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七炫自嘲地冷哼一声,想起他在负气离开之后,还抱着一丝希望,幻想着会迫不及待地来找他,向他解释一切的愚蠢情形,他就想掐死自己,唾弃自己的毫无骨气,而可悲的是,即使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之久,他依然还在盼望,盼望那个不会出现的人。
可悲呀,可悲……七炫喃喃自语着,思绪又飘向“云狮岛”上的他了……
“七炫!你还想松懈到什么时候?一点‘朱雀堂’堂主的自觉都没有!”一阵略带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咆哮声,自宁静的中庭外传来,将沉思中的七炫惊醒,赶紧迎向来者。
“你看看你,自‘总部’回来之后,就始终懒懒散散的,站也站不直,坐也会不挺,哪像个受过训的人?”安奶奶摇头叹道,真不懂明明在去“总部”前,还是个训练有素的“朱雀堂”堂主,怎么回来就变了个样?莫非……这小子已经陷入“传说”了?安奶奶心一惊,仔细打量起七炫来。
这一打量,更加确定了安奶奶心中的想法,除了他那头说什么也不想剪短的头发之外,那双眼眸深处,明明闪着自己年轻时也曾有过的思愁,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安七炫都是一副为情所苦的模样,唉!“那个人”没有骗她,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炫,告诉奶奶,在总部时发生了什么事?”安奶奶神色一整,专注地凝视着七炫,静等她已料到的答案。
“奶奶,我……”该如何告诉奶奶,自己莫名其妙爱上不该爱的人,还是个男的,然后又莫明其妙地失恋。
“七炫,不记得教过你用这种优柔的口气说话!”安奶奶霎时一喝,完全是以往训练他的严肃模样。
“奶奶,没事发生。”七炫收起尽疑的神色,迅速答道,决定还是隐瞒那一段时间所发生过的事。
“既然没事,为何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安奶奶岂会听不出他在说谎,因而更加犀利地望着他瞧。
“我、我是在想,希望奶奶这次能答应我卸下继承‘朱雀’的责任,继续出国深造。”七炫一口说出自小埋在心中的愿望,屏息等待奶奶的反应,他想过了,也许出国念书,可以让他淡忘那个可爱又可恨的人吧。
“出国念书?”这傻小子,以为如此就有用吗?一如自己避那死鬼那么多年了,不也始终无法忘怀?“告诉我,你真这么爱他?”她平静地问道。
“奶奶?”七炫惊呼一声,张大眼道:“您……我不懂您在说什么?”他撇过脸,不敢注视奶奶洞悉一切的目光。
“你不是不懂,是不愿承认懂。”安奶奶的目光倏地轻柔,轻声道:“有烦恼就告诉奶奶吧!毕竟奶奶把你们姐弟俩养大的,不找我倾诉,要找谁呢?就准你一天不用拘泥于‘朱雀’的身份吧!”她拍拍七炫的肩,慈蔼地点点头。
突来的温馨,让一直处于沮丧状态下的七炫不禁酸了鼻头,“奶奶,我恨他,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他。”他红着眼眶,咬牙切齿道。
“唉!情关难过,想来,这个‘他’应该就是‘狮王’了。”安奶奶怜悯地看着七炫泛红的眼,忍不住暗暗叹息着。
七炫沉默地点点头,“所以,我才希望奶奶能答应我脱离‘朱雀堂’,我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对呀!他还是应该维持原来的念头,让自己拥有一个平凡人生与家庭才对,因为他不想再受一次这种椎心之痛了。
“唉!没想到我刻意让你自小接受的训练,希望你不为感情所困扰,到头来,还是无法帮助你减轻为爱所受的苦……”安奶奶瞅着七炫的眼神中,有着他不熟悉的温柔与……脆弱?
