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谦君润如玉[下]

这话，是对我，还是对你现在的困境？FANY。。。
BRIAN很想将这话问出口，结果在嘴边盘旋了一圈，还是忍了下来。
"离开吧！BRIAN。。。"
半乞求半嘘叹的语气后，FANY挂断了电话。
BRIAN不忍再拒绝，离开吗？那就离开吧！

强极则辱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20岁。他是她所见过，最会强颜欢笑的人。
也许是身为画家的敏感，仅一面,她就清晰的看透了他。
他不快乐，却伪装的比谁都爽朗。笑容松散的就像浮云，似乎被谁撩拨一下就会散开来,无踪迹可寻。而他的目光，却明亮而灼人的照耀着一切，让所有的肮脏都被摒弃的无所遁形。
他让她想到一种花，加州罂粟。
那是种在沙砾里倔强求存的植物，有其独特的芬芳和风情，却不似普通花朵般娇嫩与易妥协。它更像是寄托灵魂的一种坚持，在看似不能生存的土壤里埋藏下生命，抗着烈日和干涸，顽强的存活。
她对他，算是一见倾心。
认识的最初，在他不知道她真正身份的那些日子里，她窃喜着与他的慢慢靠近。她为他作画，看他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各色男人，女人的中间。
她知道自己慢慢陷落了，陷落在他纷繁芜杂的生命中，陷落在他人前的欢乐和明快，人后的死寂与冷漠里。
她是个不够快乐的女人，却爱上了一个伪装快乐的男人。不知道好不好，却已经爱了。
她跟上帝祈祷，如果您能看见我家庭的残缺，悲悯我失去母亲的伤痛，补偿我没有父爱的那些日子，请将这个被困在躯壳里的男人赐给我。我们会很好的相爱，让彼此温暖而安心，快乐的生活下去。
可是上帝似乎没有听到她的祈祷，于是他们走到了分叉路口。他义无反顾的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而她,只能寂寞的在原地打转。
她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只是已经没有力气去选择。
她爱他，死心塌地。可是他却不知情，一味飞蛾扑火的投奔另一段感情。
一度他给了她希望，让她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终是铩羽而归，一次次失望的看着他再度走远。
而这次，她是如此笃定的不想再放手。
所以当BRIAN对她说
"晴美，我打算离开这里，我不想成为FANY的负担。"
她对他说
"BRIAN，带我离开。我爱你。"
看着呆窒而惊讶莫名的他，她笑了。
"你怎么这么迟钝？我在你身边绕了这么多年，你以为一个女人，对谁都会这么仁慈和善良么？"
BRIAN说
"我不是迟钝，是不敢想。你这么好的女人，不该属于我。"
"那么你这么好的男人，该属于谁呢？你和FANY注定是彼此的债，不会有结果。和我在一起，难道不好么？"
她当然明白BRIAN话里狡猾的闪避，她是如此了解他，所以步步进逼。
"BRIAN，尝试着接受我吧。爱情，不是只有一种选择。"
BRIAN沉默的看着那双明亮的黑色眼睛，那么勇敢。他只是笑
"如果时间给我们机会。"
这是个多么妙的假设，以时间为借口，是虚晃一枪的变相拒绝么？
可惜她也不会放弃，因为已经忍让了这么久，因为知道FANY和BRIAN之间有太多无法跨越的鸿沟。
爱情，不是延续生命的唯一方式。她有自己的优势，她的砝码是女人能给的家庭的温暖，还有LIO的亲情。
BRIAN，会需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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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Y冷静的环顾四周，这场面是圆桌会议，还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鸿门宴？
光线昏暗的诺大会议室内，狼犬和司徒雷等人分两侧落座。而他一进门，就立刻被众人的目光掳获住。
他仿佛是误闯非洲食人族部落的待宰羔羊，接受着享用者食用前的检阅。
他低估了狼犬脱身的能力，也忽略了最后这场大清算来临的迅速。
