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fault————Pico山鬼

作者:Pico山鬼  录入:11-26

「一定要送到房间门口,麻烦你了。」我一再叮嘱Ryan後,始侧身牵住Fany的手。
我俩并肩散步回家,走了两条街,Fany才总算开了口,却说:「烧鹅好吃吗?」我无言,只能点头。
「翻热过始终失真,脆皮都软掉了。」低下头看著我与他怪异地一致的步伐,左脚,右脚,左脚...
...我紧紧地咬住了唇。
「明天陪你的姐姐们到何处玩?」「你决定就好。」「Brian,」Fany忽停下脚步,「你有话要跟我说?」我忽然明白,他真的不打算跟我坦白,他从来就没打算让我知道真相。
这也许是我的错,是我,从来不与他谈未来。
看住他困惑的脸,我静了半晌,只好问:「女孩为何不泼酒?」Fany轻轻一笑,「Ryan那一身打扮又不见得贵重,好的红酒却不便宜。」「所以说,Ryan在她心中不值一杯红酒?」「我不会这样诠释。」Fany抬手轻抚我脸,不知为何,语气竟带著怜惜。
「为著你的聪敏,」我按住他的手背,低声道:「我越发喜欢你了。」Fany眼神一黯,随即将脸埋入我发中,笑问:「你是回国度假时受了刺激,还是发烧还没全好?近日恁爱胡说八道。」那笑,相当陌生,我听不懂。
「你不相信?」「你太贪玩。」我轻轻推开Fany,「你看我的毛冷颈巾围了几圈?」「三圈。」「我被它闷得脑充血了。」我大笑著跑开,一路奔回我俩同住的房子。
Fany没有追上来,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一直走在我身後。

9
第二天,我们去逛跳蚤市场。
十六开头还兴致勃勃地与Shoo浏览银器摊档,不过才两个小时下来,她就躲进一家咖啡店不愿再动了。
我笑,「十六姐姐,你老了。」她懒懒地抬头看我一眼,答:「是的,我的心老了。」还好Shoo有Ryan陪著,我放心地与Fany拐到隔壁的市集买新床单。