“奶奶,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七炫侧着头,心中涌起无数的疑问,在他眼中,此刻的奶奶,简直无法与以往只会严格要求他的奶奶连在一起。
“说来话长……”安奶奶的眼神缥缈地望向远方,像在回忆什么似的,然后又将焦距收回到七炫的脸上,缓缓地道:“自从你父母因故去世,奶奶便发誓不会让你们姐弟俩受到任何伤害,你姐姐生性坚强,我不用为她****太多心,可是你……虽是‘朱雀堂’的继承者,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无法冲破情关!所以,奶奶才会如此严格。”而其中一个血淋淋的活例子,就是她自己,这也是为何她会更坚定如此训练七炫的原因了。
“既然如此,为何坚持要我当‘朱雀’呢?”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朱雀”,他又何来这一段情伤。
“傻孩子,‘朱雀的力量’是天选择的,不是你说要当就当,不当就不当,那长传的血液,的的确确是在身上流着,并且会在适当的时机下帮助你的。”安奶奶摇头道。
“难道我真得照着莫名的‘传说’走?”七炫想起佑赫,是否他的感情也是“传说”中已注定无疾而终的?
“你放心,从今天开始,奶发有不会再要求你做像以往的个性,既然事先的防范都无法奏效,诬蔑不让一切随缘。”安奶奶语重心长地拍拍他,边叹气边摇头地走开了,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人”曾说过的话,或许,这小子本就注定要与“狮王”有段情缘吧!不管他是男是女。
七炫望着安奶奶的背影,讶异地发觉自己对奶奶似乎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或许,许多事也许也和奶奶一样,表面看来是一回事,真实的又是另一回事,那么……佑赫是否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
笨七炫,难道你被骗得还不够,竟然还想替他找借口。
七炫苦笑地甩甩头,在心中作了个决定——他绝对要在佑赫跟莫丝琦结婚之前,先跟个“平凡人”结婚,实现自己的梦想,看着吧!事实会说不得助学金是他最初的“志向”是正确的——和平凡人过一生。
四神列传(39)
“登峰大厦”是张氏访集团的所在地,一般人除了知道集团的总裁是一位年轻干练的男子之外,对了的背景、崛起的因素,甚至长相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张氏集团的财力雄厚,俨然像是个小王国,在财经界享有龙头的地位,当然,虽然有人猜测,它也是“云狮帮”的组织之一,却始终无法证实,猜测,也就只是猜测了。
但是这些猜测,在张佑赫主动以真实面目出现在“登峰大厦”后,终于有了比较明确的答案了,至于他们知道,这个长期以来充满神秘的集团总裁,原来竟有一张可以令女人心碎的容貌。
而在佑赫开过集团会议之后,最后的一张神秘的面纱,也在他宣布废除帮规——“见到狮王的面必须得死”的低沉声中揭开了,这是“狮王”首度出一在大家面前,所引起的骚动可想而知。直到两个月后的今天,政经界的竟相邀约,才在他耐性即将丧失的时刻停止,避免激怒“狮王”的危险。
从此大家对“狮王”又有了新的认识——他是个极度厌恶应酬的男子。
此刻,在“登峰大厦”的最高楼层中,宽广的落地窗洒进一片晶亮的日光,将约莫五十坪的总裁办公室照得光灿灿的,连放置在桌上的绿色小盆载,都充满活力地向上伸展,形成一派朝气蓬勃的景象。
如果是以往,佑赫必定会满意于自己一手创办的成果,立在窗旁俯视着繁忙的汉城市区,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因为两个月没与七炫见面而濒临爆炸的边缘,哪还有闲情逸致欣赏街景。
低迷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总裁办公室,与明亮的日光显得格格不入,让一旁的左长老都忍不住频频摇头。
“消息的来源正不正确?”佑赫寒着张脸,尖锐的目光直射在桌上的一角,闷声问道。
“你从严没怀疑过‘云狮帮’的情报系统,这次也不该例外。”左长老无视于佑赫的坏心情,笑笑地回道,“倒是你,公开自己的真实身分,可能会惹来麻烦。”他暗示“屠狮会”的蠢欲动。
“那不重要。”佑赫轻描淡写地带过,现在他只在意七炫的绯闻是真是假。
