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则改之 下————平方

有则改之（下）

　　第33章

　　S城的冬季比G城要冷，湖面已经结了薄薄的冰。初来乍到，对一切都新鲜的三个人，偷偷甩开指导老师，钻进S城的大街小巷，闲逛了一天。

　　晚上回到招待所，我两腿累得抬不起来。打了盆热水，悠闲的泡著脚解乏。

　　“我说，後天就决赛了，我们要不要再配合练练讲稿？”耗子在一边发问。

　　“当然要了，不过明天吧，今天就算了，累死我了！”我一头栽在床上，脚还泡在热腾腾的水盆里。

　　邹英在一边摆弄著买来的小礼物，不说话。

　　决赛的方式就是每一队将参赛的实验做成一个演示文稿，要把成果和後期的经济效益展示给评审团。哪个队分高，自然就胜出喽。

　　我们来S城之前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可我心里还是有点打鼓，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虽然指导老师最後是很满意，可我还是不那麽自信。

　　今天以减压为借口，溜出去疯玩了一天，可回来後觉得压力更重。

　　水有点凉了，我坐起来擦擦脚，把水盆端出去，转身钻进棉被。

　　“我先睡了……”打著哈欠，我跟另外两个队友说，“明天不用太早叫我……”

　　耗子在看手提电脑，邹英还在一边摆弄著小礼物。

　　不知道什麽时候熄灯。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黑乎乎的了，嘴唇上怎麽有软软湿湿的东西在动。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唔……怎麽自己唇上没感觉？嗯……做梦吧。

　　我又重新闭上眼睛。

　　“嗯……”嘴里递进来一块年糕，这个年糕糯糯的，还是热乎的呢。“嗯……好吃……”

　　我想这个年糕肯定是之前用艾叶包起来蒸的，不然怎麽有药草的香味？

　　唔……有点舍不得咬下去，就一直含在嘴里。可是这块年糕不老实，总是在我嘴里来回打滑。

　　“嗯……你不准跑……”我含糊的吐出几个音节，抓住时机，在年糕上咬了一口，唉？怎麽还是酒心的？淌出汁液来了呢！

　　“嗯！”有人在耳边闷哼一声。

　　嗯？不对劲，这年糕怎麽……啊！有人！

　　我忽然惊觉，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个黑色的人影。

　　我吓得正要坐起来，那个人伸手按住我。“呜……是我，嘶……疼死了！”

　　低低地磁性嗓音传来。

　　雷羽！

　　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有点发傻的看著他。黑暗中，雷羽擦拭著嘴唇。

　　半晌，我才沈声问他：“你怎麽在这？”

　　雷羽摆摆手，示意出去说。

　　我跟他悄悄溜出了房门，随手轻轻的关上，却不曾留意，房间里，另外一张床上，一个人缓缓地坐了起来。

　　被雷羽拉著走到走廊的尽头。天气冷，只穿睡衣出来，让我有点发抖。

　　“雷羽！你、你怎麽在这里？”我有点结巴。

　　雷羽把黑色的大衣脱下来给我披上。

　　“我想你啊，所以就来了！”

　　“你不用处理公司的事情啊！”这麽闲的老板！

　　“呵呵，我是出公差来S城啊！”走廊柔和的灯光映出桃花眼中闪烁的微芒，让我看了，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

　　这个家夥能出什麽公差，还不是自己公司出钱，跑过来看我的。

　　“你就直说是因为我来的嘛！什麽出公差！”我心里像灌了蜜似的。

　　“呵呵，也可以这麽说！”雷羽抱著我的腰，俊脸贴上来蹭著我的脸。

　　我忽然想起来刚才的年糕好像被我咬了一口……呃……人家不是故意的啦，谁让他想窃玉偷香！

　　“雷羽，舌头，痛不痛啊……”

　　“当然痛啊！你以为是榆木疙瘩？”

