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天认识林朝阳吗。
林澄自言自语地重复着,摇摇头,再摇摇头,也缓慢地迈开步子,向前。
林朝阳一路急行,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里回荡,周围镂空的窗花里投射进成排的光线,像是穿插在空气里的枷锁。长廊的吊顶上覆盖着很多中世纪风格的壁画,蜿蜒地连接到最深处一扇双开的棕木大门上。
站在门前,林朝阳定了定神,伸出手扣住门把敲了三下。
“咯吱”一声,门开了,穿着月白色服装的女仆探出头来,见着是林朝阳,也没多问什么,迅速地把门打开,让他和紧跟上来的林澄和陈拢昌进去,又在第一时间把门关上了。
门的这一边是一个相当广阔的厅堂,地上铺着整块价值不菲的波斯绒地毯,周围的墙壁勾勒着一圈圈的金色花纹,描绘成波浪状,极尽奢华之风。头顶上则是数之不尽的水晶吊灯,虽然是白天,可依然将窗外投射进的阳光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反射到了房间的个个角落。
以正中间的壁炉为分隔线,放置成两排的沙发后分别站立着四个身材魁梧的保镖,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也因为他们,使原本华丽的房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浓重的戾气。
林朝阳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并不见怪,他示意陈拢昌将一直扛着的韩元玘放在地上,自己则随便挑了个沙发坐着,抬手点上了一支烟。
还没吸到一口,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回过神时,嘴里的烟已经被一个站立在一边的金发保镖拿走了。
“先生他不喜欢烟草味。”保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将还闪着火光的烟头卡灭,看也不看就很准地投进了门边的垃圾桶里,“林律师,这里禁止吸烟。”
林朝阳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无比,以往的他从没受过这样下等的待遇,那些找他辩护的权贵显赫即使惺惺作态一般也要对他毕恭毕敬的,可是,在这里,居然连一个保镖都能对着他摆脸色,他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不过,他依旧是沉静下来,道过歉后,挥手让一旁的林澄和陈拢昌退出房间。他本就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为了目的,放弃那么一点点小尊严没有什么。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等他都快觉得不耐烦起来时,终于看见房间右边的侧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金丝睡衣,头发花白的肥胖老人被两个女佣扶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Chapter 3(2)
“好久不见了,林。”
老头被女佣搀着坐上了大厅正中的沙发,对着林朝阳说:“不好意思啊林,我年纪大了,睡下之后不太容易起身,让你多等了会。”说完,还皱褶眉头咳了几下,身边的女佣立刻端上一杯热气腾腾地水,老头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才满足地喘息一声,又问道:“大老远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朝阳暗骂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老狐狸,可是脸上却迅速摆上了招牌似的温和笑容,对着老头微微一鞠躬,说:“许久不曾拜访过弗雷司长了,这次只是来探望一下您的身体,略表我们晚辈对您的敬意而已。”他这一番话说得极是诚恳,脸上表情深邃,让人难辩虚实。
可是叫弗雷的老头明显也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人物,只见他眯着眼睛看了林朝阳一会,偏过头对着身边一直站着的女佣说了些什么。
两个女佣微微一点头,各带着一个保镖出去了,使原来站着四个保镖的房间,只剩下两个还守在弗雷的身后。
弗雷老头这才说:“你们中国人那套暗渡陈仓的把戏我可是最疲于应付的,现在这里站着的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讲好了。”
“既然弗雷司长这么干脆,我也就直说了。”看着弗雷,林朝阳毫不含糊地清清嗓子,脸色一沉,说道:“我们事务所在法国的分部近日遇到了些麻烦,想必您也听说了,是关于水利资源部副部长儿子的那件案子。”
“哦?”弗雷扬扬眉,“就是那个小子涉嫌城市供饮给水系统修建方案贪污的事吧。”
“没错,这个案子,水利资源部副部长的儿子正是我的委托人,我为他所受指控的贪污罪进行辩护”
弗雷的眼睛斜了起来:“据我所知,你的这场辩护输得很凄惨哪。”
林朝阳一抿嘴,手指逐渐攥紧:“如果只是简单地败诉那也罢了,可是因为这次的败诉,使得事务所的声誉每况愈下,而且我们甚至还受到了水利资源部长的迁怒,因为他的阻挠,让事务所现在在法国的发展根本举步为艰……”
“那又关我这个老头子什么事。”弗雷漫不经心地打断林朝阳地话:“林,你应该知道,我对于这些事情向来没兴趣,再过两年我也该退休了,可不想找些事情来让我烦心。”
“我只是想征求到您的支持。”林朝阳说:“作为政务司长,您绝对可以帮助我的事务所度过眼前的难关,当然,作为报答,我会送给您一样让您绝对满意的东西。”
弗雷的眼睛亮了起来,他问:“什么东西,会值得让我满意?”
