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烟把包袱丢到地上,随手捡了几根树枝,又找了些干草,开始点火。
“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水源?”说了声,我就到附近看了看,一片一片的树林,没有小溪或是泉水,看来今晚只能靠我们水囊里的那点水了。
“附近没有水源。”我回到小烟那的时候,他已经点着了火堆,在烤馒头。看见我,顺手递我一个烤得热乎乎的馒头。
“好香呢。”我坐到树下,“水囊里还有多少水,我们要省着点喝了。”
“够的。”小烟也拿了块烤馒头,坐到我旁边。
“你以前有在血堂出过任务吧?”一边吃馒头,一边和小烟闲聊,林子里已经很静了,再不说话,会憋死人的。
“嗯。”小烟淡淡的应着。
“那你,在外面过夜的时候都怎么过的?”一个人在野外很无聊的。
“我没有在野外过夜。”
“没有?怎么可能?比如说,你在映城,你要去珍州,不得在野外过一夜么?”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我会连夜赶路,早上从映城出发,不休息,第二天中午就可以到珍州了。”
“即使是连夜赶路,一天半也有点勉强吧。”我算了算,以我的脚程,连夜不休,怕是也得两天多吧。
“我轻功很好,而且,通常连续赶路,我是不会停下来休息的。”
“那你不累么,”真是恐怖,连着十多了时辰不停脚,“就算到立刻,也没有力气做任务啊。”
“白天休息,晚上动手,次日天亮再走。”
“这样的话,你一趟任务也花不了很长时间的。”
“嗯。”
“小烟还真是效率高,那你一个月不是可以接七八次任务?”我算着,一次任务四天,一个月也可以接个七次。
小烟斜觑着我说,“会累死。”
“呵呵,是哦。我忘了算上休息调整的时间。”
“住在沈家,我离开太久不好。”提到沈家的时候,小烟的眼神闪过一丝暗淡,快得像是我眼花。
“也是,毕竟是沈家二少爷嘛。”吃了馒头,我靠在树干上,顺势揽住小烟的肩膀,让他靠向我。小烟没有拒绝,我不自觉笑了。“我不像你,没有那么好的轻功。出任务的时候,可是经常在野外过夜。有一次,我在树林里露宿,那个林子很是繁密,头顶是大树,齐身的是灌木,地上又铺了一层野草。我晚上找了一棵大树,在树杈睡觉。赶路很累,我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到了半夜,我忽然感觉树在动,把我吓醒了,睁开眼,往下一看,”我故意顿住,做出惊讶的表情。
小烟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我往树下一看,发现一个好大的黑熊在晃动那棵树,想要把我晃下来。我很害怕,就拼命抓住树干,不让自己掉下去。但树的晃动越来越大。”我又顿住,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水。
“然后呢?”
“然后?呵呵,我就醒了。发现自己掉到树下了,还好树不高啊。”我笑着说完。不意外看到小烟微微抽搐的嘴角,哈哈,放肆的笑声惊起一片鸟飞。
“好了,说个笑话而已啦。”我熄了火堆,“我们到树上去休息吧。坐在树下不安全。”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大树,抱起小烟运气跃起。
找了一根粗壮的树干,自然的把小烟搂在怀里,“睡吧。”
第二天晌午,我们终于到了一个村子,大村口的井里打了点水,洗洗脸,装满水囊。
“中午可以到农家讨些饭菜。”我看了看四周的农田,零星的有人在耕种。牵着小烟想村子里走,打量着两旁的房屋。“就这家吧。”
上前敲敲门,应门的是一位农妇,很热情的把我们领进屋子,还一边抱歉的解释,今天他丈夫下田,家里没有什么好菜,就一些玉米和土豆。
“这就够了,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连声道谢,示意小烟一同坐下,吃东西。
农妇一边招呼我们吃饭,一边跟我们闲聊着。“哎呀,这位小哥吃东西好秀气啊,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吧。”
我看了看小烟,他吃东西一向很斯文,就好像从来不饿一样。果然大户人家的少爷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即使他相貌平凡,衣着朴素,举手投足间就是多了一股闲适优雅。
“哪是什么大户人家呢,”我解释着,“就是读过几天书而已。”
“我就说嘛,读书人,那个感觉啊,就是和我们大老粗不一样,~~”农妇还想说些什么,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婶,王婶,”一个妇人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你开看看,我儿子吃了药,怎么不见好,而且,好像更严重了。”她上气不接下气,拉着农妇就走。
