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满脸,骇声惊叫著退出老远。
等他们定下心神再看过去时,那人已断然气绝,不复半点气息了。
一时埠上富商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遭此残忍遭遇的便轮到自己,纷纷出国避躲避。而日前
的两起案件则因太过悚然连续一星期都被各大新闻媒体刊作头条,热潮久久不息。
大屿山‘暗裔’海边别园
小楼的曳地纱帘被风吹地一阵又一阵的翻卷,翻飞处,楼内景物偶尔闪现,更有离枝梅花一
瓣,随清风缓缓飘入窗内,坠於桌面翻至於大开的报纸上。
长指,轻轻拈起,置於唇上鼻端微嗅。
嘴角,四十五度上勾,一丝清冷讥笑若隐若现。
“少爷,翔英社的二当家与社团其他几位大佬已经在客厅里等足了三个小时,不知道……”
“再让他们等个一小时,茶水糕点的可别怠慢了,如果有人想走也别留著。不过……”唇边
的笑越发冰冷,“应该没什麽人敢离开吧?”
指尖轻抖,一抹金黄坠落,堪堪遮住照片中人大张的嘴巴,怪异中却难以掩饰叫人寒悚的惊
骇,与长身立於桌边的俊美男子一映衬,竟是莫名的和谐。
第六十章
才将翔英社的事情处理完毕,教皇那边就来了人,传话的人虽然一个字没透露,雷厉却已心
知肚明,只淡淡一笑便随著那人去了。
自雷厉正式在大屿山住下後,教皇便从原先的小楼搬到了西庭那边,无形中等於完成了‘暗
裔’新旧两代血液的替换。当然,教皇退则退,在‘暗裔’里还是有著一定的影响力与一批
只效忠於他的部属,对这一点雷厉和他都十分清楚。
“您找我是为了翔英社的事情吧?”一进门,雷厉便开门见山的直接挑明了,直叫原先以为
他多少会兜些圈子的昊天心底稍稍错愕了会儿。
“这麽说来,言静池那件事情真是你做的?”
“不错!”
“……杀言静池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不过……没必要连洛醒渊也一并干掉吧?别忘了,你才
刚接手青帮不久,里面可还有不少都是洛醒渊的老部下,再加上翔英社的投诚,这不是摆明
了告诉那些人,他们老大是你杀的!”
“我的计划里并没有包括洛醒渊,他的出现是个意外。”雷厉耸耸肩。“当初在那里看见他
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展成那样了,多杀一个和少杀一个也没什麽区
别了,不是麽?”
一沈吟,他又道。“至於青帮那些老部下的反弹,我自然有办法搞定他们,不敢劳您费心。
”
昊天眸中厉芒一闪,忽笑起来。“果然不愧为我昊天的徒弟,处事干脆利落,手段也够狠辣
,展游敢把脑筋动到你身上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只老狐狸!自53f由r32自t7y在
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没放下过戒心,一直都派人盯著我的一举一动呢!只不过,你厉害我也不
是省油的灯,经此一事,我就不信还得不到你完全的信任!