　　“我以为是年糕呢，所以就……”我小声地吃吃笑著。

　　“都出血了，你看看！”噢，对哦，刚才的确是有温热的汁液流出来。

　　雷羽张开嘴，稍微向外伸了伸舌头，我一看，呀！可不是，舌头上一道红色的齿印，还微微向外渗著血呢。我皱著眉，别的地方疼还好，要麽包扎，要麽揉揉，这舌头要怎麽办？难不成含颗棉球？可这里去哪找棉球啊？

　　“你等会，我找找有没有棉签之类的！”

　　“找什麽找，你惹了祸就想跑？”

　　“嗯？不是，那个……”他不是想我亲他吧……

　　“你点的火，你就得负责熄灭它！”

　　我看了看他，桃花眼眯成狭长的一条缝，里面却有掩饰不住的希冀。

　　我两手盘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轻轻啄著受伤的舌，一点一点，小心舔著上面的血迹。

　　舔完了舌上的血迹，转而绕到他口腔内壁上，温暖的内壁有些颤抖。

　　雷羽轻轻合上双唇，把我留在他的口中。唇齿间微波摇曳，让我浑身酥软，靠在雷羽怀里。

　　灯下，浑然忘我的拥吻，我竟没有察觉到角落里，埋藏了一束愤恨的目光。

　　“去我车里吧！”

　　“不行……我明天还要练习答辩呢！”我忽然想到後天的比赛，心里不由得有些沮丧。

　　雷羽也失望的哼著，依然抱著我不肯放手。

　　“你别睡车里了……”

　　“嗯？”

　　“去我床上睡吧……”我懦懦地提醒，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他胸前。

　　“我会忍不住的……”

　　“……”无语，脸更红了。

　　“睡车里不舒服的……你还是进来睡吧！”不管了，忍不住就不忍，反正大不了把屋里两个轰出去，反正他们俩都知道我和雷羽的关系。人家牛郎织女鹊桥相会，还不识相点滚开？

　　我拉著雷羽进了屋子，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还好床上两个睡得香甜，浑然不觉我这边有异动。

　　第34章

　　没敢让雷羽把衣服全脱了，只脱了外衣，我和他一起躺进被子里。

　　回手抱著雷羽的腰，开领毛衫下是领口半开的衬衫，雷羽锁骨露出来，这麽近，看得我直咽口水。死了，我也忍不住了，怎麽办……

　　我赶紧撩起雷羽长长的卷发，遮住他的锁骨。勉强叹了一口气。可眼前若隐若现的美景，非但没让我冷却下来，反倒火上浇油，下边胀的越来越难受。

　　一个熏熏暖意的手掌覆上我的分身，“看吧，我就说忍不住……”雷羽的声音有点抱怨，可更多的还是得意地夸耀。

　　不是还没吃到麽，干吗这麽臭美！我一只手解开他的皮带，伸手钻进他的裤子里面，啧，还说我，比比大小就知道谁忍的比较辛苦。

　　两个人默契的一起动著右手。我把左手也伸进去，双手一起抚弄著火热的欲望。脸凑过去，凌乱的吻著纤长秀挺的锁骨，味道是很诱惑的药草的苦。

　　寒冷的冬夜中，狭小的床上，我们两个都沈浸在小别的温馨中，渐渐的醉了……

　　早上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鸡窝发型，呆呆的看著我的耗子。

　　我有点不太好意思，两人相拥的样子让别人看到，总觉得怪怪的。

　　我想坐起来，放在我腰间的手臂忽然紧了紧，雷羽闭著眼睛，不满的哼了一声。

　　“别闹，起床了！”我伸手推了推雷羽。

　　耗子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那个，他昨天没找到地方睡……”呃……这话好像什麽时候说过了吧……

