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泊秦淮(上) 飞汀

作者:  录入:11-25

整个教室响起一片抽气声後,刚刚只剩下粉笔"吱"、"吱"摩擦黑板的声音的教室,在这声平地惊雷的痛苦叫声後,连粉笔声音也没有了。
感觉周围的异样,闵维才从自身那一千万的烦恼中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成了万种瞩目的中心,心中叫苦连连。第十万零一个"为什麽"又出来了。
为什麽......碰见那个男人後他就变得这麽倒霉了......
***
就在闵维被那个如水中之月、可望而不及的一千万弄得神思焦躁的第三天下午课後,他又看见了那辆火红的法拉利。那晚车门上被他踹过一脚的痕迹也已被完全抹杀,看不出被施暴过。
配著此刻秋高气爽的天气,秦淮天穿著一身鱼鲁白的休闲西服,脸上戴了副墨镜。西服极为精致的剪裁与设计衬得他身材更为颀长,脸上的微笑优雅而迷人。从车上而下,整个人帅气高贵得有如驱车来邀公主出游的王子,也让人觉得他与这所大学俗气嘈杂的後门格格不入。
"哇!好帅!"
"帅晕了......"
低低的抽气赞叹在四周响起。闵维没好气地横了一眼,穿成这样,勾引谁呀。
尽管心里唾弃,但他目光却不能从朝他直走过来的男人身上挪开半分。
这个男人,不仅拥有他这个年龄阶层所有没有的成熟与风度,也有著自己这个年龄阶层本就该有的活力与帅气。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帅到不行。
而隐隐的,一种危险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他渐渐意识到,或许,眼前这个正朝他而来的男人,所能施加於他的,并不仅仅是身体贞操上的威胁......
***
秦淮天在周围耽耽而视的目光下走到闵维面前:"跟我吃个饭怎样?"
闵维还未答,他身边的几位一起的同班已先他而叽喳起来。
"哇,小闵维,他是谁呀?"
"......是我的......叔叔......"
"是那个供你上学的叔叔吗?"
"不对,那个叔叔我见过。"
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询问,秦淮天悠闲自得,而闵维则有点尴尬地辩解:
"这是我另外一个叔叔。"
"这麽年轻不像叔叔啊......"
当秦淮天闵维二人走向车座时,还听见後面的嘀咕。
坐在车内,闵维气鼓著嘴像只大青蛙。秦淮天看著只是笑。
"有没有特别想去什麽地方吃?"秦淮天慢条斯理地征询意见。
闵维抬头张嘴,本想说:和你吃饭我什麽地方也不想去。可看著旁边那张俊脸,舌头上下转动,说出来的却是与之相违的话:
"我......无所谓。"
闵维低下头,粗鲁地骂著自己。妈的,真是贱骨头,明知他做什麽的目的就是要勾引你上床,还要和他搅和在一起。
难道我闵维遇到了命中克星,遇到他就诸事不顺!
秦淮天从前方镜子里觑著身旁的身旁的人脸上一会懊恼一会儿焦躁的表情,有些兴趣盎然地笑了。这小鬼的心情还真是复杂啊。
闵维总也想不到秦淮天会带他来这种或许自己一辈子也只能在电视广告上欣赏欣赏的高档处所。
"你......叫什麽名字?"坐在格调高雅的私人包厢里,他终於问出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
秦淮天眨了眨眼,带著逗弄的笑意:"我若不告诉你,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因为我知道你的,你却不知道我的?"
闵维看著那浅浅的笑意,恨得牙痒痒的,只差把它从那张俊脸上撕下来,再狠狠揉碎在手里。
"你叫猪叫狗的,关我屁事!以为我稀罕知道啊!"闵维拿手指狠狠抠著底下的红木椅子,仿佛把它当成了眼前这男人的笑脸。
粗鲁的回答让秦淮天愉快地笑了。这小家夥老想装酷扮成熟,干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却总藏不住心事,直爽得太可爱。
"秦淮天。"看他生气看够了,秦淮天才慢悠悠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啊?"闵维抬起头,本在生气的眼睛此刻已充满惊讶,"你说你叫什麽?"
"秦淮天。"这小家夥难道听过我的名字?秦淮天又重复了一遍。
"哪个‘秦淮天'?"
