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啊,别忘了。”女人见好就收,转身进了一间屋,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信封递到吕皞歌面前,“给。”
“我不要。”吕皞歌皱着眉说。
“你再说句不要看看?”女人用大眼睛瞥着吕皞歌。
吕皞歌憋了半天,最后很不情愿地接过信封随便塞进裤子口袋。
“把你电话和地址给我。”女人冲吕皞歌摊开手,笑眯眯地说。
“我肯定来。”吕皞歌警惕地一下瞪起眼睛喊。
“你不给,我也查得到。”女人不紧不慢地说。
“……绍兴道家园里6号楼5门401,23245579,手机丢了800个,就没勇气再买801个了。”
“哈哈,宅电更好。”女人满意地点点头,“我送你俩回去。”
“不用了。”吕皞歌抽出口袋里的信封冲女人扬了扬,“我俩打车,有钱不花那是傻子。”
“这孩子……”女人不气反笑,扭头对王奕燃说:“我们家皞皞啊从小被宠坏了,你凡事别跟他计较啊。”
王奕燃看了吕皞歌一眼,笑着点点头。
吕皞歌脸有点红,转身就往门外走,边走边说:“多事呢,除了你没人敢欺负我,放心吧,我俩走了,甭送了。”
王奕燃说了声伯母再见便跟了出去。
坐上出租车,王奕燃拍拍吕皞歌的肩膀笑。
“干什么笑得那么奸诈?”
“还能再随点么?皞皞,哈哈。”
“……”
第三十章
“那个……爱情的力量是什么?”王奕燃还记得刚才不管吕皞歌的妈妈怎么说,他好像都不上心,惟独提到这件事时他的反应有些激烈。
“啊?呃……”吕皞歌眨了眨眼睛,吱吱呜呜地挠着脑袋。
“啊对了,还有上次答应给我讲的为什么对天大有那么大成见,一起吧。”
吕皞歌看着一点让步意思都没有的王奕燃皱起眉头说:“果然朋友不能找智商相差太多的,不是智商,是记忆力……亏你还记得哪?简直超过我的想象……”
王奕燃没有回话,笑笑,给吕皞歌一个认真要听的表情。
知道这次再也拖不过去了,吕皞歌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地放弃抵抗说:“算了,反正这个把柄我妈手里都有了,不过你今天得跟我去打工,然后晚上回去跟我睡,躺被窝里我告诉你。”说完,吕皞歌眯起眼睛看着王奕燃,一副转败为胜的窃喜样。
王奕燃这时却有点懵了,吕皞歌的这句话再怎么说也太过暧昧了吧,难道又是自己神经过敏么?不过应该不是,因为刚才在吕皞歌说出这句话时,他看见司机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很明显的疑惑。难道他说的真是那个意思?不可能吧……王奕燃仔细看着眼前吕皞歌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到确切的答案。吕皞歌的脸上有得意、有高兴、有信任,却丝毫没有色情的意味。
看到王奕燃半张着嘴吃惊的样子,吕皞歌确定刚刚灵机一动想出的点子真不错,他笑嘻嘻地接着说:“你想不出血就拿到我的把柄那可没门哪。”
这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家伙,他不知道刚才那话听上去有多暧昧么?余光扫到后视镜中司机不断飘过来的眼睛,王奕燃无奈死了。真不知道该说吕皞歌是单纯还是恶劣。很明确自己的位置和想要的东西所以才能平静地呆在他身边,才能一直感到幸福,但是人都是贪婪的生物,如果不断地获得希望没有谁还能保持冷静,即使一开始明明知道那希望是虚假的,原本稳定的心仍然会抑制不住地掀起波澜,迷失在自己脑海中描绘出的美好世界里。
王奕燃有些懊恼,他知道,如果真的变成那个样子,最后痛苦的可能不仅仅是自己,受到影响的心态也许会给吕皞歌带来烦恼,最终连现在能让自己感到幸福的东西也会失去,他绝不想要那样的的结果……
吕皞歌没有察觉王奕燃此时的想法,自顾自兴奋地说着:“而且啊,你还要蒸鸡蛋羹给我吃,一直想吃这个,终于有钱买鸡蛋啦。”说完还得意地拍拍自己的裤子口袋。
“清政府签条约的时候应该让你去,附加条件这么多……”以不变应万变,王奕燃在心里告诉自己。
“哈哈,我又没逼你听。”
“是是,我自己乐意行了吧。”
“哈哈。”
出租车先去了乐器行,吕皞歌下车进店里和老板打了招呼,出来时王奕燃看见他往口袋里塞了些钱,看样子是乐器行老板给活广告的一些分成。
