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去……?”
“对啊,加班——!年底一定要让老板加薪水……”
“南楠……不是还在吗?”小行低下了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他在睡觉,最近好像把他累惨了……嘿嘿!”
想问“那为什么不回自己家”,又怕方奂言看出端倪而咽了回去。小行仍旧深深地低垂着头颅,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水中搓自己的手。
裸露的大片脖颈让方奂言有机可乘,他飞快地在耳后的部位舔过去。
“赫——————?!”小行像虾子一样弹跳起来,捂着脖子张口结舌地看着始作俑者。
“这是首付!”方奂言叉着腰,像逼债地地主一样。“剩下的你可以分期付款——折腾我一晚上的代价可是很高的,哼哼!”然后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小行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又吐又闹的事,他摸摸耳后发烫的部位,有点后悔——昨晚应该闹得更凶一点才对……
谁说的永远(第二部)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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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楠起床的时候,小行已经把整个屋子从里到外拾掇干净,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不停地转换电视频道。
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难免有点微妙的尴尬,不过只限於小行单方面而言。
小行别扭地转过头去,没看到南楠脸上意义不明的微笑。
“啊,睡得真好──!”他不著痕迹地夸张了一下,扑通一声坐在小行身边。“我说……行列同学──你昨天都干了些什麽好事?”
几乎能听见些微的卡嚓声,小行差点儿把手里的遥控器捏碎,“我跟他……什麽都没做好不好?”
这是事实,让人有点懊悔的事实。
“哦……?我的眼睛看见的可不是这样,我只看见你把他抱得很紧都不愿意放开!”
小行殊地扭头盯著南楠,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
“……那是因为我昨天……!!”
“喝醉了是吧?真是方便好用的理由,改天我也醉一次顺道爬上哪个帅哥的床,吃干抹净了还不用承认,多好……!!!”
“你什麽意思!!!我才没有把他吃干抹净!!!我根本就对他没……”反射性地想要说出“根本就对他没意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吞回去。
南楠没接茬儿,似笑非笑地看著出他的欲言又止,一副了然的模样。好像在无声追问他怎麽不往下说了?
小行在脸上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若无其事的把身体往沙发上一靠
,眼睛又盯著电视,故作轻松地开口:“我为什麽要跟你解释,就算我跟他有什麽了又怎样?你又不是他老婆,不也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喔喔喔喔──!南楠在心中拍巴掌吹口哨──好小子,几天没见出息了不少啊!居然能跟我顶嘴了!?方奂言又给你下了什麽迷药?不过,这明显是欲盖弥彰、愈描愈黑嘛!
“哼哼,没错~~~~我不是,难道你是?”
南楠有跟方奂言同样善於隐藏感情和内心真实活动的能力,所以以小行的功力来说完全看不出他的小手段,只能继续一步步迈入南楠设计好的陷阱。
“我只是说……就算我喜欢他,也不用得到你的许可吧?我们都处在同一个地位上,不是吗?再说,你与其来怀疑我,还不如问问他脖子後面的东西是怎麽来的,那可不是一般的情人弄的吧……”
脖子後面的?那个南楠倒是没注意,不过从这後半段根本就是小媳妇儿吃醋的语气来看,除了吻痕之外应该没别的了。
谑谑~~~~~这麽快就真相大白了啊?这小子的脑筋难道是一条直线的吗?几句话就把真实想法套出来了,单纯得像个傻瓜!
“那种事情,现在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南楠摊了摊双手,口气真正的轻松无比。
“……什麽?”小行重新把目光定在南楠身上。
南楠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在茶几上发出叮当的声响。“我今天其实是来还这个的。”
“钥匙?这里的钥匙?”小行狐疑地问。
“对啊──还能是哪里的?早晨的时候忘记给他了,奂言回来的时候你交给他吧。”
“什麽意思……”
“你是白痴啊──?!”南楠想:他不是像傻瓜,他根本就是个傻瓜!“意思就是分手!分开!各干个的两不相干!还是你要我哭哭啼啼地演一场悲情大离别?!”
他无可奈何地看著小行有点痴呆的脸,“干吗?!高兴得呆掉了?你要是敢笑出来看我不打扁你!?!?”
“不、不是的……怎麽这样……那那那你早晨的时候不是还……!!!”小行急忙地开始整理脑子接受的信息,就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啊……!你又耍我呢吧?”
“真聪明啊,居然看出来了。是在耍你,早晨的时候是,现在不是。”南楠地从自己带来的背包里拿出烟盒来,抽出一支烟点上。
“你、你、你太恶劣了!!耍我真的那麽有趣啊?!你知不知道你早晨是把我踹下来的?!开这种玩笑很好玩儿吗?!你实在很…………!!!”
