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虎缘(出书版) 下by 和也

作者:  录入:08-22

第一章


  叔成才刚想阖上门,北真突然用力将门推开,门打在墙上,发出「匡」的一声,吓了叔成一跳。

  北真淡淡笑著,「我忽然想著,我们哥俩十年不见,应该还是有很多话说的。小时候我们老是同桌共榻。这么多年後哪能这么生份?」他的眼中烁烁发光,却无笑意,语气之中,却似乎都是尖刺要剌著叔成。

  北真迈步先进了屋,屋子里黑鸦鸦的更增加几分暧昧。

  叔成有心阻挡,却无力争吵,面对北真,不管是多年前的少年,还是刚才孤伶伶独坐在台阶上的背影,他的心肠都硬不起来,总觉得自己亏欠北真很多。坐停下来,才发现屋里没有椅子,一扫眼看到屋里的床,脸一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要是直接坐到床上是不是会让北真增加了非份的遐想。

  想走到桌边去拿蜡烛,才走过去,背後就感觉北真贴了上来,一只手,也从背後伸出来,叔成一慌,急著想绕开,头猛地撞在北真的鼻子上。

  北真捂著鼻子问,「你做什么?」瞪大眼睛又说,「我只是想帮你拿一下。」说到这里,他居然笑了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叔成见了他笑,也没有话好说,也不知道北真此时是有心,还是无意,心里只能安慰自己是大惊小怪的,但隐隐又有些害怕起来,似乎北真与他越行越远,甚至是把他当成什么呢?当成戏耍的玩笑?

  叔成便走到床边去坐好。终於叹了口气,「你别生气了。」说完这话,心里一哽,眼里一湿,转了目光。

  北真似也一呆,静了一会,才嘟囔著,「没有,我真的只是吓了一跳。」搓搓手,也坐在他身边。

  北真的靠近让叔成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连呼吸都觉得累,叔成很想移开两人的距离一些,吞了一口唾沫,可是房子里静静地,好像一点声响和动作都显得更引人注目。

  叔成稳了下心神,「这话,我想了好久,今天才有机会和你说。」

  十年前,他不停地追著船,有时,他一直想,追上了说什么,北真不是说了割袍绝交了吗?後来想,他只是想北真不要生气,真的,不要生气。吸了下鼻子,指望著北真能说点什么,让自己轻松下来。没曾想北真并不接他的话。

  房间里静默了半天,两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叔成开始窘迫不安,不知道北真这次怎么就这么较真,自己有哪一次低过头的,这还不是因为对方是北真吗?可是为什么北真就与别人不一样了,心又乱了,好像有道弦就在眼前,可是他怕一弹就断。

  才在想著怎么打发北真走还比较好的时候,北真的手已经试探地勾住了他的手,叔成只觉得他的手也汗湿著,好像也透著种紧张,心里不觉酸楚了,就觉得盼了好久好不容易有了松口气的感觉。

  虽然没有回握,却也没有拒绝,北真的呼吸声重了起来,手不停地扣住他的手心,慢慢地开始在他手心里挠著,叔成只觉得手心上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直爬到心里,心里痒得难受。

  扭开身子,想把手也缩回来。北真却猛地扯住了他,将他扯进怀里,叔成措手不及,抬眼看到的是北真亮得不能再亮带著欲望的眼睛,北真低喊了一声「哥」,脸已经向他伏下来了。

  叔成心里被卡住了一样,不知道多久了,都没听到过北真这样的称呼了,本来想逃,却又好像千丝万缕的牵动,动弹不得,闭上眼睛被动地接受北真的吻。暴风一般地吻落下来,北真的呼吸也很重,双手在叔成身上揉动,甚至开始扯叔成的衣服。叔成没拦著,感到他的脸和唇不停地在叔成的脸上蹭来赠去。

  叔成觉得北真的动作和呼吸弄得他痒痒的,睁开眼看著北真吻自己的样子,北真闭著眼睛,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脸上也不觉得是甜蜜,反而带著种很慎重的味道。