林朝阳一笑,让开身子,露出了一直躺在地上的韩元玘。
“弗雷司长,这份大礼,你还满意吗?”他说。
弗雷其实很早就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元玘了,也大概猜出些弥瑞,听见林朝阳挑明了意图,他转过头对着一边一个保镖示意了一下。
保镖快步上前,抓着韩元玘微长的额发,提起了他一直埋着的头。
那一瞬间,林朝阳明显听到了弗雷抽气的声音,他不露声色地笑了一下。他就是这样向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有韩元玘这一张王牌在手,一切困难都可迎刃而解。
在朝霞到来之前,一切的黑暗都是值得期待的。
“这就是你的大礼?”弗雷问。
“试过之后,您就知道这礼大不大了。”林朝阳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表情,但是眼里已经溢出将要胜利的喜悦光芒。
弗雷沉默了片刻,又站起来渡了两步,突然冷笑一声,说:“林,你知不知道,就凭你现在所作的一切,我就可以以政府要员的名义逮捕你,行贿外加绑架,这罪名坐实了,或许你下半辈子都会在监狱里过了。”
林朝阳听后顿时笑了出来,“哈哈,弗雷司长,你认为我会做出那么不小心的事?”他兴奋外加得意的表情溢于言表:“绝对干净的一样东西,只要你好好收着,不可能有人会发觉,他,就是这个世界上一个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
弗雷不再说话了,他重新坐回原地,歪着脑袋盯着元玘精神恍惚的脸,两只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轮番敲击着,一对小小的眼睛里光芒连变,似乎正在考虑这项交易的价值,他又盯着林朝阳的脸看了片刻,终于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对着一直提着元玘头发的保镖一挥手。
保镖立刻把元玘整个扛起来,快步从房间里出去了。
“我会派人调查的,不过在那之前……”弗雷站起身,走到林朝阳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礼我先收下了,林,你放心,只要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那你在法国的前途,将是不可限量的,哈哈哈……”
在一阵长笑中,弗雷带着剩下的一名保镖大步离开了房间,一反刚才进入时的疲态,显得精神十足。
直到弗雷最后的笑声完全消失,林澄与陈拢昌才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着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林朝阳,陈拢昌问:“事情谈成了吗?”
林朝阳没有回答,只是以一种嫌恶的眼神脱下身上的外套,扔给林澄。
“丢掉,或者烧掉,随你处理。”冷冷地抛下这样一句话后,他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毅然决然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狭长的阴影里,如被黑暗吞噬的灵魂一般,一眨眼便踪影全无。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是这样的人。”林澄看着林朝阳逐渐模糊的背影,淡淡地说。
“可是你知道以后,也并没有改变什么,不是么。”陈拢昌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澄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对阿,人就是这么的无可奈何。”林澄像是自言自语地开口,片刻之后,也迈开了步子。
很快,整个房间再度空旷下来。
像是在不久的以前,这里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这里的空气依旧陈腐,一如,险恶的人心。
Chapter 4(1)
房屋正中的红色信号灯亮了起来,在原本白晃晃的室内折返出刺目的颜色,苍白与鲜红穿插着射入房间里所有人的瞳孔,像是浓艳的血,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激起一张张惊惶失措的扭曲面孔。
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白发老者大步跨进,对着满屋子的人高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宾客已经进场了,快些把准备好的东西搬出去,不要丢了先生的脸!”
一瞬间,许多穿着月白服饰的女佣像是被安装上了加速器一样,他们动作灵巧地打开房间里成排的烤箱,从里面拖出大量刚烤制好的蛋糕与熏肉,不断地重复着切片与涂奶油的枯燥工作。侍应生们则将那些已经完成了的甜点与肉食装盘,再配上新鲜的蔬菜沙拉与水果拼盘,摆放成赏心悦目的排列后,装上被擦拭得银光闪亮的餐车。司酒水的女仆此时会从冰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酒,与数个小水晶杯并排摆放在餐车的最前端,再盖上一层雪白的餐巾。
速度极快地,一辆辆餐车轮番推出房间,穿越过长长地走道,最终来到一个十分广阔的厅堂里。
无数精美的食物被小心奕奕地挪到大厅周围的长形餐桌上,立刻就有女佣上来在餐盘间隙放上银色的蜡座,上面树立着三根特制的香熏蜡烛。大厅地右上角已经有留着小山羊胡的音乐演奏家在小提琴上拉出第一个音符,站立好的侍应生们忙着给手中托盘里的高脚杯倒入各种名贵的葡萄酒与香槟,酒精挥发在空气里,混合着蜡烛的薰香,使整个大厅都弥漫出了一股奢华又颓废的甜美气味。
“当……当……”下午六点的钟声想起时,大厅的门被缓慢地打开,门外连接着的广阔花园里,已经开进了第一辆华贵的房车。
白发老者站在大厅的正中央,看着最后一份餐点准备就绪,满意地点点头,这时,从一边的侧门里小跑地走进来一个女佣,她来到老者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老者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了。
“你说,先生还在那里?”