“唉,我,你们先坐着,我去去就回。”唤作王婶的农妇冲我们说了声,就走了。
我瞥了眼小烟,他盯着王婶的方向没有动,“去看看?”我建议。
“好。”
跟着王婶进了隔壁的屋子,靠近了点,看见被他们围住在床上的孩子。天啊,那个孩子的脸是肿的,眼皮已经肿的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成一条缝,在被子外面的手像馒头一样泡,手指变粗,被强迫撑开,样子有些骇人。
我回头看了眼小烟。
“水肿。”他淡淡的说了句。
他果然看出来了,那,应该也会医治吧。刚想开口,他先我一步说,“方子。”
哦,我连忙找王婶拿来小孩的药方,递给小烟。
“是照这个方子,抓的药,昨天吃了一次,今天又吃了一次,还不见好,反而更难受了。”妇人很是焦急。
我凑上去看看,甘遂二钱二分、牵牛一两半,共研为末,煎为水剂,随时服用,写得很清楚。
“没有加别的药材?”小烟放下方子问。
“哦,我家孩子怕苦,加了些甘草。”妇人想了想,回答。
“甘草反甘逐,混在一起用,不但无法治病,还会加重病情。”
“呃?不能加甘草么?”妇人一惊,“那现在该怎么办。”
小烟走到床边,替孩子把脉,“毒性不大,没有大碍。”小烟又看了看孩子的手,“只是水肿,照原来的方子服就可以了。甘草反甘逐、大戟、海藻、芫花,不能乱用。”
“知道了,真是谢谢了。”妇人说了几声谢谢,就急忙跑去煎药了。
“今天多亏了你们啊,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王婶笑着说,把我们又拉回她家,“来来,多吃点,我还给你们多备上几个玉米,路上吃。”
“谢谢王婶。”我高兴的应着,今天的干粮有着落了。
王婶忙活了一阵,从厨房里端出几个煮熟的玉米,“这位小哥是学医的吧,真是厉害呢,看几眼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小烟低头吃饭,没有回答。
“哪里,只是学过几天医术而已。”我谦虚的笑笑。
“我那口子最近有点牙疼,也不知怎么啦。”
小烟抬头说道,“大戟放口中齿痛处,咬定,即可。”
“大戟?”王婶又问,“药铺里有卖的吧。”
“不必,”小烟说着,起身走出屋子。
“你去哪?”我高声问道。
“马上。”小烟只淡淡的应了句。
“这个,”不一会,小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株草药,约莫一尺多长,上部多是分支,细细看来,好像表面有白色短毛。“大戟,路旁、山坡、荒地、较阴湿的树林下,很容易找到。洗净入口,即可。”把大戟放在桌上。
王婶拿在手里,“真是太感谢了。”满脸谢意。我们吃完饭,她又帮我们把玉米装好,再三道谢地送我们到村口。
小烟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但我看到了,王婶的连连致谢让小烟有点不好意,脸颊多了分红晕,而且会刻意避开和王婶正面相对。呵呵,真是可爱的少年,原本身上的淡漠,渐渐变得模糊。他也只是很少和人接触,不善于交际,而显得淡漠吧,其实,小烟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呢。
75.蜂蝇
傍晚,客栈。“走了好多天,终于又见到客栈了,”我高兴的走进房间,放下包袱,“晚上可以好好沐浴了。”
小烟跟着我走进房间,在包袱里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我看他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衫,“要去沐浴么?你不吃饭了?”
“不饿。你吃。”小烟简单的回答后,就拿了衣衫到后面小楼的浴室。
是赶路太辛苦了吧,我独自坐在房里,瞥到中午没吃完的干粮,这几餐,小烟好像也越吃越少了。他以前也没有在外面奔波很久,是不习惯吧。暗暗有些心疼,他即使疲惫也不会说的,坚强而倔强。那,在镇子上多休息几天再走好了。
不一会,小二把饭菜送到了房间。小烟不在,我一个人显得格外冷清。正在吃饭,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嗡嗡的声响,像是小虫子的振翅声,但,声音很密,现在才是初春,哪来那么多小虫?不管是什么虫子,还好没有开窗,不然我还怎么吃饭呢。
小烟推门而入,头发湿耷耷的垂在肩上,小脸被蒸的红扑扑的,像苹果一般诱人,走过我身边,带着沐浴后的清新一晃而过。我的眼睛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把头发擦擦。”我拿起一块干布子,搭到小烟头上,轻柔的帮他擦拭。
“我自己来。”小烟接过布子,凉凉的手指触到我的。我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正面,但可以看见,他没有拉紧的领口处,裸 露的香肩,真的是香的呢,像雨后的草地一般的清新。我不禁俯下身,想多汲取那种清新。
“什么声音?”
