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 番外(美少年与野兽)——六月草

「阿恒，怎麽没甚麽精神的？又生病吗？」

「我没事，只是睡得不好……」没事才怪，昨晚猩猩王发情，几乎要了我的命，可是我怎可能开口告诉小陶？

恍恍忽忽的，我整个人靠到小陶身上走，好舒服……（不是那个、那个的意思，我渴睡渴得都快死了，哪还有占小陶便宜的心机！）

「小心！」一辆卡车在我面前擦身而过，幸而小陶及时把我拉回去。

石化……

区区一辆卡车当然唬不住伶俐的我，我的大脑之所以停止运作……

不行！我我我我不能说！

说不得说不得！我怎可以告诉人家我跟小陶接吻了？！啊啊啊啊啊！！我说了！

不是啦！才不是接吻！不过是栽後时不小心碰到嘴唇而已！那种的不算数！不算数不算数不算数！

「阿恒，我……」

「哇呀呀呀呀呀呀！！」

「阿恒！等一下！」

不管小陶要说甚麽，此时一片混乱的我都不能承受，除了逃，我甚麽也想不到。

这可不是装模作样。好吧，我是有一点点高兴，但我更在意的是自己现在失控的心跳……

我还可以问心无愧的说自己对猩猩王是真心的吗？

不知道，现在连我都信不过自己。

我也不想知道，要是我发现自己当日下的决心只是谎话，我该怎麽面对？

头昏脑胀，我不断警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可是不一会脑子又回到原地打转，结果整天的课我也左耳进右耳出，浪费了一天学费。

放学後我匆匆跑到对面猩猩森林，抓个人要他告诉猩猩王我有事不能跟他见面，便夹著尾巴逃去。

小陶和猩猩王，现在的我无论如何都不想碰上这两个烦恼的根源。

「啊！你不是小恒恒？」

我咧。

张云，说起来我的一切烦恼都是由这个女人展开的，她竟敢若无其事地在我面前出现……吼吼，看我的利害……

「小恒恒今天也是一副很美味的样子呢。」

我倒退三丈。

忘记了这个女人是食人族，好险，差点自投罗网。我已经够惨，经不起这女人再添多几个牙齿印。

「真冷淡，枉人家特地来找你。」

「找……找我干甚麽？」

「不要这样防我行不行？你这样子好像竖起尾巴的小猫咪哦，我快忍不住要……别跑！开玩笑啦！我答应过小陶不会咬你的。」

听到小陶的名字出自她的口，我心里一阵落寞。

小陶这个称呼一直以来是我专用的，记忆里面张云也仅是叫小陶「文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变得这麽亲密了吗？

这是必然的事吧……

再次证实小陶身边没有我的位置，失落之馀我竟然觉得有点释怀。

「是小陶要你找我？」

「对啊，你突然撇下他，让他很伤心，都快哭了。」

「甚麽？真的吗？」我大急，小陶……小陶会哭？怎可以……

「假的，骗你的。」

「你……」怎麽办？我好想、好想揍她，快来人阻止我……

「生气了是不是？你很著紧嘛。」张云叹口气，装起正经模样来，「不过小陶真的很难过，这麽难得跟你和好了，他不想被你讨厌。今天早上的事只是个小意外而

已，你的反应太伤人了吧？」

「你你你你怎麽知道！？」

「还能怎麽知道？当然是小陶说的。」

……是我追不上时代？

一般来说，就算是意外也好，有人会告诉自己的女朋友说跟别人接吻了麽？

小陶，我小看了你……

「喂、喂，快回魂，你的口水要掉下来啦。」

掉口水？不行！我连忙閤上嘴巴。「你……不介意？」

「介意甚麽？」

「……没甚麽。」张云说得轻描淡写的，会不会小陶把事情删剪过才向她报告？还是她在装神弄鬼，想找机会报复我？

「你是说你和小陶亲嘴的事？」

我还在计算该怎麽随机应变，冷不防张云一记直球把我打个正著。

「嘻，我越来越觉得你好可爱。我干吗要介意？」对著瞠目结舌的我，张云再接再厉给我更重一击：「小陶没有告欣过你吗？我跟他分手了。」

「甚麽？！」

「你真的不知道啊？这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喔，现在我是他的红颜知己。」

初恋（八）

更新时间:

11/18

2002

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我的脑海里重覆著这几个字，完全不记得前面有个张云等著我回话。

在我跟猩猩王甜蜜蜜的时候，小陶却剩孤家寡人，发生了这种事我这个所谓的挚友甚至连听也没听说过，原来我是这麽寡情薄义的人，这段日子里面小陶一定很孤

单……

「不哭不哭，姐姐抱抱哦。」

「哇呀呀！放手呀！」在这个女人的攻击范围内思考绝对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张云没有徵求过我本人的同意，就把我抓进她的怀抱里去，吓得我汗毛直竖。

要不是她胸前两团软棉棉，我真怀疑要不要称她「女人」，或许小陶跟她分手是正确的。

「谁叫你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这麽惹人犯罪？」这是甚麽世界？变态女人公然调戏美少年啊！

我正要发难，张云又变脸说：「你也不用心疼小陶，因为提出分手的是他，我才是被甩的那个。」

「这很合理……」

「你说甚麽？」

「没有！对了，小陶为甚麽好端端要跟你散……」哎呀！这种事情我干麽要多事？

倒是张云不太在意，「想起我都生气！那家伙也不婉转一点，直接跟人家说喜欢的是另一个人就要分手，气得我当场给他一个黑轮！」

「你怎麽打人！？」小陶漂亮的脸……太过份了……

「玩弄纯洁少女心的罪是很重的，我还後悔怎麽不打够一双咧。你知道他说甚麽？他竟然说因为我有点像他喜欢的人，一开始就弄错了对我的感情，虽然努力过想将

错就错，但还是骗不了自己。他把我当甚麽东西了？你说可恶不可恶？」

「有够老实……」小陶也真是太不会说话，大概是经验不足吧。「那小陶喜欢的人是谁？」

「不知道。」张云怪怪的眯著眼睛看我，「小陶没有说名字，他只告诉我『那个人』一直在他身边，有点笨，有点过度活跃，又有点可爱，他以为自己对『那个人』

顶多只是疼爱过度而已，可是自从被抢走後，他发觉自己有多需要『那个人』，却已经後悔莫及。你说是谁呢？」

我眨了眨眼睛，确定一下没有听错，「是……谁？」

「你说呢？」

真後悔问了她。

有可能是张云作弄我，也有可能是我抓错用神，因为除了一直在小陶身边和可爱两个条件外，我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笨」、「过度活跃」这些特点。