“姓展的既然敢开口让我帮忙,不付出一点代价怎麽行?‘暗裔’可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想起展游被剪去舌头时不敢置信的眼神,雷厉暗自冷笑。他以为送上一个小小的翔英社就
能得到自己的帮忙麽?太天真了,先不说杀言静池,光他拿唐佐明来威胁自己一事就足以让
陪上他自己的一条性命!翔英社算什麽,当初他连‘暗裔’都不放在眼里了,还能看上他一
个小社团?想他展游也算是一号厉害角色,怎麽一碰到与感情有关的就犯起傻来,硬是没看
出能让自己答应下来的真正条件。
“好!好!好!”昊天大力一拍雷厉的肩膀,拉他在一旁坐下。“说的好,如今你才真正算
继承了‘暗裔’。厉儿,过几天你陪我去个地方,有些人你也是时候和他们见个面了。”
老狐狸说的应该是组织多年来的交易夥伴吧?一直以来他对他们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方
面纵使是自己不感兴趣,另一方面却也因为昊天从未让他与那些人见过面。
‘暗裔’能在全亚洲的黑道上称霸自然是囊括了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其中毒品为组织最大
的财力来源,而货源的供应就成了组织最大的问题。很久以前他就隐隐知道昊天与马来西亚
、老挝、缅甸等罂粟种植地的毒枭有著频密接触,他绝对相信组织庞大的毒品来源正是由那
些人提供的。
“是,师傅。”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即瞬,当所有工作都告一段落,手上再也没什麽能让自己继续忙碌的时候
,每一秒都变地如同一年那麽漫长。
“GEARS,你就不能多找点事情给我做麽?”按下内线电话,唐佐明看著过分干净的办公桌,
及短短半小时就处理完毕的细琐案子,不禁期望话筒那边的GEARS能带给他好消息。
“唐先生,你饶了我吧。这几天为了给你‘找’点事做,我都快被楼里别的家夥骂到臭头了
。我拜托您,恳求您,哀求您,您放假吧,别再留在办公室里加班了!”说到後来,GEARS的
话里都带上哭音了,可想而知,这段时间唐佐明带给她精神上的折磨有多大。
GEARS所说的他并不是不知道,但除了加班加点的工作,死命将自己投进工作之外,他实在想
不出还有别的办法能让自己的心得到片刻安定。每天每天,他努力让自己专注於烦琐的案件
细节上,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心,他的思绪,他的大脑才不会总想著雷厉的任何事情。
快一个月了,大屿山一别之後雷厉就不曾与他有过半点联系。有时候,他站在他们的家里,
看著四周一切,会突然有一种想要大笑的疯狂。
明明知道,那个人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他却依然守著这间屋子不肯离开。是在盼望某一天回
家开门进来的时候,那个人就站在那里,笑著对自己说“回来了啊”,是因为这样期望著,
才迟迟下不了决心离开吧?
他捂住酸涩不已的眼,指缝间微微的光在冬天淡漠的光线下细细跳动。
到了今时今日,他已没有当初毫不犹豫就说出相信两字的坚决,雷厉的冷漠,雷厉的音信渺
无让他开始动摇。
爱情,禁不起一再的等待与考验,它就象花朵一般脆弱。一阵狂风,一场暴雨都会让它凋零
,不复往昔的娇豔。
也许,是该放下一切,出去走走了。
这麽想著,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往桌上的相片瞄去。
相框里,雷厉的笑容比最最灿烂的日光更为耀眼。抚著这笑容,他恍惚了。
………………
“喂,来拍照吧。”他说。
“不要,我最讨厌拍照了。”雷厉一把遮住相机的镜头,眉毛蹙的紧紧的。
“难得出来玩一次,不拍照多可惜啊。”
“不要!就是不要!”雷厉毫不妥协。
“…………好吧,不拍就不拍。”见他不再坚持了,雷厉才放下一直遮著镜头的手。
“我去买点喝的东西,你想喝什麽?”
“咖啡吧。”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雷厉微笑著拍拍他,转身离开。
“雷厉!”
“什麽?”
雷厉回身的同时,一朵大大的笑容被摄进了唐佐明对准的镜头里。
“你看,一点都不难,不是麽?”他跑上前,笑著勾住拉长一张臭脸的家夥,扬扬手上的相
机。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喂,别跑,你给我站住!”
………………
彼此开心的嬉笑声还言犹在耳,为什麽突然间就什麽都变了?
