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xy Darkness 下部————超澄月

　　
　　于是我就蹲在电视机前直到节目完结，客人则以被迷晕床上的状态在一旁晾着。
　　
　　「要是那天有看清楚、抚摸过他就好了......」
　　
　　萤光幕上的叶天翘气质非凡、英俊迷人，被称为「王子」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在我眼中，不过鼻梁比小时侯高一点、眉毛比以前有男人味一点，根本跟小时侯没两样。
　　
　　现在可来后悔了，跟叶天翘重遇那天不只对他说了一堆无情的话，甚至未能仔细看真他。
　　
　　想到这里，鼻又酸了。
　　
　　我继续走，来到转角位却看到一轮黑色的名贵汽车停泊着。
　　
　　叶天翘靠在车窗而立，像在等待谁似的。
　　
　　47、
　　
　　「若柔，今天你比较晚。」叶天翘一见到我立即猛挥手，笑靥深得可以把手指藏进去。
　　
　　「不是跟你说不要再等我放工。」我无视那轮车和站在旁边的人，直行直过。
　　
　　「这么晚我担心你有危险。」叶天翘把车子搁下，小跑步追上我比正常快些许的脚步。
　　
　　造成他等我放工的现象也不是没有原因，话说那天跟叶天翘在茶店谈判过后，第二天我便到了现在的公司上班（工作早在毕业前找到）。前辈们都很平易近人、容易相处，我以为会是新的开始，怎料下班时却看到叶天翘在公司大门前开着一轮名贵汽车在等候。
　　
　　「若柔！」跟今天一模一样，不过那天他是坐在驾驶席。
　　
　　「......」
　　
　　「啥？是若柔你认识的人吗？」
　　
　　「好高级的车！」
　　
　　「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下班的同事一行人大眼瞪小眼，我乘着他们还未想起叶天翘的身份，冲上助手席叫叶天翘立即开车。
　　
　　「抱歉，今天的庆祝会我不能去了。」留下这句话我便扬长而去。
　　
　　一下子跳到车上的情景。
　　
　　「为甚么你会在这里出现？」
　　
　　「接你去吃晚餐，若柔，我们去这间意大利餐厅--」
　　
　　「为甚么你会在这里出现？」语气比刚才更重。
　　
　　叶天翘的笑脸忽然全然跑去，他把车子停在一旁，表情严肃地看着我。
　　
　　被他热切的视线凝视，我的心揪了一下。
　　
　　「若柔。」
　　
　　想触碰多时的脸孔就在眼前，想上前拥抱他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但我始终没有做到。
　　
　　「请你以后别来公司找我。」
　　
　　之后一天，我没有在公司门前见到他，心里有种放松却又难过的感觉。我不知怎样形容，不过也没有太多时间让我想，因为叶天翘只是把等待的地点改在我回家路上的转角位处。
　　
　　再之后，就演变成他每天陪我一起走回家的怪异状况。
　　
　　「让车搁在这里，不怕被偷去吗？」回想完毕，叶天翘依然在我身后跟着走。
　　
　　「会吗？可是没甚么贵重物品在车上。」
　　
　　笨蛋！光是你的车本身就价值连城，况且现在还是深夜十一时，不被偷去才是超级幸运吧？
　　
　　从公司走回家要三十分钟，我是特意挑一份不用交通费的工作的。不过叶天翘每天陪我走回家再回停车的地方，在夜间步行一小时可不是很有趣，尤其当你是一个看一眼便是你是有钱的人。
　　
　　「你不要再等我了，要不遇上--」
　　
　　「......」
　　
　　身后转来一阵异响，转身只见叶天翘跪在地上。
　　
　　我立即跑到他的身边，担心的心情全然写在脸上。
　　
　　「天--你......有没有事？」差便冲口而出，我赶紧转回没表情的脸。
　　
　　「可能太肚饿，没力气......」叶天翘无奈地苦笑着，尝试了好几次都站不起来。
　　
　　我才想起，平时都是八时左右放工，今天因为要赶工才会加班。叶天翘等我时都没有先进餐，因为他每天都会邀我吃晚饭，虽然都是遭我拒绝。
　　
　　他不会到现在还未吃东西吧？
　　
　　「笨蛋......」我出尽全身气力把叶天翘拉起来，把身体给他作支撑。
　　
　　「若柔？」叶天翘惊讶地看着我，连日来果然太冷淡了，忽然示好反而令他措手不及。
　　
　　「这么久也不出现，你不会离开吗？就算要等，也该找点吃的先填饱肚子，你真是......」
　　
　　「可是也许就在跑去便利店那短短几分钟，跟你遇不上啊。而且，等你的期间，我觉得很幸福......」
　　
　　百痴百痴百痴！你独个儿在幸福个屁？都饿得没力气了！百痴......