但是……

听到了这麽几句，我能不胡思乱想吗？

但但是……

是我我该怎样做？不是我我又该怎样做？

但但但是……

要是张云说假的呢？我岂不自寻烦恼？

如是者，问题一个叠一个，又绕了个圈子回来。

张云，算你厉害，用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法来陷害我。

我拚命的跑回家，想说在自己的避风港里躲避一下，说不定明天一觉睡醒就会忽然想通，可现实就没你想的顺意。

「你这笨蛋跑哪儿去了？光大哥听说你青著脸走得很急，还以为你生病呢，你不知他等你等多久了啊？」甫进门，小梅的吼声便几乎把我打回头。

「我只是有点小事情嘛，干吗紧张成这样……」我试著表现得轻松一点，真的太担心我了吗？总觉得猩猩王周围的空气很阴森。

本来我也想当作自己的疑心，可是他的脸一直比我家的锅子还黑，只有妈咪问他吃不吃晚饭时才稍有一点笑容，但他还是拒绝了，说看我没事就可以放心回去。

他特意跑来我家，只让他见一面好像不太好。我抵不往良心的责备，只好带著忐忑的心情送他到车站。

心中有鬼的我不敢多说话（其实我想抱怨猩猩王小题大作，搞得妈咪和小梅一起起哄，可是对著他的脸色小人我哪敢放肆？），他也继续黑著脸沉默是金，走不到一

半的路，我已不知想逃了多少次，真恨我怎麽不懂埋没良心，老是陷进让自己难堪的境地。

千辛万苦终於看到车站在眼前，我彷佛见到站牌在对我招手。只差几步而已，再走几步加一句再见，我就可以解脱了吧？

……没那麽容易。

「恒恒！我爱你！你爱我吗？」我的鼻子一定是跟猩猩王的胸肌相冲，不会怎会老是撞在一起？

他就是不懂得看时地人，大街大巷的（这儿是我的、我的地方！），被个大男人突然这麽搂往大嚷著甚麽爱来爱去，传了出去我还用见人？我虽然天生丽质，早就习

惯当众人的目光焦点，可是我还不至於想去成为人家茶馀饭後的八挂对象。

怎麽了？猩猩也有生理期？

我正想推他，猩猩王却先放了手，害我失去平衡踉跄了一步。

可恶！发甚麽神经？不念他几句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这……」

准备好的说辞，在我一对上猩猩王的脸时立刻被我收了回去。

「恒恒，为甚麽你不回答我？恒恒……」

冤枉啊，我甚麽都还没说，他干甚麽已经摆好一副哭丧脸……

摸摸他的额头，不是发烧，「老大，你是不是吃错东西？」

「恒恒，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就是好端端的我不明白你干吗要『认真』地问我爱不爱你甚麽的，那种事你不是早清楚麽？」我避重就轻地掰了过去，良心不免有点刺痛。

「没有……」猩猩王垂下头，我真的害怕他会哭出来。「因为你这阵子对我很冷淡，我……很想听你亲口说……」

忽然间我觉得猩猩王矮了一截，变得比我还小。

莫非是我近来乱想得太明显，让我们之间出现信心危机？但他应该还不知道真相才对……

这家伙……

只是有点冷淡而已，他就要死不活的，要是我不在真不知他要怎麽办。

我沾起脚拉著猩猩王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猩猩王顿时复活过来，又拿他的胸肌压我的鼻子。

这次就算了，随他高兴。

「喂，有车来了。」

「我不想跟你分开。」

於是我跟著他一起上了车。

对那麽宝贝我的猩猩王我实在无法抛下，至於小陶……谁叫我们早就错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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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猩猩王都变得非常勤劳，早上我起床时一张眼第一个就看见他，放学时一踏出学校门口第一个也是看见他，这该叫做倦怠期的反扑作用吗？

