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与保险套 下部————林宁

作者:林宁  录入:10-06

      一只脚蹬过来,砸在他的肚子上,崔凡呻吟了一声,扭扭头继续睡。
      爽!
      我顺着那只脚往右边看去,脚的主人头朝床沿,跟我睡成了十字架。这小鬼,怎么睡姿还是这么难看?
      我皱皱眉,把崔凡和姜羽都推开,手臂被压得发麻。崔凡的起床气很严重,还是让他继续趴着吧。
      身上的骨头在咆哮,肌肉酸痛,年纪大了果然不行。我耙着头发走进浴室,昨晚没吹干就睡,现在都变爆炸头了。耙完头发坐在马桶上,本来想上了厕所再出去睡一下,谁知坐着坐着直接在马桶上睡着了。
      朦胧中似乎听到房间里传来尖叫,不过我没在意。
      睡得正香,有湿嗒嗒的东西在我脸上滑来滑去,还贴到我嘴上来。不会是崔凡那老不死的养的东西跑过来吃我吧?我猛然睁开眼,眼前是姜羽放大的脸,他正捧着我的脸舔。
      可能看到我突然醒来,他吓得不轻,眼睛瞪得滚圆,动作也停顿了。我伸手把他的脸推开,冷冷地说:“还没刷牙,不能kiss。”
      “我刷了!”他嚷嚷,又缠了上来。
      “我没刷。”我站起来穿好裤子,“你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刚才吓死了!”他拿了牙刷递给我,“你房间的门怎么没关啊?你爸被只狮子拖走了!我睁开眼看到那只畜生冲我喷鼻气,吓死了!”
      我刷着牙,一边吐泡沫一边说:“没有命令他们不会吃你的。”
      “真他妈的刺激!”他笑嘻嘻地说,绕到我身后帮我整理头发,然后看着镜子,像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语气兴奋,“喂老头,看到了没?”
      “什么?”我漱口,没好气地问。
      “身高啦!”他献宝一样把手举到头顶,笑得露出尖尖的虎牙,“你看你看,我快要追上你了!”
      “......”我瞥他一眼,“矮冬瓜。”
      他气得说不出话。我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弯,这样逗他真的很好玩。
      他蹲到一边生完闷气就趴在我背上,使劲地蹭。
      “重死了,滚!”我一掌拍过去,“我肚子饿了,去拿吃的来,仆人!”
      “喂喂喂,老子可是你的情人耶!”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微笑,把手支在下巴上,“既然你喜欢我,不好好利用这一点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凶狠地瞪我:“你个阴人!”然后又认命地笑,“唉~谁叫老子就栽在你手上了!任性是女王的本色嘛~”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准备!”我把他踢出浴室,又拎回来,“等等!”
      他不耐烦地瞪我:“啥事?牛排要几分熟?”
      “闭嘴!”我冷冷地说,一手撑在门框上,“我刷完牙了。”
      “啊?”他摸不着头脑地问。
      这个呆子!
      不想跟他废话,我一把扯过他,伸出舌头舔他的嘴唇。然后缩回来,瞪他:“刷完牙的Kiss。”
      他愣了一下,随即嘿嘿地笑:“真是......别扭的家伙!那是舔,这样才是Morning kiss......”
      他的脸慢慢凑了过来。吻在嘴唇上。
      因为刚刚刷完牙,很清爽的Kiss,我张开嘴,把他的舌头吸进来,耐心地挑逗,舌头交缠。他强烈地回应我,滑腻的舌头灵活地翻搅着我的口腔。他的手摸上我的脖子后,轻轻地抚摩我的头发,用很恰当的力道揉捏,头皮感觉舒服,麻痒的感觉直通大脑。他的舌头顶进我的喉咙,缠着我的舌头。
      “我可以认为,你对我也是那种感情吗?”他稍稍停下,眼睛闪闪发亮地问,气息很乱,“不只是床伴的关系......”
      呼吸不稳,热度升高,再这样下去有点危险。我推开他,脸上有些热:“行了,出去!”
      合上的门传来他的击打声,还有他闷闷的骂声:“操!说一句好听的会死啊!”