　　耗子使劲眨了眨眼睛，好像在确定自己是否看错。结果，当然是他没看错。

　　我有点无可奈何。往里面的床铺扫了一眼，嗯？床上很整齐，邹英应该很早起来了，去哪了？

　　在耗子的注目礼下，我和雷羽起床洗漱，怎麽感觉像婆婆审视儿媳妇似的，耗子真多事！

　　“老师叫下去吃早餐了！”邹英出现在门口。脸上冷冰冰的，覆了一层薄霜，并没有像耗子那样慌张。

　　“噢！”我和耗子转头齐声应承。

　　“那我先走啦！”我跟雷羽说，这家夥今天不知道怎麽打发呢。

　　“好，那我去办事了……”雷羽好像欲言又止，接著又说“晚上可能见不到呢……”

　　“啊？”难道真是出公差，唉！

　　“不给个告别的吻吗？”雷羽凑过我耳边，小声地说。

　　我身体一下子僵了，有点不知所措。

　　“咳咳，那个，你们俩，先下去吧，我马上下去。”

　　“哦！”耗子识趣的退出去，邹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雷羽，也慢慢转身出去。

　　就剩我们两个了，我忽然转头，踮起脚，飞快的亲了一下雷羽的薄唇，开门跑出去。

　　“哎！你们两个，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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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回到房间，耗子鬼鬼祟祟凑过来，“哎！”

　　“干嘛？”

　　“我问你，你们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干吗告诉你？”

　　“啧，重色轻友！那我猜猜啊！”耗子贼眉鼠眼的看著我。“亲肯定是亲过了，看你这样子，不会是被吃干净了吧……”

　　“……”

　　“不出声可就是默认了啊！”

　　“……”

　　“啊？真的啊！”

　　“你小点声，怕别人不知道是怎麽！”

　　被吃又不是件光彩的事！

　　“嘿嘿！”耗子鬼笑，“感觉如何？”

　　我抓起枕头拍在耗子那张可恶的嘴脸上。我让你问，感觉如何我还要向你汇报？说实话，老子爽得很！

　　邹英突然推门进来，我和耗子的追打立时停止。

　　“方改！今天要练答辩稿吧！”邹英的声音是一成不变的冷冰冰，好像来了S城之後就被这里的冬天同化了似的。

　　“啊！是啊！耗子快别闹了！”

　　“谁闹了，看你把我脸都拍红了，你跟你们家那位也这麽野？”

　　“闭嘴吧你！少说一句能噎死你？”

　　嘴上的斗狠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全身心投入到决赛答辩的准备中。

　　中午吃完饭，继续重复此前的工作，温习著大把的文献，脑子里的紧张也多少有些缓解。

　　“不练了不练了，脑子都快炸开了！”耗子一推电脑，耍赖的倒在床上。

　　不练就不练吧，我的大脑也是超负荷的运转了。

　　三个人就静静的在屋子里面休息。

　　“方改！你跟我出来一下！”邹英的声音突然响起。回荡在空气中，干巴巴的，显得有点陌生。

　　“哦！”我坐起来，跟在他後面出了门。

　　指导老师被组委会叫去开会了，估计一时半会是回不来。

　　邹英开门进了指导老师那件房，这个招待所不太大，所以不用房卡，指导老师怕钥匙弄丢了，特意放了一把在邹英这里。

　　关上门，邹英转过头来，一脸古怪的打量我。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他要说什麽。

　　“他上了你？”

　　“啊？”

　　“那个叫雷羽的！是不是已经上了你？”

　　“你……”我有点生气，闹了半天，他叫我出来就为了问这事，这事跟他有关系麽？

　　“上没上关你屁事！”

　　“操的你很爽？”

　　“无聊！你就问这个？无可奉告！”我推开他，想要出去。这种无意义的谈话我不想继续。

　　邹英一把拉住我，钳子一样攥住我手腕。

　　“你等等！”

　　“你还要说什麽？如果还是问这个，你就别浪费时间了！”我被雷羽上到多爽也轮不到你来问！你管我爽不爽，老子就是爽翻天，也轮不到告诉你！

　　“方改！”邹英的声音暗淡下来。叫过我之後只是默不作声。

　　“你不说我走了……”吞吞吐吐的又要说什麽啊？

　　“你……你和雷羽分手好不好……”