晚饭吃印度炭烧天多尼,碎肉混入香料缠在烤叉上,放入以黏土制作的圆筒形炉内烤熟。我最爱其中一道炭烧鲛鱼,以姜、蒜、辣椒粉及酸乳酪等调味,外皮香脆,鱼肉即鲜嫩多汁。
Ryan直说羊肉串美味,我却讨厌混在肉中的洋葱碎,因而丁点未尝。
「以往赶都不愿出门,现在倒成了美食家。」十六一脸玩味的笑。
饭後Ryan提议到赌场一行,他直望住Shoo问:「你没进赌场见识过吧?」「谁会没进过?」十六即时摇头。
Ryan急急分辩道:「不,我指这儿的赌场。」Fany面带不豫之色,我倒是雀跃起来,「我没去过。」没想到进得赌场来,十六竟是第一个坐下来玩的人,廿一点一局接一局地玩。Shoo站她身後打气,Ryan便又停下脚步来,一串儿人的挂在赌桌子旁。
我与Fany牵住手四处遛达,他说:「我认识一个留学生,去年在这儿输掉整个学期的学费。」「真惨,後来怎麽办?」我掩住嘴笑出声来。
「就没再念书,签证到期後,只好回国。」我换来的五十元筹码为此拿在手中良久,都没敢定下心来玩。
後来实在走得累了,我俩便停在一个轮盘游戏的桌子前。
Fany提意押一赔一最容易中奖的红莓方块,我却咬了咬牙,将手中筹码通通放在一赔四十七赢面最低的钻石方块上。
轮盘将停未定的瞬间,我一颗心似提到喉头,嘴巴又苦又涩,即时暗暗发誓此生绝不再赌。
没想到,我竟赢了。
狂喜袭来,当然又是一番新气象。我即时捡起几个筹码,又想在橘子方块上押注。
Fany却说:「输钱都因赢钱起。」我一时怔住,已被Fany拉离了赌桌。被迫眼看手勿动,没多久我已呵久连连。
回到十六身旁时,却只见Ryan一人在她身後探首张望。
「Shoo呢?」「她说站得累了,到附近的咖啡店等我们。」我急得想踹他,「你应该陪著她。」「他是我的吉祥物,」十六竟回过头来横我一眼,「不许你坏我好事。」Ryan无奈地看著我,「Shoo叫我留在这。」等十六终於兴尽,已是凌晨两时多。
我问她:「输了多少?」「扣除赌本,赢六十输五十五,赚了五元。」「真是浪掷生命。」我咕哝道。
十六啧啧有声地说:「输少已当赢,何况我有赚?天下赌场一样黑。」我愣了半天,才听明白她是在拐弯子骂我。
Fany却插口说:「既然来了,何必跟小孩子计较。」十六眼珠子在我俩身上一溜,视线竟飘到了Shoo那儿,脸上明明写著一个大问号。
「我是写作人,我或许夸大其词,」Shoo微微一笑,「但我绝不说谎。」「你明知我被胜浩折腾了两个通宵,至少该让我好好睡一觉。」「机票是你买的。」十六咬住牙狞笑,「都是我的错?」Shoo但笑不语。
Fany暗地拉住我手袖,也是满脸问号。
「你不懂,」我向他眨一眨眼,「她们在诉说对我的爱。」「一家子怪人。」「谁说不是呢!不然我怎会爱上你。」我唇角一勾,笑得无比自然。
★ ★ ★ ★ ★隔天,Fany提意去溜冰。
十六甫听到便在电话里惨叫,换手接过话筒的Shoo说:「你们年轻人尽管去玩,我们两个老人家自有去处。」「我想陪你们。」「但你更想溜冰吧?」我嗫嚅了好一会儿,终於答:「是。」然後,我忽然明白,Fany他已捉住了我的心。
「Brian,」Shoo姐姐轻快的语气不变,「你若觉得快乐,即管勇往直前。」虽然说得突兀,我却听明白了。
「可是对错的界线在哪儿?如果有一天我後悔了怎麽办?」Shoo默然。
「你是何等渺小的一个人,还是个没爹没娘的小可怜,顾好你自己的快乐就是了。」是十六。
我嘴嚼半天,还是满腔疑惑,「可是我有你们,我已比很多人幸运。」「所以怎样?你真以为你若全意待人,人必全心爱你?」十六冷笑一声,「小王子,这世上没有如此理所当然的事,你的小男友还没让你梦醒吗?」「你言词刻薄,小心报应。」我恼火起来。
「但都是你想听的话,不是吗?瞧你,一句话就露底了,报应?你是否还相信这世上有圣诞老人?睡房衣柜藏有粉红色毛茸茸的怪物?」我用力挂上电话,拉Fany出门溜冰。
他问:「她们不来?」我答:「她们嫌你幼稚。」那一天,我们并没有溜冰,我们只坐在场外各捧住一杯咖啡,看著一群身穿粉红色纱裙的小女孩熟练地在冰上转圈。
「Brian,你有心事?」「我从小便崇拜七炫哥。」我将热乎乎的纸杯子贴在唇上,小口小口地啜著加了肉桂的咖啡。
「他是你的偶像,我知道。」Fany只笑了笑。
「七炫总知道自己要的是甚麽,不择手段地去夺取。」Fany一怔,「我以为你仰慕他的美。」「这点我不否认,」我看住眼前一个略胖的女孩跌倒、爬起、再跌倒,「但我更羡慕哥昂首阔步、义无反顾的狠。」「你的温柔,正是你的优点。」Fany伸手按住我的後脑,将我的脸埋进他的肩膊处。
我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人,看起来是如此懂得我,却又偏偏误解我。
「你怎麽了?喜怒无常,吓坏人。」Fany跟著我笑。
至於他为何而笑,相信只有他知道。
我?我自顾不暇。
傍晚十六来了电话,「Brian,我饿了,今晚吃甚麽?」我想一想,答:「麻辣火锅可好?」「在这儿,吃方面听你的我放心。」「你俩现在何处?」「我在酒店附近的咖啡屋,Shoo随Ryan逛书店去了。」「我来接你。」我再三叮嘱那心野的姐姐留在原地。
一回头,只见Fany在偷笑,「你是否把每个姊妹都当作三岁小儿?」「不行吗?」Fany耸一耸肩,径自进浴室梳洗。

他有一个年仅十岁的妹妹,娇纵如小公主,Fany连话都不愿与她多说一句。
但女孩有父母呵护她一辈子,她已拥有全世界,少Fany一个哥哥锦上添花,对她的幸福生活毫无影响。
我们?我们只有自己。
我们不相爱,便是自作孽。

