬼天气为什麽非要站在这里呢?
“你可知城外是怎样的景象?”阿无眯起眼,轻轻笑了。
“总之不会有好看就是了。”百媚摩擦著双手,希望让自己温暖点。这个冷的地方对於她这个南方长大的人来说简直是地狱!
“白茫茫的一片,漫天遍野的望不到边,这样其他地方绝对看不到的情景难道不让你感动?”仿佛已经看到书中描写的那些美景,阿无的眼神变得迷离。
“主子,与其想这些填不饱肚子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先吃点东西啊?”百媚饿得实在不行了,再不吃东西她咬人的心都有了。
“呵呵,走吧。”阿无从自己沈浸的想象中回神笑道。他从未来过北方,只是看在书中看过描写旷野风雪的句子,一直觉得所谓自由就应该是在广阔的天地间!翔,塞外的风情最是让他向往,於是有了最初的渴望。来到这里之後便忍不住想用自己的眼睛和身体去真切的感受,这样的期盼已经充斥了他的全身。
“主子。”看到阿无他们回来,正在算帐的狄璆放下算盘起身。
“准备些酒肉和馒头。”寒冷的天气只有吃这些才能御寒,如果还像以往一样喝一碗粥什麽的肯定冻死。
“拿上来。”狄璆转身吩咐人们把早就准备好的吃食端上来。
“饿死我了!”百媚早已忘了什麽吃饭的基本礼仪,不顾形象的撕下一个烤羊腿大口吃著。
“已经查到关於守城将领的消息了吗?”阿无先是喝了一口酒暖身,并不急著吃饭。
“查到了。”狄璆点点头。对於这个边城来说,即使是要塞,也因为长久的萧条变得没什麽是钱打听不到的了。“他每天下午都要带人巡视,我们吃完饭去找他应该刚刚好。”
“东西呢?都准备好了?”阿无拿过一个馒头慢慢咀嚼。y
“已经装车了,就等通行的批文。不过由於东西比我们预计的要便宜得多,所以还剩下不少钱,我们带著这些多钱恐怕不方便,不如交给下面的人带梁宏?”狄璆口中的梁宏是他培养的得力帮手,负责狄璆不在的时候管理各处的帐目。
“嗯。你告诉他,要把剩下的钱和今後必要运作之外的钱都存进‘隆兴’票号。不过不要只存在一个票号,‘隆兴’票号在全国有四十三间分号,尽量在每间票号都存一些,要数目不等,最好一有闲钱就换成银票。”阿无点头同意。
“是。”狄璆没多问,反正主子有自己的打算,今後会知道的。
因为奉阳城长期以来都有战事,守卫疆土变成一件对毅力和财力的考验。虽然士兵都是每年轮班回家一次,但是守城的将领没有圣旨是不许离开的,所以韩磊的面容格外疲惫便成了很正常的事。
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臣子,尽管士兵的生活都过得很苦,但对城中的百姓一直秋毫无犯,并且每天都会带兵巡城保卫百姓的安全,算得上被百姓爱戴的将领了。
这天他照例巡视的时候,被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令他不愉快的同时也心生警戒。
虽未开战,但两国仍处於严密的戒备,保不准有奸细混入城中,他得多些谨慎。
“韩将军请了,草民钱万千,因有事相求,冒昧之处还请见谅。”车上下来一个十六、七的少年,长相平凡无奇,倒是举手投足间透著大家风范,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