“呃?”小烟的话让我回过神,差一点,我就吻到他的颈项了,但,他站了起来,完全无视我,打开了窗户。
“别~~”我刚想起,窗外似乎有小虫子,要他别开窗,细小的飞虫就已经飞进了房间。
小烟看了一眼飞虫,正色的转身从他的小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在左手倒上一点小瓶里的粉末。飞虫被粉末吸引,全都聚集到他的左手。我盯着这幅诡异的景象,说不出话。片刻,飞虫像是吃饱了,从掌心飞离,在空中舞动。
我没心思看小飞虫跳舞,一把抓住小烟的左手,仔细检查,没有伤口,手心倒上的粉末也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
“有个任务,你接不接?”小烟突然开口。
“呃?”是我的理解有问题么,怎么觉得飞舞的小虫和任务打不上边呢?
小烟转过头,看着我,竟然笑了,很淡的笑容在嘴角绽放,柔和了五官,显出温暖的气息。“这是蜂蝇,是我和师傅的信使。”小烟解释到。
“哦,”这东西是信使,真不可思议。
“师傅发明的,我有一种蜂蝇喜欢的植物浸汁,就是刚才的粉末,所以它们 找得到我。”
“可是,也没见它们带了信啊?”我前后看看,比鸽子小得多的小虫,怎么能送信呢。
“是没有信,但它们的舞蹈就是讯息。”
“这也行啊!”它们飞舞的动作都可以用来传信?!又不是没有信鸽,有这么麻烦的方式,不知是该说连少聪明呢,还是无聊。“所以,连少跟你说,有个任务,问我接不接?”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嗯。”小烟淡淡回答,等着我的答复。
“什么样的任务?”我想了想,小任务接个也可以,恩州之后也没有任务,现在伤基本上好了,不太远的话,可以考虑,脑海忽然闪过什么,“连少怎么知道我在这?”我大惊,离开恩州,我就没有和血堂有过联系,是小烟说的?但他不像那么多嘴的人。
“哦,上一个镇子有宁越堡的眼线,看到我们在一起了,师傅联系不上你,就找到我。”小烟说。
“上一个镇子?”有么?我细细回想。
“嗯,我们路过了一家宁越堡名下的鞋铺,虽然没有进去,估计是那时被看到的吧。”小烟好心解释。
“鞋铺?那你怎么知道,是宁越堡的铺子?”
“招牌上有个不起眼的记号。”
不同门派之间用不同的记号区别门下的商铺,这我知道,但没想到的是,宁越堡在那种小镇也有商铺。但,在那个镇子上,我确实没有看到宁越堡的标志,是我没注意到,还是说,“宁越堡有几种标志?”
“我知道的有两种。”小烟老实回答。
果然,我知道的只有一种,那么,小烟看到的鞋铺的记号,就是我不知道的那种标志啦。宁堡主果然心思缜密,像我这样身处血堂,只是接任务的人只能知道一种标记。也是,我们作为杀手,流动性大危险性大,宁堡主是不可能让我们太过接触内部的。小烟就不一样,有传闻说,他会是继任者,从连少手中接管血堂。
“雁,雁?你怎么了?”小烟拉拉我的衣袖。
“呃?哦,你刚才说什么?” 我回过神。
“任务在藩镇,离这里不远,具体目标是谁,师傅没说。”小烟看着我,等我的答案。
“好,即然不远,去一趟就是了。”我点头同意,有钱赚不赚,我又不傻。
“那,我回复师傅啦。明天,我们到藩镇去拿信息。”小烟说着,做出奇怪的手势,然后打发小虫子飞走了。
“明天?我们不多在这里呆一天么?”
“你还有事?”小烟反问。
“没,只是,多呆一天,你可以好好休息下。”
小烟一怔,随即别开脸,“我没事。”
“真的没关系么?”我捏着他的下颚,强迫他直视我,“看,你这里都是青黑的。”手轻轻抚上他眼睛下方,浓重的阴影,让我心里一酸。
“真的没事,到了藩镇再休息也不迟。”
“小烟,”我俯下身,吻上他张合的唇,味道还是一样甜美。我探入灵舌,在他的口腔里扰动,小烟婉转相就,小舌不再怯生生的躲避,而是青涩但大胆的和我的嬉戏。
近乎贪婪的纠缠、□,我想要更多。体内升起一股燥热,“小烟,”我声音沙哑,带上□的味道。
“呃?”小烟呼吸有些急促,看着我,又忽的垂下头,“早点休息。”离开我的怀抱,爬到床里。
唉,看着小烟蜷缩到被子里的样子,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自那日抱了他之后,我们再没有过。眼看着我渐渐升起的欲望,没办法,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