10
Fany换好衣服出来,见我还呆坐沙发上,便问:「你有心事?」我一怔,抬头问:「你会否爱我一辈子?」低下头在我额上印下一吻,Fany只拉过大衣来将我包好,又顺手为我围上颈巾。
「若有天失去你,我怎麽办?」「小王子,走吧。」我安静地随Fany出门,上巴士。
虽然包得像只粽子,但还是冷,冷得我一直瑟缩著身体。即使Fany用他暖烘烘的大掌包住了我的手,指尖仍旧像冰块般冷。
「等下喝一口红酒暖暖身。」「酒涩,我不喜欢。」後来我想,为何不呢?
我喜欢酒醉後的酣睡,与刹那爆发的勇气。
我为此提起电话,买了离家的机票。
我不後悔。
举杯与十六相碰的瞬间,她只眉头一挑,她就这一点好,话虽然多,但不该说的从来不说。
我鲸吞几口红酒,但觉满口苦涩。
「你且细嚐,会有甘香甜味。」Fany伸手按住了我的杯口。
Shoo轻轻一笑,「像爱情。」抬首见众人瞪大了眼看住她,一张脸便就红了,「我编写爱情故事,我是吞食浪漫的怪物。」真是越描越黑。
我伏在Fany肩上,放肆地笑出泪来。
却听得Ryan对Shoo说:「今夜我们去跳舞。」我以为Shoo会拒绝,但她问:「到何处跳?」「Chunch,是最受我们学校学生欢迎的disco。」十六嘴角一勾,「我罪孽深重,忏悔无用,我弃权。」「难得到访本市,若不往见识一次,日後必定後悔。」Ryan是Chunch 的忠心信徒,马上护主。
「须得希罕,才能谈得上後悔。」Shoo一只手轻按在Ryan手背上,「我与十六昨天发现了一间爵士乐酒吧,也有舞池,我俩可以舒服地聊天。」我吃惊地望向十六,脱口便说:「我也要去。」偏偏舌头不听话,声音似含在喉头,有气无力。
十六只低头喝酒,Shoo却斜眼看我,「小孩子,你又充血了,回家睡觉去。」那一晚,我用自己的双脚走回家,甚至不用Fany搀扶。
只是脑袋一直晕陀陀地,人也如走在软绵绵的云上。
Fany问我:「你有心事?」这话似成了他的口头禅,一天总要问上好几次。
因为我醉了,所以我假装没听到。
小学生都会担心默书不合格,谁没有心事?
睡觉时,Fany照样让我枕住他的臂膀,虽然每天早上我俩总是各据一方地醒来。
「Fany,为何我们不做爱?」我一手抱住他脖颈。
Fany呼吸沉重,手脚僵硬,但他没说话。
後来,我就睡著了。
七炫哥竟入我梦来,说:「许你三个愿望,你要甚麽?」「你的皮相,你的智慧,你的快乐。」我答得爽快。
「不是你的,何必强求。」七炫嘿嘿地笑,「去,像Shoo一样好好寻乐去。」我猛然想起,便焦急起来,「Ryan在感情世界并非善男信女,怎麽办?」「无论如何,都与你无关,Shoo开心就好。」「可是......」「没有可是。」七炫一手捏住我的脸,「Brian,你自己都不快乐,还妄想顾存他人幸福?赶快学习自爱,因这世上除你以外,没人该为你的快乐负责。」「我有你们。」我软弱地说。
「那是你幸运,并非必然。」然後,我就醒了。
窗外才刚透出一抹晨曦。
Fany睡得极熟,嘴唇半启。我低头吻住他,直到他缺氧张开眼来。
「救命!」Fany看住我痛苦地呻吟。
我捧住他的脸,扯开一个愉快的笑脸,说:「Fany,我爱你。」是的,想做便做吧!何必一直为自己寻求开脱的借口?
是我自私。
是我贪婪。
有一天,我会为此付出代价,我知道。
其实我并不是怕伤害了谁,我只怕自己难过。
该刹那,Fany只对我叹道:「Brian,我总觉得你是我的报应,因我曾伤过不少人的心。」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也许。」十六吃午饭时问我:「为何一直咬住牙关?」我断然否认,「我没有。」「你有,面色因而孤苦,」Fany一脸关注地看我,表情恁地真摰,「你有何心事?」「我只在想,该如何让你更爱我。」Fany当场呆住,眼珠子不由自主地溜向一边,吟哦良久无法成言。
我转头对十六摆出一个胜利手势,後脑即时吃了一掌。
十六一双圆眼直直看进我眼里去,却没作声。
「Shoo到何处去了?」Fany乾咳一声,语气尴尬。
「Ryan带她到你们大学的某块草皮野餐。」「寒风佐餐?」我哈哈大笑。
「我比较担心蚂蚁。」十六点起一根烟,四肢软软地瘫在皮椅子上,那神态,像极那夜她离开夜总会坐上车子时的样子。
我忍不住问:「你可是要走了?」「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十六轻轻一笑,「只是Shoo猜错了,她以为我们会三个人走。」「三个?」Fany问。
我横十六一眼,说:「Shoo也要走?Ryan怎麽办?」「我不知道。你真在乎吗?」无需抚心自问,我知道,我不。
隔天十六与Shoo便回国去了,两人到了机场才打电话来道别。
我有点生气,因而只冷淡地说:「再见。」偏偏十六此时却滔滔不绝,「Brian,有空便多去溜冰,上Chunch跳跳舞,甚至到任何一片草地消磨一个下午,只有三餐精彩是不足够的。」那一晚,我回宿舍去睡。
一半为著关心,一半为著好奇。
但是,Ryan并没有哭,他只闷著头喝酒。
「我与她在无人的舞池里相拥共舞,她教我跳慢三步。」整晚他只说了这句话,然後翻身往床上一躺,便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淋过一个热水澡後,Ryan又是精神奕奕的一条好汉,勾起一颗篮球便出门去了。
我叹为观止,几乎没鼓起掌来。
午膳时,我问Fany:「这是否传说中的假日恋曲?」Fany看住我,半天才说:「Ryan看Shoo的眼神不一样。」因著美国牛仔柳配野菌汁已送上桌来,我便没再追问下去,後来就把这话题给忘了。
「这牛仔柳只煎至半熟,所以肉质特别嫩,而且多汁,配上香浓的野菌汁,令牛仔柳的味道更生活丰富。」Fany说。
我两颊塞得豉豉地点头。
然後,我们去了市内著名的景点内湖划船。
第二天则到沙滩漫步,两个人各自拉紧大衣,看住眼前脚边的飞沙流逝。
之後还去过渔人码头吃炸鱼柳与薯条,海风刮面,但混进人群中觅食的海鸥十分有趣。
Fany一口咬定我烧坏脑。