那些开心的日子仿佛只是一场梦,醒了,就全都消失了。
胸中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几乎无法顺利的呼吸,困难的弓著身体,他紧紧捂住心房,豆大的
汗水顺著他惨白的脸颊一滴滴的滚落,模糊了照片中男人灿烂的笑容。
疼痛仿佛无休止的延续著,他挣扎著走到沙发边,还没等站稳就已一头栽倒下去。
蜷起的身子似乎稍稍缓和了些许抽心的痛楚,闭著眼,他静静等待这苦痛的过去。
时间,总是疗伤的最好良药……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办公室里已是一片漆黑。他试著深呼吸一口,发觉胸
口要命的疼痛已在刚才的小睡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他翻身起来的时候,一声细小的物体坠地声音传入耳中,开灯後才看清楚那是自己原本挂
在衣架上的外套。捡起地上的外套,他拍了拍染上的些许灰尘,穿上。
应该,是GEARS为他盖上的吧?
而後又是一声轻笑,除了GEARS,还会有谁呢?
出门下楼,他开著车四处闲逛。夜晚的香港五光十色,霓虹闪烁,到处都是穿著前卫大胆的
年轻男女,或情侣,或好友,三五成群,惟独只有他,形单影只,去到任何地方都只是孤零
零的一个。
夜,更深了。
他也倦了,走的,却始终是那条回家的路。
兴许是他忘记了保养,快到大厦门口的时候,车子故障动不了了。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打
电话叫了人来拖走去附近的修理厂,自个向著不远处的大厦慢慢走著。
十米、八米、五米、二米……霍然,他慢走的脚步停了下来,久久无法再迈开半分。
眼,不敢置信的睁大,直勾勾盯视著喷泉旁伫立的修长身影。路灯白亮的光线,逐渐模糊…
………
第六十一章
“……厉?”轻声的颤抖在冬夜寒冷的空气中响起,带著点不敢置信与……欣喜。
灯下身影不动,只静静站著。
“你来……是有什麽话要和我说麽?”他一步一步的向那身影挨近,心,不可抑制的狂跳。
近了,更近了。一伸手,那人就在咫尺。
“雷厉……”霍然,他惊退几大步,紧蹙著眉,沈声。“你不是雷厉!你究竟是谁?!”
那人突然动了。
只一瞬,整张容颜便毫无遮掩的展现在唐佐明面前。白灼的灯光下,一双异常浓密的眉毛饶
感有趣的高高挑起。
“你果然很爱他。”
“是你?”啸?他来这里干什麽?还做著与雷厉相似的打扮。
“很惊讶?还是很好奇?或许,应该说失望才对?”啸微微笑著。他比雷厉年长,身材也并
不一样,若换了平时唐佐明定能马上发觉。然而适才,他竟需要走到近身才发现他们的不同
,可见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承受的压力与折磨有多大。
唐佐明累了,他不想再和一个深爱著雷厉的男人在这样的深夜里讨论任何话题,哪怕这话题
和雷厉有关。
“不管你为什麽来,我都没兴趣。再见……不,还是永远都别再见了。”一说完这些,他越
过啸的身子,直直走进大厦。
“唐佐明!”身後,啸略略提高嗓子喊住他。
皱起眉,他有些厌烦的回过身,正想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一转身,愣了。
黑晃晃的枪口因灯光的白灼而微微发亮,跳动的光芒映衬在正自微笑的那人脸上,诡异莫名
。
“只怕是您误会了,唐先生。”啸慢慢的走近他,“我也不想见到您,特别是……你这张脸
。不过没办法,我们当属下的,主子下了命令,就算再不情愿也得一分不耽搁的去办,还的
办好了才行。您说是吧?”
“……你的意思……是雷厉让你来杀我的?”啸的主子是雷厉,这一点他很清楚。
啸在他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手指扣动扳机,唇边的微笑神秘莫测。“如您所愿,
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再见了。beybey,唐先生。”
物体贯穿身体的冰凉过後是一阵剧烈无比的疼痛,他慢慢低下头,看著自己的胸口。
滚烫的热血从贯穿处争先恐後的奔涌而出,濡湿了羊毛大衣的柔软。他伸手出去,摸了一手
心的鲜红,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扬洒开来,就如那天,他跪在雷厉身边,嗅闻到的一样,
同样浓烈!