毕竟，义父尸骨未寒。
好在BRIAN接受了自己的警告，应该已经离开了美国。最近他忙于处理帮里的窘境，甚至没有顾上跟他道别。
如今迎接他的，果然是索命的局面。难怪他最近总是抓不到司徒雷的影子，难道连他都跟狼犬狼狈为奸？
所谓人走茶凉，就是现在这个情境吧！
他怒极反笑
"各位帮里的元老，今天这个阵仗是为了我么？"
还不等狼犬发话，司徒雷安抚道
"FANY，你不要敏感。今天叫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给你义父的死一个交代。"
"交代？"
FANY脸上波纹不兴，暗压的怒气却已经如滔天巨浪。
"在他忌期都没过的时候，有什么可交代？"
狼犬看不过他的冷硬口气，插口道
"你这个态度倒像是你和尹赫的死毫无关系似的，别忘记是你情人BRIAN报的警。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算计老板的命，想自己坐上老大的位置。"
面对如此坦然的贼喊捉贼，FANY忍不住荒唐失笑
"我义父的死和谁有关，难道你没听过什么传言？那个版本的主角，倒似乎不是我。"
司徒雷看气氛骤然升温，调停到
"你们先都不用争口舌之快。FANY，尹赫是我们的老板，也是你的父亲。他的死，我们都很难过。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理所应当给这件事情一个结果。"
FANY沉默不语，司徒雷继续道
"而他的死，直接的导火索是BRIAN。这个你承认吧！"
这种提问方式无异于强奸人意，不承认或者反抗都是不可能，司徒雷根本没有给他机会拨乱反正！
FANY感觉得出司徒雷呼之欲出的暧昧态度，俨然一味打算玲珑八方的苟安。
大概他也是顺了狼犬的好处，而根本无心主持什么正义。只是碍于跟义父的十几年交情，又不能陷自己于不义，所以只好折中的扯出BRIAN这个替罪羊。
他知道这次鸿门宴，大概自己是捞不到什么好处。既然BRIAN走了，自己也没有后顾之忧。即便一死，又何妨？
他只是不甘心，将饱含义父心血的EREBUS拱手让人。
。。。。。。
空气里有种即将擦枪走火的紧绷，FANY脸色僵硬的不发一言。
漫长而难堪的沉默里，司徒雷的脸色也渐渐难看。
其实他不是没听说狼犬的动静，但是他一大把年纪，早就想退休享福。他有儿有妻，犯不上为了黑帮世界里的倾轧赔掉自己的一切。
他也是看着FANY长大的叔叔之一，尹赫更是他当年的恩人。自己能有今天的一切，也使得他不能忘本。
本来只要牺牲一个BRIAN，一切就可以得以解决。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他却没想到FANY会这么倔，不肯松口妥协而给自己难堪。
他强笑道
"FANY，你未免太不给我这个叔叔面子。其实，事情总有解决之道。但是你要有诚意，我们才谈得下去。"
"你们所谓的诚意，就是用一个手无寸铁的男人来敷衍了事？即便是BRIAN打电话报警，难道不比那仅有两米的致命射程更没有追究的价值？"
他蔑然一笑，浑然忘记自己身处剑拔弩张的生死边缘
"不如。。。你们先来给我答案？"
狼犬拍桌而起
"你未免太目空一切，在座都是你的前辈。你是不是被你义父宠上天，连长幼尊卑都不分了？"
FANY只是冷着脸，巍然不动。
他就算挣扎又能如何？如果他们安心要他的命，他就给好了。但是他不能，用BRIAN的性命来妥协这欲加之罪。
在这房间风雨欲来的气氛下，没人注意到一个身影悄悄撤离了门口。

情深不寿
夜深如稠,滞闷的连一丝缓和都无。房间里没有风,也像没有空气。
手机的屏幕被他按的忽明忽灭，手温将手机捂得温热。
慢慢将他被囚禁期间，FANY发给他的短信一条条调出来看。
。。。BRIAN，今天母亲病情很稳定。看着她脸色稍好，我很开心。。。
。。。为什么不回我？工作很忙吗？。。。
。。。告诉你们店长，我恨他们的狗屎规矩！还有，我挺想你，MAN！。。。
。。。医生说母亲的病，只要细心照料还是有机会复原。也许，将来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你这个死男人，还是不回我。。。
。。。我真的要骂人了！你是不是给我跑出去鬼混？。。。
。。。BRIAN，我想你。速回！不然你就等死吧！。。。