但他还是继续陪著我溜冰,上Chunch,玩角子老虎机。

11
不过开学後,Fany忽然就忙碌起来。
这个摄影社幽灵成员受诏参与影展,乐孜孜地返社效力,我俩的疯狂玩乐被迫划上句号。
Fany白天抱住照相机四处逛,看的多,拍的少。晚上几乎睡在暗房内,既要冲晒自己的照片,也帮忙教一些低年级的社员冲晒技术,亏他在呛鼻的药水包围下活得如鱼得水。
我得承认,我从没想过Fany的照片竟如此受人重视。
本来总不经用的时间一下子充裕起来,我在录影带店包箱快活了几个通宵,终於决定搬回宿舍小住。
Ryan似变了一个人,寡言少语,早睡早起,身边甚至不再有女孩。
一天看到他端坐桌前写信,便随口问:「向父母请求零用?」Ryan静了半天,才答:「我与Shoo通信。」我一怔,「再见亦是朋友?多虚伪。」抬首掀了掀嘴角,Ryan说:「我们从来便只是朋友。」「一直?」我停下穿了一半的衣裳。
Ryan放下笔,只说:「有件事我要请你原谅,前阵子我砸坏了你书桌抽屉的锁,擅自翻动你的家书抄下了地址。锁头虽已聘人修好,但抽屉上留有若干花痕,你向来不拘小节,或未有发觉。」我轻轻点头,却忍不住机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不,我不怕Ryan。
我甚至不知道我怕的是甚麽,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与Fany相约吃日本纸火锅。
他来得匆忙,坐下来便饿鬼赶投胎似地急急把食物扫入口,话都没空多说一句。
所以,我不知道这纸火锅的来历,更不晓得那纸造的锅为何竟没烧成一撮灰。
至於那味道,只能说与一般铜火锅、铁火锅相去不远。
饭後我们去唐人街看花灯会,大街旁临时搭建了一个锌铁皮台子,两个脸庞涂得白茫茫的男女在台上如泣似诉地对唱,那歌极长,我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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