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 第二部————暗夜

“怎么一直不说话？”
“可能有点累了。”
“现在就累的话，待会儿怎么去吃饭买东西啊。”
难道他真没注意到自己的无趣吗？
林凌只是望着他，不想回答。
“不会是因为刚才……你闹别扭吧？”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看你有点不高兴。”
“也没不高兴。只是累了。”
蔡尹海拉着他到了无人的角落，认真问。
“如果是因为刚才，我向你道歉。我和她没并什么，只是小女孩的任性要求而已。下次我再也不会了。”
“我都说不是因为这个。”
“那你到底为了什么不高兴？”
“我……”一认真面对蔡尹海的脸，林凌就更不知道怎么说了。
“如果真累了的话先去我的住处等我吧。完工后我马上回去。”
“那薰的礼物？”
“我会去买的。”
蔡尹海没有再逼他，只是亲了亲他的额头，拿着胶卷朝着工作的地方走去。
难道真是只是自己在闹别扭吗？
在回蔡尹海住所的路上林凌反复问着自己，刚才异样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某种不安的东西在林凌的胸口跳动。

第 八 章
自己真正的不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天是新手上路的日子。原本就很紧张的林凌看到教官也坐在副驾驶座上就开始头微微泛疼。虽然之前的练习自己很认真，也都算是顺利通过，但毕竟上街开和在练习场地上开是两码事。心里默念了不知道几回交通规则和以前的教官训话，在上路的时候就“轰”的一下子随着引擎声一起抛到了脑后，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连指关节都泛白了。

一边看着前方的街景，一边还要顾及左右的后视镜。林凌有点忙乱，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
“看你发挥的很好啊。”
“是嘛。”有点沾沾自喜地林凌放松了心情，开始想着拿到驾照后和蔡尹海出去好好的庆祝一番。
但是……
偶尔的一瞥，看到边上某家餐厅的玻璃内那排沿街的座位，林凌刚才的想法统统一扫而光。因为，他的爱人已经在和别人约会了。
虽然没有亲昵的动作，无法听到交谈的声音，但林凌知道他们很开心。
“只是工作，工作而已。”
林凌似乎可以听到蔡尹海对他的解释。明明知道那是事实，但还是感觉不安。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下子感觉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我想认小芹做干妹妹，你说怎么样？”
蔡尹海一回来就提了这件事，让在厨房盛汤的林凌一时愣住了。
林凌没想到蔡尹海会毫不避讳地向他提那个女孩的事。是因为信任自己不是那么一个小肚鸡肠地人吗。
“你似乎和她很聊得来。”
“她还满可爱的，”蔡尹海过来端走汤，又回来搂住林凌略瘦的腰身，“你吃醋了吗？”
“怎么可能！你是收她做干妹妹吧，又不是做女朋友，我吃什么醋。”
“我就知道你是温柔贤淑，宽宏大方的好‘老婆’。”
“知道就好。”
扒开了紧扣着自己的大手，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那一大碗排骨汤，林凌一下子没了食欲。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只是突然冒出的想法而已，你不同意我怎么敢。”
蔡尹海似乎也看出林凌的心思，盛了碗汤递过去，见林凌没接就放在他的面前。
“明天你就要走了吗？”
“是啊。明天也是薰的生日，就只有你把礼物送给他了。”
“好。”
“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吧。”
“嗯。”蔡尹海在林凌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 ※ ※ ※ ※
柏木薰的生日，想也知道，是各个社交名流，贵妇名媛都会来参加的宴会，人声的嘈杂与乐队的曲调混杂在一起，让林凌更感觉疲倦。自己到底是不适应这种场合。
避开在人群中的媒体记者，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可以喘口气。远远的站在角落，看着人群中穿梭自如，又高谈阔论、左右逢源地男人，林凌更觉得和他有多么的遥远。而那人偶尔回头看见他时露出的那抹笑意又让他觉得突然缩短了距离。因为那个人的眼神在对他说话。