他这麽一搞和，我想找个跟小陶好好谈一下的机会也不行。也好，反正我也不懂怎麽开口，乾脆能躲就躲，当作我甚麽也没听说过，甚麽也不知道好了。我想要是小

陶知道是张云对我说了些甚麽，这些天来我们见不著面，他就应该明白我的答案了吧？

不是吗？

……当然不是。

猩猩王再是努力，仍敌不过小陶的地利，才不过两个星期我就给小陶截个正著。

「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本来我想拿猩猩王来挡。

「阿恒，求求你。」

我还可以拒绝吗？

小陶拉著我从学校的後门走出去，看来他早知道猩猩王每天都会来等我，果然他是特意比猩猩王早一步来堵我的。

学校後面的停车场正好没有人，我们就停在那里说话。

初时我很紧张，当鸵鸟当太久，事情迎面逼过来时一点心理预备也没有，我甚至打算听小陶第一句话不对劲就掉头跑。

「阿恒，这个给你。」小陶拿出两个手指头大的粉红杀人熊积木娃娃。

我欢呼一声，扑过去抱住小陶。

不到两秒我便醒觉过来，连忙退开，可是尽管理智大叫著不能收，我的手掌还是不受控制地伸出摊开来。

我不好意思地低著头偷偷瞧上去，小陶好像在忍著笑，「不用客气啊，除了你也找不到人会接收这东西，你不要的话就得丢掉了。」

「不行！我要！」我即时大叫。「我找了好久也找不到，你哪里找来的？」

「还好说，这变态的东西又难找又会吃钱，真看不出哪里好，居然会有人当是宝。」

「我觉得可爱就行。」就是小陶，也不能抵毁我的杀人熊。

老实说，我也讲不出杀人熊可爱在哪里，要说我的杀人熊情意结……

那是六、七年前杀人熊刚出道的时候，我觉得很古怪，多望了几眼，小陶便把那布娃娃买下来送给我，自此之後我就拚命收集杀人熊的东东。

这个积木娃娃，以前小陶也送了一整套给我，後来我不小心弄丢了粉红色的那一个，哭了老半天，但是那时杀人熊系列已经不再推出，一下子成了古董，想买也买不

回来……

那个时候怎麽渴望也望不到的东西，现在却在掌心里……

我有点飘飘然，跟小陶聊著杀人熊，又聊到以前很多的事，想到和小陶一起、令人怀念的过去，我不知不觉忘了时间，竟然站著也聊了几个小时。

「糟了！老大！」我转身急著要跑，「我有急事，下次再说吧！」

「不要走！」小陶拉住我。「阿恒，云云告诉我已经对你说了！我喜欢你！」

「叭哒！」太过刺激了，我竟然很失仪地左脚绊右脚，直直的趴在地上。

「阿恒，有没有事？」我以为小陶蹲下来是要扶我，便搭住他的手借力，不料我才支起一半身子，小陶忽然用力一扯。

……这次不是意外，我和小陶正式的接吻了。

「小陶！」

「你听我说！」小陶掩住我的嘴，「阿恒，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说这种话是很自私，但再这样下去我们又会後悔多一次！」

我该不该听下去？我不知道。只是这一边小陶抓著我，没有人在另一边拉我一把，我走不动。

「看到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之後我觉得怪怪的，很不安，起初我以为只是最好的朋友被抢走了一时不能适应，可是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不自觉的想起以前很多事情，才发

现对我来说你的地位早就超越了朋友，如果要我比较你和云云，我选摘的一定是你，於是我便跟云云分手。」

怎麽办？我对这种对白最没有抵抗力，快找人来带我走啊！

「要是你真的喜欢他，我可以放弃。但我想了太多，越想便越不甘心，我发觉到自己的真正想法，许多事我就一下子看清楚了，你喜欢的……是我才对吧？」

小陶的样子好难过好憔悴，我差点忘形的投怀送抱过去，忽然我想起早阵子要哭不哭的猩猩王。

「对不起！」甩开小陶，我用尽全力跑到外面。

『我不想跟你分开。』

……原来如此。

谁比谁重要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已经无法放下那麽需要我的猩猩王，我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把小陶放到第一位。

不能哭，哭了的话猩猩王便会发觉。

我死忍著跑回学校前面，却空荡荡的连只猫儿也没有。

对了，迟了这麽多，他应该等不耐烦先走了。该不会又跑到我家要人吧？想想这个可能性还很大，於是我蹲到一旁，把要哭的先哭出来，免得积压太久一会儿忍不

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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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天我都没有见到猩猩王，连之後的两天都不见人，懒毛病又发作了吗？啍啍，正值这个风头火势危急存亡之时，他还敢松懈，就不怕我给他一顶绿帽子。

说实在的，每次想起小陶的告白，我还是心乱如麻，所以我很想猩猩王快点来给我一颗定心丸，偏偏那死人头迟迟不肯出现。

为甚麽我不去找他？这是当然的，人家可是矜贵的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