“既然这么在意,为何不干脆去找他问个清楚?”左长老摇头,素知感情可以令人如何昏转向。
佑赫瞄了左长老一眼,冷冷一笑,“这件事最好只是个谣传,否则,我不管那是不是女人,她一定会后悔当上传闻的女主角。”他淡淡地结论,语气中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坚决。
唉!看来那个传言而有信中的女人惨啦!左长老忍不住在心中为那个据说是七炫同事当老师的人捏把冷汗。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左长老走至落地窗边,脸上却有股不自然的神色。
“为何问?”佑赫瞥见那份怪异,挑眉反问。
左长老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三十年前的一段误会,是该解开的时候了。”
“三十年前的误会?我没听你提起过。”没想到左长老也会露出一丝羞郝的神色,这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了。
“等我们到了‘朱雀堂’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左长老将脸转向窗外,尴尬地抚须道。
跟“朱雀堂”有关?佑赫挑高一边的眉,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现在最重要的是,还是将属于他的“东西”讨回,他眼睛一闪,道:“也好,既然那条帮夫已解除了,是该去拜访‘朱雀堂’的时候了。”
四神列传(40)
左长老怀念地望着熟悉的“朱雀堂”外墙,想当初他来此处时,才是年轻小伙子,没想到,一隔三十年,他已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他摇摇头,暗暗叹了口气。
“‘朱雀堂’果然俭仆,难怪此一族始终肩负着行侠仗义的任务,看来,他们的道馆经营得不错。”佑赫望着两尺高的门扉,将脑中自电脑得到的资讯迅速地浏览了一遍——‘朱雀堂’,原为专门劫富济贫的组织,现已渐渐转型为救助贫困的基金会,在北区拥有崇高的地位,扮演调解纷争的角色。
“有了他们,‘云狮帮’才能日趋稳健,朝各方发展呀!”左长老也附和道,心中却为即将见着的人,感到忐忑不安,不知她是否会原谅他。
佑赫微策一笑,大步迈了进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让他日思夜想了两个月的七炫了。
“两位请留步。”
佑赫与左长老刚踏进大门的第一时间,便被两个人影迅速挡住,虽礼貌却坚决地阻止他们的去势。
“两位,请问有何贵事?如需帮助,本堂必会竭力帮忙,请先跟我至那边登记。”其中一人指了指门旁的方向,示意他们至那边办理手续,不过,说实在的,那两个人一点都不觉得他们像需要救助的人。
“不,我们不是来要求救助的。”佑赫赞赏地望着敬业谦和的两人,“实际上,我们是来找你们堂主的。”
“堂主?”另一个狐疑地揸着佑赫和左长老,戒备地道:“很抱歉,堂今天不在堂中,如果你们有要事需要见他,请下回事先预约再来。”
“他不在?”佑赫闻言不禁皱起眉,他该不会去约会了吧?他在心中忿忿地暗忖。
“没关系,那就请通报安奶奶一声,就说左长老前来拜访。”左长老见佑赫脸色一沉,赶紧道。
那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婉拒道:“对不起,没有事先预约,我们无法通报,请见谅。”
“该死!”佑赫终于忍不住低吼道:“告诉她,‘狮王’在此,‘请’她出来一见。”可恶的安七炫,究竟跑哪去了?他烦躁地往内走去,无暇再管什么通不通报了。
而被甩在身后的两个,早在听到“狮王”两个字的时候,惊讶的愣在当场,“狮王”?是了,难怪那身与众不同的气质,方才几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呢!他们近似崇拜样傻傻地望着佑赫的背影,竟忘了阻止他。
“‘狮王’,稍安勿躁。”左长老跟在佑赫的身后,不慌不忙地提醒他,因为他知道安奶奶脾气可也不是好惹的。
“是谁在‘朱雀堂’大呼小叫的,一点礼貌也不懂。”安奶奶听见外面有嘈杂声,纳闷地出来张望,照理来说“朱雀堂”没人敢来闹的呀,但她的冷静在瞧见左长老时崩溃,忿忿地指着他道:“你、你,你来做什么?我们‘朱雀堂’不欢迎你,你滚!”