。。。BRIAN，让我知道你丢了手机，我一定狠狠的（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吧？）惩罚你！。。。
他看着就笑了，忽然有点想哭。然后继续笑，还是没有眼泪。
他对他的感情，不适合用迟缓的人间岁月来验证，或者任何普通的表达方式来祭奠。
他们的爱就像一道光，耀眼而又虚无。
是命运在某个洪荒一瞬，慈悲的让他们相遇，又没有给他们相守下去的权力。却还是让他感激涕零，遇见过总强于没留一丝痕迹。
其实如果一切就这样成了定局，他也不是不舍得走。
将那些甜蜜的言语一条条删除，然后。。。坚决的摁动了关机键。
屏幕一片漆黑，缓缓闭上眼睛。
他的生命大概天生不能与过于激烈的情感兼容，所以。。。他失去了用情至深的李闵浩，又失去了随他天堂地狱的FANY。
如果真的是情深不寿，那么当初爱的浅一点，或许更好吧！
明天，就是离期。
他等不到看见FANY有个定局，李路也支持他暂时离开。他们都说他离开得越远，FANY应该越安全。他不知道这番话是敷衍，还是其他。
只是这些日子，他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他会联系他么？告诉他其实一切都会好，告诉他总有一天还可以在一起。
每分每秒的猜想与期待，魂牵梦系。然后从荒芜的梦中空落落的醒来，跌回更加荒芜的现实。
他找不到支撑力，让自己继续等待下去了。
离开，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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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很少做恶梦，即使哥哥死去的那些日子。
对他来说现实中的恐惧，更强过于潜意识里产生的梦魇。
所以他知道，其实自己很强大。这种强大是来自坚韧的内心，而非外界的什么力量。
但是这一天，他却做了恶梦。
梦中，BRIAN满面风尘的提着行李，冲他摇手告别。而他也笑着，跟他作别。
BRIAN忽然一脸冰冷
"别妄想了，我爱的是FANY。他死了，我也就死了。你还不明白？"
他急着解释
"我没想害他，我没有。。。"
一遍遍急切的解释着，重复到自己都不信。
BRIAN忽然掏出一把刀子来，划开了自己的后心，指给他看一行罗马字体。
FANY。。。FANY。。。
他半妒恨半压抑的怒吼
"你对不起我哥哥！"
在他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冰凉的手枪，他失去理智的，将枪口对准BRIAN。
手指无意识的用力下，李路满头大汗的惊醒过来。
不自觉苦笑着，他做梦都是欺骗着自己的。
他的恨何止是因为BRIAN对不起哥哥，更是因为嫉妒。他没有出息的爱上了自己哥哥的爱人，也爱上了杀死哥哥的凶手。
这个意味不明的梦，他懒得理解为什么暗示。虽然这情节血淋淋的历历在目，可是那也只是潜意识在作怪吧！
明天，他将送BRIAN远走日本。他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强烈到需要不择手段的留下他。
但是他也坚信如果没有FANY，BRIAN也就无所谓留在哪里。他是不是就可以顺水推舟的跟他将生命纠缠在一起，却不用担负任何的压力？
这样的自私想法，是来自他清醒的贪欲。沉醉的贪婪，却又清醒的滑稽。
浑浑噩噩的睡到天明，却接到金尚海的通知。这次的军火倒卖案，他与狼犬各付了一半的洗罪钱。结果某个环节出了纰漏，警方又开始进行调查。
其实根本是打点钱不够吧，这世界早就失去了黑白，染上了金钱的红绿艳色。虽然他发自心底没有当回事，但是金尚海一句话点醒了他。
李路，你怎么能跟FANY一样呢？为了个男人，什么都不顾了是么？
他很清楚自己与FANY的不同，自己是喜欢BRIAN，可是FANY爱BRIAN。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z
所以他临时决定先去打点警局，也就意味着他不能亲自送BRIAN上飞机。不过BRIAN满不在乎的态度，倒让他有几分怅然若失。
隔日
BRIAN，晴美和LIO三人搭乘计程车，赶往机场。
晴美和BRIAN倚靠在后座，晴美满脸笑意的提醒BRIAN
"手机关机了么？"
BRIAN无意识点点头，忽然一愣。他似乎忘记关机了,掏出手机来看,还是没有任何来电的迹象.
