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阵心酸又抽抽噎噎。
顾不得学长和医护人员的眼光,我越哭越大声,都是西藏害我的,我怕大哥的关切会突然消失,又会被打回原形。
「我是大人了……你们让我自己来吧……」
「你就是太优秀,都不给我们疼你的机会,这次的事情,没有人会放过你的,你认命吧!你给我快点康复,你妈已经炖了好几盅补品,等你回去!你爸也每天坐在机场等著接你。」大哥语多责备,让我回到以前处处挨骂的熟悉感觉。
「爸和妈真夸张!」我笑笑对大哥说。
「姊姊们也很夸张,还派三个姊夫在家里待命,随时准备接受任务,所以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回去有一顿排头要受。」
第十章
我回到我单身的住处已经一个星期了。
在西藏医院时,我一直都保持著清醒状态,所以大哥要求院方即刻让我出院,毕竟外地的医疗品质还是不值得信任。
我们搭最近的班机飞往四川,与公司前辈及领队会合。
由於领队过度担忧我的情况,成了病号,在得知我获救之後,马上痊愈大半,在医生的指示之下,只要检查确定没有大碍,就可以回家了。
我也随即被安排住进了医院,医院住了几天,为了担心有脑水肿或其他後遗症,还特别做了脑部断层及各种检验。
医生说,在我昏迷的几天当中,一定是作了不错的急救处理,才能像今天这样完全康复,没有後遗症。
当我说照顾我的其实是札西及一些游牧民族的时候,医生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直说我遇到贵人了。
「有时候,大自然的力量比现代化的科技更来得有效,我们不得不虚心承认。」
住院观察的期间,我的兄姊们充分发挥手足关爱之情,在我的病房内不是细心慰间就是抱怨我太过大意,当然也有比较斯文的,但是他们除了在我眼前不停地跺步之外,还会哭哭啼啼,有时还要我好心安慰他们。
我还有年纪大小不等的众多侄甥,全员到齐的时候,简直像动物园一样的热闹,幸好我住的是单人病房,不然一定不到一天,就被赶出医院了。
有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侄子,他的态度最让我受不了。
「人过了十八岁,就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要弄得让父母家人担心,凡事量力而为,才不会一事无成。」
这家伙是大哥的儿子,也是长孙,教训人的时候,和大哥如出一辙,完全得到父亲的真传。
我就是不想被这些家人看扁,才立志奋发图强,无奈,命运让我成为么儿,只能在无尽的岁月里,被当做负担,永远翻不了身。
我好想赶快回到我可以自己掌握,自在又无压力的生活。
※※※
终於我在亲情名为照顾,实则更像打扰的休养中慢慢复原,得以出院。
但是我坚持一定要回到我自己的家,拒绝继续待在老家接受精神虐待。
当我还在舒服睡觉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把我吵醒。
我从床上翻个身,趴在枕头上,接起床头边的电话。
(小威!有没有李先生的消息?)
「哪位李先生?大哥……我还在睡觉,晚一点……」
(你给我马上起床!西藏公安局的局长在找他弟弟,你还睡大觉!)
「公安局的局长?」
我一时想不起什么李先生,但是我的被子突然下滑,一只手掌摸上我的背。
我吓一跳,才发现床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啊!有!他……他昨天晚上来找我。」
(你和谁交朋友我不管,但是不准让别人的家人担心,他现在在哪里?)
「任哪里?」
我的被子已经不翼而飞了,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我拍开大手。
「他住在饭店里,今天下午会来找我,到时候我会跟他要联络电话。」
(果然是来找你,你记得,一有消息就通知我,顺便请人家来家里坐坐。)
「不用了。」
(什么不用!你还没有谢谢人家照顾你,老爸老妈也想见见他。)
大手转眼抓上我的臀部,恣意地按压,夺走我全部的注意力。
(你到底听到没有?为什么不回答?)
「有……听到了。」
(听到就重复一遍!)
「嗯,重复一遍!」
(小威!我要你把他的电话给我,并请他到家里,你见到他的时候,最好也让他自己打电话回家,这种事再办不好,小心修理你!)
大哥非常用力地挂我电话,我也松了一口气。
我翻身往我身上不断乱摸的双手踢去!
