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说什么?”路霁轩被慕容寒忽然开口惊了一下,有些难以确定对方说了什么。
慕容寒满脸笑意,掩不去的得意,抬起头一字一句的对路霁轩,道:“我说好,我便将我的一辈子赔给你。”
路霁轩过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自己被慕容寒耍了,他心里欢喜,可面上却也气的牙痒痒,猛地他一把将慕容寒扑到,狠狠的吻了上去。
慕容寒就被路霁轩这般毫无防备的压入了水中,想要挣扎,却发现手脚都被对方压住了,他只能依靠路霁轩口中的空气,路霁轩也因此毫无顾忌的发狠的吻着慕容寒。
隔了好久,才听到水面上一阵很大的响动,两个人猛地从水下钻出,彼此看了一眼,却笑着开始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路霁轩眼神有些低沉,他靠近慕容寒,将人圈入怀中,抵在池壁上。
慕容寒也气息不稳,胸口不住的起伏,对上路霁轩的眼瞳,他也好似被蛊惑了一般,微微敛了眼睫。
接着,路霁轩温柔的吻住了慕容寒。
带着侵略的意味,急躁的吻着慕容寒,瞬间这个吻又变的轻柔,如同羽毛。
路霁轩攥着慕容寒的双肩,拉开了对方,眼底仍旧有着失控的欲望,口中却狠狠道:“今天放过你。”
慕容寒有些错愣,眨巴了两下眼睛,才缓缓笑开,犹如三月春风,即使寒冷如寒月峰,也抵不住他柔柔的一个笑容。
路霁轩颤抖了一下,矛盾的皱着眉。接着狠狠的一个转身,退到了一旁。
慕容寒看着,滑入了池水,将手放在自己的股间,眼神温柔的望向路霁轩,无声的笑了出来……
“爷。”卫尧看到路霁轩离开慕容寒的房间,又在外面等了很久,才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慕容寒睁着眼睛,眼神温柔。
“卫尧,昨夜……”
慕容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此刻也以快到了晚膳时分,路霁轩说要去处理一些事物,然后会带晚膳回来,叫他好好休息。
“爷。”卫尧打断了慕容寒的话,快速来到床边,跪在了地上。
“卫尧,你这是做什么?”慕容寒被吓了一跳,他撑起身子,身后仍旧感到一丝说不出的钝痛,但不至于影响太多。
“爷,您这样……”卫尧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是想了一下,便垂下了脸,低声道:“是卫尧僭越了。”
慕容寒皱着眉,“你不赞同我这么做?”
“不是,只是……京中?”
“你说皇兄哪里?还是小淼?”
“爷,您很少这般开心,相信小公子也会替您开心。”
“是啊,”想起了自己早熟体贴的幼子,慕容寒温柔的笑开,“小淼就是爱操心。”
卫尧扯了一下嘴角,说道操心,这父子两人谁也不让谁。只不过想到另一个人,他又愁上眉梢,“皇上那里……”
慕容寒摇了摇头,“相信皇兄不会说什么的。”他微微想了一下,便笑道:“皇兄不是一直想要知道寒峰寨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么?”
“爷的意思是?”
“我替他如此监视着寒峰寨,将他们招揽过来,岂不是比起任何一种方法都让他安心?”
“爷,但若是路寨主知道了……”
“无妨。”慕容寒一摆手,神情疲惫的躺了下去,没再说话。
卫尧又看了看他,过了片刻一直没有离开。
“卫尧?”
“爷。”
“你还有什么事么?”慕容寒想着自己的兄长,心情一阵烦乱。但卫尧未曾离开,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说与自己,他只好再睁开眼睛,开口询问。
卫尧跪倒床前,凑在慕容寒耳旁,压低声音道:“爷,卫诚传来消息,说木突大王纳回炎这一次亲自来了九澴河。”
慕容寒睁大了眼睛,“纳回炎竟然亲自来了?”
“是,看来他们也对三年前的那场战事耿耿于怀,这一次定要与爷分出个高下。”
“高下?”慕容寒笑着摇头,“纳回炎知道自己上一次已经输了,就算没有那个奇兵,他也一样输了,上一次失利的是那扎合,这一次他亲自来,说明他认真了。”
“爷?”
“纳回炎在木突可说是神话。”慕容寒坐起了身子,精瘦的胸膛毫不掩饰的袒露在卫尧面前,自脖颈向下,满是红痕,暧昧的让卫尧不敢抬眼。
“他十四岁登基,却从来没有急于出兵,而是韬光养晦了五年才进军团城,你可知道为什么?”