      说不出来啊,还是先吊吊他再说。我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大。
      转头看看窗外的景色,天已经完全亮了,早晨的阳光笼罩着,所有的东西都泛着橘黄色的温暖的光晕。昨天看起来黑沉压抑的树木,也让我的心情很好。
      换好衣服就去厨房吃了些东西,佣人已经起来忙了,我对走过的一个说:“告诉我妈,我先走了,下次再回来看她。”说完拉着姜羽就走。也算是把他正式介绍给家里人了,接下来就是去改户籍。
      “事先声明,我可不会叫你爸爸!”姜羽坐在副驾驶位上,不满地嚷嚷。
      “你好烦!”我瞪他,我也不想听他叫我爸爸,感觉像隔了层关系,很生疏。
      “真像私奔!”他嘿嘿地笑,“怎么也应该跟他们Say good-bye吧?”
      “浪费时间。”我说,猛踩油门。还要回去公寓拿户籍文件跟印章,时间很赶。
      他皱着眉瞪我:“你急什么啊?长命工夫长命做!”
      “少罗嗦,你乖乖签名就好!”
      他嘟囔了几句就不出声了,我看他还在打哈欠,就说:“你再睡一下。”
      “唔。”他含糊地应了声,闭上了眼。
      我拉过毛毯帮他盖好,看了看他的睡脸,推推眼镜,笑了。
      几个钟头的路程,我竟然觉得缩短了很多,真是奇怪。
      到了公寓楼下,我停了车,姜羽睡得像只小猪,我捏他的鼻子他也没醒来。轻手轻脚地下了车,尽量不发出声响,然后上楼去拿东西。
      门缝夹了个信封,又是恐吓信吗?
      我漫不经心地撕开,雪白的信纸上,端端正正地写着一串英文:My honey,I will take your sound。
      什么东西?我皱皱眉,随手把信扔到玄关,走进屋里去拿户籍正本和印章。屋子里不是很通风,我把卧室的窗户推开,突然涌进一阵强风,将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压住的纸张吹得四下飞散。墙上的挂钟发出闷钝嘶哑的声响,看来发条生锈了,要上润滑油才行。
      这样想着,我却打了个哆嗦,好像变冷了。
      第 82 章
      跑下楼,推醒姜羽,兴奋过了头,忘记他的户籍正本还在姜旌那里。他说等风头过了就去他哥那里偷出来,姓华的说不定正在挖他,最近几天还是保持低调比较好。
      “那你被拍的DV带呢?”我问。
      “我人脉很广的,当然能拿回来!”
      “总之,解决不了就找我。”我低声说,往嘴里塞面条。
      “嗯。下了班一起去探我哥吧?”他叉了我盘子里的炸虾,一口吞掉。
      我放下叉子,左右开弓地扯他的嘴:“刚才是这张嘴抢了我的东西吧,嗯?”
      “小气!老子现在正长身体,当然要多吃啊呀!──”他惨叫。
      “小心吃成猪!你这米虫!”我用力捏。
      “AA制,你嚣张个屁啊死老头!”他气鼓鼓地叫,“吃成猪,老子就压死你!大石砸死蟹!”
      “姜羽!你他妈皮痒了是不是!”
      在早餐店吃完东西,骂也骂完了,他说要看我工作时候的样子,就是白衣染血,拿著手术刀的模样,硬要跟我去上班。死缠烂打,我只好带他去。
      很平常的一天,太阳很大,光线凶猛,属於稍微抬头都要酸出眼泪的那种。拖著他进了办公室,我把他按在沙发上,自己去看病历。
      这时护士端了茶进来,姜羽嚷著要喝可乐,我瞪他:“哪来这麽多废话?喝吧!”
      “茶是老头子喝的!”他嘟著嘴说,扑过来,“给钱我,我去买可乐!”
      护士目瞪口呆地站著,我不耐烦地朝她摆手:“你可以出去了。”
      她脚步不稳地飘了出去,脸上的表情像看到了火星人,嘴里喃喃地念著:“有表情,还会笑,原来真是活的......”