"‘秦淮河'的‘秦',‘秦淮河'的‘淮',‘秦淮之水天上来'的‘天'。"不等他再问,秦淮天全部家门自报,文化底蕴十足地为自己释名。
那一副半真半假又自恋十足的略微拖长的语气,让闵维暂忘惊愕,猛笑起来。
秦淮天看著在自己刻意逗弄下,扑在桌上猛笑的样子,瞬间在心里涌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情绪,但未及抓住便已逝去。
"你是秦淮天?"
"嗯。"
"‘秦海'集团的秦淮天?"
"是的。"
闵维这次完完全全处於极大的惊愕当中。他没见过秦淮天,但"秦淮天"这三个字却是如雷贯耳。
他是学金融的,课堂里自然会讲到一些国内外企业的成功案例。而"秦淮天"就是常出现在那些案例中的名字。
"怎麽,我的名字让你这麽吃惊?"
闵维显然处於极大的惊讶中,只是盯著他猛看,仿佛从现在开始才看见他这个人似的。秦淮天有些不快。难道"秦淮天"这个名字就这麽吸引你。
"小鬼?别走神。"秦淮天在他面前晃晃手。
这个动作让闵维回了神。眼前这个恶劣的男人竟真的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闵维压住心中的各种思绪,白了秦淮天一眼:"你别得意,你已经是我们C大金融系全体男生的公敌了。"
"哦?此话怎讲?"
闵维撇撇嘴角:"这还不是要感谢我们系那些个花痴加白痴女生。听了几堂案例课,就对你崇拜到七佛将世六佛升天,整天发著花痴梦,只要男生开口请个吃饭,跳个舞唱个歌什麽的,马上就竖起柳叶眉,点起纤纤指:哼,你发什麽横,我不去就是不去,你怎样?你有秦淮天那‘笑战商场,指点江山'的能力与气魄吗?有他那样风采超然的翩翩风度吗?只要你有一半,我×××就趴过来倒追你......"
闵维尖著嗓子,还拿捏著兰花指对著秦淮天点,模样滑稽声音怪异,偏偏又是惟妙惟肖。
秦淮天撑著桌子很没形象地爆笑起来,将他向来的优雅风度一扫而尽。
闵维并不知自己说出来的话会有这麽大的"笑"果。有些愣愣地看著眼前这个笑得像孩子的男人,心里闪过那麽一丝难以言名的喜悦。嘴里却不以为然地说:"你笑够了没有,如果我没记错,你快三十五了吧,还笑得这麽乱没形象的。"
秦淮天也觉自己笑得有些失态,止住笑声补充道:"是三十四。"
闵维怔了怔才明白他是指年龄,不屑地拉动著嘴角:"还不都一样。"
秦淮天暧昧地扬起眉:"小一岁,和你之间的差距就能缩短一点嘛。"
这种与其说暧昧,还不若说隐约的挑逗的语气,让闵维气得眼冒绿光,牙吱吱作响。
见他这个样子,秦淮天也不再逗他,两人静静地等著上菜。
稍隔片刻,秦淮天问:"你有遇到那样的情形吗?"
"怎样的情形?"
"刚才你说的你们系里男生的普遍不公平的待遇。"眼睛又笑眯了。
"哼,那些花痴女生,我躲还来不及呢,怎麽可能还自己贴过去。"
身著盛装的服务生鱼贯而入,端著各种精致的食盘,而当中所乘之物,闵维十有八九没见过。
看著满桌的十个人也难吃完的菜点,闵维觉得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喜欢摆上三两样自己爱吃的家常小菜,坐在那种不会太大的餐桌上,舒舒服服自由自在地吃。而只要遇上这种"大场面",他便会食欲全消。记得小时候,小莫带他出参加朋友宴会,他总是在家吃饱了再走。
秦淮天见他一副食欲不振恹恹吞食的模样,便为他夹了些营养丰富又适合年轻人口味的菜。
"多吃点。"
闵维看著碗中堆成小山状,心里不知为何气又上来了。干嘛对我这麽好,不就想跟我上床吗!
"你不用这麽假惺惺的,再好,我也不会......"突然开口的嘴又紧闭了起来。
"也不会怎样?"秦淮天拿眼望著他,紧紧追问。
闵维埋头吃菜。
"一千万若还不够,我可以再加。"秦淮天看了他一会儿,喝著茶淡淡地道。
闵维心里一咯登,把筷子猛地往桌上一拍,朝他怒吼:"你这个王八蛋臭男人,明知我喜欢钱需要钱,为什麽还要拼命拿钱来诱惑我!你混帐你无耻你卑鄙你下流!!"