“我……我是要来向你解释三十年前的误会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吗!”左长老乍见故人,愣了一下,赶紧趋前道,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了,她依然风韵犹存,还是那样令他心动。
“你太抬高自己了,我根本已经忘记你这个人,又怎会因误会你而生你的气?”安奶奶冷笑一声,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颗心却早已剧烈地跳动着。
“唉!你还是一样,脾气硬得跟条牛似的,难怪当年不会听我的解释,将我俩足足隔开了三十年。”左长老摇摇头叹道。
“臭老头,你说谁像条牛?若不是我当场瞧见你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我才不会这么生气,你还有什么话说?”可恶的老头子,竟然还敢说她脾气坏,真是敢做不敢当。
“咦!你不是说早忘了吗,怎么那档事倒记得这么清楚?”左长老扬起得逞的笑容,柔情地凝望她生气的模样。
“我……我……”安奶奶布满皱纹的脸蛋,因羞赧的神色而年轻了二十岁。
“哼,你是特地来让我出丑的吗?如果是的话,你可以回去了,以后永不相见。”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当年我只是为了帮右长老推掉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会让你瞧见那让我百口莫辩的一幕,本来想事后再好好解释,谁知你气得失去理智,不但不肯见我,连右长老的解释都不相信,所以……所以借着这次‘狮王’也来的机会,我才敢再来向你求饶,你就原谅我吧!”左长老涎着脸,讨好地疲乏,心里忍不住咒骂着躲在“白虎堂”逍遥的右长老。
“‘狮王’?”安奶奶这才注意到伫立在左长老身边的佑赫,讶异地瞪大眼,“你是‘狮王’?这……帮规……”这个死老头不会是在诳她吧?
“不适宜的帮规就该废除,不是吗?”佑赫早在一旁双手环腰,饶富兴味地瞧着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斗嘴,说起来,比起一般年轻人还毫不逊色呢!原来,她就是左长老心中的“痛”?
“嗯,有魄力,的确是当‘狮王’的料。”安奶奶点赞赏道,对眼前这位年轻男子立刻有了好感,难怪七炫会着他的道,对他动心了。
“既然‘狮王’都来当我们的说客,你就消消三十年的气吧!”左长老见势忙加把劲道。
安奶奶白了左长老一眼,其实她早已不计较三十年前是不是误会了,她气的是,他竟然真这么听她的话,一直不来找她,害她白哀怨了三十年。哼·!非要让他再提提心不可,故意不去理左长老,
安奶奶转向佑赫道:“你是来找小炫的吧!”这是肯定的,不是吗?
“他在哪?”佑赫也不浪费时间,直接了当地问。
“你来晚一步,他刚出去。”安奶奶扬起诡异的笑容,似乎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我记得你对他一向要求严格,他不该有时间自己出去活动,更别说去当老师了!”佑赫脸色变了变,他该不会真是出去约会了吧?
“他有他的想法,我也不想再锁着他一辈子了,该给他一点属于他自己的空间了。况且他回来之后就不再是原来的他,强迫他依照以往的生活方式已经没有意义,所以,我决定让他自己选择今后的路。”安奶奶看着佑赫越变越黑的脸,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因为她可以肯定“狮王”是爱着七炫的。
“他不可以,没有我的允许,他什么都不能选择。”佑赫咬牙切齿地道,脑海中浮现七炫拥着其他女人,甚至是和其他男人调笑的景象,一把火倏地升起,转身便朝外走。
“‘狮王’你要上哪去?”左长老朝着佑赫的背影喊道。
佑赫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走着,不过,从他的背影不难看出,他全身正蕴含怒气而呈现着紧崩的状态。
“他在巷口的‘来生缘’咖啡厅。”安奶奶简短地朝着他的背影道,不用想也知道,“狮王”是要去猎捕他的“朱雀”了。
佑赫停了停,道谢地挥挥手,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去夺回他的所有物。