  他被北真推倒在枕头上,枕头被突然一挤,枕头边一件东西掉了出来,北真的动作停了,弯下腰去捡,叔成终於被他放开,缓了口气,直起腰来,把衣襟又拉拢了一些。

  「这件东西,没曾想你还一直留著。」北真的话里还透著古怪。叔成才看了过去,却是那对放在衣兜里被带出来的小老虎,也没什么地方放,只能搁在床边了。一瞬间,脸有些发烧,有心思被人看透的感觉。

  北真回头望过来,轻轻地说著过去的话,「一只是你,一只是我。」

  叔成被他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笑著掩饰,「那只尾巴上的毛都快掉了的就是你。」

  两只老虎长得差不多,北真拿到眼前仔细看看,迟疑地举起一只说,「难道是这只?」

  叔成笑道,「是呀,就是你,谁让你老不乖。」说著又感叹,「我对他就像对小祖宗你,还时不时帮你洗个澡。」说著又轻轻拍了那只是北真的小老虎的头,望著它笑。

  北真不依,「我没觉得你对我怎么好,你对它比对我还好。」说著又重重地亲著叔成,唇向叔成叔成耳边滑去,吮吸起叔成的耳边,手也呵起叔成的痒来。

  叔成被他弄得身子都有些软,边向後躲,刚好被北真压在了床上。一下子笑得喘不过气来,呛得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北真慌忙放开,「哥,你没事吧?」他再仔细看叔成,脸上憔悴,便是眼睛处也有重重的黑眼圈,心痛起来,「哥,你是不是好久没有好好睡好觉了?」

  叔成不想说是因为他闹心闹的,含糊地说,是呀,「快过年了,操心的事多著呢。」说著情不自禁打了个呵欠,再不好意思地看著北真。

  北真轻声说,「那还是早点休息吧。」说著话把那两小老虎放在枕头处,呆呆地看著。

  听了他这话,叔成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实在是折腾了一夜一日,忍不住闭上眼。才感觉要睡,北真却推他,「哥,你睡进去些。」

  叔成诧异地睁开眼,「你也睡这里?」

  「嗯。」北真说著,开始脱衣服,叔成看他都快赤裸起来,不好意思地翻个身面朝著里睡了。

  「好冷,哥,给我暖暖。」说著把手伸进叔成衣服里。

  叔成冷哼一声,北真的手明明是暖的。听著北真还在罗嗦,「哥,你的味道真好闻。」他这般任性,叔成忍不住低吼了一句,「北真!让我睡觉!」过一会儿,北真移开身上,吐出话来:「睡吧。」便拉过被子。也翻过身和他背靠背起来。

  叔成犹豫了会,才轻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呀?」

  北真停了一会,平板地说:「没有,怎么会。」翻了个身好像是平躺著睡了。

  等叔成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北真却又翻身回来,抱著叔成,贴在叔成身上说,「哥,我们像小老虎,永远在一起吧。」

  叔成想说,真是孩子气,声音哽了,索性装睡。

  北真又续了一句,「你如不说,那便是同意了。」说著,却把叔成搂得更紧了。

  叔成又想拒绝,仍然开不了口。一夜反而不知道为何却睡得安稳。

  ***

  到了清早,叔成是一向起的早,起来还感觉北真抱著自己,心里面怪怪的想法,仿佛真的是一对相爱至深的情人。看著北真睡得熟的,脸上还仿佛能看出小时候的天真和倔强,忍不住低下头去撩开北真的发丝,在北真额上亲了一下。

  北真觉得痒,伸出手来在脸上挠著。叔成却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想将来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更何况还不知道他和书砚现在是什么关系。我这样算是答应了他什么吗?隐隐有些悔意,放开北真起身穿衣。

  他努力地把声音放小,仍然惊动了北真,北真模模糊糊的摸著他问,「怎么起这么早?」

  叔成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想著也不知道他睡得这么迷糊的,还知道不知道我是谁,又觉得自己好笑,怎么突然像吃醋起来了,声音放平了说:「总是要到铺子那边去看看,然後再去租个屋子。」