      什麽意思?我是死的吗?
      “喂!你怎麽看著那丑女人发呆?眼光真他妈的差!”姜羽嘴巴不干不净地骂,手往我身上乱摸,“钱呢?给我!”
      “喝太多可乐小心骨质疏松!”我拿起他的杯子,喝了一口,伸手去掏钱包,“浪费的家夥,这可是上等的茶叶......”
      下一刻,我捂著喉咙倒在了地上。
      喉咙像被火烧一样疼痛,杯子歪倒在一旁,地上是一滩暗褐色的茶水。
      失去意识前,我听见姜羽像发了疯一样的喊叫。
      妈的,吵死人了,要嗷等我埋了再嗷啊......
      我很想这样骂他,可是喉咙实在太痛了,喊不出来。
      四周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可惜我没空去理会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很熟悉。
      出了什麽事?
      转动眼珠,看到姜羽趴在床边,正在睡觉,两手紧紧抓著我的手。
      我开口叫他:“喂。”
      他没有醒。
      我抬了抬手臂想要支撑著坐起来,发现全身乏力,身体根本就动不了,咽了口唾液,咽喉却像被刀子割一样痛。我转动眼珠看向下面,身体插了一堆管子,喉咙还被开了个洞,插了根塑料管子进去。
      搞什麽?
      我皱皱眉头,抬起手去摸喉咙,刚摸到管子就剧烈地疼痛,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羽被惊醒了,他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置信,然後他跳起来,尖叫著跑了出去,边跑边吼:“医生!医生!他妈的快滚出来!他醒了!快点滚出来!”
      我就是医生啊。我扯扯嘴角。
      走进来的是院长,他把我翻来翻去检查了一次,很难得地一脸严肃,身後跟著的姜羽也非常紧张。
      “言维。”他俯下身,轻声叫我的名字,“你觉得怎麽样?”
      “废话,当然是痛!”我张嘴说。靳霖愣了一下,回头跟姜羽交换了一个眼色,姜羽脸色刷白。
      “搞什麽?”我又叫,“止痛药呢?拿来!”
      他们还是死死地盯著我,不说话。
      “说话啊!妈的怎麽都哑巴了?”我不耐烦地拍打著床沿,喉咙火烧火燎地疼。
      “......你大声点!”姜羽突然扑过来,抓著我的肩膀,“我听不到,你再大声点啊!”
      什麽?我看著他快要哭出来的脸,脑子乱成一团。
      靳霖走过来,用低沈的声音说:“你喝的茶被人下药了,药性很猛,差点就抢救不了,不过祸害遗千年,阎王都怕了你......”
      说什麽废话?我用询问的眼神看他,刚要张嘴,院长很急地打断我的话:“还有,你冷静点听我说,那个药使你失去了生育能力。”
      哦,这样啊,无所谓,反正跟姜羽这混蛋一起,如果真要生,让他生。
      姜羽的脸埋在被子里,我看看院长,示意他说下去。
      他犹豫了一下,说:“嗯,除了不能生育外,你的声带受损,发不出声音了。”
      什麽意思?我大脑空了几秒,张口,问:治愈的可能呢?
      病房里静了一下,没人出声。
      “请你出去,让我们俩独处。”姜羽突然用阴冷的声调说。
      “......唉,你好好保重吧......”靳霖摇摇头,退出去了,还顺便带上门。
      我躺在床上,瞪著姜羽,张嘴,这次,我听清楚了,我的嘴里确实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我一遍一遍地说著,没有停下,喉咙痛得快要炸开。
      他跪在床边,头靠在我的胸口上,轻轻地蹭了蹭:“那杯茶,是你代替我变成这样了......”他的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
      一股寒意占据了我的全身。
      我抓著他的头发,把他扯起来。面对面,他的眼白充血,眼眶发红,但没有泪。
      我张嘴,一字一句地问,用口型:治愈的可能性是多少?
      “我们去国外治,找最好的医生治!一定能治好的!”他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呼吸的时候,气体从脖子上的管子那里进进出出。嘴巴和鼻子完全是个装饰品。
      谁下的手?我在他手掌上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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