　　啊？我没有听错吧！这又是哪根神经上错发条？

　　“我们重新在一起，从头来过，好麽？”邹英的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期盼。

　　我愣了，若他这话是几个月以前，我也许会考虑，但现在……

　　我决绝的摇了摇头，“不好……”

　　“方改！那个雷羽不适合你的，你们差的太悬殊了！”

　　“邹英，不关雷羽的事，是我不爱你……”我想，只有最直白的话，才能让他死心吧。我不想因为含蓄的言词而让他再有什麽误会，虽然会让他心痛吧，但不再抱有什麽希望，对他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方改！我一点机会都没有麽？”

　　我点了点头，不想再说话了。

　　邹英的眼睛突然射出两道凶光，拽著我大力甩到墙上，身子压过来，死死的按住我。

　　“你看上他什麽？脸？钱？身份地位？还是下半身那根东西！嗯？”邹英的脸已经极度的扭曲，眼球也爬上血丝，神色暴戾，露著狠厉的目光，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我奋力推开他，甩开手给了他一耳光。还没等我开骂，邹英又重新扑上来，一拳打在我小腹上。我也不甘示弱，顾不上小腹的疼痛，抬腿横扫在邹英的膝盖。两个人就这麽翻滚在地板上，扭打作一团。

　　“！！！！！！”有人在外面砸著房门。

　　“邹英，你说什麽说这麽久！”是耗子在门外大叫，生怕别的房间里的人不知道似的。

　　我和邹英都停了手，慢慢松开对方，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衣衫，去开门。

　　一开门，倒把门外的耗子看得一愣。

　　“你脸怎麽了？”

　　“没事，妈的，被狗咬了！呸！”我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我推著耗子走出来，把邹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臭小子，下次再敢动老子，老子打折你的腿！

　　三个人闹得不欢而散，晚上的排练也取消了。指导老师看著我和邹英青紫的脸，不高兴的问是怎麽回事。

　　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老师，唉……明天看来得画画妆才能上台了。

第35章

　　我坐在後台的休息室里，腿不停的打哆嗦。休息室里开著暖风，可还是让我手脚冰凉。刚刚从礼堂的後门匆匆扫了一眼，一眼望过去，人头攒动，居然没有空席。

　　我，我可是从来没在这麽多人面前说过话，紧张啊，大脑几乎变成真空状态。幸好抽的排位是倒数第三位，唉……如果放在首位出场，不知道要死的多难看呢。可等待就像推在心上的碾盘，时间越长越显得沈重。

　　耗子在一边看上去比我还紧张，煞白的脸，让我觉得他随时会口吐白沫晕过去。只有邹英在一旁不作声的翻著演示文稿。

　　自从昨天的事後，我和他再没说过话，疯狂而口不择言的邹英，让我觉得厌恶。

　　“第十三组准备！”工作人员来後台催了，“这场完了就是你们！”

　　“哦，好，谢谢！”我局促的答话。收拾东西，准备上台。

　　叮──

　　悦耳的提示音过後，我们三个人走到台前，我负责主讲，耗子给我翻页，邹英在一旁负责提示。

　　上了台，一眼望去下面，都是黑压压的人脑袋，就把这些人头当成麦克风好了，我这样想著，嘴巴也开始口若悬河的说话，除了眼睛不敢看评委席，眼神游移的往後随便扫著黑压压的人群外，自认为穿著西装的自己还是很杀人的。我用红色的激光笔在大屏幕上来回指点，流畅的叙述著整个参赛作品。比我想象中的效果要好，心里不由得有点窃喜。

　　正讲的酣畅淋漓之际，一翻页，屏幕出乎意料的黑下来，无情的显示著“按任意键退出”的小字。

　　後面的幻灯片没有了！

　　我心中倏的一沈，看著黑漆漆的屏幕有点不知所措，明明刚才演练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怎麽会在这关键时刻出差错！

　　耗子显然也是惊讶多过慌张，犹豫的望著我。要继续讲，还是重新回後台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