“我说,行列──”南楠似乎根本就没在听他吼了些什麽,吐出一口烟幽幽地说。
“你不要喜欢上奂言。”
“什麽?”小行不可置信地看著南楠,“你在说什麽?!先不说我是不是喜欢他,难道你跟他分手了就不准别人再碰他了吗?真是霸道的理论!!!”
“我不是说那个。”
南楠并没有动气,在他看来此时的小行就像个得不到玩具的孩子一样。
“虽然我现在说也已经晚了,”他笑著看了小行一眼。“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先别急著反驳,听我说完。
我是为了你好,也为了奂言好。你了解方奂言是什麽人吗?你知道他需要什麽吗?我告诉你,他的这里……”他指了指心口,“充满著的不是只会钓男人的花花肠子,也不是什麽灰暗的同性恋思想;只是很单纯很单纯的,恐惧。”
“是那种你绝对没办法背负的恐惧。不要以为有热情就什麽都能做到,那只是还没遭受过挫折的热血青年痴人说梦而已!”
“这样的方奂言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会受到伤害的!”
南楠看著小行,小行也看著南楠;一时间沈默降临下来。
小行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啊,我还没幼稚到那种程度──我已经……”
已经做好准备了……
“嘿……”南楠笑著晃晃脑袋,“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
举著快要掉下烟灰的烟,他把它拧熄在自己随身带的烟盒里。“行了,我得回去了。”拿出手机刚一开机就地嘀嘀嘀进来一堆的短信,他咋舌,“还好关机了……再不回去的话他会飙到警察局吧……”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是应该是跟奂言分手的原因吧,小行看著南楠一边穿鞋一边念叨。
“行列,还有一点,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奂言。”
“伤害奂言……?”小行莫名其妙地反问。
“不要以为喜欢就不会伤害了,尤其是你这样在爱情方面等同於白纸的人。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是那种在给别人带来困扰的时候还不自知的家夥!”
谁说的永远(第二部)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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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行把钥匙给方奂言的时候,他没有太多的表示,淡淡地啊了一声。然後问他晚饭吃什麽。
小行突然想,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爱过人呢?
他好像对谁都一样,想吻你就吻你,想抱你就抱你。说不定,他其实是个无情的人。
可是为什麽自己会觉得这个无情的男人很温柔呢?
他很想对方奂言说:请你爱上我……
“嗯……天赐!天赐!!够了……我真的、不行了……!!!”
细瘦的十指抓紧了垫在身下的枕头,身体像要被撞碎一般在剧烈的抽插中摇晃。
方奂言把脸埋在凌乱不堪的床单里抽泣,双腿最大限度地分开,弓起的腰肢被身後的男人握在手掌里,承受著暴风雨般的进攻。
“不要了、不要了……会死人的!天赐你听到没有?!”被翻转过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眼泪的方奂言对仍旧不肯放过他的欧阳天赐哭著求饶。
基本上十次里十次都不会得到回应,沈默残忍的恋人持续著快要让他崩溃的行为。
抽出,再狠狠插入。每次他都恨不能就这样死过去算了,可偏偏自己还会不断地高潮。一次又一次,直到把他榨得一点儿精力都不剩,对方才不甘不愿地放手。
无论自己被折磨得多麽狼狈,那个恶魔般的男人似乎永远都保持著冷静优雅的模样,仿佛沈浸在肉欲里的人永远只有自己一个。即使感觉到他在自己体内的部分象一只疯狂的野兽,这男人的脸上却永远都看不到哪怕一点点迷失的样子。
“啊────!!!”