“你躲那么远干嘛？不过去吗？”
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背后。林凌惊讶的看着柏木薰。
“不想过去，太吵了。”
“那就去外面走走，”说着，柏木薰就一把夺过林凌手中的高脚酒杯，随意的放在一边，拉着他就想往外跑。
“带我去哪里？”
“你嫌这里太吵嘛。”
“但你是今天主角，怎么可以离席！”
“一下下没关系。”
“你也太……”
“既然今天我是主角，那就听我的。不许反抗！”柏木薰半拽着林凌离开了宴会厅，直到外面的小花园，无人经过的偏僻地方才停了下来。“这里够安静吧。”
“如果你不在这里的话会更好。”林凌回瞪柏木薰那种坏坏的笑容。
“哈，我发觉，这段时间你变得脾气更暴躁了耶。以前在我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现在却敢跟我挑衅啊！”
“那是因为你……唔！”
还有半句未出口的话完全被突如其来地热吻给淹没了。那种独占一般的亲吻除了这个男人会这么做，还会有谁呢？林凌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才叫他放开自己。
“柏木薰，你别太过分了！”
“我是在要今天的生日礼物而已。”
“礼物我不是送来了嘛。”
“那是尹海的，你可没给过我礼物，所以我只有辛苦一点自己来取了。”说着，柏木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那种明显带着挑逗又色情味道的动作更让林凌气愤。
“那好。既然你自己收到礼物，那我也可以走了吧！”
“不跳支舞再回去？”
“多谢你的好意了，我没合适的舞伴还是算了。”
“我呢？”
“白痴啊你，两个男人怎么跳！”
接着一阵大笑打破了花园里的宁静。林凌再没搭理这个男人头也不回的又进了宴会厅。他宁可忍受那些噪音也比被那个男人耍的要好。
什么叫祸不单行，之后，林凌是切身体会到了，刚走了个虎，现在又来了只狼。
“林凌！”
“陈老板也来了？”
“这次不单纯是生日PARTY吧，有那么多商业名人来怎么会单单缺了我呢？”
难道温奇仁没把他从名单里剔除掉？
后到的柏木薰看到这两人时正纳闷。不过谅他也不敢在这里对林凌乱来。
所以，他也只是远远的观察他们，全做静观其变了。
“我想今天你也会参加，所以更要来了。”
“难道陈老板还没死心吗？”
“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不是吗？”
就在无人注意的人群中，陈江定的手试图握住林凌的手腕。林凌诧异的躲避开，但还是被拉住手臂。因为周围的人过多，林凌只有示意他能自动放开。
“你讨厌我吗？还是害怕？”
现在陈江定的笑容的确让林凌感觉到了不舒服。
“对不起，我……”
“你也不过是被柏木薰罩着，”陈江定凑近林凌的耳边轻佻道，“干嘛那么清高。”被抓着的手臂更紧了，但林凌已经不在乎这点，他完全被陈江定那句话气急了。
“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这样，那么就跟着我吧。我会对你好的。你想要什么都会满足你。”
原本那只抓住手腕的手稍稍用力，另一只手就利马延伸开摸上林凌的腰身。
“希望你能放尊重点，这里可是……”
“可是什么？”
忍无可忍地林凌一把推开这个原形毕露的老男人，狼狈的想逃跑却被身后什么东西挡住了。
“陈老板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啊？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柏木薰插了进来，刚才的情景让他也无法再忍下去了。在他的地盘上也敢乱来。
“没什么，可能是这里人多空气不太好。”
“那陈老板要不要先去别的地方休息下呢？”意思就是要他赶快滚蛋，“让你那么不舒服我真是抱歉了。希望你不要见怪啊！”
“怎么可能啊。”一脸不甘心的陈江定被周围吸引过来的目光弄的尴尬不已，只有赶紧退了出去。
“他好像有点怕你。”
“是怕我背后的势力。”那个男人逃走后柏木薰还小心护着林凌，“你怎么那么随便？”
“只是聊天而已。没想到他会那么做。”
“现在应该没关系了。在这里应该安全，周围都是我的人。”
“你是在炫耀吗？”林凌嗤之以鼻，“有钱人。”
“但现在只有有钱人才能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这个有钱人的保护。”
“我也是受人之托啊，否则我也不好交代。”
“难道刚才……刚才那个吻也是受人之托？”
“只有那个不是。”柏木薰开始享受起和他斗嘴的乐趣了，“你知道自己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吗？恐怕尹海还没见过你生气的样子吧。你们总那么和和气气地。”
“和气吗？”
“难道不是？和气的感觉像是已经缺少热情的老夫老妻。”林凌不回答，柏木薰也一样保持沉默。一个转身，他又消失在人群中，突然安静下来的感觉让林凌更加无聊。
是不是也该早点回去了呢？
※ ※ ※ ※ ※
天已经完全暗了，漫天的星辰让林凌想起了以前和蔡尹海在山上一整晚看星星的事。蔡尹海早上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到目的地了吧。
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林凌打算告辞先回去了。里面那么多人中唯一要打招呼的人也就只有柏木薰而已。可是，他还被几个女人团团围住无法分身，或者是他根本不想分身呢。
林凌想到刚才还说过要照顾自己的人现在连自保都困难就苦笑着跨出了大厅。
“这就回去了吗？”是温奇仁正巧碰上，“我去叫司机送你。”
“不用麻烦了，今天天气好，我想走会儿路。”
“可是要到路口打车还有很长一段路。”
“没关系。”
林凌笑着向温奇仁道别。而温奇仁也只有目送着他默默离开，但刚才的笑中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感。是因为蔡尹海没在身边感觉寂寞了吧。温奇仁没有多想。
这附近都是豪华住宅区，走在小道上很少会看到车辆。看来的确如温奇仁所说的，要到前面的路口才能打到车，而且还有很长的距离，也只有慢慢的闲逛了。听着鞋子踩在水泥路面上的清脆响声突然有了个想法。