“今天简直是大丰收啊。”吕皞歌大笑着钻进出租车。
“不刚说是大霉日么……”
“哈哈,物极必反。师傅,麻烦绍兴道菜市场。”吕皞歌跟司机说。
到了菜市场门口,俩人下了车,吕皞歌关上车门跟司机说:“您在这等下。”
王奕燃听见皱起眉,走过去一把把吕皞歌拉到身后,从口袋里掏出车钱给了司机不好意思地说:“不用等了。”
司机看了看王奕燃又看了看站在一边一脸不情愿的吕皞歌,挤了点笑容便开走了。
不知道那司机师傅怎么想他和吕皞歌……王奕燃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吕皞歌说:“你真以为自己是半个大款了啊,给我省着点,这样我就能吃你30天了。”瞅见吕皞歌回头张嘴想说什么,王奕燃又补了一句,“一天3顿。”
“那点车费算个屁啊,不影响吃饭吧。”吕皞歌不屑地撇撇嘴。
“上个月月底明明为了活命找我蹭饭。”
“……”
进了菜市场,吕皞歌找到卖鸡蛋的货摊,兴奋地一下子装了两个纸袋的鸡蛋递给小贩去称,却被王奕燃伸手拦了下来。
“大热天你买这么多都臭了。”王奕燃拿过一个纸袋,把里面的鸡蛋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又买了一份凉皮俩人往回走,“买那么多鸡蛋,有那么缺嘴儿么?”王奕燃说。
“非常之缺啊。”吕皞歌故意可怜巴巴地说。
“物极必反。”
“……”
回到家吕皞歌留下五个鸡蛋给王奕燃,把剩下的都塞进冰箱,“鸡蛋羹我要没水的啊,我可不要水汪汪的泡米饭啊,我要干的扮米饭。”站在准备开火的王奕燃身后,吕皞歌瞎嚷嚷。
“要求还能再多点么……行了,你就等吃吧。”
吕皞歌使劲点点头,转身进屋倒在床上听歌。
王奕燃洗干净手开始奋斗。
把饭焖上以后,他把五个鸡蛋都打进小盆里,没水的鸡蛋羹少放水不就得了么,没蒸过鸡蛋羹还不知道原理么……王奕燃琢磨着,放了少半碗水进去使劲搅匀,想了想又放了点盐就放进锅里蒸。
“香啊。”刚把饭盛出来,吕皞歌突然探头进来厨房,像个大狗一样动着鼻子,“幼儿园的时候我就爱吃这口儿啊。”
“马上就能吃了啊,把饭端屋里去。”
“恩恩。”吕皞歌接过两碗饭回了屋。
王奕燃拿了块干布垫着把放好香油的鸡蛋羹端进屋放在桌子上,又把拌好的凉皮也拿来放在旁边。还没等他坐下,吕皞歌就迫不及待地抓起勺伸进盆里想挖一大块鸡蛋羹出来,但是……鸡蛋羹居然顺着勺落下的地方裂开了……吕皞歌不敢相信地又用勺碰了碰,邦硬……他抬头一脸茫然地看向王奕燃。
刚才的一幕王奕燃都看到了,怎么会这样呢?奇怪地皱起眉,他也拿起勺戳了戳,“怎么这么硬啊?”
“……”吕皞歌皱着眉头一脸惋惜地看着盆里,“果然是干的了……”
“还不都是你说不让放水啊。”
“有汤倒出去不就好了么……我的五个蛋啊,你们死得好惨……”吕皞歌把脸凑近盆边,做祈祷状。
王奕燃使劲儿瞪了吕皞歌一眼,站起来把鸡蛋羹端回厨房。重新拿了五个鸡蛋一翻折腾以后,吕皞歌终于如愿地吃上了水嫩水嫩的鸡蛋羹。
美滋滋地挖了几大勺鸡蛋羹扣进碗里,吕皞歌拿勺扮了扮,挖了一大口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感叹道:“好吃啊~”
“恩……”王奕燃呼了口气,也弄了些放进碗里吃。
“其实啊,我是很佩服我老爸的。”吕皞歌突然说:“他从一路边修车的干到卖车零件,然后是做车零件,后来开始跟那些大车厂合作,就是捷安特、阿米尼什么的,最后自己出整车、现在做电动车。中国是自行车王国,他就建了一个王国。不过那是他的事业,不是我的。他弄个自行车王国也好,电动车帝国也罢,跟我没关系不是么,可他非要我去吃现成的,去继续他的事业,过他的生活,我可不干。”吕皞歌说完,又挖了一大口鸡蛋羹塞进嘴里。
“你现在不就在吃现成的么?”王奕燃看了他一眼又扫扫眼前的鸡蛋羹。
吕皞歌听了咧开嘴乐,“我的蛋,我的米,我的水,什么叫吃现成的啊,而且我不会蒸啊。”然后他严肃下来看着王奕燃说:“我要缔造属于我自己的音乐王国,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王奕燃看着吕皞歌,心情莫名地激动起来,“你想怎么做?”
“还用想啊。”吕皞歌顶着一脸理所当然。
“当然啊,蒸鸡蛋羹也要一步一步来啊,你爸不也是么?你光有目标没想法哪行。”王奕燃有点汗。
吕皞歌看了王奕燃几秒钟居然傻傻地问:“你有么?”