　　
　　路灯的照耀并未把我的脸盖掩，我只好不断摇动头部令头发散在眼前。
　　
　　「若柔？你哭--」
　　
　　不过叶天翘还是看到了。
　　
　　「不准望过来！你看一眼就不要指望我会再跟你说话！」
　　
　　我大声喝止，终究他没有望过来。
　　
　　这让我松一口气。
　　
　　我把他带回家，到厨房煮了个泡面，顺便把脸抹干净。
　　
　　「好好吃！」叶天翘狼吞虎咽的表情令我哭笑不得，但我还是死忍住排山倒海的笑意。
　　
　　「肚饿时垃圾也是极品。」
　　
　　......
　　
　　叶天翘停下手中的动作，呆瞪着我。
　　
　　该死！一放松就不自禁露出本性。
　　
　　本人一向热衷冷嘲热讽。
　　
　　超冷的气氛。
　　
　　适时，叶天翘扬起了笑意。
　　
　　「要是若柔为我煮，我倒不介意。」
　　
　　垃圾要煮的吗？这是甚么逻辑？不过这都不是我关注的问题。光是被叶天翘的双目凝视，我就感到全身的细胞在急速跳动。
　　
　　「吃完快点走，我已经替你召了计程车。」我走到玄关把门打得开开，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叶天翘倒没有死懒着不肯走，只是踏出大门一刻给了我张纸条。
　　
　　「若柔，有甚么事打这个电话，我一定会立即接的。」
　　
　　计程车行驶的声音。
　　
　　从窗口确认叶天翘真的已离开，我立即跳上床用被子裹着不规律地跳动的心脏。
　　
　　接纸条一刻跟他触碰的手指仍残留着馀温，之前搀扶他的肢体接触也一并浮现，整个人好像在燃烧似的，灼热我的身心。
　　
　　刹那间，我明白到我是如何渴望叶天翘，渴望他的抚摸、渴望他的触碰、渴望他的体温。
　　
　　这正是我十多年来所追寻的东西啊！
　　
　　既然在伸手可握之处，为何还要躲避？
　　
　　终于想通的我一边嘲笑自己先前的无聊行为，一边想着明天该甚么时候打电话给他。
　　
　　48、
　　
　　第二天是星期六，在下午一时醒来后我因没有鲜奶伴食粟米片而去便利店走一趟，折返时竟看到阔别三年的郭庭站在家门前。
　　
　　「很久没见。」他笑眯眯的跟我打招呼，那是一副神采飞扬得连我都可感受到他的愉悦。
　　
　　我把他带到客厅（其实就是全屋的中央，毕竟独居公寓没多大），从刚买回来的家庭装鲜奶倒出两杯，放到茶几上。
　　
　　「甚么事？」我把粟米片倒进杯中，把其中一杯递到他面前。
　　
　　「不用客气，我不渴--今天来找你，只是想把在布拉格城堡拍的照片给你看。」郭庭把盛了白白黄黄液体的玻璃杯推回我手中，又拿出一个泥黄色的大信封。
　　
　　「她就是你的前妻？」照片上除了我在书上看过的布拉格城堡作背景，每一张都有郭庭和一个女人的身影。他们都笑得很灿烂，特别是郭庭，跟他上次对我说游览布拉格城堡的经验时完全不一样的表情。
　　
　　「嗯，我们回来不过是三天前的事。而且，她不再是我的『前妻』，变回『妻子』了。」郭庭现在的幸福模样，简直跟个得到糖果的小朋友没两样。
　　
　　「喔？」我把两杯粟米片牛奶喝清光，抹抹嘴后调节一个舒适的姿势听故事。
　　
　　我挺有兴趣知道这两个南辕北辙的人是如何破镜重圆。
　　
　　郭庭非常乐意当说书人，就像你遇上好事时都会想全世界的人知道你有多幸运。
　　
　　以下就是他的欧吉桑爱情奇迹：
　　