卫尧摇头,“属下不知。”
“二十年前,太傅用自己换了两国和平,在木突王有生之年不会进犯苍朝,但是之后,木突王不到五年就抱病身亡,你说……他只不过活了四十几岁,是不是太短了些?”
“爷是说,他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谋害?”
“五年的时间,纳回炎本可以趁着我们不知道木突王骤然身逝,发兵来进,我们必是防守不及,但他愣是等了五年,无论木突王当初是怎么死的,他都花了五年的时间来巩固自己的位置,而如今他却可以强势的压逼着我们,你说,他是不是一个神话?”
“爷,当年太傅离开的时候,与爷究竟说了什么?”
慕容寒突然敛下眼睑,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太傅什么都清楚,他与我说,莫失了自己的心,仅此而已。”
卫尧听了,不在开口。
慕容寒低下了头,掩去了自己的表情,却无法掩去眼底的哀伤,只能用头发遮住此刻破碎的神情……
此刻,距离木突大军进犯尚有三个月。
距离苍朝大军围困寒峰寨,还有四个月。
第十章:游击(上)
三个月后,木突军在九澴河扎营,虎视眈眈。
“融寒,今日探子来报,说木突军又像南进军百里,已经在九澴河河滩扎营。”路霁轩指着地图上一个类似于瓢底一般的地形,那就是九澴河,说是九澴河,不过是个干涸的河滩,三面临山,只有一个出口,地势险要,分明就是有去无回。
慕容寒低头看着,沉默不语。
“他们在这个地方扎营,我们根本无法攻入,可谓是个天险要地。”
“不错,当年银钩铁骑被困在这个地方,就是难以杀出。”慕容寒指了指两侧的山岭,“当时一役,木突军从上蜂拥而至,将银钩铁骑围在了当中,若不是你奇兵杀至,胜负难知。”
路霁轩皱了下眉,“其实当日我赶去了,便发现四周并非像我想的那般。”
“哦?”慕容寒抬起了头,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同你说过,就算当时没有我,没有我们寒峰寨突围,银月王爷也是必胜之师。”
慕容寒听着,虽知路霁轩说的银月王爷就是自己,也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可是此刻他却对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或者说他对自己的真实身份吃味儿。慕容寒嘴巴翘了翘,“说到底,在你心里,无论如何他都是常胜将军,无人能比。”
路霁轩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转过头去看慕容寒的脸色,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容寒哼笑,“我又没说什么,不过事实罢了,我又没有那么小气。”
路霁轩打量他几眼,才笑道:“是是,你最大方了。”慕容寒听着,脸上一红,装作无恙继续低头看着地图。
路霁轩笑了一下,“说到那日,我也是后来才知,九澴河周围地势险峻,无论如何都很难突袭,加上当年木突军掩饰的很好,布局精巧,所以很难查出究竟有多少人马藏在附近,又都藏在哪里。所以我想,那个时候银月王爷是故意带兵杀入,为的就是隐出所有木突的将士,好一网打尽。”
慕容寒眼底带笑,没有出声。
“所以他必定还有后着,那周围恐怕仍有银钩铁骑暗中待命,等在那里。所以我才说他不会输。”
慕容寒笑了笑,指着九澴河周围的一段山脉,缓缓道:“当时,木突军不过三万人,全数隐藏在这里。”
“山中?”
“不错,北方本就多是山脉,除了平原就是山,他们善于齐射也是因此。我听说,过去的木突人的确是住在山里,只有几个少许的部落才住在平原上,而后来纳回部落骁勇善战,统一了北部地区,建立了木突。比起我们,他们在这种地形,更占优势。”
路霁轩皱眉,“你是说,这一次他们驻扎在这里,恐怕和三年前一样,为的是银钩铁骑?”
慕容寒摇头,“不是为银钩铁骑,是为了进犯团城。”
“团城?”
慕容寒点头,“就是团城。”他指着地图中间的城池,“团城说大不大,但是也有数以万计的百姓,团城以北经过寒月峰,九澴河,到了九珠江边,再往北就是木突。所以说团城一破,木突就算是打开了苍朝的大门,恐怕之后就再也守不住了。”慕容寒敛下眼睑,“越是往南,人口便越稠密,攻城略地,我们根本没有筹码。”
“所以说,团城不能失。”
“团城一失,失的不仅仅是一座城池,失的还有民心。”慕容寒皱起了眉。
路霁轩叹了口气,“若要保住团城,并不简单。三年前一役,木突军早就有了准备,今日仍旧在此扎营,定是来者不善。”
“不错,他们还在这里扎营,就是有了绝对被迫的信心,也就是说,三年前的局势在今时今日根本不会在发生。”
“你觉得银月王爷这一次会这么打这场仗?”路霁轩打量着慕容寒,小心询问。
慕容寒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蹙紧了眉头,一脸的愁容。
“爷。”卫尧上前,和慕容寒并排站在山寨后面的山顶上,从这里依稀可以看到通往九澴河的入口,曾经他从这里杀入过敌营,斩将三万。
“卫尧,城中可有了消息?”