「札西!我在讲电话,你干嘛动手动脚?」
「我知道,是你大哥嘛……看你乖得像哈巴狗一样。」
札西看似不屑的表情,慵懒地亲上我的肚脐,弄得我湿答答的。
昨天晚上,札西毫无预警地出现在我家门口,什么都没有说,就把我推倒在床上,狠狠地和我作爱,我不记得作了几次,反正在我精疲力尽之前,我们都没有交谈,见面之後的事,我完全没有记忆。
「你那是什么态度?跑来做什么?」
「我说我需要你,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你忘了?还是你的毛长齐了,就把我一脚踢开?」
札西边说边摸,把我当成他的财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不记得了……」
札西用力捏我胸前的突起,逼我老实回答他。
「啊!记得!记得!可是是你自己没有想到让我们两个共同生活的好办法,我们之间当然就变成回忆啊!」
「别说得那么潇洒,我可是有备而来。」
札西转身离开我,去找他的衣服。
我趁他下床的时候,拉起被子紧紧包住自己,我的身体还记得昨天激烈的欢爱,刚才被他随意拨弄两下,又变得敏感无比。
电话再度响起,我祈祷不要是哥哥们,这几天我虽然住在自己的住处,但是还是不得安宁,随时都有关照的电话。
(小威!老妈叫你回家!)
「大姊!我……我下午有事。」
我身後的床垫稍微下陷,我知道札西回到床上了。
(你想骗谁啊?你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有的,我有工作,请假那么久,我该回去上班了。」
札西故技重施,扰乱我讲电话,我死命抓紧被子不让他得逞。
(小威啊!那个害人的工作辞了吧!回家去,叫大哥养你,反正他是大老板,不差你一个,他不养你,我来养,就添双筷子罗!)
「大姊……我不需要别人抚养。」
札西抱住我,隔著被子,用手掌拍著我的小腹,一下一下地刺激我。
(别说了!等一下你姊夫会去接你,喂!多久会到?)
我发现大姊已经开始跟姊夫约时间,因为最後一句话是对著姊夫问的。
(半小时?好!小威!你姊夫半小时後去接你!)
「不要!姊……不要!」
我突然大叫,把姊姊吓了一跳。
(干嘛?你真的有事啊?别说是工作哦!全家都知道你已经辞职了!除非你找到新工作,不过现在已经十点了,要上班也来不及。)
「为什么?你们怎么都知道?」
我卷在被子里,跟春卷一样,札西趁我分神,用脚勾住我下半身,强迫我伸直,挺出我的欲望,方便他进一步挑逗。
(你那点把戏,别玩了,别忘了你的辞职信还是我儿子替你寄的。)
「嗯……那不是只是一封信吗?」
(我们不会拆啊!限你三个小时之内,把事办完!下午一点去接你!老公,下午一点去接小威,如果他不在,就报警!)
「姊……啊……」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的呼唤也得不到回应,因为电话那头已经切断。
而我身上的灾难也越演越烈。
「札西,别再碰我了,我要回家了。」
「我根本没有碰到你,我只碰到被子。」
「可是我还是有感觉啊!我明明说得很清楚,你们为什么都当作没听到!」
我挂回电话,对自己必须事事逆来顺受感到挫折极了。
札西摸摸我的下巴,开始亲吻我。
「你天生就会激起大家的保护欲,你应该学著如何去利用你的天赋,不是逃避。」
「我不想这样,啊……」
被子离开,我又成了光溜溜的模样,我几乎是放弃了挣扎,任他摆布。
我正要回吻札西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
札西不顾铃声,用力压著我,不让我接电话。
「札西,电话……别闹了,万一有重要的事。」
札西没有松手,是我自己挣出一只手,快速拿起电话,阻止铃声再响。
「学长?」
(君威,你真的要辞职吗?)
「啊……嗯……」
札西翻过我的身体,用手指插入我的後庭,突来的刺激,让我忍不住哼了一声。
我现在在打电话,无法阻止他,只能被迫接受。
(我不答应,老板也不答应,老板要我留你,新的工作室已经准备好了,随时等你回来,经费补助款也拨下来了,一切都等你!)
「不!我不回去。」
我说得有气无力,但是一定得说。
(是不是有别人?)
「别人?」
我一时心急,难道札西被发现了?
(西藏回来之後,你的事传遍同业,一定有人挖角,你才会这么坚持!)
札西的一根手指,在洞口好整以暇地转圈,当我自发性的推出手指,他又再次深入,他这么来来回回,逼得我不停地转换姿势,但是札西限制我的活动范围,决不超过他的手臂半径,於是我成了圆规的臂脚,他的手指是我的准心,在床上滚动。
「学长……不是……不是这样的。」
(既然不是,你就回来吧!你的背包还在我那里,样品都保存得很好。)
「背包的东西我都不要了,我已经……不行……我决定辞职了!」
(听你的口气,你也不想辞职,只要你回公司,我们都依你的计划行事。)
札西已经伸入两只手指,速度开始渐渐加快。
我一只手盖住受话器,不让声音外泄。
(君威,我要和你谈谈,我现在就去找你。)
「不!不要来!别这样……」
我现在的样子,怎么能见人,我是真的在哀求。
(我知道你身体还在复原中,需要休息,老板说,你想请假多久都可以,两个月好不好?)