　　「当我动身去意大利时，就想要一直在各国游历写作，不再回来了。可是两年前，突然收到爱莉遇上车祸的消息，我想也没想便立即赶到她身边。她的脚和手伤得很严重，医生说最少休养半年才能回复，但回复后也只能有当初八成功能。爱莉得知后十分暴躁，我明白这一定对她的事业造成重大影响，所以一直陪伴她、安慰她，尽管她并不想见我，我坚持每天到她的病房门口待着。复康治疗的第二个月，爱莉的进度突飞猛进，医生说是因为她心理上的冲击逐渐平复，连带令身体复元得更快。我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但她不再抗拒见我，这点令我重燃起信心。」
　　
　　乘女人最脆弱之时给予无限的爱与关怀，成功攻陷对方的心。郭庭，你真有一手！
　　
　　郭庭不太同意我用「攻陷」这个字眼，但他哪斗得过我的铁齿铜牙。
　　
　　他无奈地叹气，继续说：「七个月后，爱莉终于可以出院。我知道是时候离开，因为即使她的状态比不上从前，她依然是一个坚强的女性，要重展事业绝不是难事---我本来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美莉告诉我，她想跟我一起走。经过这场车祸，她发觉到事业不过过眼云烟，唯有身边的亲人才是真实。你知道当时我有多高兴吗？我以为自己要飞上天了！之后我们一直在欧洲，三个月前到达布拉格时我向她重新求婚，她也答应了。这次回来主要是告诉家人我俩的婚事。」
　　
　　仔细看过照片，才留意到几张是在教堂前拍的。虽然新娘只是穿上简扑的白婚纱，却令人更感受到她的美。
　　
　　不过......总觉得剧情好像连续剧的真人版，一样地老套。
　　
　　......
　　
　　吐糟太多了。
　　
　　我在心里衷心地向郭庭和郭太道歉。
　　
　　「我已经跟美莉到过布拉格城堡，真的得到跟独个去时完全不同的感受。希望你也能跟心爱的人找到那份感受，若柔。」
　　
　　原来郭庭的妻子一直在楼下等着他，我送他离开时他简直想立即飞扑到有亲亲老婆的车上。本身这行为是十分可爱的，可惜一个四十多岁老头有如此举动我完全萌不起来。
　　
　　玻璃杯还在茶几上，我没有去清洗的念头，倒是躺在沙发拿着手电左按右按。一不小心，屁股坐上了电视遥控上的开关键。
　　
　　「又是『娱乐第一线』的时间，距离商界王子叶天翘的婚礼只剩馀五天，今天特意为大家剖析准新娘王巧敏的资料：大家对于她的认知是不是只有她是叶天翘的挂名妹妹？刚刚以跳级生的身份于美国加州理工学院毕业，年仅二十一岁、已荣获一级博士学位的她，早于毕业前受到多间国际公司的邀请到旗下担任行政总裁。王巧敏曾表示，家族生意已交由叶天翘打理，自己不会加入公司，所以她的去向一直是外界争议的话题......」
　　
　　我把电视机关上。
　　
　　手也不再乱按叶天翘的电话数字。
　　
　　「郭庭，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来宾已来得七七八八，新娘王巧敏因招待正忙得不可开交。另一位主角叶天翘曾露面一次，但现在暂时不见人影，不知是否因太紧张在洗手间打转？婚礼现场人山人海，各界知名人士都有到场，包括......」
　　
　　「我也想办一个这么浩大的婚礼！」
　　
　　「别做梦，你找到金龟婿再说吧。」
　　
　　「我比较想娶到王巧敏这种聪明又多金的女人，她还要美若天仙啊！」
　　
　　「赞成！要是娶到她，我发誓绝不搞婚外情。」
　　
　　公司各人瞪着休息室的电视机，他们在下班后举行了「婚礼观赏会」，捧着薯片汽水堆在那小小的房间，七嘴八舌地讨论叶天翘和王巧敏。
　　
　　「大家辛苦了，我先回家。」
　　