“卫诚来报,木突这一次并没有全军南下。”
慕容寒看着九澴河的入口,那里曾经血流成河,连四周的雪水都被染红,整整十日,不曾暗淡过。
“木突此次恐怕只是试探。”他垂下眼睫,手抚在了腰间,扣住了腰带下面的暗扣。
“试探?爷的意思是说,木突此番并没有打算大举进攻?”
“不错。”慕容寒勾了下嘴角,“你可还记得当日我们在雅味见到的那个人?”
“爷说的是木回?”
慕容寒点头,“你觉得那个人是什么出身?”
卫尧仔细的回想当日的一切,末了他摇着头,“属下不知,那个人……仪表不凡,气度万千,实在不像一般商人。”
慕容寒一笑,“他的确不是商人。”
“爷的意思是,他是木突人?”
“也许。”慕容寒继续眺望那段由血染成的路,“卫尧,你可记得三年前我们损失了多少人?铁骑军损失了多少?”
卫尧看了眼慕容寒,随即低下头,道:“铁骑那一役之后不足一千。”
“那我们杀了多少木突人?”
“不到两万。”
慕容寒苦笑着,微微点头,“那一役你可觉得我们赢了?”
卫尧痛苦的低下头,没有出声。
慕容寒嘲讽的哼了一声,“那一役大家都输了。”
“爷!”卫尧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容寒,“爷,保住了团城,阻止了当年木突的进攻,赢的就是爷。”
慕容寒缓缓转过头,浅笑着看着卫尧,长长的“哦”了一声,“卫尧你这么认为?”
卫尧一惊,又低下了头。
慕容寒浅笑,“其实你也觉得输了,我们带着铁骑军不过四千,留了一千在后面,回来的时候人却不足一千,若是我们赢了,我们又赢了什么?”他又转过了头,看着那条路,淡淡的发笑,“大家都是血肉之躯,你说木突与我们有什么区别?”
卫尧低着头,“没有区别。”
慕容寒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接住什么,但是伸手一抓,手中仍旧空空如也,“没有区别,何染血祸,何其无辜?”
“爷,两国交锋必有损伤。”
“这个,我知道。”慕容寒苦笑,“我……只是想起了太傅曾经讲过,我们于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爷……”
“但是,我们有着不能输的理由。”慕容寒转过了头,眼里没有了笑意,满是斗志。
“还有几日霍缨,童千筹才能带银钩军到达寒月峰?”慕容寒站在寒峰寨的后山,问卫尧。
“至少还要七日,最多十日。”卫尧皱了皱眉。
“在团城中,铁骑军是否随时都可以出兵?”
卫尧点头,问道:“爷,不打算等银钩军抵达在出兵么?”
“你觉得木突会等到那个时候么?”慕容寒撇了下嘴角,“卫诚的铁骑军不过五千人,至少要在银钩到来之前,拖住木突人。”
“爷?”卫尧上前一步,慕容寒摆手道:“肖齐,冷开两队要从樊城赶来,恐怕时日更久。”
卫尧眉头紧皱,“爷,为什么皇上不让爷统领银钩铁骑,一起来团城?”接着,卫尧瞪大了眼睛,惊呼道:“难道皇上不信任爷?”
慕容寒垂下眼睑,摇摇头,勾着唇微微一笑,“你该记得我同你们讲过,既然在外,莫论朝事。”
“爷!”卫尧听了,有些焦急。慕容寒却依旧是一脸云淡风清的样子,摇着头,“如今最重要的该是如何拖住木突大军,争取时间。”卫尧又唤了一声,忽然感到旁人气息,于是悄声退到了一旁,回头看去见是路霁轩,他微一点头,便离开了。
路霁轩走到慕容寒身后,双手展开便将对方那日日不离的披风披回了对方身上,有些埋怨的开口,“怎么不穿上?”
慕容寒微微一笑,“见你睡熟了,不是留给你了?”
路霁轩皱着眉,紧紧的勒了下慕容寒,“你这么单薄,就算这样,也该多披一件别的外衣。”慕容寒浅笑摇头,“我哪有那么娇弱。”
路霁轩哼了一声,又用手抚摸着慕容寒的披风,忽然笑道:“说起来,第一次仔细看你的披风,外表看起来不起眼,可是质地很暖和,一定很值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