几天来心里一直闷著的恶气一股脑儿倒出後,闵维拔腿就要拉开包厢门。被秦淮天一把楸了往墙上压住。
一接触那双强劲的手臂,闵维思维顿时变得慌乱,那些小莫教他的紧急应变全被他抛到了脑後。只是挥著手臂乱舞,全心全意地要甩开秦淮天的压制,连叫喊都没有余暇去做。
秦淮天对这只牙尖嘴利的小东西在本质上已有了认识,自然不会让他像上次那样,踢了一脚再逃之夭夭。
用身体的优势牢牢地把闵维压在墙上,抓住他还想反抗的双手放在头顶,闵维不动了,用一双通红的眼死瞪著他。
秦淮天看了几秒,平静地说:"如果说我用钱来诱惑你,那也是你先诱惑我的结果。"
闵维愣愣,随即破口大骂:"放你的狗屁!我什麽时候诱惑你了?!"
秦淮天缓缓将头凑近:"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诱惑。"
咫尺的眼神有一种不见底的深邃,吸引住闵维全部的神思。他完全呆住,心里先前压抑住的那种异样感觉又如潮水般蔓延上来。
看著男人的唇慢慢像自己靠近,靠近,却没有躲。
因为这一刻,他心中根本就不曾有这样的想法。
秦淮天低下头将闵维的脸向上抬起,吻下来。
唇与唇相触,一瞬的温柔相触,心却如永不停歇的锺摆一般来回晃动。闵维感受到有股湿热在自己唇瓣上舔吸,灵活地舔弄著自己的唇隙,诱惑他将自己的嘴张开。
接吻,闵维并不是第一次,但和此刻的吻比起来,那之前和女孩子的接吻都成了过家家的游戏。
秦淮天却是个调情高手,煽情地吮吸,却不用力,让那张小嘴为获取更多而自动打开,向他发出邀请。舌伸进,压住那有些慌乱的柔软滑腻,缠住,慢慢地翻动拨弄吮吸。等到那小舌懂得和自己回应时再尽情和它嬉戏,吸取那甘美的汁液。
渐渐地,包厢一角弥漫著富於情欲的气息。
"我们到楼上去吧。"秦淮天咬著闵维的耳垂说。
闵维浑浑噩噩地跟上电梯,看著秦淮天开门,然後再跟著他走进。
门关上,意识回复前,便落入秦淮天浓烈的吻中。
这次不同之前,吻带著情欲意味地侵略,用力地在他口中翻腾,四处侵占。闵维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
顺著热吻,秦淮天将已明显呼吸不畅的男孩推倒在了床上,身体随即压了上去,边亲吻边解开他的外套、衬衫。当手来到皮带处,闵维下意识地挣扎几下,秦淮天低头靠近他耳边带著无限惑人的语气:
"乖,别动,你不讨厌我对吗?"随即,吻由唇到颈,一直吻到那晶莹而由於情动而微泛红晕的胸前,含住了那小小的粉红一点吮吸逗弄起来。
"唔......"敏感处被亲吻,闵维只觉全身好似一阵电流麻过,难以忍耐。
秦淮天见他的身体渐渐放软,便将他的皮带裤子连内裤也一起扯了下来。
毫无遮掩的少年身体就在眼前凸现。往日狡黠的大眼因初尝情欲而略显迷蒙,刚被自己吮吸过的唇和乳首因湿润而晶亮诱人,还未粗壮的腿显得圆润而修长。
看著眼前的情景,秦淮天只觉食指大动,俯下身咬住了那漂亮稚嫩的锁骨。
少年初尝情欲的身体显然太过紧窒,顾忌到他是第一次,秦淮天让自己很温柔地进入,但闵维还是哭叫著要他出来。
都这样"骑虎难下"了,他怎能再退出来。只好忍住欲火慢慢哄著。
"乖,别怕,我会小心不弄痛你的......放松点......"边哄著边一点一点地挤进。
豆大的汗珠和著泪水沿著额角流下,嘴唇无意识地张著,大眼毫无神采地瞪大。
秦淮天霎时不禁有些不忍,毕竟还是个孩子,说是十八岁恐怕也是为了打工而骗人的吧。低头吻了吻那无力张著的唇瓣,轻声叫道:
"闵维......维维......很痛的话,我就出来。"
闵维大睁的眼不知何时已闭上了。
秦淮天咬咬牙,抽身想将自己已插进大半的欲望退出来。一双手臂扣住了他:
"你想要我再痛一次吗?"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秦淮天诧异地看著他,而好不容易痛下的决心全被这一句砸成了粉,烧成了灰。
重俯下身体,轻柔地爱抚那身下缎子般滑腻的肌肤,以期能放松那具紧绷的身体。
闵维紧闭著眼,承受著身体里那一下痛过一下的撞击。不可抑制的泪从眼角流出。自己是不是很傻?明知,这样他只会以为他是为了那一千万,鄙视他,轻贱他。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接近他。
他不会知道,我是多麽崇敬他,想要接近他......