  北真一骨碌坐起来,「租屋子做什么,住在这不是好好的?」

  「我住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总归是人家要说闲话。」

  「我的府里,哪一个敢乱说话。」北真气恨恨地说。

  叔成笑他小孩子脾气,人家口里不说,心里想了,你又能怎么样。一甩手把他的裤子甩在他头上,「穿了再说话,也不怕冷。」说完起身整理自己。

  北真嘻笑地爬到床沿,「就是给你看的。你看不看,看不看。」大刺刺地在哪儿亮着身子。

  叔成又好气又好笑,「昨天不是看过了,别闹了。」他转过身回避北真,起身去接了些水扑在脸上,水冰冷冷的觉得人清醒了一些。才站直腰,北真却从後面围住他。北真把头抵在叔成的肩窝处,往下压,并蹭动著,弄得叔成痒痒的,身子都酥了。

  叔成用力挣开,喝了一声,「北真。」

  北真的动作停在中间,眼睛怀疑地,受伤地看著他。

  轻叹了口气,「我出门了。」才想走,看到北真赤裸著的伟岸身躯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心里怕他犯傻就这么站在原地站老半天,这还是三九天呢,终於还是走回了去,「北真,我们的事,就我们俩知道才好,别人还是不知道的好。」他这几句话,直说得脸色发红,心跳加速,三九天里几乎要急出一身汗来。

  北真抬头打量他,笑道,「好哥哥,你是?」

  叔成端起脸,「我可要走了,我越是住在这里,越惹些闲话。」

  北真听了脸上一冷,叔成才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北真却急速地避开他,移动到了床边,穿起衣服来,「不,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什么,什么也不要说。你走吧。」

  叔成无言地找到了帽子戴上,回头又看北真。北真坐在床边,动作停止了,看他回头,终於温和笑了一下,「哥,早点回来,记得回来吃饭。」

  叔成逃一样地出来,只怕再待一会,就会答应了北真的任何要求,不顾一切地在一起。

  「北真北真,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你烈火一样的性格,和我十年来如止水一般的生活格格不入呀。」

  叔成在外面晃了一天,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才转回来了。他一直是想著,还是要在外面租个房子。可走了几处都没满意的。

  才进了院子,就见辉图迎上来说小王爷一直没吃饭,在花厅里等著呢。看这情形,只怕是守了半天了。叔成只有硬著头皮去了,看到阿缧也坐著里面,正无聊地绞著手帕,被冷落著也没见和谁说话。

  看到他回来,阿缧喜形於色,「爷,你终於回来了。」

  「是呀,我不放心去那边看看,那个院子被烧了,看到那些人真可怜,都是搭了些棚子住著,铺子那边还好没什么事。」

  叔成看看北真的脸,把要搬出去住的话给咽下了。

  北真沉沉地点了下头,对辉图说,「你回头查一下,府里有什么用不著的衣物让捐出来,你派人给送过去。」叔成心头感激。阿缧嘴快,已经说了出来,「小王爷,您人真好!」

  北真的脸上和缓了些,却并不接话,转头却是吩咐辉图去叫厨子上菜。

  眼光一抬却是望著叔成,搬开了身边的凳子,叔成有心想坐远一些,也不敢,乾咳一声,坐在他身边。才一坐下,北真的手便已搭在他腿上,便似放了只烙铁,烧著叔成的腿。

  不一会,厨子端上了酒菜。

  上的各道菜都有江南水乡的滋味,做工精致不说,味道也清淡,北真示意辉图也坐下,口里说这个也算是我们给秦爷补的年夜饭,大家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阿缧骨禄碌转著眼睛,狐疑地打量著两人,叔成怕她看出点什么来,反而都吃不出菜是什么滋味。

  北真浑不在意,吃饭之时,频频向叔成举杯,又给叔成夹菜,态度殷勤。只有辉图边吃边应著北真的话,时不时提醒著小时候的什么记忆。北真喝了酒,态度更见豪放,笑声也提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个下人来报,说世子爷来了。