「学长……我……」
我正要回答学长的话,才一发出声音,札西就用力插入,我一阵痉挛,闭上眼睛把头埋进枕头里。
札西趁我不注意,拿开话筒,不等我讲完,就把电话挂断,还把电话主机後面的插头拔掉,这么一来,谁都没办法打电话进来。
「你为什么拔我电话?」
「你竟然对著电话叫床?真可恶!我饶不了你!」
札西让我面对他,夸张地抬高我的脚,露出他色眯眯的舌页。
「我没有……」
「你这个说谎高手,我听得一清二楚,你没救了!」
「札西……」我抚著札西的脸颊,邀请札西。
「你一定会救我。」
「你真淫荡!」
※※※
我现在是餍足的大肥猫,趴在札西身上,千斤顶也拉不开。
「拉姆,你别又睡著了,你得告诉我,我的饭店电话号码是几号。」
「哪有什么饭店电话号码?你不是住在我家吗?」
「你可真是会说谎啊!你忘记跟你大哥是怎么说的?」
我想起早上的第一通电话,札西的哥哥正在找他。
「我真的忘了,都是你,你跑来作什么?害我现在变得一团糟!」
我快速起身,梳洗一番。
「你忘了带走我的礼物,我特别拿来给你。」
「什么礼物?」
我从浴室探出头来,一边擦乾头发,一边看著札西。
札西端坐在床边,手里拿著一串红色珠练,在眼前摇晃。
我的心里燃起一阵感动。
「是同一条吗?」
我跪在札西脚边,下巴支在他的膝盖上。
「幸好你在路上留下它,我才确定你被带往哪条路。」
札西把珠练挂回我脖子上,深情看著我。
「我还吐了,真糗。」
「说到这里,你是真的想吐,还是故意要他们让你下车?」
「当然是真的想吐,他们也不敢冒险让我吐在车上,就让我下车了,为什么这么问?」
「在山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还不知道你的个性,但是当我看到你跟别人相处的方式之後,简直吓一跳,你一直不停地说谎,骗骗那些土匪也就罢了,连我也骗!」
「所以你就跑来找我?」
「原本还说不要你大哥,转眼又抱著不放,连正眼也没瞧我一眼,直到回家前,也没来找过我,我真怀疑,是不是被骗了。」
不是我不去找札西,而是时间太匆忙了,而且大哥也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没有骗你啦!至少我知道我不是真的要骗人。」
札西捧著我的脸,专注地看著我的眼睛,像是确认一般。
「为什么辞职?」
「我打算下个月去拉萨找你。」
「你为了找我,不惜辞去工作?」
「不然怎么办?我回到家里之後,觉得什么事都不对劲,感觉很奇怪。」
「你打算去哪里找我?」
「谁知道?你不是出现了吗?」
我站起身,在衣橱里找了件衣服穿上。
在医院的时候,我总是想到札西,虽然是短短几天的相处,我却已经深陷在他的怀抱里,无法自拔,他无条件地照顾我,带给我另一种不同的生活感受,我如果赖上他,跟著他,他也不会推开我,我渴望的就是这种感觉。
如今,札西又主动来找我,我真的相信他会爱我。
小时候,所有的人不是把我推来推去,就是叫我自己去玩,从来没有一个让我撒娇的对象,我已经厌倦自己孤独地长大,我想要有个人疼我,爱我,替我决定一切,我不想再当个优秀的可怜人了。
※※※
我从冷冻库里拿出两包炒饭,放进微波炉。
「到这里来,我弄点吃的给你,都是速食,别介意。」
札西已经梳洗完毕,满脸的胡子消失不见,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坐在餐桌前。
「你一直是一个人住吗?」
「是啊!所以你就住下来,不会有人打扰,别客气。」
我把热好的炒饭装入浅碗中,垫上磁盘放在桌上。
「你把房子收拾得很乾净,不像是男人住的。」
「清爽的环境,我比较自在。」
我用现成的汤包打两个蛋花,外加一些玉米粒,做成浓汤,倒进透明的汤碗里,撒上绿色的巴西里叶末,再垫上透明的盘子,放在一边。
「你想用筷子还是叉子?」
「啊?我……」
「我喜欢用汤匙,你也一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