“……我最起码知道盖房子要先选好地方,然后打地基,越高的房子地基就要打得越深。”王奕燃有些无奈。
吕皞歌叼着勺看着王奕燃没说话,好象在思考刚才听到的话。但也就一分钟光景,吕皞歌便摇摇头,拿下嘴里的勺接着吃饭。仿佛王奕燃刚才提出的问题对他来说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谜。
王奕燃愣愣的看着吕皞歌,在惊讶某人的神经实在大条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的同时也把这个问题装进了自己的脑袋。
吃完吕皞歌主动要求刷了碗,休息了一会儿,按照吕皞歌的条件,王奕燃跟他一起出门去了糖糖。
第三十一章
在模仿了几首热门歌曲以后,吕皞歌停下背景音乐走到舞台中央,“接下来我要唱的是我自己创作的歌曲——《虹》。这是我第一次在糖糖的舞台上唱自己写的歌,希望待会儿不要有烂西红柿、臭鸡蛋扔上来哈。”
“哈哈~”
“哇,能自己写歌啊……”
“自己写的啊,行么……”
……
观众里有笑声,因为他那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有感叹声,因为在一般人的心里能够创作歌曲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很值得称赞的事,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有质疑声,因为他是一个在酒吧模仿别人唱歌的年轻人;有掌声,但并不热烈,观望多于欢迎。
吕皞歌清楚地知道对于一个站在舞台上的人来说,能够得到观众热烈的掌声和欢迎的喝彩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他想要那些。在前一刻他似乎还不觉得,但是现在,当他站在舞台上说出要唱自己写的歌的那一刻开始,吕皞歌发现比起因为模仿出色而得到掌声,他更想要得到的是对自己音乐的肯定。此时此刻吕皞歌强烈地希望在唱完这首歌以后能够听到他想要的掌声和喝彩声。
吕皞歌唱的是那天夜里给王奕燃弹的那首歌,当音乐响起他便不再多想,用心去诠释自己在词曲中融入的感情。音乐在高潮之后渐渐落幕,吕皞歌放下麦克风鞠躬对台下的观众表示感谢,然后他听到了掌声,听到了喝彩声,那充满酒吧的热烈掌声和那直轰屋顶的高声喝彩。
吕皞歌呆了,尽管这是他想要的东西,但是当它们真正出现的时候,他还是呆了。惊讶、满足、快乐甚至是幸福同时充满了胸口,他的音乐可以让人觉得快乐,能让他自己觉得幸福,吕皞歌发现他开始迷上这种感觉。
“行啊你,看不出来真有一手啊。”服务生对从台上下来的吕皞歌挑起大拇哥说。
“我专业的哪。”吕皞歌得意地笑。
“还以为你就是唱歌混点小钱花呢。”
吕皞歌抬腿作势要踢,“我是那么胸无大志的人么?”
吕皞歌边说边扭头在大厅里寻找王奕燃的影子,但是却没有在吧台边看到人。哎?去哪了?吕皞歌又仔细扫了一遍大厅,进入视野的除了抱着啃的年轻男女就是抱着啃的不年轻男女,就是没有王奕燃。去卫生间找了也没有,吕皞歌开始有点担心了,王奕燃不是那种会瞎跑的人,去哪了呢?
“小吕。”吧台里的酒保用毛巾把调好的酒让服务生端走以后冲吕皞歌招招手。
“啊?”吕皞歌走过去,眼睛还在大厅里搜寻王奕燃的影子。
“你找你朋友是吧?”
“对啊,你看见了?”吕皞歌听了立刻回过头来看着酒保。
“刚才他让那谁请去包厢了,那女的姓什么来着……我忘了,就原来缠着你那个富婆。”酒保说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包厢。
“操!”吕皞歌一下子皱起眉,就像是准备攻击的动物般竖起全身的毛转身就往那包厢冲了过去。那女人居然还没完!就没打算打招呼,吕皞歌一把推开包厢的门,一眼就看见正坐在沙发上的王奕燃,而他旁边那个女人不就是那个“女流氓”刘总么。
我靠,她把王奕燃搅和进来干什么?!从自己身上下不了手就找他麻烦么?吕皞歌的火一下子冲到了脑门,根本没有注意到王奕燃平和的脸色,两步走过去就要拉王奕燃离开。
“你男朋友不错啊。”刘总笑着说。
“啊?”吕皞歌停下动作转头警惕地看着那刘总,不知道她突然说出这话是什么意思?打算做什么?
发觉吕皞歌脸上异常严肃的表情,刘总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我就想这里那么多男的女的了,要么你都看不上呢,看你紧张的,我对他可什么也没做啊。”
吕皞歌狐疑地看了刘总半天才扭头看向王奕燃,这时才注意到王奕燃的脸上好像并没有不高兴的神情,也没有发生过自己想象的那些事情会有的样子,只是对自己笑。
“坐啊。”刘总指了指王奕燃身边的空位。
这是怎么回事啊?吕皞歌慢吞吞地坐在王奕燃身边,琢磨着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