最後的撞击让方奂言再次到达欲望的顶点,腿间和小腹上湿粘的液体已经积累一定的程度,并且还在不断增加中。可是别说清洗了,他现在根本做不了除了呼吸以外的任何事。
欧阳天赐撸了一把额前有点凌乱的头发,轻轻吁了一口气,退出方奂言的身体。
到浴室里放好温热的水,他抱著已经半昏迷状态的方奂言迈进浴缸里。
“嗯……?”热水的浸泡让怀里的人微微睁开了眼睛,然後又迷朦地闭上,大概是陷入了睡眠。欧阳天赐帮他拂开被濡湿的黑发,开始每次做爱之後必行的清洗功课。
手指碰到刚才承载他欲望的地方,方奂言微微皱起眉头,拧动著身体。欧阳天赐一支手臂就轻松地压制住他,把手指探进去。
方奂言又开始低低地哭泣,开合的嘴唇在无声地说著什麽。
欧阳天赐微笑,把嘴唇抵在他耳边,“你骂我的话我会再做哦!”。好像听见对方若有若无地“咦”了一声,他继续清除自己留在里面的东西。然後帮他洗头发、擦拭身体。
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好像越来越熟练了,欧阳天赐无奈地想。
没办法,谁让自己每次都做到方奂言精疲力尽才肯罢手,让他累到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索求的太多,已经超出了这个单薄男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他不是虐待狂,也不是故意要折磨他,只是一旦开始之後,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对他的欲望。而且只有在那个时候,他那令人又爱又恨的,薄薄的可恶嘴唇里,才会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
“天赐……天赐……”
时而轻柔缓慢,时而急切高亢;他怎麽听都听不腻……
抚摸著那瘦削的脸颊,欧阳天赐在方奂言突出的锁骨上,像证明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印下一个吻痕。
方奂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然已经过了普通人该起床的时间。
他暗自庆幸,幸好挑周末的晚上过来,虽然这基本上就注定了双休日要在床上度过。
“醒了?”欧阳天赐挽著袖子,好像刚刚做完什麽体力劳动。拿了瓶矿泉水在床边坐下。
方奂言已经懒得再去跟他抱怨“腰痛啊腿软啊”,因为这男人向来只会让他下次抱怨的内容更丰富。
他奋斗了好久才坐直了身子,这种时候欧阳天赐好像从来没拉过他一把,总是带著看好戏的戏谑笑容看著他的狼狈像。方奂言劈手夺过他手里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仰头咕嘟咕嘟喝下另一半,把空瓶再塞到他手里。
“你刚才在做什麽?”舒服地吐了一口气,方奂言注意到男人裤脚上的水渍。
“浇花,後面的草地和树。”
这当然不是指能悠闲地拿著喷壶浇的盆栽。
嘴角抽动著,方奂言很想说点什麽,比如“你可真有体力啊”,比如“把我折磨成这副德行你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啊”──只怕一出口又变成了怒骂,反而招来更大的不幸。
明智地选择什麽都不说。
男人看著他脸上的表情觉得分外的有趣,而极其明显地笑了出来。
放在床头的电话适时地响起来,解救了方奂言仿佛被嘲笑的尴尬。欧阳天赐接起来的时候,可以明显地听到另一端的嘈杂。
刚才还在笑的男人的表情瞬间阴冷下来,坚定而果决地轻喝一声:“不要慌!”。欧阳天赐一边拿著电话一边打开衣柜,从里面挑出一套西装。
方奂言从他简短的对话里听到“医生”、“老爷”这样的词汇,他差不多可以判断出发生了什麽事。
“你的父亲……生病了吗?”
快速换好衣服的欧阳天赐“嗯”了一声,对著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领带。
方奂言并不知道,实际上,不是生病,正确地说,应该是病危。
谁说的永远(第二部)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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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医院的时候,年老的管家和保姆等等,如同看见救世主一般迎上欧阳天赐。简单地询问了发病的情况,欧阳天赐和他们一起,在抢救室外面等候著。
欧阳天赐的到来,使得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众人,像打了镇定剂一样安静下来。
如今的欧阳家,欧阳天赐无疑是真正的主人。
无论在任何时候、经历任何事情,似乎都无法对这个君主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虽然私下里对他的评价是残酷的冷血动物,可是一旦发生什麽变故的时候,每个人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他。
即使现在躺在病房里生死未卜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也没有人能从他脸上找到一丁点儿的慌乱和惊惶。
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了……
欧阳天赐盯著病房的门,思忱著多少应该表现出一点哀伤,而拧起了眉头。
“爸、爸爸……”
胆怯的声音从跟他有点距离的地方传过来,他这次是真的因为不高兴而板起脸孔。
小微抓著保姆张妈的手,忐忑不安地看著欧阳天赐。
“他为什麽在这里?”并没有看向儿子,他直接问带著儿子来的大人。
没等张妈开口,小微抢著回答:“是我!我、我想看看爷爷……!”
“回去!”欧阳天赐不耐烦地打断儿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说话,“别在这里添乱。张妈,带他回去!”
花白头发的管家急忙跑过来,蹲下摸摸小微的头发,轻声安抚道:“小少爷,听爸爸的话,爷爷现在在休息。等爷爷好一点儿了再来看爷爷好不好?乖啊!爷爷不是常说小微是最乖的孩子吗?”
站起来示意张妈赶紧带孩子回去,张妈虽然不忍看到小微伤心的样子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轻轻拉拉孩子的小手,说:“小微啊,我们改天再来看爷爷!”
小微咬了咬嘴唇,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对不起……爸爸……”
转身跟随著张妈离开,直到经过长长的走廊然後转了个弯,看不到欧阳天赐的身影,才终於哭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