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呆，LIO看着他
"给FANY打个招呼吧！他是不是还不知道你今天走？"
他摇摇头
"没必要。"
手指却迟疑的在关机健磨蹭着。
屏幕忽然一亮，随着强烈的震动，他的手指和心脏一阵麻痹。
未知号码？
晴美喜忧参半的看着他接起了电话。
。。。是，我是。。。是你？。。。他好么？。。。为什么？。。。恩。。。
BRIAN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恍惚。。。最终化成了坚定的凝重。
。。。我会出现的。。。请你替我看着他。。。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挂断了电话，BRIAN果断的说
"停车。"
晴美慌乱的伸手拦着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BRIAN握了握她的手，眼睛却看着LIO
"你们去机场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匆忙推门下车，向另一个方向打了一辆出租车。
晴美对LIO叹了口气
"我去看看他，你在机场等我们，好么？"
不等LIO说话，她也紧接着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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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玄智露出舒缓的笑容。
他不能看着老大被毁，否则自己的下场会更惨。而其他人的性命，特别是那个人性命，他根本不在乎。
遣走了其他的小弟，他叼着根烟在门口等待着BRIAN的到来。
今天，一切都能有个了结。
哥哥，姐姐，你们在天上看着吗？哥，虽然我一直讨厌你，从小什么你都强过我。所以我才故意投奔了你的对手EREBUS，但是你一直都知道我是爱你的，对吧？
虽然你浑身血污躺在地上的时候，我连接近你都做不到。但是为了今天的复仇，一切都会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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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欲来，四方云动。
房间里的气氛已经接近剑拔弩张，狼犬手下的小弟们都将手揣在怀里，一触即发。
似乎有一个巨大而急速的旋涡，慢慢等着吞噬仅有的一点真相。
FANY知道玄智已经按他的嘱托，聚集了一些平时跟他关系不错的手下暗中对抗狼犬。可是这些人跟狼犬手下的人数相比，可谓小巫见大巫。
因为义父不喜欢，平日他从未花心力去暗中集结势力。此刻看起来这份踏实，还真是致命的失算。
司徒雷一味的合事佬姿态
"狼犬，你让你的手下安分点。难道尹赫才刚死，你就要闹内讧？让道上人知道你一个前辈，欺负父亲刚去世的孩子，人家会怎么想？"
这番话听起来是劝解，也是话中有话的暗中钳制。对司徒雷来说，没有什么比双方不受损还可以解决问题更重要。
狼犬一抬手，后面的小弟果然安分下来。
"司徒，不是我过分。只是这事情总要有一个解决办法，FANY这样一味护着BRIAN，算什么？"
"他怀疑我想害尹赫，有什么证据？倒是BRIAN，明明玄智可以证明他报了警。为什么惩罚他就不行？"
司徒点点头
"FANY，我知道你和BRIAN有感情。要不然由我们来处理他，只要你不干涉，这事情就这样算了。日后若你有证据证明狼犬有罪，我一样站在你一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