女佣点点头,说:“我们有叫过,可是却被先生一通大骂给赶了回来,您还是过去看一看吧。”
老者说:“那好,这里交给你了,招待好每一位到场的宾客,我去先生那里。”说完,他疾步上了大厅尽头旋转的楼梯。
楼梯一路而上,老者一直爬到整个建筑的顶层,又穿过一条长长的走道,最后,停在一扇巨大的房门前。
老者把耳朵贴在门上,隔着门,他隐约听见一些肉体碰撞的特有声响,夹杂着剧烈地喘息与呜咽,听起来分外淫谜。
他不耐地皱起了眉,自从那个叫林朝阳的东方人送来这个男孩后,先生就没几天出过这个房间,即便他每天都会吞食大量的药物,可是长久下去,身体一定还是会支撑不住的。
况且,今天这场聚会绝对不允许有意外出现。
他清咳一声,敲了敲门,喊道:“先生。”
屋子里的声响依旧在继续进行着,似乎完全没有因为他的打扰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停顿。
老者随即加大了手上敲门的力道:“先生!”
屋子里的人总算是有了反应,一个粗喘的声音隔着厚实的门传出来:“不是说过别来烦我了吗,快滚,这小子的身体真不错,老子还没爽够!”接着,混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不过喘息声愈加激烈,而呜咽却已经渐渐听不见了。
见这情形,老者知道不能再犹豫了,直接从腰带上取下一大串钥匙,找出其中一把,插进锁孔,一下把门扭开了。
屋子里混合着十分浓烈的血液与汗水的气味,老者只看了一眼屋内的场景,便别过头,不敢再看。
男孩青涩白皙的身体成“大”字形被反绑在床上,身上布满了数不清的鞭痕与蜡印,他双眼迷离,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清秀的脸匍匐在床面上,微张着的嘴已经僵硬在了那里,正随着身体不断地抖动而流出唾液。
下体更是惨不忍睹,双腿被张得大开,两腿间那血肉迷糊地器官正被一根丑陋的阳物奋力地抽插着,每次动作都会带出大片的血星,将床单染得一片通红。
弗雷肥胖的身体正趴在韩元玘身上颤动着,见有人进来了,他却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而是回过头,一边抽插一边冲着打开门的老者大叫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老者并没有因为弗雷的愤怒而转身,反而直接走进了房间,以恻隐的目光望了望元玘后,对着弗雷说:“宾客们已经到了,先生,你必须下去。”
“哼!”弗雷动作得更加激烈了,“乔尔,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
“先生!”老者声音提了起来,“请你弄清自己的立场,是一个男宠重要还是楼下那些宾客们重要,如果等宾客们已经聚齐了而先生您却不出现,是对他们极大的不尊重,他们到时候会怎么想,你一点都不在乎?”
也许是这话起了作用,弗雷前一刻还在剧烈动作的身体慢慢停住了,他瞪着眼睛狠狠地看了一眼叫乔尔的老者,片刻之后,一下翻下了元玘的身体。
韩元玘最后激烈的痉挛了一阵,也双目呆滞地不再有反应,似乎是完全失去了知觉。
弗雷接过乔尔递来的浴巾,在自己沾满血的下体上胡乱擦拭了几下,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宾客来了多少了?”
乔尔说:“市政厅的要员除了水利资源部长外其余的都已经到了,法兰克林大使夫妇正在花园里与现任的税务监察司司长琼斯谈话,估计片刻之后也会进场……现在还没有到的,只是几位商界与演艺界的贵宾。”
弗雷听后露出得意的微笑:“水利资源部的那个老东西不出意外估计是不会来了,至于剩下的几个,你要知道关键人物总是要在最后时刻才出场的,那些商人是我们这次主要需要拉拢的对象,有了他们的支持,又会给我将来的竞选带来不少便利,他们到后直接带到我那里,我要亲自招待……”
扣好西装的最后一粒钮扣,弗雷正了正脖子上鲜艳的红色领结:“至于那帮只会卖笑的娘们,交给市长就行了,他就喜欢那调调。”
“是。”乔尔点头应到,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弗雷此时已经完全回到了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样子,丝毫找不出刚才那淫乱的影子,他在出门前又指了指元玘说:“这个东西交给你了,好好处理,坏了可就不好了,我还得好好感谢林朝阳呢,哈哈。”
说完,他走了出去。
乔尔皱着眉头看向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韩元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
“喂,没事吧?”
没有反应。
“唉,看来真是晕过去了,先生也是,怎么能这样不知节制,太夸张了,还弄得到处都是血。”
乔尔一边说着一边解开绑着韩元玘四肢的绳子,“还得打扫,这孩子也要请个医生来看看,我可没把握他能自己恢复。”
解开最后一跟绳子后,乔尔转过身,走到房间一边的柜子旁,翻找了一会,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宽大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