第四章
闵维醒来,身上已换上了干爽的睡衣。卧室里间有人在打电话,是秦淮天的声音。
"醒了,感觉怎样?"秦淮天从里间出来。
闵维默不作声地想要坐起,刚起身马上又痛哼一声倒了下去。
"别动,你先前似乎痛得很厉害......後面还出了点血,刚刚已经上了点药。"秦淮天忙扶过来,看著闵维扭著头既不似痛苦也不似懊悔的表情,一时不知该说什麽。
"是我不好,那时不该太粗鲁......"尽管知道自己其实已尽量温柔,但这时却也只有这句话要说。
"今天就在这儿休息一晚好吗?"
"......我今晚还有课。"
秦淮天不由自主地皱起眉:"你们大学现在晚上也有课?"
"不是,是我在外面找的兼职。"
秦淮天坐到床边,俯下身,注视著床上有些疲惫的人。
"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麽这麽需要钱吗?"一种诚恳之至的询问,绝无嘲讽在其间。
闵维望著那张凝视自己的脸庞。刚才真的就是他那麽温柔地抚摸自己、亲吻自己,让自己享受那种即甜蜜又痛苦却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吗?
自己究竟是什麽地方吸引他?他有名誉有地位,还拥有"秦海"这麽一个商界传奇。
慢慢地回过神,放下视线。
"我六岁以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直到六岁时才被领养──小莫看著我神情总是严肃的。记得当时自己很怕他。因为他一点也不像其他领养孩子的大人们,露著和蔼可亲的笑容。但我有种直觉,他会对我很好。小莫果真对我很好。那时他自己也还只有十八、九岁,还在警校,租了一间小小的屋子,为了供我上学,他每天拼命打工赚钱,给我买新衣服,晚上给我讲故事、搂著我睡觉,而他自己一条牛仔裤却要穿好几年还舍不得扔......我现在长大了,也上大学了,所以不能再让小莫负担我什麽了。"
秦淮天听著,平时谈判桌上巧舌如簧,现在却依然不知如何安慰,只是下意识地低下身贴近身下的少年。
"你一直都在孤儿院吗?"
"我不清楚,但从我有记忆开始已经在那里了。"顿了顿,闵维仿佛一下子被这句话打开了很久不曾回味的幼年。"孤儿院里,我几乎一直都是年龄最小的。因为比我小的、乖巧的都被好心人领走了。那些留下来的都是稍有不顺心、或者没有什麽不顺心也会给你来上两拳的叛逆十足的暴力家夥。我从三岁起就开始受他们的那样的‘待遇'了。刚开始被打後还跑到院长奶奶那里去哭诉,可那丝毫没用,被院长责罚後,那些家夥会暗地里变相地惩罚我,一边打还一边叫嚣:谁叫你告状的!後来我便一声不吭了。但偶尔却会忍不住问:‘院长奶奶,维维既不打架也不调皮,为什麽没有‘爸爸妈妈'来领养维维呢?'我还记得每次我这样问时,慈祥的院长奶奶都会叹叹气说:‘维维很乖,再过几年,就会有人来领养维维了。'我以为,那是院长哄我开心的一句习惯语,可六岁生日那天,真的有人来了──很少小孩有我那麽大还被领养的──小莫那时穿著一身笔挺的警服,英武帅气......我当时真的觉得这是自己一辈子中最开心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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