　　「你说，他们应该不会离婚吧？」
　　
　　「这种事哪说得来，要知道......」
　　
　　我在无人留意的情况下悄悄走出公司，吵杂的人声远去，耳根顿时清静无比。
　　
　　今天是叶天翘举行婚礼的大日子，全城电台电视台都不断插播会场片段，全城闹哄哄。与之成对，街上的人寥寥可数，都窝在家中看那个跟他们半点扯不上关系的结婚典礼。
　　
　　好了，有人贤淑敏慧的妻子，加上四天前那件事，他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永远不会再见......
　　
　　到达家门，却看到不应该见到的人。
　　
　　「为甚么你会在这里？」
　　
　　49、
　　
　　「若柔！」坐在地砖上的叶天翘站起来，因见到我显得非常高兴。
　　
　　「别靠过来！」我喝止他走近我的脚步，「你在这里干甚么？」
　　
　　叶天翘停止前行，但脸上仍挂着温柔的笑容。
　　
　　「我想和若柔好好谈一谈。」
　　
　　「不需要！那天你已经看得一清二楚，难道你觉得有一个同性恋弟弟是光荣的事吗？我劝你还是快点回去当新郎！不要再跟我有任何关系！」我见叶天翘走远了大门，便走去开门，但多次尝试也未能把钥匙插进正确的位置。
　　
　　四天前，我和郭庭合演了一场戏给叶天翘看。与平时一样，叶天翘在老地方等我下班。我叫郭庭来公司楼下陪我走到叶天翘的视线范围前一段距离，把一个与男人亲吻的镜头强行在叶天翘眼前放映。当然只是借位，但叶天翘所站的位置一定会看成是真的。
　　
　　这件事发生后，直到昨天为止他都没有再出现。我以为他不会再来，没想到他竟在今天这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日子找我。
　　
　　「若柔，无论你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都是我最爱、最珍惜的弟弟！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叶天翘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动，钥匙应接掉到地上。
　　
　　我没有蹲下去拾回，反而冲到叶天翘面前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模样无比狰狞。
　　
　　「真是不死心呢！那我来告诉你更有趣的事实！那个男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的『客人』，买我身体的男人喔！三年来，每天我就是靠着在男人身下张开双胀赚钱，过着这种肮脏堕落的生活！」
　　
　　叶天翘呆住了。
　　
　　我放开手，慢慢退回。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叶若柔，你和我，不可能再回到那时候了。」关上门扉前我留下这句话，冷冷的道出，心脏却刺热痛楚得快裂开。
　　
　　我终于明白下意识逃避叶天翘的原因，根本一开始我便明白，只是装作没发觉罢了。因为看清真相后，便不能看到他、接近他了。叶天翘的世界，不需要一个靠出卖肉体为生的弟弟、一个令他蒙蔽的亲人。比起我，那个出生背景优秀、能助他扶摇直上的女性，才是最适合待在他身边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