给他打个电话吧。
一边想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的号码是给蔡尹海的。可惜一直都是无人接听。就在林凌打算挂断时才有人接了起来。但不是蔡尹海的声音，而是个柔美的女声。
“尹海——”
“尹海啊。对不起，请你等一下，他正在暗房。”
林凌似乎听出了这个声音，是陈馨的声音，但他又不敢确定。果然没多久蔡尹海来接电话了。
“喂？”
“是我。”
“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想我了吗？”
“我刚从薰那里出来。你现在忙吗？”
“正在赶时间呢。”
“对不起，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干嘛说对不起？”
“可能是我太任性了吧。感觉自己一个人很无趣，想你马上回来。”
“我这里的工作一结束就回去。你乖乖等着就好。”
“尹海，你的工作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呵呵，难道你那么希望我失业吗？”
“但是……唔……”
……
“小凌！……喂，你说话啊！”
林凌的后半句话蔡尹海一直没有等到。只有一阵刺耳的噪音。
※ ※ ※ ※ ※
柏木薰忍不住要怒吼出来，而温奇仁也头一次露出有些紧张的表情。
“你就那么让他一个人回去了？”
“他说想自己走走我也就……”
“笨呐！他的话能全听的嘛？应该照我的意思派人送他回去，不能让他单独离开。他走了多久？”
“大概也就那么几分钟吧。”
柏木薰拿起手机拨通林凌的号码可是一直没人接，等待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增加柏木薰的心脏负荷。无法再干等下去！柏木薰立刻冲出大门按着林凌可能会走的路线一路寻找。
“少爷！”温奇仁第一次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是头一次犯了那么大的错。随即，他派人一起跟着柏木薰去寻找有可能已经出事的林凌。
果不其然，在小道边的花坛边，柏木薰找到了林凌的手机，但四周悄无声息，除了手机发出的来电铃声……
柏木薰紧紧抓着林凌的手机。
“陈江定，你这次死定了！”
※ ※ ※ ※ ※
“我这也算是为了那些被柏木薰抢了‘女人’的人报那一箭之仇了。”
模模糊糊地听到了这句话的林凌终于清醒过来。在自己被陌生人偷袭迷晕之后就不省人事。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被绑着扔在一个似乎是旅馆的客房里。还没让他仔细看清楚整个房间，就听门外随着脚步声的这句话。

“难道老板你不怕柏木家找麻烦吗？他可是柏木薰的人。”
“就因为他是柏木薰的人我才要的。普通货色恐怕他还看不上眼。”果真是陈江定的声音，“这么快就醒了啊。喜欢我给你挑的这个房间吗？”
林凌对开门进来的陈江定瞪着双目。“果然是你，看那么差劲的房间就知道是你的品味。”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设计这个房子的人。
“原来你除了温顺这面外，还有点小脾气。”
“如果你没把我弄这里来，我的语气可能会好点。”
“感觉不太舒服吧。我都叫他们找好点的绳子了，抱歉，只有麻绳。”
“被绑着不管什么绳子都会不舒服的。”
“我也想帮你松绑。不过，要你乖乖合作才行。”陈江定又笑着靠过来，用指尖抬起林凌的下颚，仔细看了看。“上回我说过你的脖子很适合我的项链。今天我把项链带来了。”
他命人带来的一个小皮箱被打开了。里面根本不是什么项链，而是链条。皮质的黑色项圈连接着银色粗链被陈江定拿了出来，朝林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