天地在旋转,冰冷的地面随之而来,全身一阵冰冷。
天上的星星离得好近啊……仿佛一伸手,全部都能纳入掌中。
不知道……当雷厉听到自己死讯的那个瞬间,他将是什麽样的表情?会伤心麽?还是若无其
事,有如死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
闭上眼,他笑了。
雷厉,你一定会非常、非常的伤心,因为────
你爱我,就象…………我爱你。
一个小时後,大屿山‘暗裔’临时大本营
“教皇,啸回来了。”
“让他上来。”
“是。”
踏!踏!踏!踏!
沈而有力的脚步声踩著小楼的木板台阶一点点接近,而後在挂著妃色帘子的门外停住。
“事情……办成了麽?”
“是的,如教皇所预料的,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很好,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片刻後
“来人,去请少爷过来这边。我有事──要告诉他。”
“是,教皇。”
昊天端著清茶,站在窗畔的栏杆边,微微仰起头。大屿山的夜空很美,繁星──满天。
他看著这片星空,忽然想起最後一次与那人看星的情景。
──
那天早上,他刚刚收到消息──雷长青是国际刑警派来的卧底,也知道雷长青已将明天交易
的地点时间都一字不漏的通报於他的上司。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想要去相信他。他希望,
在一切的虚假当中,只有这场爱情──是真实的。
那天晚上的夜空和今天的一样,美丽极了。
他们互相偎依著站在西湖小楼的二楼窗边,一起看窗外的满天繁星。
月光下,他们温柔缠绵,一次又一次的在对方体内点燃激情的火焰,致死方休。
“……长青……”
“恩?”那人低低的喘息声挑逗在他耳边,耳廓细细的绒毛被吹动著,阵阵发痒。
“……长青……”
“怎麽了?”
“我爱你,长青。”
“……傻瓜~~”那人轻揉著他的黑发,“我也爱你……”
够了。
有这一句,就够了。纵然明日里等待自己的是死亡,他也会笑著迎接它的到来。
“你来了。”空气中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昊天睁开闭上的眼,转身过来。
雷厉站在那里,唇边是温柔的笑。一瞬间,那人的容颜重叠了。
“长青……?”
“师傅,您没事吧?”昊天恍惚的模样让雷厉一阵皱眉,大步走近了,又问一声。“发生什
麽事了麽?”
蓦然放大的容颜令昊天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清眼前的人後,不禁心中怅然。
“厉儿,知道为什麽这麽晚了还让你过来麽?”
雷厉心中咯!一下,不祥的预感侵袭而来。
“厉儿洗耳恭听。”
昊天笑起来,拉著雷厉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云淡风轻的说道。“刚才啸来过,他很完美的
完成了我交给他的任务。”
“哦,是什麽任务?”
“杀个人而已。”昊天看看墙上挂著的大锺,“一个小时又十分锺前,唐佐明就已经从这个
世界上消失了。”
预感,成真了!
“是麽?”
尽管希望过,但当雷厉对於唐佐明的死讯真的表现出一副冷淡模样的时候,昊天还是有些惊
讶了。
“就这样?难道你一点都不难过麽?毕竟你以前那麽爱他。”
听了他的话,雷厉突然大声笑起来。
“您在和我开玩笑麽?什麽爱不爱的,我全不记得了。对我来说,唐佐明不过是另一个玩腻
丢弃的玩具罢了。死个玩具有什麽值得伤心的。”
错愕慢慢消退,取代的是真正的放心。
昊天看著眼前的雷厉,终於放下了全部的戒备。
三天後,雷厉病倒了。
医生的诊断是劳累过度,再加上营养不良,只要好好休息再补充足够的营养,过不了几天就
能恢复过来。
啸送了医生下楼,回到楼上雷厉的卧室。接过下人送来的白粥与清淡的配菜来到床边,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