  话音刚落,祺瑞进来了。辉图忙站了起来,叔成和阿缧也跟著起立,只有北真一人大刺刺地坐著并不说话,继续夹菜喝酒。

  祺瑞边笑边摆手,「大家都坐,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北真拉了一下叔成,让他坐下。几个人也跟著落坐。

  下面的人有勤快的,忙送了副餐具,又新加了凳子。

  祺瑞坐下先端起酒喝了一口,再笑著和北真说:「你怎么就只回家一天,也不多陪你额娘,姨母一人在府里很孤单。我刚从那边过来,被抱怨了。」北真停了筷子,「我五年不在家,都生疏了,我在家也没有心事陪女人说些闲碎的话,还惹得她老人家不开心。」说完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祺瑞面色不改,便说,「老人家是唠叨一些,你也老大不小了,总是要成家的。」北真哼一声,也不说话。

  祺瑞受了冷落,转而向阿缧问道,「真是无妄之灾,才听说那事,还好得遇贵人。你们秦爷与北真居然是结拜兄弟。真是有椽,不知道在这里习惯不习惯,他们这府里都是跟著我表弟行军打仗的粗人,也不知道会不会照顾姑娘家的。」

  阿缧笑道,「我跟著秦爷走南闯北的,又不是干千金大小姐。这里挺好的,谢谢世子爷关心。」

  祺瑞便说,「你们家秦爷真是能干。」

  叔成受了夸奖,很不好意思,祺瑞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秦爷是识大统,又会说话的人,也劝劝北真才好。」

  叔成自从留了北真一晚,心里对人便起了警惕,生怕别人察觉出什么,也不说话,祺瑞这话是试探於他,还是随便说说,只含糊说道,「世子爷说笑了,小王爷的性格哪里是听人劝的,再者说来,姻缘的事,也是天注定的。」

  祺瑞听完连连点头,感叹道,「你还真了解我这弟弟,原来秦爷是信命的,话说的一点也没错,秦爷也未成家,看来也是等待有缘之人。」他这话一说完,话题算是转到叔成身上了,桌上几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尤其是北真。

  叔成知道北真是个不懂得隐藏心事的人,心里一紧张倒弄得脸红,只说了句,「世子爷拿我取笑了。」便低头喝酒,眼角不敢扫席上各人,知道祺瑞为人精明,生怕他看出些端倪。

  哪知祺瑞却像有心事,没在意这些,喝了几杯酒下肚,说道:「其实成亲了,也不一定好,女人家吃醋起来叫麻烦,若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就更难伺候了。我倒是羡慕秦爷有个知心知暖的缧儿姑娘作陪,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得到缧儿姑娘的垂青?」

  席上众人都是大吃一惊,阿缧姑娘更是圆睁双目,直盯著祺瑞,也顾不上不礼貌。

  祺瑞继续说,「秦爷不知能不能做这个大媒,我对缧儿姑娘一片真心。」说著,站起身向叔成鞠了一躬,叔成觉得太过突然,只能说:「担当不起。不如让我和阿缧回去商量一下。」

  哪知道阿缧一下子站起来不说,「也不用商量了,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回话。」说著站到叔成身边,挽起叔成的胳膊,「我自小是卖给华家的,大少奶奶把我给了秦爷,要我好好伺候秦爷,我就是一条心要跟著秦爷了。我没指望能进秦家的大门,爷要是看得起我,就收我进房,要不,一辈子给爷做丫鬟我也心甘情愿。秦爷要是您真的硬得下心来,赶我走,那我不得不走。我话在此,就看爷的意思了。」她这话一说完,席上众人已不是吃惊,全变了脸。

  辉图是暗然情伤;祺瑞的酒意醒了大半,他从来没有当众被人拒绝过,颜面上颇过不去;叔成断没有想到阿缧对他是这种心理,晓是平时处世从容,现在也说不上话来;北真是彻底地动了怒,把酒杯重重搁在桌子上。

  这一搁,让大家都从发呆里惊醒,祺瑞自己给自己打了个圆场,「看看,我这可不是喝醉了。白白让秦爷笑话了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喝到这杯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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